波爾加攤開地圖,很快找到11號區域,處在胡康河谷的深處,兩條河流的交匯處。波爾加簡要測算出此地到達11號區域的距離,直線距離40公里。並不算遠。但是考慮到野人山的殘酷性,40公里也並非很容易完成。況且地圖上測算的是直線距離,實際走起來要繞過大山、繞過大河,彎彎曲曲,實際里程要遠遠超過40公里。
衆人圍着地圖簡要看上幾眼,開始默默計算行程,今天是15日,也就是說還有4天多一點的時間。按80公里算,每天要行進不少於20公里。盟軍行動小組裡瀰漫着樂觀的情緒,尤其是美國士兵,都沒把20公里當回事。他們埋怨中校大人太急躁,早知如此,在軍營里美美睡上兩天再趕路也不遲。
代書箱暗暗冷笑,心說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野人山你們去過嗎?知道里面有多麼兇險嗎?等着吧,有你們哭爹喊孃的時候。
日行20公里不是一個多麼大的數字,但是走過野人山的代書箱知道底細,這並不是一個容易完成的目標。
波爾加讓代書箱把電臺取出來,給指揮部發去電報:任務收到,已開始往指定地點進發。
中校先生事先有交待,爲了避免暴露,儘量少使用電臺。波爾加發出信號之後很快把電臺關閉,沒指望指揮部能迴應。
轟……一聲悶雷。密集的雨點刷刷落下。十個人趕緊把各自包裹裡的雨衣取出來披在身上。
大雨很快淹沒了整個世界,烏雲滾滾從空中壓下來,一直壓到樹梢上面。明明是午後時分,卻彷彿到了深夜。一道道霹靂在空中閃現,將雲層劈開,隨即又復原。偶爾有球形的閃電在樹林中滾動,爆出陣陣驚雷。有樹木被擊中,烈焰驟起,很快又被雨水澆滅。
趕路是不可能的。十個人各自蜷縮在大樹底下,落湯雞一樣戰戰兢兢。黑人加森此時仍不忘討好卡琳娜,半弓起身子給卡琳娜擋雨。
轟……一個球形閃電在幾十米外炸開。加森嚇得一縮脖子,坐在泥水地上再也起不來。
代書箱暗暗好笑,這個加森膽子未免太小了,難爲他是如何一路過關走到最後的。
大雨噼裡啪啦足足下了半個多小時,而後漸漸停住。時間不長太陽衝破雲層展露出一角。雨後的野人山一片水茫茫、溼漉漉,每邁出一步都會大半隻腳沒進淤泥。這還是相對好走的地方,那些沼澤、山地更不用說,要麼能把人整個吞沒,要麼山體滑坡巨石翻滾,行軍的難度可想而知。
波爾加顯然對困難估計不足,建議大家休整半天,明天一早趕路,那時候雨水也會蒸發乾淨,路會好走很多。
代書箱暗暗好笑,心說到底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你真正瞭解野人山嗎?還明天一早趕路,還等雨水蒸發乾淨,野人山的雨季哪一天不下雨?真是笑話!
“波爾加上尉,我建議現在就趕路,野人山的雨季沒有一天不下雨,耽擱下去恐怕20日之前到不了指定位置。”代書箱不得不說出自己的意見,因爲這關係到整個作戰計劃能否完成。
波爾加掃了代書箱一眼,陷入沉思,這個中國軍人的話她不得不考慮。“代,你們中國士兵爲什麼要把胡康河谷叫野人山?”
代書箱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問這麼一句,不過還是耐心回答:“野人山不是我們中國人的說法,而是緬甸當地人的稱謂。胡康河谷緬語的意思是魔鬼居住的地方,從古至今還沒有人能穿越。”
“切……”一些美國士兵面露不屑,堅持先休整半天,明天再走。
代書箱執意不肯,休整等於白白浪費時間,留給他們的時間只有四天而已,並不寬裕。萬一趕上特大暴雨必然誤事。
“代,你一再堅持自己的意見,有那麼大把握?你來過野人山?”波爾加問道。
“來過,九死一生。”代書箱回答。
波爾加是個聰明人,不知情的人沒有發言權,代書箱是真正來過野人山的,他最有發言權。既然如此,出發!
十個人整頓裝備朝指定地點進發。一路上只能用艱辛來形容,或者“艱辛”兩個字遠遠不夠。野人山的泥土鬆軟異常,每一腳踩下去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再加上山高林密灌木叢生,簡直就像是在地獄裡行走。時不時出現的沼澤更給行軍帶來極大危險。
走出沒有半公里,一些人開始喊累,坐在大樹下休息。嘴裡還不斷髮牢騷,明顯是針對代書箱。
代書箱懶得理他們,低着頭讓高立看他的脖子,是不是有東西。高立不理解,脖子上能有啥東西,不過還是照做了。很快他的眼睛就瞪圓了,老代脖子上竟然吸附着一條蟲子,渾身血紅,粗細跟小拇指差不多。
“老代,真有東西!”高立吃驚地對代書箱說道。
“嗯,我知道了。”代書箱很平靜,彷彿有有預感似的。“對了,千萬別用手拔,用你的手往蟲子邊上拍打,把它振下來。”他補充道。
高立不知道代書箱什麼意思,還是照做了,啪啪啪拍打代書箱的脖子。這個怪異的舉動吸引來不少人,圍着代書箱亂看。血紅的蟲子很醒目,長度跟小拇指差不多,粗度已經長到比筷子還粗。
“啊……”
“上帝啊……”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美國士兵陣陣驚呼。這種奇怪的蟲子他們從未見過,不過可以肯定,絕對是很危險的存在。它彷彿專門吸人的血液,一會兒工夫肚子已經鼓脹的不得了。
在高立的連續拍打下,蟲子終於從代書箱脖頸的皮膚上脫落。老代像沒事一樣,伸手撿起落在地上的蟲子放在掌心。“不要吃驚,它就是一種螞蟥,野人山特有的品種。”說着雙掌用力一拍,掌心一片殷紅,螞蟥被拍成肉泥。
啊……又是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