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發炮彈擊中了輪機室,但是沒有爆炸,憑藉巨大的慣性將輪機室砸出一個大洞。
第二發炮彈碰到了赤城號的煙囪,凌空爆炸,無數的碎片向鋒利的刀刃一樣切向下方,薄弱的頂裝甲(5mm)在象徵性的抵抗一下之後放棄了,甲板上立刻變成阿鼻地獄…。
板元八郎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彈片擊中右臂,彈片毫不費力的右臂削下,餘勢未盡又將前面的傳令兵擊殺。劇痛襲來,板元八郎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船長閣下,船長閣下快醒醒!”板元八郎在勤務兵焦急的叫聲中恢復了知覺,他恢復知覺的第一件事,就是……。
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八嘎(混蛋),快救司令官閣下。”
勤務兵站得筆直,又接受了一個耳光,嘴裡大聲叫道
“嘿(是)!”(日本人的奇怪行爲之一,被大耳光之後還要大聲說好,表示英雄氣概??)
經過一番忙亂之後,終於把司令官從死屍堆裡面拔了出來,在死神襲來之際,這些海軍高級軍官緊緊地將樺山資紀圍在中心。
看到樺山資紀沒有出事,板元八郎覺得心裡踏實多了,對傳令兵說道:“將司令官閣下及倖存的各位海軍精英送到救生艇裡面,然後轉舵衝向海盜船。”
傳令兵有些迷惑:“船長,那海盜船已經不見了。”
板元八郎回頭一看,本來已經距離較近(5000米)的海盜船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沒有動,現在距離已經超過6000米,海盜旗,桅杆,煙囪,艦體一一隱沒在海天交界之處。
板元八郎陳聲問道:“爲什麼速度這麼慢?”
旁邊的二副(大副已死)說道:“報告船長,輪機室被擊中,兩個鍋爐被擊毀,其它的勉強還能運行,所以只有速度只有5節。”
赤城艦此時真是艦如其名,甲板上下全是斑斑血跡,山本權兵衛、三宅貞造、櫻井規矩、有馬新一死,尾本知道、東鄉平八郎重傷,六人輕傷,海軍遭受了空前的損失。
但是,帶來的後果還不只這些,這場戰鬥給樺山資紀留下了痛苦而又深刻的記憶。薄弱的裝甲,可怕的金屬風暴,甲板上狼藉的屍體。這一切動搖了原本認定的速度強於裝甲的認定,事後,聯合艦隊臨時對司令臺、炮塔、輪機室加裝了裝甲;或者說,將原來爲增加速度而減掉的裝甲又裝了上去。這一做法的效果是明顯的,聯合艦隊在裝甲之後,噸位增加3000噸,平均速度降低了1節。令外界不理解的是,這一愚蠢的命令得到了大部分海軍軍官的支持。美國遠東艦隊司令就評價道:
“對(日本海軍)司令的做法我不贊同,更換裝甲之後需要一段時間熟悉船隻情況,但是以當時情勢看,(甲午戰爭)迫在眉睫,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時間來熟悉船隻,要知道有時候幾百噸的重量意味着兩種艦隻類型。”
英國遠東艦隊司令也曾隱晦的評價道:“如果…那麼更靈活的聯合艦隊。”
“乒”的一聲,無畏艦溫艦長憤怒的將拳頭砸到桌子上,嘴裡罵道:
“關鍵時刻給老子丟人。”
一旁的大副說道:
“溫艦長,別砸了,要把船再砸出一個洞來,那我們可都得見龍王去。到時候,龍王見你長得帥,可能招你作女婿;我們這些醜的,還不得餵了魚蝦。”
船長室衆人聽了大笑,這時傳令兵上來回報:
“入水已控制,輪機室恢復動力。目前可以以3節速度行駛,水全部抽乾之後可恢復到12節速度。”
看着蹣跚遠去的那隻小炮艇,溫艦長狠狠地下令
“將海盜旗燒了,回到金州避幾天,等李中堂走了,我們再出來。”
旅順港——亞洲第一大港,今天迎來了它的創始人。
李鴻章在一大羣官員、隨從的簇擁下,登上了黃金山炮臺。
炮位上,十餘噸重的克虜伯火炮巍然雄峙。
舉目望去,春日的陽光灑在平靜的港灣上,金鱗萬點,碧波千頃。羣山環繞中,巨大的炮臺若隱若現,更添威武。
袁保齡跟在李鴻章身旁,爲他指點新建的部分。
李鴻章看得不住點頭說:“陸龕,三年前旅順尚無此規模,沒想到今天一見,勝過以前許多,真是難爲你了。”
袁保齡一拱手:“大帥(袁保齡是淮軍舊部,故此稱呼),此乃金州知府趙剛一人之功,卑職不敢居功。此處修整三月來,費工以百萬計,民工一應費用皆爲趙剛所籌,機器器材也由其供應,總數不下百萬兩,否則那會有如今規模!”
李鴻章奇道:“耗銀百萬?趙剛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再說耗銀百萬就能辦這麼多事情?”
他一一指點着山下,如說家珍:
“你看這港內的碼頭和錨地,擴大了三倍不止,可駐泊北洋海軍的全部艦艇;周圍山嶺上的海岸炮臺連成一片,克虜伯巨炮至少添了百十來座,炮臺至少大了五六倍;再看這港內,兩百丈長,一百五十丈寬的船塢比以前大了三倍有餘。”“這些何止百萬,恐怕要三百萬兩銀子吧。”
袁保齡低頭不語,李鴻章見他不說話,就旁敲側擊道:
“我看趙剛私自購買軍火,實在是圖謀不軌,待閱兵之後參他一本。”
袁保齡卻不虞他有詐,急忙對李鴻章說:
“大帥,這趙剛是奉了太后旨意暗中相助,不願日本人知道,想讓日本人吃一個大虧。所以沒有明說,還請大帥見諒。”
李鴻章驚道:“當真是太后旨意!”
袁保齡認真說道:“卑職不敢欺瞞大帥?”
李鴻章遙望大海,臉上已經掛了一絲笑容,這個意外的好消息給了他巨大的信心,趕走了幾天前因爲翁同龢拒不解款帶來陰霾,也趕走了對日本艦隊的畏懼,“試問屠龍在手,倭寇還不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