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容成聿抱我進馬車的?!這可是軍營啊!幸虧我現在是男裝,在其他人看來,高高在上的聿王爺親自抱我這個有功勞的小兵上車,是一種莫大的恩賜,而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那小兄弟接着道:“隊伍走了有兩個多時辰了,聿王爺說,等你醒了告訴你一聲,讓你一路上都不必跟着他了,在馬車裡好好照顧祀王爺,到了晚上紮營的時候去他那裡報個到就行。”
容成聿真的很貼心,他知道如果不能親自照顧祀王,我一定會於心不安,讓我留在馬車上既可以照顧祀王,我也不用騎馬那麼辛苦。心下一陣柔軟,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那趕車的小哥看了後直說:“呀!兄弟,你笑起來可真好看,像我們村裡最漂亮的那個小媳婦!”
我聽完臉上一紅,忙粗着嗓子道:“胡說什麼呢!誰像娘們兒了!”說完便鑽回了馬車裡,簾外盡是那小兄弟哈哈的笑聲。
我剛一坐好,祀王就睜開了眼,看樣子方纔那小兄弟的話全都被他聽到了,眼見着他嘴角帶着一絲壞笑,我不自在地問:“醒了,渴不渴?”
祀王的嘴脣乾得都有些破了,我睜着眼睛問完這番廢話後,也不聽他回答,直接倒了碗水來,扶着他起身喝下。
“要不要吃點東西?”剛纔我目光掃到桌上擺了個籃子,說着話便拿了那籃子過來,掀開蓋子一看,裡面擺的全是吃的東西,饅頭自是不必說,還有些點心肉乾什麼的,甚至還有一把曬乾的紅棗和幾顆果子!
容成聿既然能知道當年我在尹府裡馴養鴿子。自然不會不知道我討厭吃紅棗,所以,這把紅棗肯定是專門爲祀王準備的。拿出紅棗遞到祀王面前。我道:“來,吃點紅棗補補血!”說完便自顧自的笑了。
祀王見我突然笑得那麼開心,有些莫名其妙。我解釋道:“我想起自己那隻叫紅棗的狐狸了,要是他聽到我剛纔說的這句話。一定嚇得毛都炸起來了,然後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把自己藏起來,那樣子,絕對有很有意思!”
好想紅棗,也好想小遙……離宮半個多月了,也不知他們好不好,還有陵嫣。想必皇帝早已經聽說我到達戰場的事了,她倒是不用再替我遮掩,但願皇帝沒有遷怒於她。
“想什麼呢?怎麼突然又變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祀王丟了一顆棗進嘴裡,揚着眉毛問我。
我搖搖頭:“吃完棗,估計也就開胃了,這裡有饅頭和湯,你要多吃點,傷纔好得快。”祀王定定看着我,好一會兒才說:“被你這樣關心着,我怕我會食髓知味。以後會更加放不下。”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祀王突然說這樣的話,讓我很不習慣,更不知該如何應對。見我僵在那裡。他笑道:“逗你的,說什麼你都信!快把湯給我,不知道還熱不熱,‘本王’可是喝不慣涼湯。”
知道他是怕我尷尬,故意轉開話題,而我又實在是不知如何應對,自然是順着臺階下來。那罐湯被裹得很嚴實,我一打開蓋子,熱氣立刻冒了上來,撲鼻的香氣讓人食慾大振。
“來,嚐嚐!”我要了一碗端給祀王,撐着下巴看着他。“你看着我做什麼?你從來都不愛搭理我,現在突然這麼看我,我很不習慣吶!”我有些窘迫,忙道:“你快喝啊,管我做什麼!”“你看着我,我喝不下去!”
祀王突然變回了從前的孩子氣,讓我哭笑不得的同時,又覺得一絲安慰。“好,我不看你了,你快喝吧”,我轉開臉去。祀王嘿嘿笑了幾聲,開始滋溜滋溜地喝湯。
我覺得很無聊,突然發現角落裡放了幾本書!知我者,慕淵也!我興奮地拿過書一翻,正是我前些天沒看完的那幾本!頓時興致勃勃起來,正要好好品讀一番,祀王乾咳了幾聲:“你怎麼不吃啊?瞧你現在瘦的,大風一吹都會被刮跑!你要是被餓暈了,誰來照顧我?”
祀王的話說的在理,我的確得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以後的事情還多着呢,容不得我病病怏怏的。
放下書,我也給自己舀了碗湯,把饅頭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祀王,自己專心地吃了起來。配上容成聿準備的肉乾和果子,一頓飯我吃得非常滿足,而祀王足足吃了三個半的饅頭!吃飽了以後,又被我勸着睡下了。
對此他還非常不滿地說,我這是在把他當豬養。
哄着祀王睡下後,我把桌上的東西收了收,縮進角落開始讀書,因爲內容太過精彩,再擡眼時,馬車外的天色已經有些發暗了。見大軍似乎並沒有停下紮營的意思,我索性從車廂裡翻出了燈臺,開始秉燭讀書,一直到了天色擦黑,馬車才停下。
趕車的小哥在外頭喊了一聲:“兄弟,準備紮營了,你還不去聿王爺那裡報到?是不是馬車上待得太舒服,又睡過去了?”
我忙鑽出車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小聲點,祀王爺正休息呢,別吵到他!那王爺這邊你守着點,要是我回來得晚,你就早點先伺候着王爺用飯。”
交代完之後,我準備如容成聿所說,去他那裡“報個到”,但……放眼望去,人頭攢動的,一眼望不到頭,我到哪裡去找容成聿啊!
正發愁呢,眼前突然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心中一喜,擺擺手喊道:“韓大哥!是我!”韓江停下步子往我這邊一看,頓了頓,向我走來,卻是要向我行禮。我忙阻止他:“別別別,這裡這麼多人,被瞧見了不好!你以前不是說把我當兄弟麼,那就繼續拿我當兄弟吧,別整着些虛禮了!”
韓江這才站直身,表情卻還是有些不自然。“韓大哥,你知道聿王爺在哪兒嗎?”,“哦……剛纔我看到他和睿王爺一起,在那邊。”說着,韓江給我指了個方向。我點點頭,見他似乎還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沒有急着走開。
果然,猶豫了一下,他道:“那個……那天我也不知怎麼了,不過腦子的一通胡說……你……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立刻明白他在糾結什麼了,笑着道:“我怎麼會往心裡去呢,韓大哥你擔心的太多了。我知道你是擔心睿王爺,我也擔心他啊。放心吧,咱們還是好兄弟!”
韓江聽了我的話,臉有點泛紅,一個勁的點頭。
“韓大哥,那我先去找聿王爺了,咱們改天再敘敘兄弟情份!”說完,我衝他擺了擺手,朝容成聿那邊去了。
繞過擁擠的人羣,經過一番費力的尋找,我終於找到了正在溪邊飲馬的容成聿,以及……他身邊的睿王。
見到我來,睿王平靜無波的眼中似乎閃過了絲什麼情緒,我還來不及弄清它的意味,它就已經一閃而逝。
“見過聿王爺,見過睿王爺”,因溪邊還有幾個小兵在洗臉,我上前幾步,向二人行禮。
二人皆是擺了擺手,睿王負手站在那裡,轉開視線並不看我。容成聿溫和的笑着問我:“祀王可還好?飯吃得好嗎?覺得書怎麼樣?”我立刻明白了他的話外之音,想起他的貼心舉動,忍不住有些想笑,卻只能繃着臉,像模像樣的回答。
“回聿王爺的話,祀王爺恢復得不錯,醒過一次,吃了不少,這會兒應該還在睡,書……很喜歡。”
說話的空當,幾個洗臉的小兵完事後離開了,旁邊沒了閒人,我不由放鬆了些,問容成聿:“祀王爺身上的傷是不是要換藥?我沒有在馬車上看到藥瓶,等會兒你把藥給我吧,我去給他換藥。”
容成聿像是早就料到我會有此疑問,笑道:“男女有別,你一個姑娘家,幫他上藥只怕會多有不便。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去給他換藥了,還帶去了晚飯。”
聽容成聿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晚上住哪裡?營帳?”這個問題我比較關心,上次幕天席地睡了一夜,那痛苦的滋味我到現在還記得。我也不想跟祀王擠在馬車裡過一夜。
“你瞧”,容成聿揚了揚眉毛,我回身一看,將士們的效率實在是很高,一會兒工夫,幾座軍帳已經搭了起來。
“走吧,進我帳裡坐會兒”,容成聿拍了拍睿王的肩。睿王卻搖頭道:“不必了,我回自己帳裡休息便好。”說完,也沒有搭理我,徑直走了。
我看着他走遠,心裡涼涼的,擡頭一看,容成聿正望着我,於是扯出個笑臉給他:“走吧,去你帳裡坐坐。”說完擡腿便要走,走了幾步,想起自己根本認不出哪個是容成聿的軍帳,於是只得停下步子,悻悻地回頭看容成聿。
他果然笑得像只狐狸。
跟着容成聿回了他的營帳,我剛走進簾子,還沒站穩,只覺得眼前猛然一花,接着就被容成聿抱了個滿懷。他擁得很緊,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卻又覺得有點安心。
“我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