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周懷興氣沖沖的從藥鋪後院出來,掏出鑰匙把停在藥鋪門口的自行車打開,調頭朝向街道,臉色一下就變了。
“二……”他急忙改口,“老幺、一丁,你們也來寧安啦!呵呵!我來買點藥!”
周懷安叼着香菸走到他面前,衝他吐出一口煙霧,“咋了,紅菌子沒賣到好價錢啊?”
西方已經黑了,東方再不能得罪了,不然要完!
周懷興深吸一口氣,“呵呵!老幺你開啥玩笑,這時節紅菌子還沒出來呢!”
周懷安滿臉譏諷的看着他,“咋了?那麼好的掙錢門路,熊老幺和大藥房的老闆還不滿意?”
踏馬的,豬腦子都比你好,就你這樣的智商還不老實做人,早晚混得跟村頭的野狗一樣!
周懷興見他都曉得了,急忙狡辯,“老幺,我們是叔伯兄弟,我咋會做那種挖自己兄弟牆角的事!真的,我就是逗逗他,連紅菌子長啥樣都沒跟他們說,就是想順便幫你打探消息。
你聽我跟你說,熊老幺那龜孫不但想搶你收草藥的生意,還想搶你收塊菌的路子,他已經跟這家藥鋪的老闆說了你家賣塊菌的事。
而且已經跟省城的老闆聯繫了,我看他們下半年熊老幺也要收塊菌了,你最好早做準備。”
周懷安譏諷道:“照你這樣說,老子豈不是還要擺酒席感謝你一番咯!”說着又一臉鄙視的看着他,“難怪會被人騙去做賣名額的事,像你這樣的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說罷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徑直轉身朝拖拉機走去。
糟了,這下兩邊都黑了!
“老幺,老幺~”周懷興忙推着自行車追,這時從身後傳來客氣的說話聲,“孫醫生,你忙,我先走了……”
“哐當”他氣得上前一腳踹翻熊老幺的自行車,指着他道,“熊老幺,原來你來找老子合作是騙老子的,就是來套老子話的!”
“哈批!”
熊老幺罵了一句,彎腰去扶倒在地上的自行車,氣急敗壞的周懷興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猝不及防的熊老幺撲倒在自行車上面,襠部剛好撞在車手把上面……
“啊~嗷……”熊老幺捧住襠部不由自主的慘叫出聲,只覺得一陣身不如死的疼痛襲來,整個人感覺像抽空一樣……
“咋了?出啥事了?”孫醫生忙從藥鋪裡跑了出來。
“……”周懷興見狀轉身回去騎上自行車就跑,誒喲喂!格老子把蛋黃撞散了就麻煩了。
坐在拖拉機上面的周懷安和週一丁不由得夾緊了雙腿,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呀呼嗨呼嗨,呀呼嗨嗨嗨……”
拖拉機在兩人歡快的歌聲中‘突突’冒着黑煙朝北街駛去。
兩人幸災樂禍的歌聲傳到熊老幺耳裡,又痛又氣之下,他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孫醫生把他攙進藥鋪,扶他坐在長木椅上,“小熊,傷到哪裡了,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熊老幺臉色慘白的捲縮着靠在椅背上緩了一會兒,“好多了,沒剛纔痛了。”
孫醫生看了他一眼,“看你痛得臉都白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這年頭的人都比較含蓄,熊老幺哪好意思去醫院讓醫生看自己私密部位。
覺得自己沒剛纔痛了,“不了!就剛撞到的時候痛,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孫醫生聽後也不多勸,想到剛纔唱歌的兩人,“剛纔那兩個唱歌的也是你們村的啊?”
“開拖拉機那個就是收塊菌的周懷安,另一個是他叔伯兄弟,兩人好得比親兄弟還親。”
熊老幺現在對周懷安是又嫉又恨,嫉妒他討了個認識草藥的老婆,嫉妒他和週一丁的兄弟情,覺得啥好事都落他頭上了,親兄弟、親嫂子對他好,就連叔伯兄弟也事事爲他着想。
……
周懷安和週一丁扯着嗓子吼了一路,在北街口遇到一個賣老鼠藥的大叔挑着擔子邊走邊唱。
“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脫,少吃一杆煙,免得耗子打鞦韆,少吃一塊糖,免得耗子咬你的花衣裳。”
周懷安剎車熄火,“咱倆唱的還沒賣耗子藥的唱的好聽。”
“讀書的時候唱的還是可以的,久了沒練的原因。”週一丁跳下拖拉機,想起熊老幺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老子看他臉都痛白了,賤人自有天收這話可真沒錯!”
周懷安也沒想到狼狽爲奸的兩人,還沒開場就敲鑼散場了,“老天才懶得理會這兩隻地老鼠,他們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這個比喻恰當!” 兩人說笑着到了德生堂,周懷安提着夾背進了診所,“王醫生,你一個人在啊?”
王醫生擡頭,看到兩人笑道:“王楨和小梅去橫山了,本來我也要去的,有點事耽擱了。”
周懷安聽後高興的放下夾背,歡喜的搓手,“太好了,小王醫生成熟穩重,我家小姨子活潑大方,他們倆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週一丁聽後也替兩人高興,“對,我也覺得兩人的性子最合適不過了。”
王醫生笑道:“還得謝謝小梅不嫌王楨太悶。”
自從楊冬梅來了診所,王楨比以前愛說愛笑了,不再像以前那樣老氣橫秋的,比他這個老頭子還像老頭子。
楊家人品行都不錯,小冬梅比兩個大的活潑大方,也靜得下心跟着王楨學那些枯燥乏味的醫書,看着兩人一起有說有笑,有商有量的,就欣然同意了兩人的事。
周懷安:“哪有,小王醫生一點都不悶的,就是不喜歡跟談不攏的人說話。”
王醫生:“那是跟你們,有些送草藥送了幾年的老主顧,他跟人家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多少斤,一共多少錢。”
周懷安想想還真是,“前天我去百草坪收了些草藥和野蜂蜜回來,拿來給你看看。”
“好!”王醫生對週一丁說,“我們去後院過秤,請一丁幫我看一會兒。”
“好嘞,我就當個臨時的掌櫃!”
周懷安提起夾背跟着王醫生去了後院,把靈芝、土黨蔘、重樓過秤後又把蜂蜜倒進藥鋪裡的木桶裡過秤。
結賬後跟他的估算差不多,一共賺了213塊。
兩人出去的時候,王醫生說道:“小周,回去讓村裡人多挖一些茵陳,就是你們說的白蒿,溼貨五分一斤收,乾貨三角六一斤。”
周懷安點點頭,又不解的看着他,“王醫生,茵陳是啥草藥?”
“三月茵陳、四月蒿,這幾天山裡正是採挖茵陳的時候。”
“這個我曉得,回去就讓人去挖了送家去。”
茵陳:別名牛至、綿茵陳、絨蒿、細葉青蒿、耗子爪等。
茵陳是菊科植物茵陳蒿春季萌發的嫩苗,跟青蒿有明顯的不同,尤其是在春季萌發期間,很容易進行辨別。
茵陳顏色發灰白多捲曲成團狀,葉片呈灰白色或灰綠色,全體密被白色茸毛,觸之綿軟如絨。氣清香,味微苦。跟混身碧綠的青蒿截然不同。
茵陳生長到三寸長短的時候價值最高,鮮嫩的茵陳可以製作很多種的美味食材。可以採集嫩葉焯水涼拌,也可以用來搗融後蒸菜糰子,還可以曬乾炒製成茵陳茶飲用。
茵陳清熱利溼;退黃。主治:黃疸、小便不利、溼瘡瘙癢、傳染性黃疸型肝炎等。藥理學研究有利膽,保護肝功能,解熱,抗炎,降血脂,降壓,擴冠等作用。
全草入藥,可預防流感,治中暑、感冒、頭痛身重、腹痛、嘔吐、胸膈脹滿、氣阻食滯、小兒食積腹脹、腹瀉、月經過多、崩漏帶下、皮膚搔癢及水腫等症,其散熱發表功用,尤勝於薄荷。
相傳名醫華佗行醫江湖,一日採藥至一村莊,遇到一位採挖野草的農夫,見其面孔水腫,肌膚髮黃,拄拐而行,步履蹣跚。
便免費爲其問診,得知病情嚴重,數月內必死,深感無奈之下後只得勸慰幾句離開。
半年後華佗又來到了這個村子,驚奇的發現那位村民不但安然無恙,舌色,黃疽已經退去,舌苔稍泛紅潤,知道農夫所食野菜中必有治黃疸的草藥。
詢問他服了什麼藥,使死症得治。
農夫說:“連飯都吃不起了,拿來的錢抓藥吃呢?老天有眼,吃了幾個月的青蒿、野菜,如今感到腿腳有點力氣了,連柺杖也扔了。”
華佗不禁暗暗稱奇,瞭解其中原委,村民告訴華佗,由於疫情的發生,大家也都沒有力氣去種糧,無奈之下,就去山上採挖一些野菜充飢,而吃的最多的就是一種葉片灰綠的蒿。
華佗和他的弟子,這種蒿經過三年的時間摸索,有了新的認知。
這種俗稱灰蒿的植物,在每年的三月份、清明前後進行採摘,才具有很好的作用,但過了這個早春季節之後,隨着天氣的變熱,這種蒿就失去了應有的價值。
因爲這種蒿很容易跟青蒿混淆,華佗便將這種蒿草命名爲:茵陳。
又給大家編了一句順口溜,以便大家能夠更好的認識、使。這句順口溜就是: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六月當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