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到來的戰爭威脅使得項玉心裡有一點點的擔心,不過他不敢將這種擔心表現出來,因爲這些百姓不遠千里前來投奔他,如果告訴他們戰爭又要來臨,恐怕百姓們會變得驚慌失措。
在難民的臨時安置營地裡面,陳永華正在忙着做統計工作,項玉走到登記臺邊,取過一本登記冊子,上面很詳細的記錄了這些人的原始籍貫,家庭人口,各自的姓名,從何地而來,之前的工作,有何特長等等,這樣的登記冊將來在難民們的安置和分派田地的時候要用到,早前一批趕到的難民已經被領入基隆城去了,城中還有一部分的空餘院落房屋可以安置他們,後來的難民由於數量比較多,城中人手不夠,一時安排不過來,因此在城外面搭建了一處大營,用的就是之前繳獲日軍的帳篷,這個時候天氣已經十分暖和了,因此帳篷只是給婦女和孩童的一個暫時的避難場所,並不會久住。
難民中的青壯年在被登記完畢之後就被明軍徵集徭役都徵集走了,這樣一方面可以提供大量的人手,加快各項工作的進度,另一方面一可以方便明軍對於難民營的管理工作,減少難民營中間的動亂。
明軍的軍醫和護士們也在對難民營中的傷病人士進行整治,和對他們進行一些疫病防治知識的宣教工作,她們都身穿白衣,態度又比較和藹,難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出於好奇和需求紛紛將她們圍起來,好奇的諮詢。
項玉看到難民營中的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正要轉身離去,卻忽然看見一襲綠衣映入眼簾,他掃了一眼,心中有點驚訝,怎麼是她?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日本公主松下美惠子,或許這樣的稱呼並不準確,項玉之前問過她,她也坦承了自己並沒有姓氏,或者說是日本天皇一族並沒有姓氏,所以松下美惠子或許應該稱爲美惠子比較適合。
松下美惠子此時正在向難民們發放食物和用品,項玉心裡好奇,便走了過去。
“來,小朋友,這個給你,拿好了喲!”她微笑着將一把紙扇送給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十分害羞,拿着扇子轉身就跑,鑽到媽媽的懷裡之後纔敢偷偷的向她這邊瞄兩眼。
“公主殿下,你怎麼出來了?”項玉伸手接過美惠子丫鬟手中的手提籃,跟着她一起發放,用日本人的話來說叫做“派送”。
“將軍你還說呢,你自己說好的帶我跟小玉出去打獵的,自己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我跟小玉兩個在府裡實在是悶得生了厭,聽說有好多難民向基隆這邊來了,於是便做了一些飯糰出來派發啊!”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松下美惠子白皙的臉蛋裡面微微透出一絲桃紅,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晶瑩剔透,分外好看。
項玉尷尬的笑了笑:“是嗎?有這回事嗎?我好想不怎麼記得了。”他印象中好像確實是自己爽了約,不過這個時候不好承認罷了。
“哼!你還說沒有,你問問小玉罷,我跟她都記得你曾說過呢!”松下美惠子有着一股執拗勁,見項玉不承認非要拿出證據出來逼他就範。
“大將軍,您確實答應過公主殿下的,還說要帶我們去騎馬呢?”小玉在一旁小聲說道。
項玉老臉一紅,這事沒賴成,只好改口說道:“這還不是太忙了嘛,好吧!下次,下次一定帶你們出去騎馬。”
松下美惠子睜着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期待滿滿的問道:“真的嗎,真的嗎?將軍你真的要帶我們出去騎馬嗎?”
原來,就在不久之前,項玉從一名商人手中購置了三十匹馬,這些馬匹是用來給各部隊做聯絡通信時用的,以方便信息的快速傳達,分到最後還剩下了五匹馬,便留在了基隆城外的一片空地上,並且建立了一個簡易的牧場,以方便進行照看,這事情不知道怎麼就傳入了松下美惠子的耳中,她也許是真的在府中呆的時間太久了,想出去散散心透透氣,於是便跑來拉着項玉哀求,項玉被她煩了兩三天,啥事也幹不了,只好答應了她,本來他以爲只是敷衍一下,松下美惠子並不會放在心上,所以沒過多久就自己先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美惠子和小玉兩人到了約定的那天早早的跑去馬場等待,卻不見到項玉的人影,馬場的場工在沒有人許可的情況之下自然不會也不敢放她們兩個人自行騎馬,要是出了事他們可付不起責。
時候松下美惠子好幾個星期都沒理睬項玉,搞的項玉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當然了,要不我們明天就去好了,明天的話我這邊剛好有空餘時間,而且看着天氣,明天一定是風和日麗,適合出去散心的。”項玉這次是真的要陪她們出去散心了,看在松下美惠子今天的表現上,項玉也覺得自己該對她有些表示了。
“那好!我們一言爲定,這次你不許耍賴!”松下美惠子伸出右手小指,示意讓項玉跟她勾勾手,項玉腦袋一陣抽搐,這時中國小孩子的把戲,怎麼松下美惠子這個日本國的公主也學會了,他不由得掃了一眼松下身後的小玉,見她正在抿着嘴低着頭偷笑。
解決了這件麻煩事,項玉不得不馬上返回軍營,營中今天是張聰當值,項玉想要知道最近有沒有沒有登記或者已經登記但是後來又消失了的難民出現,馮信出兵之前肯定會派遣斥候和細作進來打探消息,而最有可能就是直接混在難民中間,但是由於明軍將主要的青壯年都抽調走了,所以可能馮信的探子還沒有來得及打探到明軍的消息。
說來也巧,今天剛好發生一起逃工事件,難民中被招募的工人每日勞作之後不會發放報酬,但是會提供額外的食物,傍晚的時候也有探親的時間,但是不允許他們在難民營過夜,只能返回勞工的營地休息。在這羣人中間就有一人想要趁其他人探親的時間溜走,被外圍的明軍哨兵發現了,這件事其實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上報了張從中這裡來,本來張聰並沒有怎麼注意,因爲新工人中間發生逃工曠工的事件是十分常見的,明軍的處罰力度也不重,對於難民來說只是之後在分配居住房屋和田產的時候沒有優先選擇權了,只能夠輪到最後挑選。
但是被項玉這麼一說,他便試着去翻看了一下這人的登記資料,發現他是一個人來到的基隆,並沒有攜帶任何家眷,再加上他的身材高大,從氣質上看去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直到現在張聰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種感覺就是軍人的殺氣。
這人當然是就被抓去審問了,他見事情敗露,十分老實的將所有的細節都交代了,這人確實是馮信派來的第一批探子中的一個,剩餘的人在他提供的線索之下很快就被明軍全部抓獲,經過審問,得到的口供是一致的,他們是馮信派來打探基隆這邊的軍事情報,具體到明軍的士兵人數,武器裝備情況和防禦佈局等等一些重要的資料。
項玉從他們口中還只道了馮信那邊的大致情況,臺南這個時候有大約一萬兩千名士兵,除去駐守各處的守備人員,馮信可以調動的進攻部隊的人數大約在八千到九千人左右,這個數量大約是明軍的十三倍,形勢對於項玉這邊來說十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