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公路往山溝走八九里,下午就到了臨時指揮部,山村的名字叫西栓馬村。
參謀長和馬彪,還有馬彪的參謀老師一起出來迎接,寒暄幾句進屋。馬彪的氣質明顯有了提高,當真是“居移氣,養移體”;已經是開口“計劃性”、閉口“靈活性”了。一起出來的還有那個馬彪老師叫徐恩澤的參謀,現在已經被參謀長任命爲中校副參謀長了。
自己來之前應該是他們在討論佈局問題,三句不到,馬彪和他的老師討論就是吵架模式了,一個吹鬍子瞪眼、靠聲大,一個慢條細理靠理全。參謀長自從安排了馬彪做副支隊長,自己就墮落成佛繫了。估計是心煩了,說了句明天聽你們彙報,帶着自己和達利婭出去看風景了。西栓馬村是附近三條大山溝的匯聚點,東去山溝5公里就是來時的要道,西走山溝15公里就是唐光沛游擊隊的隊部,北走山溝可到林縣。
參謀長帶着我們往回走,山溝的南側是壁立千仞的高山,山腳下一條不大的小河順着山勢蜿蜒東去。參謀長指着一個小峽谷介紹道:“先生,這是三個據點之一,也是主要據點,當地人把峽谷叫做靈泉峽。”
自己如果看見一條冰封的小水溝從峽谷裡延伸出來。
“峽谷不長,往裡3裡地是終點,有一個山洞,當地人叫猴精洞,口小裡面不小,工兵正在擴建整修,兵工廠也在裡面安裝設備。往北再走3裡地,山村叫水峪,入山一里地也有個山洞,當地人叫青龍洞,是第二個據點;溝口右側高山,沒有名字,我們起了一個叫關口崖,工兵在峰後面也發現一個山洞,工兵計劃把山洞打穿,在臨公路方向建立控制陣地,敵人如果不打掉這個陣地就不要想從公路通過了。好在山上的岩石硬度不高,工兵挖洞還比較容易。南面有個叫好窯的地方,技師們改造了一下,現在可以燒製土水泥、白灰。在北面溝裡找到一些黃土,還建設一個燒磚的和燒製焦炭的窯爐。”
一邊聽着參謀長介紹,一面四處打量,感覺地方總體選擇不錯,這是比較狹小侷限了。路過一戶人家時,院子門口站着一個老大娘端着一個碗,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緊緊抱着老人的腿;見我看過去,就說:“後生,歇歇腳喝口水!”
自己走過去接過黑陶碗,把已經涼了的半碗水一口喝淨,說了句:“謝謝大娘!”碗遞過去的時候,那個小女孩搶過去跑回屋子。老大娘整個人顯得老態龍鍾,風大些就會被吹跑了,身上棉衣已經是補丁連成衣似的,身上還隱隱透出腐臭的味道。
小女孩從屋裡出來,又捧出了一碗,還好是帶着熱氣的!小女孩看去就顯出一個大腦袋,大腦袋上就顯出了一雙大眼睛了。接過就剩碗底的熱水,一口喝完。把碗遞給大娘,一把抱起小女孩,在女孩嘴剛張開還沒有出聲,一塊巧克力就到了小女孩嘴裡。小女孩頭髮枯乾焦黃,稀疏的頭髮裡還有蝨子若隱若現,小女孩整個神情都是懨懨的沒有精神;瘦的已經皮包骨了,說明營養不良已經到了極致了;小臉除了正面還算乾淨,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小女孩品嚐着甜味,還想着讓奶奶也嘗一嘗,自己又拿出一塊,讓小女孩給她奶奶,她奶奶捨不得要。
自己說道:“你奶奶要是吃了,我再給你一塊,不吃就不給了!”自己又拿出一塊。這次小女孩直接把巧克力塞到奶奶嘴裡。
“叫什麼名字?”
“叔叔,叫二丫!”
“爾雅!好名字,和咱們祖先寫的名篇一個名字!”
一面說一面抱着小女孩進屋,水缸裡只有一瓢水,甕裡的糧食最多有二斤,鹽罐空空如也,鍋裡有熱水,竈邊柴草已經乾乾淨淨,水只是燒熱了,離開水程度還差太遠了。臥室炕上一張破席子加一牀露出棉花的破被子,別無他物,家徒四壁不足以形容她家的貧困。還沒有到青黃不接的時候,祖孫兩個想活命只有出去討飯一途了。
左手抱着爾雅,右手拿起水缸邊上的扁擔,勾起水桶,扁擔上肩。不理躊躇要不要把扁擔接過去的李達則,和小女孩說說笑笑出去。順着小女孩的指的路線來到水井邊,放下孩子。井口沒有轆轤,難不倒自己,放下一隻桶,用扁擔勾着一隻,放到水面先把水面攪動轉起來,順水放倒水桶灌滿,雙手用力提出了,哈哈,手藝沒錯!如法炮製,挑起了掂了一掂。這一世還是第一次挑水,前世?哈哈,挑了幾十年。
走到小女孩旁邊,拉着她的胳膊一提抱起來。至於扁擔扶不扶都沒有關係,平衡找到了,挑子掂起了,就很輕鬆了。會的不累,累的不會。走到參謀長、李達則身邊,李達則一定要接過去。那就接過去吧,這個傢伙水平還是差一些,雖然也是挑過擔子的。
連參謀長都吃驚了:“先生,還是花花公子嗎?”
“哈哈,參謀長,也不是鬼子搗亂,我現在肯定還在德國,醉生夢死過着幸福的日子。”
大娘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膿瘡,幹廋的胳膊有個比銅錢還大的惡瘡。
吩咐李達則說道:“缸裡要有水、甕裡要有糧、竈邊要有柴火、鹽罐要有鹽,再找來五斤新鮮豬肋條肉、一泡新鮮的母豬屎,一定是母豬的,還要一塊大的瓦塊。再借個村裡最大的木盆,把我的揹包帶來,去辦吧!”
人貧窮了,生活環境條件就越是惡劣,人的抗病能力也越低下,所有就有了貧病交加。一邊抱着小女孩,一邊和大娘嘮嘮家常。家裡本來有四口人,兒子每年秋收以後就和妻子到城裡做工補貼家用,春節前再回來過年。就是去年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村裡也派人出去找,也一直沒有找到下落。大娘一下子就病倒了,勉強活過來,還是留下一個惡瘡,也一直治不好,好在鄉親幫助種地,才勉強活着,家裡的東西能夠變賣的意見賣光了。大娘已經心存死志,只是有個孫女,連死都不敢死!
以爲李達則是個聰明的,誰知道這個傢伙也是沒有生活經驗的。現在的村莊別說鮮肉,就是鹹肉也是不多。跑去請教馬彪,才得了主意,買了一頭豬現殺,派人到有帶着豬崽的母豬圈,等着母豬拉屎。
看拿來有十斤,就留出一半。其他讓人把豬肉切小塊,放到鍋裡放水煮肉。在院子找了幾塊石頭,放上瓦塊,讓人慢火把豬屎焙乾。豬屎的味道四溢出來,直接把達利婭薰跑了。倒是參謀長滿臉興趣要看看自己做什麼勾當。肉味剛剛出來,孩子的口水就滴滴答答兜不住了。
開鍋小火煮了半個小時,看孩子忍不住了,就撈出三塊肉加了小半碗湯,給孩子。撈了五塊肉加了大半碗湯,加上一點鹽遞給大娘,肉不敢給她們多吃。直接把木盆放在竈邊,這裡是屋子最暖和的地方了,把鍋裡的湯舀到木盆裡,鍋裡添水繼續煮。用瓢挑水加速冷卻,試一試溫度差不多了,對端着空碗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女孩說道:“咱們先洗個澡,洗好了再吃,不洗就不能吃了。”
挽起袖子,三把兩把把小女孩脫光,放進木盆,想了想那把剪刀把小女孩頭髮全部剪光了扔到進竈坑。看小女孩昏昏欲睡,就拖着她的腦袋,讓她躺在木盆裡,湯涼了就添加熱的。半個小時孩子醒了,那就真正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