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周芽芽感冒了,周老太端着薑湯給她喝。
“要不今天你就別跟着回去了。”黃霞說來。
這話音剛落下,那邊門口來了人。
周秀兒姚崢和姚崢的父母都上門來了。
周芽芽一口氣喝了薑湯,整理好自己。
“就三嬸那一肚子心眼,我怕您吃虧,姚崢父母都是講究人,萬一鬧出不愉快,秀兒會爲難,奶奶,媽,我沒事,小風寒而已。”
周秀兒進屋瞧着周芽芽鼻頭紅紅的,剛要關心。
“別耽誤時間,走吧。”
一路上週秀兒來不及感動,就忐忑不安了,姚崢握住她的手。
“別多想,有嬸子和芽芽在,一切都會順利的。”
三輛轎車進了頭莊村,其中一輛還是軍車,到村頭的時候就十分引人注目了。
大夥看着一輛一輛車到了周老三家門口,都圍了過去。
沒曾想周老三家已經有了拜年的客人在。
吳燕在屋裡看到外面的架勢,那是一愣一愣的,身旁她表姐曹德梅立馬拉住她。
“燕兒,我們可是說定了,可不能變啊,這自己的便宜可千萬不能給外人佔了。”
“大姨你放心吧,媽是不會反悔的,這彩禮都收了,怎麼會反悔呢。”周青強調了一句。
周志兵已經出門了,看着黃霞和周秀兒,還有一對穿着軍裝毛呢大衣的氣派夫妻,儼然有了幾分緊張。
“二嫂子你們這是……”
“三弟,我給你引薦一下,這兩位是姚崢姚警官的父母,姚靖國和他的妻子,你跟吳燕應該還記得姚崢吧,秀兒的男朋友,我今個來是想做個媒人,讓您們兩邊家長見見面,這秀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姚崢這孩子不錯,又是警察,以後肯定能給秀兒幸福。”
黃霞半句廢話都沒多說,直奔主題。
周老三和站在門口的吳燕都愣住了,看着外面的人,而周青卻在暗地冷笑。
黃霞看着家門裡還有幾個人,兩個婦女一個高大的男孩,頓時遲疑住了。
“這是有親戚來拜年?”
黃霞問,周秀兒上前。
“是表姨。”
“這不是二嬸子嗎?您還記得我嗎?”曹德梅走出來,八面玲瓏地拉住了黃霞的手,一副自來熟的問候。
這十里八鄉的都知道黃霞發達了,在縣城開了個布藝廠,可是個大老闆,腆着臉往着貼。
黃霞眉頭擰了下,周老三汗滴滴地請各位進屋,看到姚崢父母時,那是心虛又害怕死的,一副小家子做派。
熱茶上來,只聽曹德梅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又是對黃霞說,又是拉着周老太的手說。
周芽芽一直默不作聲在一旁看着,明顯看到門口邊上,那五大三粗的男孩子在瞪着姚崢,餘光又瞥見了周青兒站在門簾後奸笑。
“表姨,敘舊的話,以後再說吧,這有遠方來的客人,我們還是先招呼客人吧。”周芽芽忍着嗓子癢開口。
曹德梅瞧了一眼周芽芽,笑容僵了下。
“這……這是不好意思了,讓遠方來的客人乾坐着了,瞧我這嘴,見了故人就停不下來,只是啊,他二嬸子,吳燕和志兵還沒跟你說吧,秀兒已經許給我侄外甥了,丁衝你過來,還不叫二嬸和奶奶。”
場面隨着曹德梅這一番話,頓時冷了好幾度。
姚崢父母面面相覷,姚崢瞪出了眼珠子了,而周秀兒也是驚嚇到的模樣。
丁衝大搖大擺地走到黃霞和周老太跟前,趾高氣揚地叫了一聲。
黃霞瞥了周志兵和吳燕,吳燕僵硬地笑笑。
“她二嬸,確實已經給秀兒定下婚事了,這……這孩子也沒跟我們說還跟姚警官談着呢,我聽說姚警官現在都不在草垛鎮了,以爲他們早就不談了,丁衝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本分踏實,所以就給孩子定下來了。”
“媽!你怎麼能這樣隨意決定,問都不問我一聲!”
秀兒感到羞恥,萬分的羞恥,她甚至都沒有臉回頭看姚崢和姚崢的父母。
她的原生態家庭一直都是她不敢提及的傷口,從昨晚現在,她都在給自己打氣,覺得有黃霞和芽芽在,不會有事的,可現在。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還不到屋裡去,整天到晚在外面拋頭露面的,我們怎麼通知你,再說了,自古以來,這兒女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媽的還能給你找差的嗎?”
吳燕對別人那是不敢,但是對周秀兒,那是二十年的嫌棄,絲毫不帶一絲遲疑的訓斥。
姚崢瞧見周秀兒肩頭顫抖,心疼地要上前,卻被自己的父母攔住。
他以爲自己的父母嫌棄,但是他母親卻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姚家父母,這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白跑一趟,秀兒她早在年前,我們就給她許了人家了,實在抱歉。”
吳燕挺着胸膛說道,曹德梅笑意連連。
黃霞眉宇之間有惱火,瞪向了周老三,可是周志兵卻迴避。
周秀兒哭着跑了出去,周芽芽朝着姚崢使眼色,姚崢沒再忍,直接也追了出去。
姚崢覺得憋屈,這要是抓罪犯的場子,他非得把周秀兒父母大卸八塊了!
“她二嬸,我這也辜負你一番美意了。”
吳燕客氣地說道。
周芽芽嗤笑一聲,惹來吳燕和曹德梅疑惑,黃霞也看着她不解。
“芽芽,你這笑什麼?”
“我笑三嬸你啊,自己親閨女有個當官的女婿不要,非要個種田的,我倒不是嫌棄農村人,而是這位丁大哥,你有幾個錢,取得起我堂妹嗎?”
“芽芽,我們可是把彩禮錢一萬八都給了,你可不能亂說話。”
曹德梅開口。
周芽芽笑意更重了。
“一萬八?那這位表姨和丁大哥,你們可想好了,秀兒現在欠了我們家公司將近七十萬的債務,你們要是娶回去,那就得跟着秀兒一塊還這個債。”
“多……多少?七十萬!”曹德梅大吼。
吳燕都炸了鍋了。
“什麼七十萬!芽芽你別亂說話。”
“這白紙黑字還能亂說,這錢是秀兒自己親口跟我媽借的錢,字據都在,難不成還有假?”
周芽芽一說,曹德梅腿都軟了下,但是又回過神來拿着手帕,擦擦汗。
“這芽芽,真是給我嚇糊塗了,這秀兒能動用廠子七十萬的資金,那肯定是有本事的,我聽說秀兒現在可是廠子裡的二把手,這賺七十萬應該不難吧。”
曹德梅比吳燕精明多了,周芽芽聳聳肩。
“那倒是,秀兒確實有這能力,這錢也好賺,沒兩年就能還了。”
“那敢情好啊,秀兒有能力啊,這以後,小兩口日子得多好過啊。”曹德梅喜出望外了。
“表姨,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精了,秀兒雖然是姑娘家,這要是進了丁家門,這錢秀兒還能自己管着嗎?”
“當然是夫妻一起管啊,哪有一家人分錢的。”
“那秀兒想拿個十萬八萬的給我三叔買菸買酒,還得問丁家人啊?那這姑娘白養着沒大了,一萬八就給了丁家,我老叔多吃虧啊。”
周芽芽這一說,吳燕和周志兵都傻眼了,曹德梅連忙開口。
“這丫頭,把嬸子都繞糊塗了,我跟你三嬸可是表親啊,自然還是一家人,咱們親上加親,怎麼能見外呢,丁衝,以後你要不要孝敬三嬸三叔?”
“這好說,錢要是在我手上,那一定好煙好酒伺候着,三叔你放心,我哪還能虧待您跟嬸子。”
丁衝那油嘴滑舌,看似說的明理,周芽芽都笑了。
“明明是秀兒的錢,非在你手上,成爲你丁家的錢,搞得我三叔依仗你們丁家活的。”
“你這丫頭!”
“夠了!”
周志兵一吼。
場面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