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氣氛，難以理解的事實。
露天的庭院裡，周芽芽看着一本正經的少年。
“我比你大了六七歲，不是，你一定在隱瞞什麼！”
周芽芽還是不相信。
模仿江成東？這個孩子到底怎麼想的，喜歡她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
再退一步，就算是模仿，他真的有天賦做到跟江成東一模一樣的東西嗎？
不能吧，但阿欽已經當着她的面做出來了。
到底哪裡錯了，她想不通。
她也不相信阿欽說的話。
“能不要這麼難受嗎？”
突然傳進周芽芽耳裡的話，周芽芽擡起頭，看着阿欽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他的眼睛十分深邃，目光完全與他的臉不符。
阿欽朝着她的跟前靠了一步。
周芽芽內心下意識退縮，想要後退，可卻沒抵得過阿欽的速度，在她還沒能反應過來之際，阿欽已經抱住了她。
這讓周芽芽雙眼瞪大，瞳孔緊縮，甚至下一秒就開始掙扎。
“你放開。”她羞怒地說。
阿欽則是越抱越緊，兩副身體幾乎緊貼在了一起。
周芽芽還沒有被江成東以外的男人這麼抱過。
“阿欽！”
周芽芽急吼吼地叫了一聲，威脅的意味在其中。
可迴應她的就是哀哀的嘆息聲。
“芽芽，別生氣，也別難過，我會一直陪着你。”
阿欽擅作主張的話讓周芽芽怔住了。
她該呵斥回去，說他太不成熟，說他異想天開，說他一時糊塗。
可爲什麼她會有一絲絲得到感動和慰藉。
是因爲他的懷抱嗎？連擁抱的感覺都像那個人。
壓抑的思念，還有壓抑的情緒，都在他的懷抱中顯得格外的脆弱，被碰觸就爆發了似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兩人分開的時候，周芽芽眼睛紅紅的。
阿欽替她擦掉了眼淚，很溫柔，溫柔到周芽芽苦笑，她實在有點於心不忍。
“阿欽，我沒辦法幫你看成他，也沒辦法用看他的眼光來看你，你無法理解他在我心裡的意義，當全世界的人都在唾棄，還有一個人肯無所顧忌，無所在乎，拼盡一切都想保護我，幫我的他，曾一度是我以爲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裡的意義所在，我的生命似乎是受到了他的召喚而來一般，你，能懂嗎？這種感情，你能懂嗎？”
周芽芽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哪怕是江成東，她也沒有如此深情的告白過。
看似理智的她，看似將感情整理的明明白白的她，確實在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一直都珍藏着一個江成東。
阿欽在聽完她的這番話後，非但沒有落寞，反而心情更加的熱烈跳動，就連呼吸都緊促，他在激動，卻不能被她所察覺。
“那我就不代替他，只要你能讓我陪着你就行。”
他嘶啞勉強地開口。
卑微的話，是他心之所向，只要她能答應。
周芽芽覺得這樣的話真是個孩子纔會說出來的。
“看來你還是小孩子。”
周芽芽苦澀的笑容，透着濃濃的悲傷。
“你想呆在這，就呆在這吧，等到日子久了，你就會發現，一切都跟你想象的不同，尤其是得不到迴應的愛情，會讓你心力交瘁，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都不會再願意想起我。”
“不會有那一天。”
“那就隨你吧。”
周芽芽疲憊地踏步回了屋子。
她激動的一天，原來只是自我感動。
所以說江成東還是沒有乖乖認錯地回來，像曾經一樣，心疼她，靜悄悄地守護她。
周芽芽關上房門，捂着胸口，埋下頭。
趙毅還在睡覺，接到周芽芽電話的時候很意外，但是還是起了身。
電話局門口，趙毅穿着衣服急衝衝而來，瞥了周芽芽一眼，帶着她進了大廈。
大晚上十點多鐘，兩個人進了電話局裡。
在趙毅的安排下，周芽芽終於打上了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國際長途電話。
趙毅和電話局的幹部在外面等着。
那幹部有點着急，因爲這個長途電話費特別貴，一分鐘就得二十幾塊錢，這種電話一年都打不出來幾回。
萬一這裡面的人沒分寸打了太長時間，這錢可是得從他口袋裡出啊。
幹部期盼着能少點時間。
可電話想到接通，兩個人光沉默就浪費了一分鐘。
周芽芽手捏緊着電話。
“還不考慮回頭來找我嗎？今天有個孩子跟我說，要代替你，還要一直陪着我。”
周芽芽傻傻地說，電話那頭，鼻息那般的沉重，在半晌之後，才聽到沙啞的聲音。
“芽芽。”
一聲呼喚，讓周芽芽強大的內心被捅破似的，崩潰了。
“江成東，你快點回來。”
周芽芽難得如此蠻橫幼稚地要求。
“快點回來行嗎！我不想你後悔難過一輩子，我也不想就此將就沒了你的一生，你回來吧。”
此時此刻的周芽芽是不理智的，可如果現在還是理智的，她就不是一個有着感情的人了。
“芽芽別哭，別哭了。”
迴應的話，讓周芽芽怎麼放心，怎麼能放手。
那個人分明是愛着她的，沒有比這個更篤定的事了。
可是他卻始終不能答應她。
時間在悲傷地流走。
屋裡屋外的人都心涼。
幹部看了幾十次手錶，最後沒辦法了。
“趙科長，我沒有別的意思，這都快半個小時了，您也知道這國際長途電話，都有指標的，太長的話，上面都會調查，而且這個費用真的極其高，不是我不給你行方便，一分鐘二十幾塊錢，本來幾分鐘，我能通融給您一個面子，但，這麼久還沒出來，我實在難做，要不……”
幹部話沒說完，門口有了動靜了。
周芽芽出來了，眼睛紅紅的。
趙毅上前，也沒問什麼。
“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
周芽芽點頭，只不過到了幹部身邊，拿出來厚厚一疊錢。
“電話費我也不知道要多少，您看這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明天讓人再送點來。”
幹部看着，數了下，十張大團結。
“夠了夠了，這多了，還得退些給您。”
幹部實誠地抽出了兩張，周芽芽推了回去。
“這麼晚麻煩您很不好意思，這個就當作請您吃頓飯吧，謝謝了。”
周芽芽說完，點了頭沒給人說話的機會就走了。
幹部看向趙毅，趙毅幸而一笑。
“她有錢，收着吧，以後可能還得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