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比試平頂山最後三局兩勝,按照事前的約定,劉老大正是成爲遼東一帶九溝十八寨的總瓢把子,總領大小山寨人馬高達六千人。各個山寨如能真正的團結起來,劉老大將會成爲名副其實的遼東王,被後金搞得焦頭爛額的朝廷也是無暇顧及,就算是分兵來剿,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比試過後,劉老大便安排衆位當家的前去休息,到傍晚的日後,在陳駿德的安排下舉辦了一個大型的儀式,在這個儀式上劉老大在所有山寨當家的面前,正是坐上了總瓢把子的交椅。不管其中的人是否心服還是口服,但表面上都尊劉老大爲主,願意聽從他的安排。在衆人給劉老大鞠躬道喜的時候,陳駿德有注意到,田立民的臉色陰沉,不甘心的模樣引起了陳駿德的注意。
酒席宴上,各個當家的爭先給劉老大敬酒,希望劉老大日後能秉公辦事,並表示絕對會支持劉老大的相關決定。
隨着一杯杯酒水下肚,劉老大的臉不免的紅潤了起來。正好衆人這敬酒節奏慢了下來,得了空閒的劉老大盯着陳駿德的方向,臉上那得意的模樣,讓走過來的白豔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大哥,你看你那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多疼愛駿兒似的。你這讓我這做妹子的挑理了啊?是,駿兒他是很能幹,這些事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完成了在我們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事,咱們也算是借了他的光。可大哥你也不用那樣的眼神看着他吧,好像天底下就他一個人似的,這表現的太明顯可就不好了”!
劉老大聽罷後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就是打心眼裡喜歡自己的這個兒子,劉老大也不管外人的眼光,還是毫無顧忌的看着陳駿德,那個正在與一些人談笑風生的翩翩少年。
“陳小哥真是英雄出少年,一表人才讓我們這些土埋了大半身子的人實在是汗顏”。
陳駿德對於這些小山寨當家的恭維是照單全收,不管對方的表情有多假,這話水分多大,陳駿德俱是一一鞠躬稱謝,一羣人在一起推杯換盞,氣氛融洽。
“陳小哥,這個劉總瓢把子對於現在的形勢有沒有什麼法子啊?我等整日擔驚受怕,生怕哪天這小命就沒了。還得麻煩陳小哥給問一嘴,當然我等也不會讓陳小哥白忙活,銀子不必多說,我們手上都有一些模樣不錯的娘們,還得麻煩陳小哥給催催,等我們回到山寨,這銀子,娘們就都給陳小哥你送來,這決不食言。”這一桌的土匪頭子都是點頭同意。
這些話都讓漫步走過來的白豔兒聽了個全,看着這些無恥之人臉上猥瑣的表情,白豔兒心中便不滿了起來,相由心生,這臉色可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偷偷的伸出手來在陳駿德的後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陳駿德滿面春風的笑容立馬就變了模樣,急忙背過去手,齜牙咧嘴的去尋找自己身後的痛苦之源。
這一桌的衆人一副瞭然的表情點着頭,這就對了,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聽到大姑娘後有些不同尋常的神情,這是在正常不過了。剛纔提議送陳駿德姑娘的人臉上是洋洋得意,晃着腦袋左顧右看。
白豔兒在衆人面前做的也是不能太過肆無忌憚,看見陳駿德的手伸過來的時候也就送開了手,瞪了一眼神情錯愕的陳駿德說道:“駿兒,大哥讓你過去一趟”。
“哦,知道了姑姑。”陳駿德揉了揉後腰又轉過頭對眼前的衆人說道:“各位前輩盡請放心,你們交代的事我這就去稟告義父。有了消息一準及時告訴各位,我先乾爲敬,各位繼續”。
衆人也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陳小哥放心好了,稍後我等就派人回山,將銀子,姑娘一齊奉上”。
這些人的話語深深刺痛了白豔兒敏感的心,急不可耐的拉着陳駿德就走,唯恐多待一會這幫臭男人又說出什麼無恥的話來。
“姑姑何故如此的匆忙?侄兒與他們聊的正好。”陳駿德對於白豔兒急三火四拉走自己很不理解,看着黑着臉的白豔兒小心的問道。
“聊什麼聊?我可警告你以後可別像他們那樣,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什麼跟什麼啊?陳駿德聽得是一頭霧水,迷迷糊糊的跟着白豔兒向劉老大那走去。
“豔兒來,坐這裡,給你留着位置呢”!
不用想,一定是那個盛嗣超說的話,陳駿德看着白豔兒面無表情,無視盛大當家的盛情邀請,徑直的來到劉老大面前。
“呵呵,以後小犬駿兒還要靠衆位當家的提攜,來來來,駿兒見過各位當家的。”劉老大拉着陳駿德的手說道。
“各位前輩以後還望多多關照,駿德見過各個當家的”。
田立民對於陳駿德的積怨頗深,厭惡的看了一眼鞠着躬的陳駿德,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呵呵,陳小哥不必如此客氣,以後咱們就是在同一個馬勺裡吃飯,相互照顧纔是。”盛嗣超笑着說道。
付天奇與雞鳴山當家的胡海峰也是一臉認同的點着頭說道:“是極,是極”。
經過短暫的客套之後,陳駿德便與衆位大當家的同桌飲起酒來。一時間你來我往,酒一罈又一罈的往上搬。
盛嗣超看到陳駿德頻頻舉杯之後,卻是毫無醉意,心中頓時有了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便起身來到白豔兒身邊,低下頭說道:“豔兒,你這個侄子可是不簡單啊,據我觀察,這些個事都是他的手筆吧”。
陳駿德端着酒杯的手不禁抖了一下,看來這土匪之中也不全都是莽夫嘛。看來以後自己要注意一些纔是,小覷天下人之心可是萬萬要不得的。可這人又去找白豔兒這事讓陳駿德心裡覺得不舒服,不由得微微扭過頭來,偷偷的觀察白豔兒的反應。
“駿兒,你別光喝酒,來吃點菜,要不然等晚上又該不舒服了”。
陳駿德一臉幸福的往嘴裡塞着白豔兒夾給自己的菜,突然鬼使神差的看了看站在邊上臉色不好的盛嗣超一眼。
盛嗣超也只是面目僵硬了一下表又露出笑容,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座位。與身旁的付天奇,胡海峰繼續談笑風生了起來。
陳駿德看着面色正常的白豔兒低聲問道:“姑姑,你這樣好嗎?理也不理那人,反而還故意夾菜給我氣人家,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可看到他剛纔面露尷尬,姑姑與他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啊”?
陳駿德的老生常談讓白豔兒眉頭一皺,伸出手來目標直對陳駿德的軟肋。
陳駿德又不好大聲喊叫,出手還擊,只能咬着牙挺着,心裡卻納悶着,這個姑姑啥時候染上掐人這個愛好的。
這一幕完全落在了劉老大眼裡,這個情況不禁讓他想起半年前自己的兒子也是跟琳兒那丫頭捅捅咕咕的,其結果整個山寨都知道,再過幾個月自己都能抱上大孫子了。可他們姑侄之間豈能如此?
正在跟白豔兒苦着臉求饒的陳駿德突然聽到劉老大的聲音,“諸位當家的說一說之後我們該如何行事,不能毫無作爲吧,那選這個總瓢把子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這樣,駿兒,你先來說說,諸位暢所欲言,共同商定一個可行的法子來”。
“是,義父。”陳駿德聽罷站了起來,雖然他自己對劉老大嚴厲的目光心有不解,可還是開口說了起來。
“各位當家的,關於這個問題解決起來也是很簡單”。
衆人都是一臉吃驚的看着陳駿德,這麼棘手的事怎麼在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簡單了?衆人疑惑的看着口出狂言的陳駿德。
田立民更是“呸”了一口說道:“這年頭風大,你個娃娃可別閃了腰”。
就連盛嗣超的目光都暫時離開了白豔兒,盯着陳駿德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
劉老大看着態度囂張的田立民,不禁攥緊了拳頭,虎目中射出瘮人的兇光。
那凌厲的氣勢,讓坐在他身邊的白豔兒都感到不寒而慄,扭過頭詫異得看向自己的大哥。她清楚的記得,每當劉老大露出這樣的神情,在這之後必然是一陣血雨腥風。
“進攻纔是最好的防守,一味的防守只會讓我們疲於奔命,反倒是事倍功半。據我分析這一夥人應該是剛聚集在一起不久,根據他襲擊的範圍,必在鐵嶺衛之中”!
陳駿德邊說邊在桌子上用酒杯擺着方位,把被襲擊的山寨擺好之後,衆人愕然發現,這五個山寨正好圍成了一個圈,其中心的茶杯赫然便是鐵嶺衛。
這下衆人這心裡便算是有了數,只要知道那夥人的具體方位,剩下的自己就派人撒開網去找。一定要在最短時間消滅這羣混蛋,要不然衆人是寢食難安啊。
劉老大看着陳駿德寵辱不驚的神色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剛纔田立民的羞辱這孩子能夠隱忍下來,可見他是成熟了許多。這種意氣之爭最是要不得,做事要分清主次,當然了這個事絕對不能這麼就了啦,日後自己這個做爹的一定得給兒子找回面子來。但他小小年紀能做到這樣,確實很難得,或許真的可以獨當一面了。等大孫子出生之後,也可以放心將一切事物都交給他處理了,自己也享受他幾年天倫之樂。
陳駿德瞭解衆人的態度後繼續說道:“鎖定範圍之後這事就好辦了,大家回到山寨之後便在鐵嶺衛這塊展開搜索,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跡,我們就聚而殲之,一鼓作氣鏟除這夥心狠手辣的悍匪”!
衆人看着陳駿德將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啪”的一聲,動作乾淨利落,這心中的愁雲也就跟摔得稀巴爛的茶杯一樣不復存在了。
“你這娃娃說得到是輕巧,他們出手迅速,不留活口,根本就是無跡可尋。況且這鐵嶺衛崇山峻嶺,有數不盡的山頭,這樣一個一個的查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別到時候沒找到他們,人家倒先打上門來。那我們還弄這個景幹什麼?還不是個人顧個人,並沒有什麼變化”。
剛纔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將所有的當家的都聚攏了過來,當他們聽到田立民的質疑聲後,都是七嘴八舌的議論,還有人隨聲迎合道:“天大當家的說得在理,這事總瓢把子得想個法子,要不然我們車馬勞頓的算是白來了”。
“是啊,是啊。”此言得到了大部分人的一致贊同。
白豔兒看着那沒事找事的田立民就來氣,這怎麼哪都有他呢?這個混蛋就是眼紅那總瓢把子的位子,處處與我們作對,真是氣死個人。可又一想那些人都是自己山寨的啊,這駿德不是引火燒身了嗎?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可當她看到陳駿德胸有成竹的模樣,心裡卻莫名的感到踏實了許多,彷彿這個少年能解決一切不利的問題似的。
“這個衆位大可放心,大傢伙忙活了不少天才來到我平頂山,豈會讓各位當家的白跑一趟?我們可以集中起來,所有人數較少的山寨便以千人爲一單位,而作爲總瓢把子的義父會派人協調各個山寨的衣食住行,絕對不會讓兄弟們吃虧。而像田大當家這樣兵強馬壯的山寨想必也是毫無俱意,獨自一處便可擊退來犯之敵的,對吧,田大當家的”?
面對陳駿德刻意的擠兌,田立民豁然起身說道:“哼,似你們這般膽小的鼠輩,我田某人羞與你們相處,這個什麼大會老子也沒什麼興趣,那夥混蛋老子也是不懼。你們就繼續商議吧,老子如不奉陪,告辭!”說完田立民轉身就走,對着門口的袁寶貴狠狠的踹了一腳,口中大罵:“你個沒用的東西,還不跟我滾回去”!
陳駿德對着背對自己的田立民大聲的喊道:“田大當家的,一路走好!我也最後勸你一句,義字當頭,豈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兄弟”?
“老子如何管教手下還不用你個娃娃說三道四,你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小命吧。”田立民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因輸給了齊大嘴被罰站在門口不得進食的袁寶貴對着仗義執言的陳駿德深鞠了一躬,扭過身便跟了上去。可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袁寶貴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一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