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出現在校場的八旗所有旗主貝勒此刻卻是齊聚一堂,皆是滿臉疑惑的看着英明汗努爾哈赤。
“父汗,怎麼回事,說好的出征這咋又變了卦呢”?
莽古爾泰將不滿都寫在了臉上,這些個日子閒的實在難受,本想這回逮到機會可要好好的殺他一場,沒想到最後空歡喜一場了還。心直口快的他,看衆人都沒有出聲,率先開口問道。
努爾哈赤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火爆脾氣,直腸子得很,所以他也懶得跟他計較,可他不在乎,卻有呵斥之人。
皇太極皺着眉頭開口訓斥道:“莽古爾泰,你怎麼敢跟父汗如此言語?還有沒有個大小尊卑?我看你是皮緊了”!
莽古爾泰看着這個敢出言教訓自己的弟弟皇太極,這心頭怒火“騰”的一聲就被點燃了。語氣不善的說道:“呦呵,你還知道大小尊卑呢?你何時見過知情懂禮的弟弟訓斥哥哥的?我看你是忘了小時候捱打的事了,用不用我這個當哥哥的幫你回憶回憶”?
“你……”!
皇太極被擠兌得面紅耳赤,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哪學來的這番說辭,這完全不像他平時嘴笨的風格。看着他躍躍欲試的眼神,皇太極還真怕他暴起傷人。雖然身體上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要是讓他給暴揍一頓,自己的名望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好啦,你們兩個消停一會!父汗的決定是必有原因的,安心聽着就是,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代善對着二人出言訓斥道,本就心煩的他一改之前和善的臉色。
莽古爾泰死豬不怕開水燙,代善的訓斥並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惶恐,反而是一臉得意的看着皇太極笑,而皇太極卻是低頭不語,緊緊的咬着牙。
阿敏這熱鬧看得舒心,竟然“嘖嘖”的喝起了茶來,雖然他一直喝不慣這個附庸風雅的東西,但是手下包衣奴才說這個東西是身份的象徵後,這才勉爲其難的嘗試着接受。
而杜度看着皇太極卻是面露譏諷,不着痕跡的輕聲說了句:“自作自受”!
努爾哈赤對於自己兒子之間的這種碰撞並不是太過在意,反而是有意無意的放縱。要知道狼王之位得擊敗狼羣之中所有的同胞才能獲得,他的接班人一定得是狼羣之中最兇猛的那個。
“不要爭了,這個出征的時間有所變動,主要是今天有人送來一個消息,殺虜軍的那個陳駿德要用嶽託換一個人”!
一語激起起那層浪,衆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了說了話的努爾哈赤身上。嶽託對於明廷亦或是自己這方都是舉足輕重的,到底是什麼能讓那個陳駿德捨得下如此重本?
面色不安的代善疑惑的問道:“父汗,他要拿誰換嶽託”?
努爾哈赤對着代善也是不確定的說道:“來人說那人就在你手上,是在平頂山被你家伊雯抓走了的馮天宇”!
“馮天宇……”?
代善喃喃自語了一陣,這個名字他並不熟悉,可是自家女兒抓了一個漢人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恍然大悟之後心中也是合計不止,看來這個馮天宇跟這個陳駿德相交莫逆,還好有這個一個人在自己手中,要不然嶽託豈能活到今天?雖然自己不知道這個馮天宇是何方神聖,但是隻要能救自己兒子的命,代善什麼都願意付出。
“父汗,是有這麼個事,小女伊雯確實抓了一個漢人,現在赫圖阿拉城呢。兒臣這就派人將他帶來,先救回嶽託,然後在血洗開原城”!
努爾哈赤看着代善點了點頭,隨即接着說道:“嗯,一旗之主絕對不容有失,先換回嶽託也是正理。但是咱們也不能按兵不動,不但要做雙手準備,而且要斬草除根!大貝勒,你讓你那個包衣奴才聽後杜度的調遣,繼續打探殺虜軍的老巢。杜度,這個事就由你來做,只要發現那個陳駿德的家小,就給我拿了他們。記得,他的親人一定要活的,本汗要在他的面前將他的家人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恨”!
杜度聞言站起身來,恭敬的開口道:“喳,謹遵大汗諭令”!
“其他人安排好佈防事宜,時刻留意明軍動向。此番我軍有所行動,定要防着他們趁火打劫。必要的時候可以給他們點教訓,讓無能的明軍知道我大金的厲害!待那個馮天宇到來之際,就是嶽託歸來之時,也就是我大金馬踏開原城之時”!
衆人連忙起身跪好,對着一臉厲色的努爾哈赤恭敬的喊道:“喳,兒臣遵旨”!
後金都城赫圖阿拉,家家戶戶都在準備着過年,而達官貴人們的就更是鋪張、繁瑣了。而後金在英明汗努爾哈赤的帶領下,大部分女真人早已經脫離頂着個帳篷遊牧生活了。漢人優越的生活讓女真人嚮往,這也是他們大舉進攻明廷的原因。
大貝勒代善的府邸到處張燈結綵,洋溢着濃重的節日氣息。而身處後院卻傳來一陣異於喜慶的責備之音。
“哎,你說你怎麼這麼沒用呢?本格格不過是讓你跟着出門買點東西,你看看你這個熊樣!趕快給我起來,下午還得跟我去打獵呢。阿瑪在前面打仗,我雖不能去,但也得給他送個新年禮物不是,你說我親手獵得貂皮給阿瑪,他是不是得樂傻嘍”?
要飯還嫌餿,什麼人呢這是!剛剛跟伊雯逛街回來的馮天宇累得像條死狗的躺在牀上,用餘光看着榮光換髮的伊雯,心中不由得嘀咕道。
馮天宇的不理睬氣站在牀邊的伊雯直跺腳,眼睛一轉壞笑了一下,隨即對外邊喊了一句:“虎子快來,把這個大懶包給我叫起來”!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打開,一條渾身漆黑的大狗瞬間便衝了進來。到伊雯身邊親暱的拱了拱自己主人的手,隨後齜着牙低吼連連,向着躺在牀上裝死的馮天宇就衝了過去。
“哎呦,你這喂不熟的畜生,小爺我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你竟敢跟我玩這出,你看我不……”。
看着嘴裡咬着自己被褥的虎子,馮天宇被這條狗怒視的眼神嚇住了,自己要是還繼續賴在牀上,估計這個畜生就不光是咬被子了!得了,小爺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好啦,這不起來了嘛!虎爺,你老下去吧,小的我胳膊擰不過大腿,認慫了,咱這就去打獵”!
伊雯看着馮天宇咬牙切齒的模樣心頭一陣歡暢,也是說不好爲什麼,只要一看到他吃癟的神情,伊雯這心情就好到不行。
看着馮天宇小心翼翼起來的模樣,伊雯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擺了擺手開口道:“虎子真乖,回來吧”!
脫離了危險的馮天宇忍不住嘀咕道:“你這畜生真是有活力,小爺跟着一上午累得跟什麼似的。可你也是寸步不離,可是你咋還能這麼有精神?你說你傻不傻啊,這輩子就是個操勞的命。都是苦命人,你說你跟我來什麼勁呢,虎爺”!
成功叫醒馮天宇的虎子絲毫不理會身後馮天宇的抱怨,在它的眼中主人便只有伊雯一個。而經常伺候自己吃喝拉撒睡的馮天宇,對它來說也只不過是有點特別而已。故而再聽到伊雯的召喚後,便搖晃着大腦袋回到自己主人的身邊,那討好的神情,跟剛纔簡直是判若兩狗。這樣的情景落在馮天宇眼中,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成語來:忘恩負義!
伊雯看着慢吞吞的馮天宇心裡急的不行,不管不顧的拉起他就往外跑,邊跑邊歡快的喊道:“打獵去嘍”!
馮天宇便身不由己的跟着這抹粉紅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出去。走了穿紅的來到掛綠的,我馮天宇跟這狗這一輩子就是八字不合啊!
一路上,伊雯就像好久沒有出過門的大家閨秀一樣,指指點點的鬧騰個不停。讓馮天宇苦不堪言,等到山裡的時候,馮天宇便又累得跟條死狗似的。
“喂,大懶蛋,我說你還行不行了,這麼剛出來你就這個樣了,真是沒勁,還不如虎子呢”!
伊雯這話說完,聽到主人誇讚的虎子激動的上躥下跳,停下之後還給躺在地上的馮天宇一個極其鄙視的眼神。
我讓一條狗給鄙視了!奇恥大辱啊!我馮天宇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一種屈辱之感瞬間佔領了馮天宇的胸口,但是他也已經習慣了,這半年來他倍受伊雯還有這條狗的摧殘,只能無力的辯解道:“我說格格大人呀,你老人家騎着馬策馬奔騰好不愜意,可我呢?巴巴的跟你跑了一路啊!再說了,虎爺可是四條腿,這十幾裡地也就我能頂下來,其他人根本就不行……”!
“汪汪汪”!
看着虎子不滿的眼神,馮天宇趕忙接着說道:“對對對,還有虎爺,差點把它給忘了。你這個畜生真是矯情,啥事都不能忘了你”!
伊雯聞言笑得更是前仰後合,指着一人一狗笑着說道:“嗯,虎子跟大懶蛋都是最厲害的!走吧,咱們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