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陳駿德有些氣急敗壞,就連一旁的吳雄威也是目瞪口呆。只見門口黑壓壓的來了不少全副武裝的軍士,無一例外的全都是趙益隆的部下。而更讓陳駿德難以理解的是,率先走進來的這位趙益隆是腳步輕盈、神采飛揚;其身後的盧斌卻是慢慢吞吞、垂頭喪氣。這叫人不禁要問,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抓的要比抓人的還要神氣了?
對與這樣的情景其實盧斌也很無奈,當他帶着人去趙益隆的營地說明來意後,這小子沒有像盧斌想象得跟自己幹上一仗,反而是笑呵呵的請盧斌喝了杯茶,隨即出營門的時候這些軍士就都跟上了。而且不顧盧斌的警告,一行人浩浩蕩蕩就往陳駿德的府邸趕來。
就在陳駿德愣着神沒來得及詢問之時,這個趙益隆也不下跪,只是略微躬了下身之後毫不怯場的高聲道:“末將趙益隆參加伯爺!不知伯爺喚末將來此是有何軍務相商啊”?
一句話便讓陳駿德回過了神,就算是現在房門緊閉,也能聽得到屋外那些軍士肆無忌憚的叫喊聲。“嗡嗡嗡”的連成一片,就像是故意爲之的一般!看着趙益隆那示威的模樣陳駿德也是瞬間明白了這個人的意思。無非就是要用軍士壓人罷了,法不責衆你也不挑挑人!你還真當之前忍讓的命令是我下的呢?都他孃的欺負到小爺門口,今天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既然你沒給我好臉,那我也不用給你什麼面子,陳駿德看了一眼此刻昂首挺胸的趙益隆後,隨即滿臉譏諷的開口說道:“呦呵,趙守備好硬的膝蓋啊!找你來必是有事,但是跟本伯爺商議軍務這等大事,就你這個小小的守備還真不夠資格”!
要說之前陳駿德也就是要略施小懲,壓住這股邪風而已,但是眼前的情景讓他改變了主意,似這等跟他陳駿德都敢耍心眼之輩,可想而知以往他是如何羞辱殺虜軍的!殺虜軍可是陳駿德的心頭肉,這個一次就觸碰到陳駿德兩處底線的趙益隆今天定然是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陳駿德毫不掩飾的羞辱讓趙益隆臉色瞬間漲紅,可是還沒等他回敬呢,陳駿德就已經扭過臉去,對着盧斌故作疑惑的開口問道:“那個盧斌!我讓你帶趙守備過來,這些軍士是怎麼回事?是你小子讓他們擅自離營的嗎?你這個混賬是如何當差的?我這府邸四周都是普通百姓,這麼多人嚇到百姓們你擔當得起嗎”?
作爲陳駿德老部下的盧斌瞬間領會了自家大人的意思,隨即一臉苦澀的開口解釋道:“大人啊,這個跟末將可是沒有多大的關係!末將奉命帶趙守備過來,但是這些個兵丁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個接着一個的就跟了過來。一路上末將可是好言相勸,可他們並不聽執意要來,他們也不是末將的部下,如何能管得了啊”!
陳駿德與盧斌之間的雙簧並沒有瞞住趙益隆,看向這兩人的眼神之中不着痕跡的閃過一絲蔑視。即便是你特意提到的那個“擅離職守”又能如何?這麼多人你即便想動也得問過我家毛將軍才行,仗着自己朝裡面有靠山,把原本是我們的功勞全都佔去了,搖身一變你陳駿德成了東江鎮的最高長官!今天我帶着這些人來此就是讓你陳駿德威嚴掃地,看你日後再如何猖狂!
心裡頭怨言不斷的趙益隆當着陳駿德的面,就這麼大馬長槍的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杯茶,隨後不以爲然的開口說道:“伯爺的話有些嚴重了!皮島就這麼大,這裡的百姓又幾個不認識這些個軍士的,豈會嚇到他們?其實這些兄弟都是仰慕伯爺的風姿,慕名而來的而已”!
你自己找死,可就莫怪旁人了!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的趙益隆,陳駿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開口道:“哦,原來如此啊,原來本伯爺在你部下的心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呢,我真是受寵若驚了呢!可是依你的話說,皮島就這麼大,連百姓都能認得你麾下那數百軍士,可是他們沒有道理沒有見過本伯爺啊?都是熟悉不得了的軍士,何來慕名而來之說?”說到這裡的陳駿德將突然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身前,提高了音量,一副怒容開口問道:“軍士擅離職守,其將官該領何罪”?
就這一句話讓趙益隆臉色微變,但一想到自己的佈置,便依舊是穩如泰山,坐在那裡喝着“嘖嘖嘖”茶水。而之前沒少受趙益隆氣的吳雄威聞言“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瞄了一眼昔日給自己不少恥辱的趙益隆後心裡頭暗歎道:今天讓你小子在張狂,老子非弄不死你不可!
心存報仇之念的吳雄威故意高聲的回道:“回稟大人,若是戰時則以逃兵處理,按軍中連坐之法,若是軍士不聽軍令則自趙守備之下,全員皆斬,家人充入奴籍,三代不得翻身;若是將官的命令,軍士按令行事,那便斬盡趙守備的家人,一個不留”!
而剛纔還是寒着臉的陳駿德一轉眼的工夫便是笑容滿面,對着就坐在他對面,翹着二郎腿的趙益隆開口問道:“趙守備,他們來此還是自發的嗎?本伯爺可不想讓你成爲光桿司令啊”!
面對陳駿德挑釁,趙益隆有些坐不住了,因爲看這位忠毅伯並不像是在嚇唬自己。尤其他笑臉上那一抹深深的殺意,讓趙益隆雞皮疙瘩起了滿身。但是心裡有所依仗的趙益隆瞬間便恢復了過來,竟然無視準備大聲的斥責起陳駿德來了:“伯爺,朝廷的軍法即便是擅離職守也不過是罰銀罰奉而已,你這不知道從哪裡的殺人之令法末將不敢苟同!更何況此刻並沒有戰鬥,伯爺你怎麼能胡亂殺人”?
“本伯爺奉聖命開鎮東江,總領東江鎮軍政大事,但凡隸屬我治下的軍士就要受此軍法約束!此等懲治之法本伯爺也已經曉瑜了全軍,想必之前你部也應該瞭解清楚了。但是爲何當時沒有異議,而此時卻在這裡跟本伯爺胡攪蠻纏?難道是僅因爲眼下犯了事,就以此法不是朝廷的軍法爲由要逃避懲罰嗎?”說完這句話的陳駿德扭過頭不再看一臉有恃無恐的趙益隆,反而是接着對吳雄威開口道:“然而本伯爺一向以德服人,你說現在不是戰時不能如此處置也頗有道理的。吳參將你接着來說說,若是依現在的情況該如何處置這些犯了事的軍士呢”?
聽到陳駿德這句“以德服人”的吳雄威心中一凜,熟悉陳駿德的都知道,每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下一刻那個引出他說這句話之人的下場皆是非死即傷!畢竟這世上誰也不是賤皮子,之前要不是爲了顧全大局,吳雄威豈會受這個言語刻薄的趙益隆的侮辱?眼見大仇得報的吳雄威滿是快意的又看了一眼臉上終於變色的趙益隆後接着說道:“若非戰時,軍士有責打四十軍棍;若是將官之罪,八十軍棍”!
“哎呀呀,記得告訴你的部下,下次再來看本伯爺之前可得言語一聲,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呢?他們一不小心就觸犯了軍法!但是軍法不容情,即便是本伯爺想徇私也是不行!”滿臉感慨的陳駿德看着趙益隆的臉笑呵呵的說着,彷彿下一刻就要下令集體打板子了。
陳駿德眼睛之中的戲謔讓趙益隆明白了自己此時的處境,他這是在逼自己表態。若是自己推卸責任,那這些跟來的部下可就要一個不少的挨板子,至此以後自己的威信全無,畢竟不敢承擔責任的長官誰還能爲其賣命;但若是自己認下的話,他定要當着部下的面對自己行刑,這也是有損自己威嚴的事。這招也太毒了吧,抓住自己的小辮子不放!而且那八十軍棍可不是那麼好挨的,自己之前可沒少找他們的茬,看那邊盧斌與吳雄威的架勢,這八十棍子打下來,自己不死的話永遠也甭想再站起來了!
就在趙益隆權衡利弊之際,陳駿德如催命的聲音再次響起:“趙守備可不要心存袒護之意啊,畢竟就算是愛兵如子不包含縱容部下觸犯軍法的啊!盧斌把這些犯了事的軍士們都給我帶到大街上去行刑,給我告訴他們,誰要敢反抗就給我就地正法!若是敢集體叛亂,小爺我就滅了他們滿門!”陳駿德一臉煞氣的對着盧斌下令道,隨即一拍腦門有對袁寶貴吩咐道:“這麼多人好像棍子不夠用了,寶貴啊,你快去多找些棍子來,另外多找一些力氣大的兄弟過來,我要讓他們漲漲記性!一輪打不完咱就多打幾輪,我要告訴他們,本伯爺的軍法不容褻瀆”!
看着即將要走出去的盧斌與袁寶貴,趙益隆有些慌了,恐懼的極致就是憤怒,故而這個一直告訴自己陳駿德不敢動他的趙益隆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道:“陳駿德你焉敢如此對待我賬下的軍士,他們可都是我家將軍的將士,不是你這個靠着裙帶關係爬上去的狗屁伯爺殺得了的!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陳駿德,別覺得你這個東江鎮總兵官有多威風,在老子眼睛你就是一坨臭狗屎,憑你還管不到老子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