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來勢洶洶的後金軍士,殺虜軍在陳駿德的組織下成立了五個指揮部,由東南西北來區分。其實說白了也很簡單,就在各個城門下找到一處民居,反正百姓們都走了,此處就作爲駐防此門的指揮部,而總指揮部就在開原城中心的縣衙。
東指揮部以付天奇爲首,吳雄威次之,再加上劉麻子的大炮;南指揮部以楊吉爲首,柳丁與孫得力率軍協同防守;西指揮部以李敬斯爲首,趙有福、鄭大協同;北指揮部以範疇爲首,何立陽、黃玉林協同;而齊大嘴則是帶着俘虜,還有何鐵生等官軍作爲隨時都要頂上去的預備隊。雖然齊大嘴對這個決定表示十分的不滿,但是在陳駿德的破口大罵中也只能閉上嘴聽之任之了。
“大人,據末將細細觀察,建奴此番來人在兩萬以上,而且還是他們的大汗努爾哈赤親自掛帥!四面圍城,他們定會選擇一個主戰場進行進攻!而看他們現在安營紮寨的情形來看,他們大汗的中軍大帳都在東門,看來這東門就是主戰場,日後的攻勢當最爲猛烈”!
關於這個主戰場的問題,他們早就討論過了,畢竟誰也不能將自己的背後留給敵人。而在東指揮部正聽着吳雄威彙報的陳駿德聞言不由得是長長了嘆了一口氣。建奴的人數不算太多,看來也是顧忌他們自己的後方,這纔不敢大舉前來進犯。若是那個該死的朱萬良不走,以他的兵力守城絕對萬無一失;若是他沒有燒燬糧倉,憑藉着自己這些不怕死的將士,守住一個月左右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可是心中的怨恨並不能將建奴打敗,心中煩躁的陳駿德揉了揉額頭開口說道:“只要咱們上下一心,按照他們的人數想要攻破城門,那絕對不是短時間可以辦到的!但是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個主戰場可不是一成不變的,你與老付多加留意,只要咱們能守到熊大人出兵赫圖阿拉那時,這場仗咱們就算贏了”!
“大人所言極是,老吳,咱們兩個讓人時刻盯着戰場,若是建奴稍有異動,咱們要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就在付天奇一臉凝重的跟陳駿德與吳雄威討論守城戰事之時,王建卻是突然走了進來拱手說道:“稟告各位大人,建奴那邊來了一個人要見大人你,說是他們的大汗有一封信給你”!
陳駿德聞言卻是突然站起身來,這可畢竟是努爾哈赤啊,對於這個風雲人物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貫耳。能見到他的信也算得上是名人親筆簽名了,故而陳駿德略顯激動的吩咐道:“快讓他進城,看看這個建奴大汗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屋子裡的人一臉疑惑的看向陳駿德的臉,不過是敵人的首領送來一封信而已,你好傢伙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嗎?最近自家大人做事可是越來越難以捉摸,遠的就不說了,就說他身邊的姑娘吧。這階段是一個接着一個的換,之前卻沒發現他這樣過,現在沉湎於美色之中了。萬般無奈的付天奇與吳雄威對視一眼,根據之前他們得出的結論,這個很有可能是陳駿德年齡增長所致,也許等幾年這種情況就會好了吧,不敢明說的他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陳伯爺,咱們又見面了”!
看着眼前這故意挺胸擡頭的巴彥高勒,陳駿德並沒有跟他敘舊,反而急切的開口問道:“別說沒用的,信拿來,你走人”!
此次巴彥高勒來送信就是探明真相的,看看自己進得城來能否成功見到陳駿德。進得城門的他不着痕跡的看了看兩邊駐防的士兵,只是他在城門走過的這段路,就有七八百人。而進得屋來之後特意的看了陳駿德身邊的人,他都是有些面熟,也都是殺虜軍的原班人馬。看來這個開原城還是陳駿德做主,而守城的也只剩下他的殺虜軍了!完成此行任務的巴彥高勒也不廢話,將信交給陳駿德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手中拿着信的陳駿德在巴彥高勒消失後連忙扭過臉問道:“老吳,你說咱們故意增加東門的士兵,能瞞得住這小子的眼睛嗎”?
“這個並沒有什麼意義大人!其實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時,只要建奴攻城開始,所有的僞裝便都不攻自破了!對了大人,快看看酋首努爾哈赤給你的信上寫的是啥”?
吳雄威的話音剛落,陳駿德連忙撕開信封,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而付天奇識字不多,看着湊過去一起看信的吳雄威臉上佈滿了好奇之色,心中焦急的他對着神采飛揚的陳駿德拱了拱手說道:“大人,這都寫啥了你給讀一讀,末將墨水淺,恐怕認不全上面的字”!
吳雄威看了一眼付天奇,笑着說道:“這個建奴的大汗還真有意思,原本以爲送來的是一封戰書。可誰知道他寫了一堆子虛烏有的東西,說大人辛苦了要爲大人記頭功,這回可以堂堂正正的回赫圖阿拉,開城門放他們進去之類的。這都是哪裡的事啊,搞得咱家大人像是他的人似的,這……不對啊!大人,咱們忘了一個重要的事”!
隨着吳雄威的一聲大吼,付天奇與陳駿德都是不由得連忙看向吳雄威那異常驚恐的臉。付天奇雖說是自陳駿德下殺虜軍的第一人,但是多數的時候他都會聽取吳雄威的意見,這也是陳駿德選他做總管的原因之一。故而在吳雄威大喊一聲過後,付天奇第一時間開口問道:“老吳,你這是怎麼了?看你的模樣,天要塌下來了難道是”?
“都這個時候老付你還說什麼俏皮話啊!”吳雄威不痛不癢的埋怨了付天奇一句,隨後扭過臉來對着陳駿德開口說道:“大人,建奴派人來送信只是其一,探明咱們的虛實才是關鍵”!
看着突然緊張的吳雄威,陳駿德十分疑惑的開口說道:“這個咱們不討論過了嘛,所以才故意在城門下安排那麼多士兵的啊”!
“大人,之前末將也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是這開原城之前是由朱萬良和大人共同駐防的事,他建奴不可能不知!就算他建奴不清楚大人與朱萬良之間矛盾的事,但是這封信一送來,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都已經兵臨城下了,作爲總兵官還能讓有通敵嫌疑的大人繼續守城嗎?大人,咱們被建奴給算計了,估計現在這個時候,建奴的大汗已經知道是咱們殺虜軍獨守開原城了吧”!
陳駿德聽完之後嘴張得老大,睜着眼睛竟然無師自通了學着以前吳雄威的磕巴的毛病,良久這才只是吭哧出幾個字來:“這……這……這下可糟了糕了”!
開原城外的後金大營的範圍,錢布滿正在督促着他的部下佈置大營的防禦工事。因爲上次他謊報軍情帶着杜度打獵回到鐵嶺衛後,被代善可是着實的狠罵了一通。並且關於陳駿德老巢的事暫時也停了下來,故而沒什麼事的他,也隨着輜重部隊來到了開原城前線。
本來是大功一件,卻是硬生生的讓那個杜度給弄沒了。可是胳膊畢竟拗不過大腿,錢布滿只能是自認倒黴了。故而心中不順的他,將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自己的部下身上。
“都他孃的給老子快一點,主子們趕着歇息明天還得攻城呢!要是幹不完,半夜陳駿德要是來偷營,老子就拿你們當炮灰!都給老子麻利着點,都他孃的不想吃飯了嗎?那個誰!說你呢胡海峰,你他孃的愣着幹什麼?快讓你的人給老子忙活起來”!
被錢布滿一腳踹到在地的胡海峰連忙爬起身來,緊接着一臉討好點頭哈腰的答道:“是大人,末將這就催他們快着點幹”!
“嗯,這還差不多!行了,我去那邊看看,等我回來你們要還是幹不完,老子就廢了你!”說完錢布滿在胡海峰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後趾高氣昂的走了過去。留下的便都是胡連海的部下,但是此時的他們卻是一臉的憤慨。
王闖見沒了錢布滿的身影,連忙來到還在原地鞠着躬的胡海峰身旁小聲的開口說道:“大當家的你快起來吧,那個錢布滿都已經走了!咱回雞鳴山吧,這樣的日子是根本沒法過下去了!當初咱們離開平頂山並沒有什麼,即便是他陳駿德現在高官的做,駿馬得騎咱們所有兄弟們也都不怪大當家的。可這個該死的錢布滿根本就不拿咱們兄弟當人看,稍有不順便是非打即罵!大當家的,兄弟們現在都看着你呢!這麼多個活計,咱們這幾個人根本就幹不完啊!大當家的,這次你若還是沒有作爲,兄弟們的心可就都散了呀”!
“唉,我有什麼法子!自從咱們從雞鳴山出來的那一刻,這一切便都已經晚了!”說着話的胡海峰的眼睛此刻卻是緊緊的盯着他面前的開原城。因爲他認識裡面的那個人,那個當初給過自己站起來做人機會的陳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