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孃的是什麼情況?老子不聲不響的來林畔要大開殺戒,宰了這個留下受死的毛文龍,怎麼殺虜軍卻是在這裡等着咱們呢”?
天啓元年十二月十五日,二貝勒阿敏、李永芳率兵數千騎,暗渡義州,襲擊毛文龍所在的宣川林畔之地。這次軍事行動也是阿敏的突發奇想,並沒有經過事先任何的準備。他這是怕一向鼻子很靈、而且腿腳又快的毛文龍再一次的望風而逃,生怕害得自己撲了個空,白跑一趟。
可是看着眼前城下的這“毅”字旗迎風飛舞,搖晃着腦袋,大呼自己英明神武、得意了一路的阿敏這臉色瞬間就變成黑炭一般。這倒不是他害怕殺虜軍,在他的眼中殺虜軍也只是比其他明軍稍微有些抵抗力而已。除了之前那場並不盡興的林畔之戰外,阿敏卻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與殺虜軍在戰場上進行過碰撞。對於這個自詡爲除了努爾哈赤誰都不怵的阿敏而言,大敗嶽託鑲紅旗的殺虜軍也是純屬僥倖。再者說了,他的鑲藍旗也不是嶽託能比得了的,無論人數上來說,還是戰鬥力上,他都看不上嶽託的鑲紅旗。而眼下他不過是在護送部民去遼陽的路上一時興起帶精兵前來,可本應在皮島的陳駿德爲何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樣突然之事讓阿敏有些出乎意料,故而略顯措手不及而已。
而李永芳則是與鑲藍旗一道押送漢人奴隸前往遼陽,當他得知阿敏要奇襲林畔之時,心裡頭不禁的想起了李率仁來。對於自己的兒子慘死遼陽城之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可是上次林畔之戰努爾哈赤並沒有同意他的請戰的懇求。故而這次明知道阿敏這是犯了軍規,心裡藏着報仇心思的他非但沒有阻止,反而是在一旁鼓動。本想殺了陳駿德的兄弟讓他先嚐嘗痛苦的滋味,可是李永芳萬萬沒有想到,陳駿德會在此處現身。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眼見得報殺子之仇的李永芳心中狂喜。他相信一向好戰的阿敏能能力,他手下鑲藍旗的精騎定然能擊敗殺虜軍。最好是能活捉了陳駿德,自己就算是把頭磕出了血,也定要向大汗努爾哈赤討得處置他的權力。此刻心懷鬼胎的李永芳緊了緊心神,對着一旁滿臉震驚之色的阿敏說道:“貝勒爺,這乃是上天賜給您的功勳啊!這也是貝勒爺您求之不得的大戰不是麼?要打就得打明廷最有戰力的殺虜軍,也唯有這樣才能體現出貝勒爺您的神武不是?更何況上次您與四貝勒一同來攻卻是無果而終,若是貝勒爺能憑一己之力活捉了陳駿德,豈不在大汗面前證明四貝勒不如您二貝勒了嘛”?
“胡說什麼呢,你個狗奴才?四貝勒是何德行一向英明的大汗心裡頭能沒數嗎?還用得着你這狗奴才提醒本貝勒多此一舉啊?”雖然阿敏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頭卻是深以爲然,典型的口是心非。其實聞聽此言的阿敏一拍腦門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奴才說得對啊,正所謂摟草打兔子,捎帶手的就給他兄弟兩個來個一窩端更是過癮。雖然看上去他們的人數多於自己,但是自己麾下鑲藍旗將士都是以一當百的勇士。就你這蠻奴還敢跟本貝勒擺開架勢要騎兵對決,本貝勒看你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只要三兩個回合,定讓你這狂妄的陳駿德知道知道本貝勒的厲害!
如今已經正式更名爲東江鎮的皮島,其房屋的建設在衆人的努力下也總算是暫告一段落了,而陳駿德的親眷也都是被接到了皮島上來。這次陳駿德能夠及時來援也是多虧了一個人的提醒,就是那個有事沒事就往陳駿德懷裡鑽,已經征服了所有陳駿德女眷的女魔頭怡珍。都說古代女子挽衣露袖便爲失節,可這位富察氏的大小姐卻是渾然不顧。她每日的溫柔、冷豔、高貴都是讓陳駿德即是無奈,又是心中竊喜。
其實要不是怡珍對陳駿德說阿敏爲人桀驁不馴,錙銖必較,極有可能偷襲的話,陳駿德也不會讓沙溝得時刻留意阿敏的動向。就在阿敏的馬蹄偏離去遼陽城路的那一刻,沙溝得立刻飛鴿傳書,才使得陳駿德先於阿敏趕到了林畔城下。而鑑於怡珍對於情報的重要性,她本人又是個閒不住的性子,故而陳駿德將沙溝得交給了她。由怡珍來統領自己的情報系統,而且陳駿德也是完全放權,在林畔城下死去的百姓都在時時刻刻的提醒陳駿德,消滅建奴刻不容緩,不要在將那些所謂的氣節放在心頭。而陳駿德這樣做也是有兩個目的,一是讓沙溝得好好學學如何更好開展情報工作;二來也是方面陳駿德就近監視於怡珍,防止她跟自己玩仙人跳。這就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而簇擁在陳駿德身邊的除了大部分殺虜軍的將領以外,還有一位女將,她就是不甘寂寞的白豔兒。雖然那個整天纏着陳駿德的怡珍讓白豔兒心中十分的不快,但是這位渾身散發高貴氣息的怡珍卻是讓白豔兒生不起厭煩。可是白豔兒心中危機感卻是愈發的濃烈了起來,現在每逢戰事之前,陳駿德都要與怡珍徹夜長談,冉冉成爲陳駿德身邊不可或缺的一位智囊。這樣的威脅是白豔兒不能接受的,心中煩悶的她找來範疇痛罵了一頓,在讓其多讀書漲漲腦子後也不覺氣順。而範疇則是無緣無故的捱了頓罵,直到逃離傷心之地的時候他都沒有弄明白這通罵到底是因爲個啥。
最後白豔兒想到了一個能扳回一局的絕招,那就是計謀不夠用功夫湊!這個想法一經露頭就在白豔兒的腦子裡揮之不去,絕不能讓一個外來戶爬到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雖然這個女子爲人還不錯!但是自己不能被她比下去,至少自己要站在與她同等位置以防不測。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以後她還會不會如此和善的對待其他人呢!“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陳駿德教他的話,白豔兒這次終於是學以致用了。於是深感自己對陳駿德越來越無用的白豔兒,這一次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才得以隨軍出征。並保證在戰場之上完全服從陳駿德的指揮,絕對不會出現在之前的戰鬥中自己擅自行動之舉。
而此刻騎在馬上的她是更顯颯爽英姿,面對眼前的敵人臉上毫無懼色,一身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直閃得陳駿德不住的眯着眼偷瞄,最近手頭上的事太多,也沒有細細打量過自己的這位姑姑。看着這個又顯風情的白豔兒,陳駿德心頭一顫後迎着扭過臉來的白豔兒連忙開口說道:“一會打起來的時候,你就在城下給侄兒壓陣就行!有姑姑你墊後,侄兒這心裡纔有底氣呢”!
感覺到陳駿德偷看自己的白豔兒心中一陣甜蜜,不禁暗歎自己這次跟着出征真是來對了呢。要不然成天窩在家裡聊閒天,讓這個天下第一大忙人看一眼可謂是千難萬難。心裡美則聲音也動聽,白豔兒給了陳駿德一個順從又略顯崇拜的眼神後嬌聲說道:“那就都聽你的,也讓我看看駿德現在到底是何等的神武”!
白豔兒此番模樣可是一改往日嚴肅之態,這讓大感意外的陳駿德看得都有些癡了。隨即一想到此刻大戰在即,便趕忙搖了搖頭,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林畔城的大門門卻是“嘎吱嘎吱”的打開了,從裡面衝出來一支隊伍,爲首者正是留守在這裡的毛文龍。
最後出現在戰場上的卻是霸佔這裡的東道主毛文龍,當他得知阿敏帶着人即將要殺到城下之時,下意識的就想要出城與之決戰。可還沒等他集合完隊伍呢,陳駿德的兵馬突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猶如神兵天降的陳駿德,毛文龍滿臉激動的開口說道:“哎呦龍虎將軍,東江總兵官,大名鼎鼎的忠毅伯您老來的可真是及時啊!在晚一步,末將就得撒丫子顛嘍”!
要不是周遭之人皆是清楚毛文龍與陳駿德之間過命的交情,還真的以爲他倆之間有什麼齷蹉之事呢。而聽到毛文龍這話的陳駿德卻是滿臉的愧疚,隨後語氣低沉的開口說道:“兄長這是折煞愚弟了,鎮江一戰兄長乃是頭功,但朝廷卻以愚弟爲首進行封賞,這讓愚弟愧疚難當!愚弟已經上書朝廷,並請求勳貴之首英國公爺爲兄長說話。兄長放心,愚弟定要爲兄長爭來一個本該屬於兄長你的爵位”!
“哎!”毛文龍聽罷後襬了擺手,滿是不在乎的接着說道:“你我兄弟本是一體,這話卻是外道了,更何況些許虛名爲兄也並不會放在眼裡。其實要論功績駿德你也不差,沒有你的情報,爲兄也把握不住這個機會進兵鎮江呢!好啦不說這個了,這次你我兄弟定要一雪前恥,與來犯之敵浴血奮戰”!
聽聞此言的陳駿德眼睛閃着淚花,重重的點着頭,隨即衝着阿敏的方向大喊一聲:“我陳駿德在此,哪一個出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