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與人賽跑是遊戲,賭的有可能是金銀;而此時與時間賽跑是戰爭,賭的卻一定是性命。
無論殺虜軍,還是後金將士,腦中便只剩下的對生命的渴望,以及對勝利的迫切期望。
此刻兩方人馬相距不過十餘米,後金方面也是因爲來的匆忙,並沒有攜帶弓箭。不能阻止近在眼前的殺虜軍士兵的步伐,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盯着跟自己一樣奮力向前的敵人。
齊大嘴此番是勢在必得,不僅僅是簡單的爲了讓付天奇服軟,繼而爭那一口氣,更是要成爲真正成爲陳駿德手下的第一尖刀。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要成爲殺虜軍當中的不可或缺,也唯有這樣,才能體現出他齊大嘴存在的價值。
就是這眼前的十米,決定着這場戰鬥的主動權,從而影響其最終走勢。
兩方是互不相讓,你爭我趕、寸土必爭的向營門處衝去。區區五米的距離,正常時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能掠過。可如今的情形,都能看見對方咬着牙扭曲的臉了,卻只是如龜爬一般的速度,絲毫不能痛快的與敵拼殺,不得不說這事確實比較滑稽。
五米……
四米……
三米……
兩米……
一米……
“兔崽子們,好樣的!都給老子抄傢伙,殺敵立功可就在眼前!我殺虜軍出征,世人莫敢爭鋒,殺啊”!
撥開雲霧得見光明,這一刻的齊大嘴滿是欣喜的大聲喊道。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卻是毫不在意,怕死的誰還乾土匪呀!更何況現在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官軍,殺人不但沒有官司,反而是升官發財,這真是大快人心!奔跑中的他“嘩啦”一聲抽出腰間的刀,衝着營門裡衝出來的後金士兵揮刀砍去。
在其身後不遠的付天奇見狀心中大定,要說這齊大嘴平時一副誰都不服的嘴臉,甚是招人厭煩。可沒想到關鍵時刻他還真是有兩下子,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守在營門處的後金士兵看着衝到自己面前的齊大嘴等人,雖然雙方人數相差有幾倍,可依然是毫無懼色的端着長矛便迎了上去。
最終憑藉着齊大嘴與他手下的士兵全力以赴的努力下,殺虜軍率先來到了營門!但此時開火卻已經是來之不及,所有士兵皆是調轉火銃,赫然便是一杆長矛在手,在齊大嘴的帶領下便與來敵戰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刺過來的數支長矛,衝在隊伍最前面的齊大嘴非但沒有後退,反而是上前一步,將這些長矛俱是牢牢的夾在左胳膊之下。
手持長矛的五個後金士兵頓時使出全身力氣,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撼動齊大嘴身子晃動絲毫。而此時手中的長矛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攻守不得。
“嘿嘿,知道本將擅使長矛特地給本將送來,那本將就受之不恭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將也送你們一人一刀”!
笑着說完這句話的齊大嘴,高高舉起他握着刀的右手,對着眼前這五個人劈頭蓋臉的砍了下去。
“噗噗噗……”!
還在與齊大嘴爭奪武器控制權的一後金士兵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齊大嘴的刀砍向自己身邊士兵的腦袋。可眼下卻是毫無辦法,手中也無任何兵刃的他也是無法抵擋的。只是下意識的開口說道:“小心!這刀……這太快了”!
而下一刻,這柄快刀便落在了這低聲說話之人的脖子上,“噗”的一聲,大好的頭顱落在了雪地之中。直到他嚥了氣,震驚、擔憂的眼神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從左向右,齊大嘴手中的刀如閃電一般,迅速的收割着後金士兵的性命。
而其他守門的後金士兵也是僅僅一個回合,便被尾隨而來的殺虜軍士兵狠狠的刺倒在地上。整個營門處的白雪被染得鮮紅欲滴,一陣寒風吹血成冰,粒粒冰晶火光的照射下,顯得如此的妖豔,讓人不敢直視。
“哈哈,痛快!兔崽子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殺光這些衝過來的所有建奴”!
“殺……”!
齊大嘴一腳踢開地上後金士兵的屍體,揮刀振臂一呼,身後三十餘人的殺戮軍士兵皆是隨聲吶喊。
“將眼前的敵人阻在此處,等待雅勒哈大人隨時率軍來援。戰後我就向大人請功,此戰所有人都是重重有賞”!
而來增援的後金士兵此刻也已經到達了營門,在其將領大聲的呼喊下,緊握武器便與剛剛奪下營門的殺虜軍士兵拼殺了起來。
戰意高漲的齊大嘴依然神勇非凡,左手持矛連連突刺,搶槍直奔要害。右手中鋼刀耍得虎虎生風,刀刀不離脖頸。面對衝到眼前的後金士兵他兩條胳膊是揮舞得上下翻飛,兩膀一晃千百斤的力氣,頃刻之間與他對戰的後金士兵是非死即傷,傷亡慘重。
戰至酣暢的齊大嘴獰笑着將手中的長矛狠狠的刺進一後金士兵的胸膛,隨即大吼一聲,推着這個口中不斷吐血的後金士兵殺入了敵人之中。
堪稱殺神的他左手握着的長矛並未拔出,而右手中的刀可是毫不含糊。對着身邊的敵人左砍右劈,彷彿渾身有使不盡的力氣一般。每一刀的揮下,必會有一人被砍翻在地。而倒下之人手中的火把也隨之掉落在雪地之上,火燃積雪的“嗤嗤”聲不斷響起,此時齊大嘴的四周倒下的屍體也是堆積的越來越多。
如此一來,圍在齊大嘴身邊的敵人是越來越多,四面八方的武器都向齊大嘴齊齊的攻來。而且每倒下一人便會有一人頂上,始終保持着源源不斷的進攻,誓要將齊大嘴殺死在這密不透風的包圍之中。
世上何人不惜命?後金士兵面對這個上前一步就是個死的結果,他們也是變得猶豫了起來。慢慢的,齊大嘴四周便出現了一圈隔離帶,在這個兩米左右的空間內,齊大嘴終是得以略微喘上一口氣。
“哈哈,真他孃的過癮!號稱天下勇武第一的建奴也不過如此!兔崽子們,跟老子一口氣殺進這狗屁大營,送滿營的建奴回老家去”!
殺得起興的齊大嘴高聲大喊,可並沒有收到任何的答覆。將插入後金士兵胸膛中的長矛拔出後,剛剛轉過頭欲看看手下戰況的他突然感覺到後背一痛。疼得他趕忙回過身來,挺起長矛向前一送。
“噗呲”!
長矛準確的刺在了那個剛剛偷襲成功的後金士兵的脖子上,齊大嘴也是含怒出手,槍頭竟然貫穿了這個士兵的脖子。
這個士兵低頭看了看插在自己脖子上的長矛,因喉嚨被毀,口中只發出“咳咳“的聲音。此時他臉上那種因立功而高興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換下,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正常的殺虜軍士兵身上穿戴的可是全副鎧甲,更何況這個陳駿德的心腹齊大嘴了。但因爲齊大嘴爲了儘快趕到營門口,所以命令手下士兵將厚重的甲冑都卸下去了,要不然斷不會受到這種傷害。後金士兵抓住齊大嘴轉身之際,用長矛偷襲得手。目的其實也是非常簡單,就是想讓齊大嘴喪失行動能力,從而廢了他的武功。或生擒,或斬殺,到時候可就完全由着他們後金將士的心意來了。
齊大嘴這一擊也是由於用力過猛,再加上後背的傷口疼痛不已。“嘶”的一聲,嘴角一咧,身形不由得趔趄了一下。這一下傷口可是不淺,他自己都能感覺到流出的鮮血在後背上凍成的冰坨在不斷的變大。
真正的獵人是不會讓眼前這稍縱即逝的進攻時機白白溜走的,更何況這些以此爲生的女真人了。戰場之中講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殺敵活命纔是正理,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屁。
“這個蠻奴馬上就要不行了,都給我上!誰能殺死他,主子必會賞金銀賜美人,殺”!
說完這話的後金將領指揮着手下的士兵發起了最瘋狂的進攻,財帛擾人意,美人撩人心,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這些以殺人爲生計的後金士兵呢?
聞聽自家大人的這番話後,後金士兵皆是紅着眼睛欲得這份功勞。擔憂、恐懼全都忘記,腦子裡只剩下坐擁金銀,懷抱美人的興奮之中。拿起手中的武器爭先恐後向着眼前這一敵人攻去,誓要將受了傷的齊大嘴斬殺於此。
所以此時齊大嘴便迎來了他整個人生之中最爲危險的時刻,將他困在這裡的是一羣完全忘記死爲何物的敵人。處於此等境地之中,勝利就變成了妄想,如何留的一條性命即是難題。
“叮叮噹噹”的武器相撞的聲音密集的響起,來自四面八方的武器讓齊大嘴應付的頗爲吃力。要不是後背有傷行動不便,以他的能力,豈能讓眼前的敵人逼得如此的困窘?
進攻纔是最好的防守,一味的防守只會讓自己處於越來越不利的境地。譬如齊大嘴現在這般只能疲於招架,隨着進攻人數的增多,不斷有鑽個空子的兵刃擊打在齊大嘴身上。要不是齊大嘴咬着牙堪堪的避過了要害,這人早就倒在地上了。即便如此,齊大嘴也是口吐鮮血,渾身上下鮮血淋淋,顯然是受傷不輕。
此時披頭散髮的齊大嘴的惡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敵人吐了一口血水,用長矛支在地上,止住了自己搖晃的身體。舉起右手的刀指着不斷涌上前的後金將士,大聲的喊道:“真他孃的疼!老子今天非要弄死你們這羣王八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