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其實還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以他目前的條件,談談情說說愛也不算什麼。古時並沒有早戀一說,女子一般十四就能出嫁,而這個年齡要是擱現代,那就是抓着就斃的罪過。但在古代,這卻是正常現象,反倒是女子要是過了二十還沒找到婆家,那反倒容易遭人說閒話。
張寶擁有前世的記憶,看待某些事的態度自然也與常人不同,莫秋煙如今都二十二了,在許多人眼裡已經算是老姑娘了,但在張寶看來卻依然很年輕。不過這只是張寶個人的看法,像羅一指這一類的長輩,卻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羅一指當年收養莫秋煙時的年紀也就是剛剛二十出頭,雖然這個年紀在大宋一般都已經能是兩個甚至三個孩子的父親了,但古時的人成親都比較早,三十五六當爺爺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羅一指二十出頭還未成親,已經算是耽誤了。後來爲了撫養莫秋煙,擔心自己找的媳婦會對莫秋煙不好,羅一指索性就一直沒成親,直到將莫秋煙撫養成人,可以說羅一指與莫秋煙的關係既是師徒,又如同父女。
既然羅一指拿莫秋煙當女兒看待,女兒的終身大事他自然也要關心。不過在看到莫秋煙讓人找來弓弩手埋伏在自己房屋四周的時候,張寶不禁懷疑這對“父女”的關係其實並不好,哪有拿弓弩射父親的女兒?
“師姐,這不太好吧?”張寶小心的提醒莫秋煙道。
“不好什麼?”莫秋煙聞言瞪了張寶一眼,沒好氣的問道:“你那裡有毒藥嗎?見血封喉的那種。”
“……師姐,那畢竟是師父,不是殺父仇人,用不着那麼狠吧?”
“哼!毒藥沒有,蒙汗藥總有吧?”莫秋煙哼了一聲,又問道。
“……師姐,師父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搞得你一聽他的名字就恨不得宰了他?”張寶小心的問道,唯恐莫秋煙拿自己撒氣。
“……你別管,那是我跟他的事。”
“……好吧,我不管,那今晚我就不住這了,省得回頭做噩夢。”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看莫秋煙的樣子,她跟羅一指之間似乎還有點故事,張寶不想摻和,便向莫秋煙告辭道。
“別走,我還有忙需要你幫。”莫秋煙一把抓住轉身向走的張寶道。
“師姐,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張寶苦着臉說道。
“少廢話,我就問你,我的忙你幫不幫?”
“……幫,你是我姐,我不幫你幫誰……我都說幫了,你是不是能把手裡的刀收起來了?”
“哼,算你識相。”莫秋煙輕哼一聲,收起了手裡的刀,又擡手揉了揉張寶的腦袋。對於莫秋煙跟自己做些親暱的舉動,張寶已經習慣了,姐弟之間親近一些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張寶還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問莫秋煙道:“師姐,師父到底怎麼惹着你了?你跟我說說,我纔好幫你不是。”
“……你不懂的……你只需要想辦法幫我把他抓住就行了。”
見莫秋煙不肯說,張寶也不好逼問,只得跟莫秋煙強調道:“既然師姐不想說,那小弟我也就不問了。不過師姐也要跟小弟保證,不會傷及師父他的性命。畢竟他也是關心師姐你的終身大事,並不是害你。”
“知道了,那麼囉嗦……你有什麼辦法?”
“唔……師父的身手高明,還精通點穴……”
“等會,你怎麼知道他會點穴……他不會教你了吧?”莫秋煙忽然打斷了張寶的話,神色古怪的問張寶道。
“嘿嘿……難道師父沒教師姐?”
“哼!”莫秋煙冷哼一聲,沒好氣的瞪了張寶一眼。
“呃……”討了個沒趣的張寶摸了摸鼻子,趕緊轉移話題的問道:“師姐,要抓住師父說難也不是很難。”
“計將安出?”
“無他,請君入甕,天羅地網而已。”
有了張寶的插手,莫秋煙之前的安排也就被撤去了,刀劍無眼,萬一真的傷了羅一指,那場面可就不好收拾了。張家有錢,想要置辦一些東西也容易許多,趕在天黑以前,用來抓捕羅一指的準備也做好了,就等羅一指自投羅網。
夜深人靜,張家內院如同往常一樣,昨晚有人撞鬼一事似乎就像沒發生過一般。羅一指已經來過一回,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他也沒去別的地方,直奔昨晚張寶睡覺的那間屋子,如昨晚一樣,悄然進屋,隨後來到牀前。不過當他掀開牀上的被子看到躺在牀上的人時,神情不由一怔,而躺在牀上的莫秋煙冷笑了幾聲,開口問道:“多日不見,師父一向可好?”
“呃……張寶哪裡去了?”羅一指有些尷尬,似乎並不大想跟莫秋煙照面,顧左右而言他的問道。
而莫秋煙卻像是不打算就此放過羅一指,從牀上坐起,穿鞋下地對羅一指步步緊逼,直到將羅一指逼到牆角,退無可退,這才又問道:“師父一向可好?”
“好,好,你能不能稍微退後一點?你也老大不小了,這男女授受不親,萬一叫人看到,難免會傳出閒言碎語。”羅一指對莫秋煙彷彿老鼠見貓,絲毫沒有當人家師父的尊嚴,近乎請求的對莫秋煙道。
“哼……”莫秋煙的臉色微微一紅,不過並未退後,依舊將羅一指逼在牆角,問道:“聽小寶說,你老人家有意爲我的終身大事做主?”
“呃……秋煙,我雖只是你的師父,但你是我一手撫養長大,你的婚事,我自然要操心。”
“用不着!”莫秋煙忽然激動了起來,提高音量衝羅一指喊道。正躲在屋中櫃子裡的張寶被嚇了一跳,幸好他反應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這纔沒發出聲響。而莫秋煙似乎也暫時忘記了這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在,神情激動的衝羅一指說道:“我莫秋煙早與你斷絕了師徒關係,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要嫁給誰,那也是我的事。”
“好,好,你的事,你的事,你別激動,你想嫁就嫁誰,我不管……呃……除了嫁給我。”羅一指趕忙安撫莫秋煙道,最後還補充了一句。而這一句,頓時就讓張寶感到信息量好大啊。
“你,你,你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莫秋煙被氣得眼眶泛紅,落淚衝羅一指說道。
羅一指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沿着牆邊活動到門口,閃身而去。而躲在櫃子裡的張寶就見櫃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莫秋煙眼圈泛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這娘們不會是想要殺人滅口吧?”張寶心裡打着鼓,胡思亂想道。
“……小寶,難道喜歡上自己的師父就算是不知廉恥嗎?”莫秋煙說話有些哽咽的問張寶道。
“呃……師姐你不會是……”
“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在櫃子裡聽了那麼久,難道還猜不出來嗎?”莫秋煙轉身走到書桌前,十分熟練的從張寶藏酒的櫃子裡取出一小壇酒,也不用碗,直接拍掉封泥十分豪氣的灌了一大口。
張寶趁機從櫃子裡走了出來,先不管莫秋煙的感情問題,待着櫃子裡的迴旋餘地太小,而莫秋煙此時又喝了酒,萬一一會發酒瘋,張寶連躲都不好躲。不過現在在屋子裡了,迴旋的餘地也大了,張寶安心了許多。
“站住!你去哪?”莫秋煙喝住欲溜出門的張寶問道。
“呃……寡酒難飲,我給師姐弄點下酒菜來。”張寶訕笑着解釋道。
“用不着,過來,陪我喝兩杯。”莫秋煙大咧咧的衝張寶招手道,瞭解莫秋煙的張寶直到,這娘們現在已經有了三分醉意,還是不要跟她對着幹比較好。
“師姐,你慢點喝,這可不是你平時喝的那種果酒。”張寶有些心疼的勸莫秋煙道。當然他心疼的是他的藏酒,作爲一個好酒之人,收藏一些品質上等的美酒是習慣,而這好酒一般是用來品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莫秋煙拿來牛飲。
“怎麼?心疼了?師姐爲你起早貪黑的做香水賺錢,喝你一點酒都捨不得?”
“師姐,說話你可得憑良心,你是負責生產香水的管事,什麼時候親自動手過?……好好,算小弟說錯了,師姐你儘管喝,小弟別的沒有,好酒有的是。”張寶見莫秋煙神情不對,趕忙妥協道。
“哼,算你識相。嗝~想不想知道師姐我跟師父的事?”莫秋煙打了個酒嗝,薰得張寶直皺眉頭,而對於莫秋煙的問題,張寶連忙搖頭勸道:“師姐,你喝多了,我讓人扶你回去休息。”
“站住!坐下!難得師姐我有興致,好好聽我說……你想不想知道師姐我跟師父的那點事?”
“呃……不太想知道。”
“不想知道?那我也要說,聽着……”
喝醉的人反應各有不同,大致上分好幾類,一類是倒頭就睡,這類算是酒品好的,不惹事。還有一類則是兩種極端,一種反應是樂,把這輩子高興的事都想起來了,樂個不停;另一種則是正好相反,什麼難過事都想起來了,哭個不停;另外還有一類,就是話多,這類人最麻煩,也最危險,他能把一段話翻來覆去的說,煩死你;也能不知那根筋搭錯了突然間暴起發難,而莫秋煙,此時已經有了這類反應的前兆。
張寶與莫秋煙之間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幾年相處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張寶也是真拿莫秋煙當自己的姐姐在對待。他當然不忍心看自家的姐姐爲情所困,也擔心莫秋煙會因爲一時想不開而做出傻事來。
對待喝醉的人要像對待倔驢一樣,得順毛捋,反着捋容易炸毛。既然莫秋煙非要跟張寶說說她的感情史,張寶也只能耐着性子聽她說。
莫秋煙從自己懂事開始說起,隨着與師父羅一指朝夕相處而情愫暗生,到後來鼓起勇氣告白卻被斷然拒絕,傷心之下離家出走,到汴梁遇到張寶就此暫時安頓,再見到羅一指又一次被拒絕……
聽着莫秋煙絮絮叨叨的講述,張寶聽得不由有些昏昏欲睡。這事對於來自後世的張寶來講,其實根本就不叫事啊。在現代,師生戀現象多的是,二十多歲女大學生嫁給七十多歲導師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過。可這事要是擱在古代,那可就有點大條了。想想楊過與小龍女之間爲何起初遭到多數人的反對,還不就是因爲楊過與小龍女是師徒的關係。
在古人眼裡,師生戀雖不能算是敗壞倫常的大事,但依舊有許多衛道士不能接受。要說羅一指如今也不過四十來歲,比起那位七十高齡,比岳父還要大的老“英雄”,羅一指真的不算什麼
“小寶,你說姐姐我真的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嗎?”莫秋煙拉着張寶的手,面露悲色的問道。
張寶見狀伸手拍拍莫秋煙的手背,心疼的安慰道:“姐姐當然不是,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跟有沒有廉恥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他又未娶妻。”
“可他不願娶我,還將我視若蛇蠍,避之不及……”莫秋煙越說越難過,那眼淚珠子也跟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掉。
“唔……實在不行,咱們乾脆來個生米做成熟飯。師姐,你有所不知,蕭姐姐離開的時候把她知道的秘藥配方都告訴我了,我記得裡面有好幾種屬於迷藥,其中春風散的效果……唉?姐,姐?”張寶話說到這才發現莫秋煙趴在桌上睡着了,而且睡着了也不消停,嘴裡嘟嘟噥噥不知道在說什麼。
張寶見狀也就閉嘴了,走過去將莫秋煙抱到自己牀上躺好,又取過被子替莫秋煙蓋好,這纔出門將房門關好,去隔壁準備將就一宿。
等到次日天明,張寶還在睡夢中,忽然就被隔壁的一聲尖叫驚醒,張寶沒着急過去,等過了有一會,隔壁已經有了外人,張寶這纔不慌不忙的開門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小寶,我怎麼會在這裡?”莫秋煙一見張寶,臉色有些發白的問道。
“……放心,姐姐你昨晚沒失身,我在你喝醉以後去隔壁睡了一晚。”張寶沒好氣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