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臉的,不要臉的怕不要命的……木蘭山上這幫平日裡強橫的主,這回就遇上了一幫不要臉的。
人怕出名豬怕壯,木蘭山上的六位當家,除了三當家衛鶴武藝稍次外,剩餘的杜壆、酆泰、袁朗、糜貹、高寵五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這樣一股勢力待在木蘭山,平日裡自然五人敢惹,可往往事情具有兩面性,當王慶出現的時候,木蘭山也就成了王慶眼中必須要招攬過來的對象。
杜壆等人那都是性格耿直的漢子,若不是山上有高寵在,說不定木蘭山此時已經被王慶的花言巧語給招攬到了麾下。但多了一個高寵,也就讓事情有了變數。作爲張寶的結義兄弟,有好事的時候高寵自然先想到的是自家二哥,而不是一看就不像是塊好料的王慶。
高寵早年混跡汴梁街頭,似王慶這種自來熟,他早就有了一定免疫力。見王慶有意招攬木蘭山加入他的房山大聯盟,高寵自是不幹。這房山大聯盟聽名字就不怎麼靠譜,而且衆人本來在木蘭山過得自由自在,幹嘛非要找個人供在頭上,即便真的要供,那也該找個靠譜的不是。
由於高寵的反對,杜壆等人對於王慶的招攬並沒有一口答應,而王慶接下來的舉動,也讓杜壆等人感到十分不滿。雖然王慶解釋說他派人守住木蘭山的各個下山要道是爲了讓杜壆等人可以全身心的考慮,但這種做法,無異於就是一種威脅。
杜壆老成持重,表面不動聲色,而酆泰卻是脾氣暴躁,若不是衛鶴死命攔着,他已經點上人馬衝下山把那些不要臉的給宰了。而高寵也在這時對杜壆等人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替張寶招攬杜壆等人。
當年高寵離開汴梁在江湖獨自闖蕩的時候,路過木蘭山時遇到了下山剪徑的酆泰。因爲是張寶的結義兄弟,高寵所騎的馬自然不次,也就叫酆泰給瞧上了,想要搶高寵的馬。可高寵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沒有酆泰年紀大,但也已經開始展現猛將的風采,在木蘭山下與意圖搶馬的酆泰一場激戰,雙方不分勝負。後來杜壆聞聽嘍囉回報以後也跟着就下了山,相比起性格有些憨的酆泰,杜壆明顯要更穩重一些。
先是化解了雙方的矛盾,代替酆泰向高寵道了歉,隨後又邀請高寵上山小座。高寵也是膽大之人,還就真的跟着杜壆上了木蘭山,這一舉動頓時就贏得了酆泰的好感。都是習武之人,一來二去,雙方也就不再計較先前的衝突,轉而開始真心相交。
高寵只好自己離家想要出外闖蕩,卻沒說自己跟張寶的關係。而杜壆很欣賞高寵的武藝,酆泰一聽高寵如今居無定所,便開口邀請高寵留在木蘭山。
高寵之所以會決定離開汴梁的目的便是想要找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在不投軍的前提下,找個山頭白手起家是高寵本就有的打算。既然酆泰開了口,他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畢竟在高寵看來,無論是杜壆、酆泰還是衛鶴,那都是可用之才。
高寵一開始就沒打算藉助張寶的幫助,杜壆等人自然也就不清楚高寵的底細,後來袁朗、糜貹這對新人又加入進來,而高寵爲了弄清楚袁朗、糜貹的爲人,對衆人道明真相的事情也就又被耽擱了。
但現在出事了,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高寵也就顧不得瞻前顧後了,對杜壆等人說清楚了自己的來歷,同時代替自家二哥邀請杜壆等人的加入。
“六弟,你那位二哥真的會來嗎?”聚義廳內,袁朗出聲問高寵道。
“當然會來,只要他收到我的書信,那就肯定不會撒手不管。”高寵一臉肯定的答道。
“可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山寨裡的糧食雖然還足夠支應半年,可咱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一旁的衛鶴擔憂的說道。
“三哥,你就別擔心了,援兵肯定會來。”
“小六子,你那個結義二哥真那麼講義氣?”酆泰也忍不住開口問出了除高寵外,其餘五人最關心的問題。礙於高寵的面子,杜壆等人自然偏向投張寶,但對於張寶這位素未蒙面的主公,衆人並不瞭解,這心裡也就難免會犯嘀咕。
“……二哥,我跟你們說說我跟我結義二哥認識的事情吧。”高寵不是愣頭青,一看衆人的神色,心裡便已經有了數,面帶微笑的對酆泰道。
此時的木蘭山衆人心態還算不錯,雖說山下有人堵住了山門,但畢竟不是官軍前來清剿,最壞的結果,無非也就是投王慶,更何況山上還存着大批的糧食,堅持一段時間完全沒問題。此時聽聽高寵回憶過去,也能讓他們……主要是杜壆跟袁朗這兩個有見識的判斷張寶的爲人,從而讓他們作出選擇。
……
木蘭山的六位當家正在開“茶話會”,而山下王慶這裡,同樣也沒閒着。王慶本是汴梁人氏,通過關係混了個副牌軍的官職。對於張寶,王慶自是耳熟能詳,只不過由於雙方之間沒有交集,自然彼此之間並不相熟。當然不熟的只是王慶,張寶可是知道王慶的。除了從水滸傳這本四大名著之一里知道了一些外,讓張寶記住了王慶這個名字的主要原因,還是王慶跟童貫之女,蔡京孫媳的緋聞。
俗話說的好,有住的乾糧的不能碰。王慶這個膽大包天的敢動蔡家的乾糧,那就是壽星佬喝砒霜,找死。蔡京稍微動了動手指,原本副牌軍乾的好好的王慶就被充軍發配了。而最最讓張寶對王慶感到佩服的,就是王慶在被髮配以後,娶了一個女人中的真漢子段三娘。對別人狠不叫狠,對自己狠纔是真的狠。想那王慶也是吃過見過的主,在汴梁也算是風流人物之一,要不然也勾搭不上老蔡家的孫媳婦。可就這麼一位風流人物,最後“栽”在了大蟲窩的手裡。
男人中的男人,漢子裡的漢子。這就是張寶對王慶的評價,當然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對於王慶,張寶並不在意,二人所走的路不同,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交集,沒必要多瞭解。但讓張寶沒想到的是,恰恰是這個自己認爲不會有太多來往的“真漢子”,竟然惦記上了自己的牆角。
此時的王慶並不清楚他已經無意中招惹了一個大麻煩,眼下王慶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雖說因爲媳婦段三孃的緣故,沒人敢明目張膽的送他女人,但男人嘛,還是要以事業爲重。想到過去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牌軍,而如今卻已經是房山大聯盟的盟主,王慶就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王慶不是宋江,沒有一天到晚琢磨如何吸引朝廷的青睞從而得到朝思暮想的詔安。他是一個真正的造反者,與河北的田虎一樣,準備在日後割據一方與朝廷分庭抗禮。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王慶就是要做一番“大事”,而要做大事,身邊沒有人是不成的。爲了將來能成事,王慶在心腹智囊李助,同樣也是個天生反骨的造反者的協助下,收服了荊湖北路除木蘭山外的大部分山寨。雖然此時木蘭山還沒有向他王慶低頭,但王慶相信,用不了多久,木蘭山就會乖乖向他獻上“忠誠”。
“來人,來人……”王慶衝着帳外喊了兩聲,不多久之後,智囊劉敏便掀帳走了進來:“盟主有何吩咐?”
“咦?智伯你什麼時候來的?”王慶有些意外的問道。
“軍師上山去了,特意讓我待他留守在此等候盟主差遣。”劉敏恭敬的答道。
“哎呀智伯,不要那麼嚴肅嘛。自家兄弟,來來,陪我喝一杯。”王慶嬉笑着衝劉敏招手道。
劉敏是王慶身邊智囊的二號人物,地位僅次於李助,他自是清楚自家這位主公是個什麼脾氣,聞言也不推辭,坐下與王慶對飲起來。此番招攬木蘭山,王慶這一方可說是精銳盡出,但凡是能打的,基本都拉來了木蘭山。
以八大金剛爲主,分別帶人將木蘭山圍得水泄不通,若是木蘭山識時務,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木蘭山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劉敏也有自信憑藉手中的力量將木蘭山給剷平。所以此時的劉敏並不擔心木蘭山會起什麼幺蛾子,頂多也就是浪費一點時間。對於李助堅持今日要上山催促木蘭山儘早歸順一事,劉敏不置可否。
陪着王慶喝了幾杯,劉敏就藉口要去巡營告辭離去。而王慶也知道劉敏的脾氣,在劉敏走後,他又讓人找來最好的哥們滕戣、滕戡兄弟倆陪自己喝酒解悶。不光是王慶、劉敏這樣的高層認爲此番逼降木蘭山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下面的那些嘍囉,同樣也不認爲木蘭山上的人敢跟他們這兩萬多人作對。
而這一放鬆了警惕,也就容易出亂子。在房山大聯盟裡,說話最管用的不是王慶,而是王慶身邊的首席軍師李助,憑藉着手裡的一把金劍,協助王慶收服了荊湖北路多個山頭。像猛將馬勥、馬勁、上官義等人,願意歸順王慶那多是看在李助的面上。王慶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平日裡對待李助很是尊敬,李助說東他絕不說西,李助往北他絕不往南。
眼下李助上山去尋杜壆等人“談心”,王慶身邊沒了“監管”,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而手底下的那些嘍囉,也跟着散漫起來。似柳元、潘忠這類平日裡被人管着還想要惹是生非的主,此時也就到了“放風”的時候。
只不過“大敵當前”,柳元、潘忠還是知道一點好歹的,沒有帶着人擅離職守,只是守在大道兩邊,期待着有一兩隻肥羊的出現。也不指望能撈到多少好處,只盼着能遇到個人,好讓他們過過劫道的癮。
功夫不負有心人,柳元、潘忠還真是等到了肥羊,只不過這頭肥羊身邊還跟着獵犬,而這獵犬還不是中華田園犬,一個個都披着官兵的外衣。
“兄弟,要不算了,咱們再等等。”不願意多事的潘忠勸柳元道。可柳元此時已經有些飢不擇食,仗着身邊人多,瞪了潘忠一眼道:“咱們在這木蘭山也有陣子了,周圍的人大都知道這裡不太平,平日趕路也會繞道走,下回遇到肥羊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你要是不敢幹,那就讓我單幹。不就是十幾個官兵嘛,就咱手裡頭這幾百號人一亮相,不動手也能叫他們嚇腿軟了。”
見柳元不聽勸,潘忠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出於謹慎,潘忠叫住了自己的人,沒有跟柳元一同露面,也算是暗中準備接應。
強人一露面,原本跟着那輛馬車一起趕路的二十餘個百姓便掉頭跑了,柳元也不稀罕,在他的眼裡,肥羊在馬車裡,而不是那些窮得叮噹響的老百姓。
“爾等好大的膽子,竟敢聚衆作亂。”一名將官打扮的中年大漢催馬上前,喝斥柳元等人道。聽到對方的喝斥,柳元等人不禁哈哈大笑,有多少日子沒聽到這聲音了,真悅耳。
“那廝,看你也是條好漢,何必與人做狗?留下馬車,饒你們一命。”柳元止住笑,一臉囂張的衝對面的中年漢子喝道。
“哼!好囂張的潑賊,老爺我倒也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中年漢子怒極反笑,自己縱橫沙場十餘載,與遼人、西夏人都做過戰,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眼前這個強人如此囂張的。
“呦呵~看你那樣,還想跟爺爺我動手是不?”
王稟沒理會柳元的囂張,只是吩咐左右道:“你等護住馬車,且在此看我生擒賊酋。”
“將軍只管放心,我等必死保小姐。”親兵齊聲答道。不想這話卻叫柳元聽到了,柳元一直都在苦惱該如何跟王慶拉近關係,成爲王慶的心腹,此時一聽馬車裡是女人,不由心念一動,立馬吩咐手底下的嘍囉道:“都給老子聽好了,馬車裡的人誰也不許動。要是傷了裡面的小娘子,老子扒了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