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待那人擡起頭來,左瑛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柯吐‘玉’。·首·發
柯吐‘玉’抱拳道:“陛下,外臣柯吐‘玉’所帶來的人居然包藏禍心,意圖作‘亂’,外臣失職!外臣罪該萬死!求陛下千萬不要因此而懷疑百步離可汗與無疆世子的通好之心,外臣回國後一定會向可汗仔細稟明這件事,請可汗徹查幕後主謀,重重治罪!”
老外辦事效率就是慢,到現在連自己的世子被掉了包都還不知道。因爲時間的關係,左瑛早就對幕後主謀是誰瞭如指掌了。
“柯吐‘玉’,你不必自責。”左瑛沉穩道:“這件事,不用你澄清,朕也很清楚跟百步離可汗本人的意願毫無關係。爲了不影響我大周與阿史那氏的‘交’好,朕會對外宣稱,這只是一次附近山嶽流寇的作‘亂’,一干作‘亂’人等已經全部被斬首正法。眼下這些人都是阿史那氏的勇士,只是一時受人唆使才做出這等不應該之事,等朕和皇夫回京後,朕就會把他們都放了。請你替朕好好安撫受到驚嚇的突厥使節團,也向這些勇士們傳達朕的好意。還請你回黑沙城後,替朕請百步離可汗不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以免兩國關係遭外界議論揣度、也有損貴國內部的團結。”
柯吐‘玉’聽了,對左瑛的處事大度感到萬分意外欣喜之餘,也不由感恩戴德,一再致謝。
左瑛又對獨孤壽、尉遲南和緋羽道:“你們今日護駕有功,朕回京後皆有重賞!”
獨孤壽上前兩步拱手道:“陛下,臣等只是盡了應盡之責。如果不是陛下料事如神,早就‘洞’穿了‘亂’黨的‘陰’謀,而對臣等暗授機宜,臣等恐怕未必能不損一兵一卒立下此功。”
功勞都是領導的,恩情都是國家的,這幫古人也是深諳這個道理啊。左瑛笑了笑。
不過這次之所以能夠那麼順利,的確要歸功於提前有所準備部署。然而這並不是因爲左瑛料事如神,而是她在兩天前得到了可靠的密報。
‘門’窗緊鎖的房間中,阿史那無期忿忿不平地坐在地上。他的雙手雙腳都被又粗又沉的‘精’鐵鎖鏈繞了幾圈,還跟質地沉實的檀木‘牀’榻拴在了一起。他被捕的時候七八個人壯漢才勉強按得住的兇猛,已經將這裡的‘侍’衛嚇壞了,質量次點的鐵鏈都不敢用,即便是皇夫也只能無禮了,否則讓他逃出去了,恐怕是要吃人的。
他肩膀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在他的極力掙扎下草草包紮過了,可是衣襟上的斑斑血跡、散‘亂’的頭髮和額頭上還沒幹透的汗水,讓他顯得頗爲狼狽。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透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是怎麼被識破的。是在犒勞大周‘侍’衛的酒中所放的‘蒙’汗‘藥’出了問題?是低估了那些孱弱的大周賊的實力?還是……
正在這時候,房間‘門’口響起一陣‘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陛下特許夫人與皇夫見一面。不過……請夫人小心。”阿史那無期聽見外面的‘侍’衛用“內有惡犬”的擔憂對什麼人‘交’待道。
話音剛落,一個半面‘蒙’着黑紗的中年‘女’子從‘門’口的屏風處繞了過來,走到他的面前。
“是你?”阿史那無期驚疑道,“他們怎麼會讓你進來?”
可他的話剛說出口,自己已經立刻恍然大悟,雙眼逬火地怒吼道:“是你!原來是你告的密!怪不得我的計劃會被識破!你這個可恥的大周走狗!”
裕谷夫人依然穿着一身樸實無華的深‘色’衣裙,眼神淡漠。她來到阿史那無期對面的坐榻上坐下來,平靜道:“殿下,你從來沒有將你的計劃告訴過奴婢,‘告密’二字又從何說起?奴婢只是將自己的猜測和能夠支撐這些猜測的細節跟‘女’皇陛下分享了,而又得到了‘女’皇陛下的採信。”
“呸!你這個心腸歹毒、賣主求榮的妖‘婦’!都怪我當初一時心軟,居然真當你是個可憐人,錯信了你!”如果不是被身上沉重的鐵鏈掣肘,阿史那無期真想衝過去將這個利用他的同情心來反讓他淪爲階下囚的妖‘婦’生生撕開兩半!
“殿下,奴婢並非賣主求榮。”被罵得狗血淋頭之下,裕谷夫人的雙眸裡卻全然沒有生氣的表情,“奴婢這麼做,完全是爲了殿下着想,爲了百步離可汗着想,爲了阿史那氏着想。”
“哼!以你的卑鄙無恥,即便做了再齷蹉不堪的事,也一定有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阿史那無期怒極反笑,“你們大周賊個個都是這樣‘奸’險狡詐、內心狠毒的小人!”
“殿下,你的心情,奴婢理解。”裕谷夫人依舊不溫不火道:“但是奴婢還是在這個時候來見殿下一面,除了要讓殿下知道,奴婢問心無愧之外,還想告訴殿下:‘女’皇陛下知道奴婢在舉目無親、孤苦無依之後,已經答應奴婢跟隨她回宮中的請求。回洛陽後,奴婢從此就作爲御書房的伴讀宮‘女’,可能還會跟殿下時常會面,到時候還請殿下多照顧。”
阿史那無期又一次瞪圓了雙眼,“你不是要回鄉,死在那裡嗎?!居然攀附起大周的狗皇帝來了?!”
裕谷夫人站起身來,微微頷首道:“奴婢向殿下承諾之事,奴婢一定會辦到。”說完以後,行了個禮,離開了房間。
這一夜,千里之外的洛陽城正下着瀟瀟夜雨。
大雨讓已經步入夏季的洛陽城,又驟然迎來了一股‘春’天時的涼意,讓多愁善感的人們彷彿有種‘春’天眷戀凡塵,離別的步伐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的感覺。
這時候,洛陽城南的南信酒家裡,酒客已經寥寥無幾,附近的酒肆、人家也都已經燈火闌珊。
南信酒家二樓的一處廂房還亮着燈,兩個對坐在酒席前的人,還在不時舉杯。
面北的那個中年男子穿一身天青‘色’的絲帛長衫,身形清瘦,棱角分明的臉上,雙眼炯炯有神,及領的短鬚顯得穩重又不失幹練。他端起酒壺,將對面的酒杯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都斟滿,然後舉杯溫和地笑道:“三少爺,老僕再敬你一杯。喝完這杯後,就請允許老僕恭送三少爺回宮,免得離宮太久,招致懷疑。”
他對面的那個容貌俊朗、衣着華貴的青年男子正是李雲深。李雲深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君安,你多慮了。”說完,爽快地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他的目光落到了窗外潺潺的雨滴上。他此刻的臉上沒有慣常的那抹陽光的笑容,眼神中甚至有點憂傷,“君安,你還記得我們二人第一次對飲的情形嗎不跳字。
李君安微微一怔,然後點點頭,若有所思道:“老僕記得。”
教自己的少爺喝酒本來不是一件作爲僕人兼長輩應該做的事,但是跟着李開宗戎馬半生的李君安,除了這一樣以外,再想不出別的方法可以驅除那個十來歲的少年心中的不快了。
“君安,父親走之前有沒有隻言片語留給我?”
少年遊學一年回家,剛步入家‘門’,聽到的卻是父親已經歸隱山林,不知去向的消息。他原本以爲這個將朝政看得比他重要得多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沒有多少分量,直到那一刻才發現,他的離開還是會對他有影響的,或者說他對他還是存有幻想和期盼的。
“主人他……他說三少爺要好好‘精’進學業,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看望少爺。”儘管話還是接上了,可是那不過是剎那的猶豫,已經欺騙不了那個聰穎的少年,即便是殷勤勸酒也沒辦法沖淡少年的失落。
可是失望的表情只是在少年的臉上停駐了剎那,他喝完杯中的酒後,隨即淺笑道:“他走之前,有沒有像娘走的時候那樣,說我是個不長進的東西?”
“三少爺,請不要難過。”李君安搖了搖頭,湊近少年道:“不瞞三少爺,主人之所以離開,是因爲要到山野之間尋找三少爺的母親如‘玉’夫人的蹤跡,要與她長相廝守、白頭偕老。他們二人真乃真心相愛,情比金堅,世間鮮有人能企及。等三少爺長大‘成’人,遇見心中所愛時,或許就能明白主人對如‘玉’夫人的真心。”
少年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露’出笑容。
明明自己也不喜歡這個地方,卻偏要將他帶來這裡;然後又絲毫不顧及他感受地將他獨自留在這裡,離他而去。原來所謂真愛就是這麼一種讓人可以肆意做出傷害別人的行爲的理由,屢試不爽。
少年又仰頭將一杯酒倒入腹中。那酒一點也不好喝,酒漿經過喉舌的時候的感覺甚至可以用難受來形容。他從前也不明白長輩們爲何樂此不疲。現在他知道了,酒雖然不好喝,但是喝下去卻能讓人在短時間內邊的快活一些。
“父親離家五年有餘,從未給我寫過一封書信。”李雲深帶點醉意的話打斷了李君安的回憶,“唯一一次收到他的信箋,卻是讓我務必要想辦法營救那陷入困境的李皇后。如今,李皇后已經化險爲夷,從今往後,他應該不會再想起他還有我這個兒子來了吧。”
李君安連忙將話題引開道:“三少爺如今深得陛下寵信,深承皇恩,朝中無人能及。主人想必無須爲三少爺擔憂分毫。讓老僕再敬三少爺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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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