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傻太天真,如果夜鸞煌真的心機深沉,肯定會對鳳卿卿多加提防,又怎麼可能讓他輕易探到消息?
這樣前後矛盾的說法,當真是可笑至極。
鳳綰衣低着頭,也不說話,等着夜臨風繼續往下說。
“鳳卿卿的親孃林氏還被關在大牢裡,若是你前去探望,想必她會更加感動。”
真沒想到還能從夜臨風嘴裡聽到林素柔的名字,這令鳳綰衣很是驚訝。
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突然提到林素柔?
“林素柔是罪人之身,我去探望,不太好吧?”
“放心吧,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的,不會有人知道。”夜臨風似乎很急切地想要鳳綰衣去探望林素柔,這樣的態度,令鳳綰衣更加懷疑。
“王爺若是不說清楚到底所爲何事,我很難幫你。”鳳綰衣雙眉一擰,很嚴肅地看着夜臨風。
沒想到就這樣被窺破了內心的想法,夜臨風只覺得更加尷尬。
“本王就只是想讓你去看看那林氏而已,真沒別的意思。”
“不去。”
鳳綰衣態度很明確,若是夜臨風不說實話,她何必冒這樣的風險去看望一個不值得她看的人?
而且鳳綰衣還想知道,夜臨風到底有多想見到林素柔,夜臨風表現得越是急切,就說明關係到的秘密更驚人。
夜臨風沒有辦法,只好如實說道:“好吧,本王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見鳳綰衣鄭重地點了點頭,夜臨風才神神秘秘地說道:“昨天晚上,林榮廣越獄了!”
鳳綰衣大驚,天牢裡面守衛森嚴,林榮廣是怎麼逃出去的?
林氏一族早就被抄家了,就算有人前來接應,也是有心無力,而且今天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這怎麼可能?
“皇上知道嗎?”
“關鍵就是父皇的態度!”夜臨風正了正色,低聲說道:“父皇對此事採取的是秘而不宣,說是顧忌皇家顏面,要暗中派人緝拿,可是我調查過,他根本就沒有派人出去尋找。”
如果這場越獄是林榮廣自己籌劃的,那麼皇上不可能因爲顧忌皇家顏面而不去派人全國追捕,如此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王爺覺得這一切都是皇上的主意?”
“不僅如此,我覺得林氏敗落,另有蹊蹺,林家一定還有什麼重大秘密!”
難怪夜臨風如此迫切地希望她去見林素柔,原來是想從林素柔打探到什麼消息。
鳳綰衣不禁好笑,搖搖頭說道:“王爺,林素柔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如果林家真有秘密,她也不會告訴我。”
夜臨風神情一僵,他竟是忘了這一茬了。
見他無話可說,鳳綰衣接着說道:“而且,林榮廣能順利逃走,就是有皇上撐腰,如此的話,林家怎麼可能會冒險違抗聖命呢?”
他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更何況,誰也不能保證皇上是否還在暗中盯着。
現在夜臨風卻讓她去冒險,到時候就算出事了,她可就成了替死鬼了!
不過,她確實想去探望一下林素柔,至於那個秘密,她不着急知道。
見夜臨風一臉沮喪,鳳綰衣猶豫着說道:“如果王爺真想知道這個秘密的話,綰衣也可以試一試。”
臨近傍晚的時候,鳳綰衣出現在了京城大牢裡。
爲了能夠好好和林素柔“談心”,鳳綰衣讓夜臨風撤走了暗衛,藉口說是爲了避免讓皇上察覺。
太久沒有見到林素柔,此時她已經瘦得脫了人形,根本無法將她與以前那個風光無限的丞相夫人聯繫在一起。
不知道是灰色還是黑色的棉袍裹在瘦弱的身上,顯得她更加矮小。
站在牢門口,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鳳綰衣微微擰起秀眉,用帕子掩了口鼻。
林素柔擡起頭來,看到門外的鳳綰衣,先是一愣,隨後又縮了回去,一副不願意搭理的樣子。
“今天,是卿卿大婚的日子呢。”
鳳綰衣輕輕柔柔的聲音傳進林素柔的耳朵裡,她再次擡起頭來,一臉的茫然。
“你說什麼?”
“難爲你了,身爲她的孃親,卻是連她今日大婚都不知道,不過不知道也好,沒能嫁給心愛的人,她的心裡不好受,你也會跟着難過。”
說完,鳳綰衣撇了撇嘴,好像很悲傷的模樣。
就算林素柔不願意見到鳳綰衣,可是她想多知道些鳳卿卿的消息啊。
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她想打聽點消息比登天還難。
急切地爬到鳳綰衣面前,林素柔扶着圍欄,勉強站了起來,沙啞着嗓子問道:“你說什麼,卿卿和誰成親了?”
“卿卿現在可是定北王側妃,這等好姻緣,很是令人豔羨呢。說來定北王對她也是一往情深,即便知道她懷了夜臨風的孩子,還是堅持娶她進門,好在,這孩子已經沒了。”
鳳綰衣的語調抑揚頓挫,盡力讓她的這番話聽上去像是說書一樣,這樣才能起到效果。
果然,聽了她的話,林素柔激動萬分,睜大了雙眼,喃喃說着不相信。
鳳綰衣忍不住輕笑:“難道你不高興嗎?雖然只是側妃,可是以卿卿的身份,顯然還是她高攀了。”
“她是要當皇后的人!她怎麼能嫁給夜鸞煌!”林素柔嘶啞着聲音大聲喊道。
“噓!”鳳綰衣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話要是被皇上聽到了,可是會連累卿卿的,你還是別說了。”
林素柔忽然伸手,想要抓住鳳綰衣,可是鳳綰衣卻靈巧地躲開了。
“我知道你很想找我算賬,很巧的是,我也想找你們算賬。只是不知道,最後贏的,到底會是誰呢?”
鳳綰衣冷眼看着林素柔,嘴角含着的笑意看上去卻格外陰森。
林素柔同樣惡狠狠地瞪着她,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夜鸞煌心裡喜歡的人是誰,林素柔十分清楚,現在鳳卿卿嫁過去,怎麼可能會幸福?
而且還是側妃!說白了,還是一個妾室!叫她如何不惱。
“小賤人,你最好別讓我出去,否則我定叫你好看!”
“哦?你這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看着氣急敗壞的林素柔,鳳綰衣說道:“你的父親林榮廣,昨日越獄了,你是他的親生女兒,想必他很快就來接你了,這樣說來,你出來的日子也不遠了呢。”
林素柔再次愣住:“你在說什麼?”
林素柔沒明白鳳綰衣的意思,而鳳綰衣也不打算細說下去。
在她滿是期待的眼神之中,鳳綰衣站起了身,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好像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既然你沒聽清楚,那就算了吧,這不是你能多問的事情。”
鳳綰衣居高臨下地看着林素柔,不禁思忖,當初林素柔欺負她爲難她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可隨即鳳綰衣又覺得是她自己太天真了,那時候的林素柔和鳳卿卿母女,風光無限,是京城頗有名氣的貴婦與名媛,她們每天都忙着如何出風頭,又怎麼會想到今天這樣不堪的局面呢?
不理會林素柔在身後的苦苦追問,鳳綰衣徑直出了牢房。
出了大牢,南楓赫然候在門口,見到他之後,鳳綰衣有些驚訝。
這幾天南楓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很少出現在她面前。
說來也巧,鳳綰衣剛好想要找南楓,結果他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鳳綰衣莞爾一笑,柔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
聽說鳳綰衣來了大牢,南楓便猜到她肯定會有所部署。
“南楓是跟着小姐一起出府的。”
蘇兒的離開到底是帶來了太多的變化,南楓本就不愛說話,現在話更少了。
鳳綰衣斂了笑容,朝着馬車走去:“你吩咐下去,讓人暗中看緊這裡,發現任何異動,立即告訴我。”
林素柔到底是林家的女兒,如果林榮廣心裡沒有這個女兒,也不會縱容她在相府放肆那麼多年,鳳綰衣敢肯定,林榮廣一定會有所行動。
“是,我這就去通知。”
等到鳳綰衣坐上馬車,南楓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撩開車簾,外面早已沒有了南楓的身影,鳳綰衣嘆了一口氣,無奈放下了車簾。
有些人有些事,無論如何彌補,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馬車緩緩行駛在大街上,鳳綰衣倚在窗邊,聽着外面的人聲鼎沸,心裡卻一片荒涼。
如果這個時候蘇兒還在的話,肯定已經在耳邊嘰嘰喳喳開了吧?
平日裡蘇兒便很少出門,每次跟着自己出來,雖然嘴上不說,可是那眼神,明明就是嚮往得不得了。
“停車。”
看到外面的簪花攤子,鳳綰衣叫停了馬車。
這些簪花都是民間匠人手工打造的,做出的簪花雖不及宮中的那般精緻,卻勝在經久耐看。
視線落在小攤上一朵深藍色的絹花簪子上,鳳綰衣眼光一亮,立即走了過去。
“蘇兒快看這個!”鳳綰衣下意識地便叫出了蘇兒的名字,半天之後才反應過來。
哪裡還有蘇兒呢?
看着手裡的簪花,鳳綰衣微楞,隨即笑了笑,還是付錢買了下來。
“蘇兒,你纔不會離開我的。”
“你說她雖然是個庶出的,但是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吶,北王爺怎麼會這麼對她呢?”
“我聽說這個二小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這段對話,毫無預兆地就傳到了鳳綰衣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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