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看到了什麼?!”芙林的語氣中,充滿了震驚。
剛纔,她下意識的拉開葉雪飛,避開頭頂降下的一陣血霧,並不代表她沒有被着驚秫的情景給嚇到。
雖然,她從書本上了解了不少。
雖然,她看上去似乎膽子很大……
但是,覺不代表她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而且,她心中的害怕,更多是來源於心裡的未知。那種對陌生領域的未知而感到恐懼。
葉雪飛擡頭不語。
對她來說,剝皮行者也好,鴉族也好,都是新奇事物,之前的她從未接觸過。
突然,她手臂上傳來一陣肉疼,將她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葉雪飛低頭,轉眸看向身邊的芙林,手臂上的疼還未消散,而那隻罪魁禍首也還未逃離。
挑了挑眉梢,葉雪飛問道:“你做什麼?”爲什麼好端端的掐她?
“我只想證明我不在做夢。”芙林無辜的撇了撇嘴角,替自己的行爲做着解釋。
“……”喂,你要證明不是做夢,掐自己啊!幹嘛掐我!葉雪飛在聽到這個解釋後,內心極度鬱悶。
可惜,芙林並未把她的不滿看在眼裡,而是情緒複雜的道:“不過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這絕不是我做夢了。”
“……”葉雪飛實在懶得理她,將眸光重新投向天際。
此刻,天色在驟然間,似乎暗了許多。
很快,她找到了那幾只在之前劫難中,僥倖逃生的烏鴉。
它們身上的煙霧,似乎有保護的作用,阻擋了無形力量的靠近。可是,這卻不是長久之計,那些煙霧早晚會消散。
倏地,烏鴉發出慘叫。
其中一隻再次面臨被撕碎的下場。
這一幕,來得突然,卻已經讓地面上的兩人有了準備。再次避開被血雨淋溼的危險,二人已經不知不覺靠近了那棟被廢棄的修道院。
此刻,無論是葉雪飛還是芙林,都沒有離開的打算。
似乎,有趣的事纔剛剛開始一般,不捨離去。
隨着天上那隻烏鴉屍骨無存,剩下的三隻烏鴉,更是朝遠處飛遠了些。嘴裡,依舊‘呱呱’的叫着,彷彿在與無形的力量進行交涉。
可是,效果似乎並不顯著。
“它們爲什麼還不逃得遠遠的?”芙林忍不住問。
“因爲它們不能逃。”葉雪飛回答得乾脆利落。
“呃?”芙林一愣,不解的看向葉雪飛。
葉雪飛抿脣不語,卻在心中答道:“因爲,它們的主人還未到。”這幾隻烏鴉明顯與其他不同,仔細感悟會察覺到它們身上都帶着微弱靈氣,達到了最低階靈寵的資格。
這樣的靈寵,通常攻擊力和防禦力都不大,但是卻已經初開智慧,比一般的動物更具備智商和情傷。
顯然,這幾隻與衆不同的烏鴉,就是芙林之前所說的鴉族。
雖然,到現在葉雪飛還不太明白鴉族到底是屬於一個附屬族羣,還是一類靈寵。但是,通過芙林之前的介紹,她隱約能猜到一些接近事實真相的答案。
鴉族,是狼人的僕人,負責爲狼人打探消息,追蹤狼人裡的低劣血統——也就是剝皮行者。
此刻,鴉族出現在這裡,並且遭受到攻擊,又不願離去。只能說明,在這附近有它們的目標對象,而它們留在此地,就是依據自己身上的氣息,給自己的主子進行定位,好方便主子的找來。
可惜,狼人還未到,剝皮行者卻已經發現了它們的蹤跡,所以才暴虐殺滅,想要消除鴉族的氣息,隱匿自己的行蹤。
剝皮行者在葉雪飛看來,雖然並不算入流。但是,對於鴉族來說,已經足夠強大。
所以纔出現了剛纔天空中的一幕幕。
……
伽諾菲城,林萊古堡。
夜幕降臨,古堡裡燈火輝煌。自從公爵大人漸漸恢復之後,這裡似乎更具備人味了。特別是,城堡裡多了一位溫柔、和順的女主人,更是讓城堡裡的僕人們臉上多了些真心的笑容。
可是,在城堡的地下深處,那片早已被廢棄封存之地,卻依舊陰冷危險。
林萊?威爾?寧並未離開,而是留在地底下的暗室。
他想要親自確定,他那個侄女活不過今天晚上。他想,當噩耗傳來,他這個弟弟,這位叔叔,一定要第一時間陪在他兄長身邊,安慰他。
威爾原本紳士俊朗的臉,因爲情緒的影響,此刻早已經微微扭曲。再加上,陰沉的臉色,更是令人生怖。
心中似乎幻想着一切美好的結局,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得令人脊樑生寒的笑容。
這笑容,將他身上最後一絲優雅擊碎,此刻的他彷彿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空氣裡,充滿着刺鼻的氣味,他卻一點也不嫌棄。只是當那裹在黑袍裡的神秘人停止手中的動作後,他才緊張的追問:“怎麼樣?成功了嗎?”
神秘人沉默了一會,才幾不可查點了點頭。若不是威爾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恐怕根本不會看到他在點頭。
“這一次,我利用她父母的血爲媒介,對她進行了最爲殘酷和危險的血咒……她決計活不過天明,會死於七竅流血。”沙啞的聲音充滿自信,敘述出來又好像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般。
似乎,人命在他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死了,反而證明他的偉大。
威爾藏在袖管裡的手微微一顫,難掩內心的激動。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放心的再問:“會不會有意外,或者留下痕跡?”雖然,他也認爲神秘人出手不會失敗,但畢竟公爵的例子放在那裡,讓他不得不再次確認。
另外,他更不想因爲這件事,惹來一身腥,讓他陷入懷疑之中。
“你在懷疑我?”神秘人不滿的冷哼了一聲。
威爾心中一滯,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卻沒有答話。所謂的血咒到底如何,他不清楚。但是,因爲神秘人的一句話,他卻冒險偷偷取來兄長和葉芝嵐的指尖血。如果事情失敗,身在首都的那個小雜種還活着,那他不是白費力氣了嗎?
更何況,那小雜種死了便死了,若是沒死,恐怕他那個老狐狸般的哥哥會懷疑到他身上。畢竟,他也是受過詛咒的人,應該很容易就把兩件事聯繫起來。
房間裡,沉默下來。
神秘人和威爾之間,彷彿凝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但是,很快,這種詭異就被打破。
或許是因爲以後還需要威爾的支持,讓自己安心試驗,神秘人妥協的開口:“你放心,就算世界上最優秀的法醫來驗屍體,都不會把你牽扯進去。因爲,他們什麼都查不出來。”
得到神秘人的保證,威爾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他對自己說:還是應該要相信他的能力對嗎!畢竟,這些年來,他從未失誤過。不能只出現了一次意外,就對他的能力產生懷疑。何況,對方只是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少女。
“那一切,就拜託了。”威爾走上前去,拿起那個盛滿血色液體的膽型玻璃瓶,將裡面的液體倒出在杯裡。
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威爾卻好似早已經適應了一般。
他將高腳水晶杯遞過去,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剛纔對神秘人懷疑的道歉。
而神秘人也接過了水晶杯,黑暗中,隨着他仰頭的姿勢,陰影裡,出現了一小截白色泛青的下巴,還有豔如罌粟的脣角。
這畫面,不過一閃而過,卻在這一瞬間,讓人感受到他嘴裡的一抹寒光,似乎,是尖牙上的反光。
……
“雪飛,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芙林不自覺的靠近葉雪飛一些,一直被興奮壓抑的害怕終於開始冒頭。
“你說過,曾經有不少人死在裡面,連屍體都找不到。漸漸地,這裡才被廢棄?”葉雪飛卻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
芙林一愣,雖不明白葉雪飛突然說起這個的意思,卻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葉雪飛呢喃自語,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中暗道:既然碰上了,那就替天行道一回吧。
她心底的火氣,似乎也被那一直藏在暗中的剝皮行者給挑了起來。
記憶裡,那一閃而過的猩紅眼珠,彷彿充滿了嘲弄和諷刺。這是在瞧不起她麼?
好吧,葉雪飛承認。雖然她已經不算是一個青春年少的少女了,但是心頭也會難免熱血衝動一把。
“我要進去會會那個剝皮行者,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葉雪飛轉頭面對芙林道。
“什麼!”芙林吃驚的大叫。
反應過來後,卻飛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確定四周沒有因爲自己的聲音發生異常後,她才鬆開,小聲的道:“這麼好玩的事,你怎麼能拋棄我?”
“……”葉雪飛原本還以爲,她因爲自己的決定而害怕擔憂。但現在看來,她還是太不瞭解自己這位新朋友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打怪獸!”芙林一把抓住葉雪飛的手臂,用堅定的語氣道。
“打怪獸!”葉雪飛嘴角浮現古怪的笑容。真當她是凹凸曼嗎?靠~
“不怕死,就跟上。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別爲了你那無法壓抑的好奇心,把自己給坑了。”葉雪飛直接推開虛掩的木走入建築之中,臨走還不忘毒舌一下芙林。
“哼,反正我就是跟定你了,你總不會見死不救的。”芙林傲嬌的揚起下巴,沒有半點猶豫的緊跟在葉雪飛身後。
這種沒有任何由來的信任和託付,莫名的,讓葉雪飛心中一軟,嘴角彎起一道柔和的弧。
再次進入建築之中,場景依舊未變,還是那般破敗陰冷的模樣。
站在大廳裡,那花式繁瑣,高大的水晶吊燈下,葉雪飛停下了腳步。緊跟在她身後的芙林,自然地,也停住了腳。
“藏頭露尾,是讓我把你打出來,還是自己滾出來。”葉雪飛神情淡然,冷眸微眯,雙手插在褲兜裡,用極緩、極冷的語氣道。
芙林眼睛眨了眨,眸子裡頓時浮現出崇拜的異色。在她看來,此刻的葉雪飛怎麼看怎麼囂張,簡直就是狂拽叼炸天!
呼——
倏地,大廳裡,狂風大作。
散落的桌椅都輕顫起來,落在地面上的卷子,更是被掀起飛入半空。
一股陰冷得難以形容的氣流突然闖入,讓芙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伸手拉緊衣襟,朝葉雪飛靠近。
“哼,裝神弄鬼。”葉雪飛譏笑冷哼,一巴掌懶洋洋的扇出去。
那姿態,如同化骨綿掌,又好似春風化雨般,瞬間就抹平了陰冷的風,讓一切又平靜下來。
“哇!”芙林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眼裡立即升起亮閃閃的小星星。
“擦掉你下巴上的口水。”突然,一句從牙縫擠出來的奚落聲落入芙林耳中,讓她下意識的就伸手摸自己的下巴。
等摸完之後,她才醒悟過來剛剛自己被耍了。
正打算找葉雪飛算賬,卻突然感到頭上一片陰影驟然下降。
當她擡頭之際,便看見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水晶燈居然從高空落下,朝着二人砸來。
芙林的嘴因震驚而長大,下一秒,卻感到自己肩頭一緊,整個人好像化爲一陣風消失在原地。接着,便是一陣玻璃落地的清脆聲。
等她眼前的畫面再次清晰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經被葉雪飛帶離了原地,來到了大廳的另一個位子。
這種瞬移的本事,讓芙林渾身的細胞都開始叫囂起來。
她完全忘記了剛纔的危險,對葉雪飛狗腿的笑道:“師父!收下我吧!”
葉雪飛嘴角輕扯了扯。
她實在有些佩服芙林的神經大條,剛經歷生死,居然還有心思想這種事。
不過——
葉雪飛心中冷哼。沒有回答芙林的話,身影如閃電般射出,五指呈爪,朝着大廳的某處抓去。
吼——!
一聲怪物般的吼叫從黑暗的陰影中傳出,驚醒了芙林。
她愕然的看到葉雪飛居然徒手從一片陰影中抓出一隻毛茸茸的爪子,似人手,又好似野獸的利爪。
‘抓到了!’手中的實感,讓葉雪飛眉梢輕挑。
剛纔,她感受到了這裡靈氣的波動,料定就是剝皮行者的隱匿之處,看來果然沒錯。
“給我滾出來!”葉雪飛冷喝一聲,手中一用力,一個生猛的過肩摔,把藏匿的剝皮行者從黑暗中扔了出來。
瞬間,隨着砸地的聲音,地面的凹痕裡多了一個似人非人,似狼非狼的怪物。
嘶~!
這恐怖的外形,讓芙林忍不住退了一小步。
而葉雪飛,卻依舊站在原地,一片淡然,就好像在郊外遊玩一般。
吼——!
身形暴露的剝皮行者,趴在地板上。鋒利如彎刀的指甲在地板上摳出深深的劃痕,它擡起猩紅色的眼眸,充滿暴虐和殘忍的看向葉雪飛,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葉雪飛雙眸一眯,心中冷笑。
這畜生居然想要挑釁她?
咦!
突然,葉雪飛神情一滯,心頭突然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紅脣微張,噴出一口帶着溫熱的血液,而她清冽平靜的眸子,則是一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