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口袋上,暗暗挑了挑眉,不止一次的見他拿着一張照片在看,每次他看過去的時候,他就趕緊藏起來了,有次粗略一掃,好像大概是個年輕的女孩子,至於長什麼樣卻是看不清的。
這麼寶貝,難道是他心上人?
黃毛眼神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般,忽然亮了起來。
眼珠轉了轉,忽然指了指窗外:“外星人……。”
果然,兵哥哥和燕禾都被吸引了過去,扭頭看向窗外,晏頌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黃毛有些挫敗的撓撓頭,這傢伙性子還真怪。
忽然,他捂着肚子滾在地上,嘴裡發出慘叫。
燕禾立刻驚慌道:“你怎麼了?”
兵哥哥坐姿筆挺,該配合你演出的我視而不見。
黃毛滾到晏頌腳邊,抱着他的腿叫道:“我肚子好疼,救救我啊……。”
晏頌皺了皺眉,伸腳就想把他踹開,黃毛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腳脖子,踹也踹不出去。
晏頌眼神一冷,伸手朝他肩膀抓去,那指頭彷彿鐵鉗一般,疼的黃毛尖叫起來,趁晏頌兩手都忙着的功夫,飛快伸出手,朝晏頌胸前的口袋夾去,出手迅疾如風,兩指夾着照片,得意的勾脣。
晏頌眼神一冷,伸手就去搶照片,黃毛身子在地上打了個轉,完美的避過晏頌的手,猛然舉高照片,大喊道:“你再跟我搶信不信我把照片給撕了。”
晏頌危險的眯起眼睛,卻到底不再往前一步。
黃毛勾了勾脣,把照片放在眼前一看,看清照片裡的人,驚豔的瞪大雙眼:“乖乖,長的太漂亮了吧……。”
遂即眉頭微蹙:“怎麼覺得有點兒眼熟,是在哪兒見過?”
頭頂眼神越來越冷,黃毛有點頭皮發麻,在燕禾看過來的瞬間,把照片反了個個,隔絕燕禾的眼神。
“什麼?”燕禾好奇的問道。
黃毛乾咳了一聲,看着對面眼神冷得嚇人的少年,硬着頭皮問道:“這是你女朋友?”
“你說呢?”晏頌冷哼一聲,眼珠陰鬱。
我艹,你讓我說什麼?
整天拿着一個女孩子的照片看,要不是心上人,要不就是女朋友。
女朋友?
燕禾忽然看向黃毛手指夾着的照片,然後看向坐在對面臉色冷淡的少年。
眼珠深處,是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驚痛。
晏頌朝他伸出手:“還給我。”那臉色彷彿再說,不給我將會死的很慘。
黃毛哆嗦了一下,乖乖的把照片還給他,末了問一句:“你女朋友叫什麼名字?爲什麼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是不是認識啊。”
晏頌眼神又冷了幾分,陰冷的剮了眼黃毛,令黃毛有種掉進了冰窟窿裡的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確實很熟悉,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他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來。
這時,直升機緩緩降落,黃毛往窗外一探,乖乖,這麼大,這是藏在山窩窩裡的軍事基地啊。
他目光“嚯”的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軍事基地,一眼望不到頭,操練場上有士兵在訓練,那呼呼嘿嘿的聲音聽的人熱血沸騰,荷爾蒙爆棚,恨不得脫了衣服一猛子扎進去。
三人從機艙口蹦下來,晏頌粗略掃了眼四周,眉頭微皺。
兵哥哥看了眼三人,率先擡步離開:“跟我來吧。”
一個三十多歲一身綠色軍裝的男人迎面走了過來,黃毛吹了個口哨:“兩槓一星,少校哎。”
兵哥哥立正,朝少校敬了個軍禮,少校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晏頌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伸手指了指他:“你、跟我走。”
話落轉身離開。
晏頌頓了一下,擡步跟了上去。
“哎……你要幹嘛去。”黃毛下意識就要跟上去,兵哥哥長臂一檔,斜視了他一眼:“你們跟我來。”
“他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啊?”黃毛抓耳撓腮,焦躁不安。
小河也憂心忡忡的說道:“是啊兵哥哥,他是要幹什麼去?”
“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事情,跟我走吧,你們有你們的任務。”
黃毛不甘心的看了眼晏頌離開的背影,乖乖的跟了上去。
少校帶着他在基地繞來繞去,毫無目的地,晏頌停下腳步,眼神冷冷的瞪向少校,少校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了?”
“別浪費我的時間。”語氣冷然中夾雜着不耐。
少校勾了勾脣,“脾氣不小啊。”話落擡步朝晏頌走來,假裝不經意去拍晏頌的肩膀,出其不意,長腿橫掃,攻擊晏頌下盤。
晏頌冷眸微眯,似是早有準備般,敏捷後跳,躲開這一腿,他並沒有絲毫退縮,反而長臂一伸,抓住少校的肩膀,少校內心震驚,這少年好強的手勁,不等他再出手,少年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直接來了個過肩摔。
少校身子在半空中一轉,雙腳踩到地面上,“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擦了擦嘴角,擡眸看向站在對面的少年,冷笑一聲:“不錯,是個練家子,不過可惜,還是太嫩了。”
話落直接攻擊了過來,腿風凌厲敏捷,兩人瞬間打在一起,拳風凜冽,招招狠辣。
晏頌到底實戰經驗少,比不得這些身經百戰的軍人,沒幾招下來就落了下風,但他立即改變了路線,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
胸口捱了一腳,捂着傷口“蹬蹬”倒退。
少校也沒好到哪兒去,摸了摸青腫了的半邊臉,呲牙咧嘴,晃了晃腦袋,呵呵笑道:“不錯啊。”
“丟人,連個後生都拿不下,丟我麼司令部的臉。”老頭子把軍帽往桌子上一摔,吹鬍子瞪眼睛。
身邊四十多歲個子偏矮,目光如鷹般犀利的男人目光望着大屏幕裡的高大少年,勾了勾脣:“舒老,後生可畏啊,林子可算是遇上對手了。”
這林子可是當年的全國武術冠軍,在部隊裡鮮有對手,沒想到這回給他遇上對手了。
不過這林子身經百戰,功夫只增不退,這少年不過才十七八歲,就能把林子給逼成這樣,不得不說,讓人刮目相看。
“哼,不過一黃毛小兒,林子這是讓着他。”舒老哼哼道。
“行行,是林子讓着他。”男人無奈的搖頭,這老頭子一根筋,固執的很,跟他狡辯趁早認輸。
舒老順心了,這才問道:“這小子什麼來頭?”
肖宇咳嗽了一聲,“來頭不小。”
舒老瞪了他一眼:“別賣關子,哪家的?”
“晏老的曾長孫。”
舒老噎了噎,遂即冷哼道:“老子當年就是一慫包,幸虧小子沒遺傳到他半點。”
要讓人知道舒老背地裡罵晏老慫包,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腥風血雨,肖宇目光望向四周,並不敢接話。
“有勇有謀,雖然年輕,不過調教一番,可堪大任。”舒老雖然並不想承認。
肖宇笑道:“確實不錯,比那些新兵蛋子強多了,而且還是今年高考全國狀元,有身手更有腦子,這樣的人才,流失了就太可惜了。”
舒老暗暗翻了個白眼,暗罵自家小子一個個全都是紈絝子,晏家那窩窩裡怎麼就養出這麼好的孩子,是不是他家風水不好?阿呸一個軍人怎麼能迷信。
“行,跟晏家打個招呼,把人領走吧,從現在開始,這個行動隊的組建由你全權負責。”
肖宇立刻站直了身子,敬了個筆挺的軍禮:“是。”
“不過……。”肖宇瞥了舒老一眼:“燕禾小姐那裡……。”
提到這裡舒老就一肚子氣,冷聲道:“把人給我帶過來。”
肖宇立刻勸道:“舒老別生氣,燕禾小姐不過是小孩子貪玩兒,您跟她好好商量,千萬別跟孩子發脾氣……。”
舒老瞪了他一眼:“把她的名字從你的名單裡劃出去。”
肖宇點頭:“行。”
其實燕禾小姐作爲軍人之後,能力還是不錯的,如果沒有舒老在這裡站着,他會把這個機會給她,但是現在嘛……還是順着舒老爲好。
燕禾被一個士兵領了進來,看到背對着她站在地圖前的身影,下意識就要轉身。
“站住。”
燕禾吐了吐舌頭,嘿嘿笑着轉過身子:“外公,燕兒好想你哦,你有沒有想燕兒。”
舒老冷冷看着她:“別跟我來這一套,記得你之前答應我的,參加完就給我回去好好上學。”
燕禾臉色立刻垮了下來:“外公,我是真的很喜歡軍人,你就圓了我這個夢吧,我選拔通過了,我要進行動隊。”
她早就知道外公舉辦這個比賽的用意,要不然她怎麼會偷偷剪了長髮跑來參加,如果以前是爲了好玩兒,但是現在,她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
“不行。”舒老臉色冷然,“你知道將會面臨怎樣殘酷的訓練和危險的境地?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否則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媽?”
“就是爲了我爸媽我也一定要參加,我爸媽是怎麼死的外公您忘了嗎?但我不會忘,永遠都不會忘,我是他們的女兒,我要繼承他們的遺願,爲祖國拋頭顱灑熱血。”燕禾清秀的小臉上瀰漫上一層堅毅。
舒老嘆息了一聲,“燕兒,聽話,回去好好上學,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這麼危險的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我不回去。”燕禾倔強的仰起腦袋:“我通過了選拔,你要是趕我回去就是濫用職權,我就去上級告你。”
舒老哭笑不得,還要告他?
這個外孫女他憐她從小無父無母,在他膝前長大,也是他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天真爛漫,善良聰慧,擁有着女孩子所有美好的品德,是他最驕傲的小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小公主長大了,有了理想,有了堅持。
他是該欣慰,還是該失落?
兩者皆有。
其實這個外孫女性格是最像他的,倔強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真的想好了?要吃得苦絕對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燕禾擡起下巴,想到那人的身影,全身就有用之不竭的熱情和力量,毫不遲疑的大聲道:“決不後悔。”
舒老眼眶微溼,似乎看到了女兒女婿站在他面前,用堅定不移的目光告訴他她們的理想和信仰。
罷了罷了,孩子大了,該放手讓她們去飛了,只要線還在他手中,飛多遠,他都有能力把人拉回來。
“那你答應外公,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就告訴外公……。”
燕禾皺眉:“我是舒蕾和燕霄的女兒,永遠不會有那樣一天。”
聲音雖清脆,卻鏗鏘有力,蘊含着無限的堅決力量。
在舒老點頭後,她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清亮有神。
只要一想到能陪他一直走下去,不管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她都絕不會退縮,範兒渾身充滿了力量。
——
“抱歉,我沒興趣。”少年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肖宇愣了愣,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要進來,沒想到這少年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你給我站住。”
少校攔在晏頌面前,晏頌擡眸冷冷瞟了他一眼:“滾開。”
少校眼底怒氣翻涌,這少年太狂妄了,這性子要真進來了,非得好好搓磨搓磨,一消心頭之氣。
“你想清楚了嗎?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你就這樣放棄了嗎?”肖宇不死心的追問道。
晏頌並不是沒有心動,但是要進來,必須要經過長達一年的封閉訓練,這證明,他將有一年的時間見不到雲涯,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因此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晏頌繞過少校,擡步離開。
“你想想你的家族,他們把你送進來,難道就是看你這麼任性,錯失機會嗎?”
晏頌腳步頓了頓。
他沒忘了,他姓晏。
原來這纔是太爺爺的目的,是的,對所有人來說,這是個一步登天的機會,比他在軍校裡熬職稱要快捷的多,也是掙軍功最好的方式,以他的能力不出幾年就會有所成就,父母高興,太爺爺高興,晏家面上有光,這似乎是對他來說,目前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心底有割捨不下的人,他曾經想過,他即使在軍校,一年總也有機會見她一面,而如果他走了這條路,最起碼有好幾年都見不到她。
他站在原地,一時陷入了沉默中。
肖宇看着,知道他在做最後選擇,心底納悶,這還有什麼好糾結的,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讓他選擇放棄這一條明明看起來前途無量的陽光大道?
晏頌抿了抿脣,淡淡道:“我答應你們,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肖宇揚眉,終於想通了,“你先說出來,讓我考慮考慮。”
“給我三天時間,讓我處理一下私事。”這是晏頌唯一的要求。
本來今天就要把人帶走,肖宇猶豫了一下:“一天。”
“三天。”
“兩天?”
晏頌擡步就走。
肖宇一咬牙:“三天就三天。”你個小兔崽子,等進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非得把你這傲嬌的性子搓磨搓磨。
晏頌將會乘坐綠皮越野車離開大山,燕禾一出來就看到他坐上車要離開,心一慌,下意識跑過去:“你要離開嗎?”
晏頌把揹包扔到後座,拉開車門長腿一跨坐在副駕駛座上,聞言看都沒看燕禾一眼,淡淡道:“嗯。”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離開呢?
眨眼間車子就躥了出去,燕禾追了兩步,大喊道:“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晏頌瞥了眼後視鏡裡身材單薄的少年,眸光淡淡的移開,眼中沒有任何神色。
燕禾眼睜睜看着車子消失在山林間,一顆心霎那間沉入無底深淵,他走了嗎?就這樣離開她的世界了嗎?
她剛纔的固執己見顯得非常可笑。
看到肖宇,她立刻跑過去,“肖叔叔,他爲什麼會離開?”
肖宇皺眉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疑惑她爲什麼會對晏頌的事情感興趣。
燕禾瞬間把臉上的情緒斂盡,“怎麼說也是我們的老大,要不是他,我早就over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聲謝謝,他怎麼就走了?”
肖宇沒想那麼多,聞言笑道:“他給我請了三天假,回去處理私事,我帶你們先走,三天後會有專人接他的。”
話落拍了拍燕禾的肩膀:“我不會因爲你是舒老的外孫女就對你手下留情,你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
原來他只是暫時離開,三天後還會回來,燕禾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大聲道:“是,長官。”
肖宇笑着搖搖頭:“”你這丫頭。
——
雲深正在開會,今天討論的是公司和專一的合作案有無繼續的必要,因爲這個項目太過重大,雲氏所有董事會成員盡數到場。
一半的人認爲要繼續,畢竟牽涉過大,雲氏爲此負債百億,若是終止合作,損失將不可估量,除非有新的資金注入,否則雲氏只有破產這一條路走。
另一半人認爲必須立刻終止,及時止損,專一的人態度飄移不定,明顯就沒有合作的心思。
其中一部分人針對雲深,專一的合作案當初是他提出來的,現在進退維谷,他必須負主要責任,要他立即卸任董事長,並向外界發文公告。
前段時間鬧得公司人心惶惶的融資案帶走了高副總裁,這些人很清楚,高郵明顯是替雲深頂包,雖然不明白高郵一向和雲深不和,這次怎麼會替雲深頂包?
還是說,他被雲深拿捏住了什麼把柄?
一時衆人看向雲深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忌憚,掌控雲氏多年,雲深積威深厚,連老謀深算的高郵都被算計進去了,這些人還真沒把握扳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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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反對的聲音小了下去。
“說完了嗎?”雲深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目光掃過衆人,眼神所過之處,均底下了腦袋,不敢與其爭鋒。
“說完了,輪到我說了。”
雲深換了個坐姿,俊美成熟的面容上掠過一抹冷笑:“專一那邊,由張總負責交涉,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給我拿下,否則遞交辭職信,公司不留無能之人。”
張總額頭冷汗直冒,“總裁……我……。”臣妾實在做不到啊。
雲深冷冷瞟了他一眼:“怎麼,張總有難度?”
張總立刻搖頭:“沒……沒難度。”
心頭卻把雲深給罵出翔了,他自己都搞不定,現在把這個任務交給他,這不是明顯把他往火坑裡推,剛纔就是他反對的聲音最響亮,雲深這是公然報復。
一時後悔不迭。
“至於資金這方面,劉總。”被點到名的劉總後背汗毛倒豎。
“其他幾個項目都盯着,以最快的速度把錢收回來,另外,南康那塊地,拿去拍賣了。”
“總裁,萬萬不可……,南康那塊地當初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拍回來的,那塊地不論風水還是環境都是最好的,是我們來年的大項目,現在拍出去,不是給了別的公司可趁之機?”
“你是總裁還是我是總裁?”雲深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反對的劉總縮了縮脖子,“可是這塊地真的不能賣啊。”
“那你給我掏兩億出來,成嗎?”
劉總立馬不說話了。
現在重中之重是度過眼下的難關,把資金的空缺補上,現在就南康這塊地最值錢,按現在的市場投放出去,翻了一倍不止,絕對是賺了,更何況有背後操盤手,這塊地的價值還能在這個基礎上再翻一番,雖然不如一開始的計劃帶來的利益大,但如今非常時期,這塊地也算是物盡其用了,並不吃虧。
一時間衆人都垂下了腦袋。
“西北的項目,先暫時……。”這時,會議室的門忽然從外邊打開,樑禹快步走了進來,附在雲深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雲深瞳孔驟縮,不動聲色的擺擺手。
樑禹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今天的會先暫時開到這裡,散會吧。”話落站起身來,將外套釦子扣上,無視所有目光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衆人猜測紛紛,這個雲深着急忙慌的,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雲深走出會議室,樑禹立刻跟上來,快速說道:“人在辦公室等着,看樣子來勢洶洶,本來要直接去闖會議室的,被我好說歹說給攔下了,總裁,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雲深瞪了他一眼:“急什麼,估計是高郵的案子需要配合調查。”
樑禹立刻點頭:“我明白了。”
回到辦公室,沙發上坐着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顏玉真正在給兩人倒茶。
看到雲深走進來,兩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就是雲深?”
“警察同志你們好,我就是雲深。”
爲首的掏出警官證:“我是江州市警察局刑警一隊的隊長陳濤,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綁架兒童,行勒索嫁禍之事,爲配合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雲深眯了眯眼,輕笑道:“我一向是奉公執法的好公民,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陳濤冷笑了一聲:“究竟是不是搞錯,跟我們到警局走一趟就知道了。”
“這是當然,配合調查是我等公民的職責,只是……。”雲深皺了皺眉,“未免公司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流言,請兩位能不能便裝出行。”
陳濤冷聲道:“不要搞那些虛假的東西,我已經很給雲總面子了,否則,你現在就該帶上手銬被帶出公司。”
雲深皺了皺眉,側眸睨了眼樑禹,快速吩咐了幾句。
臨走前,雲深低聲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能不能、讓我給家裡打個電話。”
陳濤看了眼手錶:“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
雲深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嘟嘟響了幾聲都沒人接,雲深心急如焚,你倒是接啊。
在最後一聲的時候,終於接通了,手機裡傳來少女溫柔的聲音:“喂,是爸爸嗎?”
聽着這道聲音,雲深焦躁的心猶如落到了實地,霎時間平復了下來。
“雲涯,爸爸有點事可能要出一趟遠門,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照顧好渺渺。”
“好,我等爸爸回來。”少女聲音溫柔又甜美。
雲深握着手機,手背上青筋暴露。
“對不起……。”
話落快速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遞給樑禹,轉身快步離開。
這也許就是報應,很奇怪,這一刻,他反倒長長鬆了口氣。
雲深被警察帶走,在公司果然引起了恐慌,大家紛紛猜測雲深犯了什麼事,公司內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剛走了個高總,現在總裁又這樣了,底層的員工惶惶不可終日,公司是不是要倒閉了?
雖然樑禹放話,雲深是因爲高郵的暗自需要配合調查,但公司可沒人信他,除非是傻子。
好在雲深平日積威甚深,手下又得力,並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樑特助,你說總裁到底出什麼事了?”顏玉真好奇的問道,心底有些不安,雲氏最近接連動盪,很多人都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難道雲氏真的要就此倒閉嗎?
樑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顏秘書,你最好忘記剛纔聽到的話,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好奇心害死貓。”
顏玉真眸光一閃,嬌嗔道:“人家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剛纔什麼話,我怎麼沒記住?”
樑禹勾了勾脣,這女人聰明瞭不少。
“哎,還有幾個文件等着我整理呢,不跟你瞎掰了。”話落踩着高跟鞋轉身離開。
辦公室裡恢復安靜。
樑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目光望向窗外的繁華市景,眼珠一片幽深冷邃。
“人剛纔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是否實施第一步計劃。”
——
雲涯看着黑了屏的手機,心底說不清什麼滋味。
那三個字一直在她耳邊盤桓不去,揪扯着她的腦袋,心底又酸澀又糾結。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嗎?爲什麼到了這一步,她又心痛了?
真是矯情。
這纔是他應得的下場,不能因爲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包庇他所犯下的過錯。
雲涯暗暗警告自己,深吸口氣。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小小姐不好了,我剛纔看新聞,姑爺被警察帶走了。”
雲涯冷聲道:“哪兒門子姑爺?”
紀蝶拍了拍嘴巴:“看我,一着急就忘了,什麼姑爺,就一渣男。”
主要是一住在這莊園裡,以前的事情總是在她腦海裡迴盪,對雲深的稱呼不自覺就變了。
“雲深他被警察帶走了,不會犯什麼事了吧?”紀蝶問道,眼角偷偷注視着雲涯的臉色,見她眼神頗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到底是小小姐的親生父親,還是有感情的。
“不管犯什麼罪,都與我們無關。”雲涯冷聲道。
“也是,他壞事做盡,有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紀蝶憤憤不平的罵道,把小姐害的那麼慘,還對小小姐和小少爺做下那樣的事情,侵吞紀氏的財產,薄情寡性,忘恩負義,死不足惜。
雲涯蹙了蹙眉,看向一臉義憤填膺的紀蝶,淡淡道:“阿渡哥哥已經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秦叔了。”
紀蝶臉色一白,雙手緊緊揪住裙襬,垂下腦袋。
“他……肯定討厭死我了。”
雲涯走過去拉住她的手,“不,秦叔願意負責,他會娶你的。”
紀蝶不可置信的擡頭:“真的嗎?”
雲涯看着雙眸染滿驚喜和期待的紀蝶,緩緩點頭:“這是秦叔親口說的話,我早說過,他比一般的男人都有擔當。”
她在心底暗罵自己的卑鄙,卻無法阻止走下去的腳步,秦叔和蝶姨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她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
似乎這樣就能減輕心底的愧疚。
這樣就像泡沫一樣的幸福,根本經不起折騰,更何況她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那麼兩人所面臨的,將會是怎樣的掙扎和選擇。
所以現在談幸福,未滿可笑。
但是人生總該嘗試一下另一種選擇,也許有另一種可能呢?
紀蝶喜極而泣,忽然抱住雲涯,“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嫁給他,我又惶恐又開心,他會不會不喜歡這個孩子……。”
“不會的,秦叔最喜歡的就是孩子,否則當年他也不會去孤兒院領養阿渡哥哥,老來得子,他只會更加疼愛。”雲涯輕聲安撫着她的不安。
又到了例行吃藥的時間,紀蝶看着掌心裡的白色藥片,看了眼雲涯,咬了咬牙,把藥片全都倒進嘴裡,灌了水送服。
“這兩天我有時間的話帶你去見見秦叔,具體的,你們兩個聊吧。”雲涯把水杯接過來,隨口說了句。
紀蝶睫毛顫了顫,緩緩垂下眸光,一手落在小腹上,輕輕“嗯”了一聲。
雲涯不忍再看,幾乎逃也似的離開了臥室。
她跑到雲渺的房間,雲渺坐在牀上在翻看圖畫書,雲涯撲過去抱着他,雲渺愣了愣,扭頭看着她。
眼神透着擔憂和詢問。
“我騙了蝶姨,更騙了秦叔,我是不是很壞?”她說着說着眼淚就留了下來。
雲渺擡手動作輕柔的給她擦去眼淚,溫柔的笑了笑。
雲涯擡眸,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涯涯做的事情一定都有自己的理由,蝶姨和秦叔會理解的】
雲涯淚如雨下。
【別哭】雲渺給她小心翼翼的擦着臉上的淚珠,眼神心疼。
雲涯忽然抓住他的手,雲渺擡眸望來。
“你記得媽媽嗎?”
雲渺愣了一下,遂即眸光漸漸變得漆黑,臉色冷了下來。
即使智商受損,可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他永遠記得那個女人冰冷厭惡的眼神,以及落到臉上的巴掌和那個雨夜裡毫不留情的譏諷謾罵。
那是他人生裡唯一的噩夢。
如果這個世上他最恨一個人,那個人,無疑就是他記憶裡的母親,時隔多年,很多記憶已經模糊,但那些恨卻經年累月,在心底生根發芽……
自紀瀾衣失蹤後,這是她第一次在渺渺面前提起紀瀾衣,她沒想到,渺渺竟然對紀瀾衣反應這麼大,是了,渺渺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怎能輕易忘記?
雲涯捧着他的臉,直視他的目光:“渺渺,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雲渺盯着她的脣,薄脣無聲張了張。
雲涯讀懂了他的脣語,他說的是,【她、要回來了嗎?】
雲渺一直都不傻,相反,他十分聰明,該明白的都明白,只是對這個世界保留了太多空白,涉世未深,太過純白。
他知道紀瀾衣失蹤了,知道雲姝和雲深對他們的迫害,更知道雲涯這些年如何辛苦的照顧他,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力給她減輕麻煩。
紀瀾衣在他的印象中,是個母老虎、大壞蛋、欺負他和雲涯的壞人。
雲涯該怎樣跟他解釋?他們的母親,如今是怎樣的存在……血親?敵人?仇人?怎樣的詞語才能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雲涯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她頭抵在雲渺胸膛上,想到姜錦瑟姐妹和雲姝的失蹤,想到董寫憂,想到即將面臨的未知的危險,猶如一把鋒利的寶刀懸在頭頂,讓她的內心涌起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而這一切、來源與她們血緣上的母親,是的,只是血緣關係上所定義的母親,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不死不休——多麼震撼的一個形容,可是,這卻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做夢都想着,親手殺了紀瀾衣。
果然呵、越來越變態了。
紀瀾衣恐怕也恨不得弄死他們兄妹倆,否則她爲什麼不直接露面,藏了這麼多年,在她一個個的扳倒後,她秋後螞蚱般蹦出來,藏頭露尾給她施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雲涯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她想到前世,雲渺死了,她也死了,可是紀瀾衣在哪裡?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她是不是在拍手叫好?爲他們的死而慶祝?
是了,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否則這一世她奮而反抗,紀瀾衣才終於坐不住了。
雲涯忽然心生悲涼,不如說,前世她和渺渺的悲劇是紀瀾衣一手促成,她明明有能力施救,卻偏偏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去,這就是她和渺渺的親生母親呵。
這就解釋的通了,她和渺渺是她的恥辱,是她人生裡的污點,這樣驕傲如斯的紀瀾衣,怎能允許她和渺渺的存在,除之而後快才附和她的風格。
那麼現在,她就像是粘板上的魚肉,更確切的說,是一隻關在籠子裡的小老鼠,紀瀾衣高興了就逗弄逗弄,不高興了一隻手就掐死了,他們的命運怎樣,全靠她心情好不好。
“呵……呵呵……。”她想到前世渺渺死的那麼慘,她死的那麼淒涼,她忽然覺得悲哀,他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雲渺心疼的抱着她,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像無數次她哄他的時候,這樣溫柔耐心的哄着她。
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嚎啕大哭起來,仿似要哭盡所有的委屈和悲傷。
這個世上,也只有渺渺,才能無條件的包容她的任性和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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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更早了,以後還是中午,親們還有追的嗎?看着荒蕪的評論,心慼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