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往前走了幾百米,在過街天橋的角落裡找到個賣混沌的小攤,這個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除了路邊一兩輛車子偶爾路過,再也沒有其他人,寂靜的讓人心底發涼。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看樣子想要收攤回去了,看到手拉着手迎面走過來的兩人,停下收攤的動作,笑呵呵道:“來兩碗混沌?”
雲涯扭頭看向晏頌:“晏哥哥,你愛吃混沌嗎?”
“除了這個,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晏頌無奈道。
雲涯拉着他坐在小凳子上,對老闆笑眯眯道:“老闆,兩碗混沌。”
“好嘞。”老闆麻利的生火燒水,拿出皮兒飛快的捏起了混沌。
雲涯托腮看着,路燈灑下昏黃的光芒,灑照在這一方安靜的小天地裡,忙碌的老闆,熱氣蒸騰的鍋爐,以及身邊溫柔俊美的少年,一起組成了這個最美好的夜晚。
“老闆,你一晚上能掙多少錢?”雲涯好奇的問道,看他捏混沌的速度,可以去申請吉尼斯記錄了。
老闆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個憨實的笑容,“也就顧餬口罷了,掙不了什麼錢,不過除了賣混沌,我也不知道能幹些什麼了。”
說着老闆看着夜空長嘆口氣:“活着,不容易啊。”這句話飽含了多少滄桑和對世事的無奈。
雲涯愣愣看着,心想,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誰都不容易,都有煩惱、都有憂愁,有的人也許比她過的更慘,不過她已經足夠幸運,因爲身邊有渺渺,有晏哥哥……
她握着晏頌的手,外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晏哥哥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啊。”
晏頌一手從背後繞過去攬着她的肩膀,擡頭看着夜空,漆黑的天幕里布滿了星辰,星光璀璨,美麗極了。
晏頌扭頭看了她一眼,“涯涯。”
雲涯扭頭,“怎麼了晏……。”
少年一手掐着她的下頜,迫使她擡起臉,緩緩的、低下了頭顱,淺涼的脣印在她的脣上,乾淨溫柔的,讓雲涯心底掠起無限柔情。
她和晏哥哥吻過很多次,卻還是第一次,讓她有種被麻痹的感覺,淺淺的感動,深深的動心。
淺嘗輒止,好似在品嚐她脣上的味道,少年凌厲的眉峰似被春風融化了,一點點溫軟下來,沾染了夜色的皎潔和溫涼,猶如一抹白月光,住進了她心底。
雲涯眼睜睜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那雙漆黑的眼珠裡,倒映着她全部的模樣。
晏頌擡起修長的手,遮在她的眼睛上:“接吻的時候要專心。”
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掠過掌心,有些發癢。
晏頌低笑一聲,剛要伸回手,雲涯忽然一手勾着他的脖子,重新吻了上去。
兩人猶如交頸鴛鴦,吻得忘我,難捨又難分。
沁涼的夜風撫過耳畔,拂起鬢邊的髮絲,迷離了夜色。
“混沌好了……。”攤主端着兩碗混沌轉身朝兩人走來,看到小情侶在接吻,愣了一瞬,遂即笑着搖搖頭。
雲涯推了他一下,臉頰有些羞紅。
“小姑娘別害羞,我又不會笑話你們。”攤主笑眯眯的說道。
他越說雲涯臉越紅了。
狠狠瞪了眼晏頌,都怪你。
晏頌無奈的聳聳肩,怪我嘍。
雲涯捏着勺子吃了一口,皮兒滑陷香,“好吃。”
“比我在五星級飯店吃的山珍海味都好吃,晏哥哥爲什麼呀。”
晏頌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也不看看誰跟你一起吃。”
雲涯嘟了嘟嘴:“就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眼看晏頌一碗馬上就見了底,雲涯有些心疼,這是餓了多久啊。
把自己碗裡的混沌都挑給他:“我也不餓,都給你吃。”
她嚐了兩個肚子就已經飽了。
眼見晏頌碗裡又沒了,雲涯對老闆說道:“再來一碗吧。”
“好嘞。”
晏頌放下勺子:“不用了,我已經飽了。”
“可是你才吃這麼少……。”
晏頌笑道:“晚上吃太多對胃不好。”
雲涯一想也是,就對老闆說道:“那就算了。”
晏頌掏出一張一百的放在桌子上,伸手就去拉雲涯的手,準備離開。
這時,一羣吊兒郎當提着棍棒的不良少年踢踏着走來,目標正是混沌攤。
攤主一看那羣人,嚇得抖了抖,對兩人焦急的說道:“你們快走,這羣流氓無惡不作,會欺負你們的,快走。”
晏頌眯了眯眼,這時候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一羣人成合圍之勢包圍了攤子,爲首的少年尖嘴猴腮,耳朵上銀光閃閃,斜着眼睛一臉戾氣的走來。
“王老頭,換地兒了啊,以爲這樣我們就找不到你了?天真。”身後的小嘍囉鬨堂大笑起來。
“虎哥,求您就放我一馬吧,我這小攤子實在掙不了什麼錢,我家裡還有個癱瘓的老婆子,還有個要上學的小奶娃,求您就放我一條活路吧。”老伯滄桑的臉皺起來,就差給幾人跪下了。
“哼,收你保護費是爲你好,別以爲自己吃了多大的虧,是我們自己搜,還是你乖乖交出來?”棍子緩緩敲着地面,一聲聲令人心神發緊。
老伯掙扎了半晌,無奈的掏出包錢的手絹。
晏頌冷眼看着,將雲涯護在身後。
雲涯在晏頌身後露出一顆小腦袋,憤憤道:“這些流氓欺人太甚。”
雲涯聲音不大,卻很清脆,足夠這羣人聽的一清二楚。
爲首的虎哥這才注意到站在一邊的少年,聲音似乎是從站在他身後的女孩嘴裡發出來的,那聲音……虎哥邪惡的勾了勾脣。
“還有女的啊。”笑得意味深長。
晏頌眉眼一沉,看着幾人就跟看死人一樣。
虎哥被這樣的眼神看的心神一緊,遂即不屑的笑了,還沒人敢在他面前撒野,除非活膩歪了。
“喂小子,這是你女朋友?”語氣不善的問道。
雲涯小手緊緊揪着晏頌的衣角,小聲道:“晏哥哥,他們這麼多人,你能打得過他們嗎?”
雲涯探出半顆腦袋數了數人頭,足足有八九個人,個個膘肥體壯,一看就是經常打架的好手。
一時有些擔憂起來,早知道就不吃路邊攤了。
“虎哥,他們只是客人,你們別爲難他們,放他們走吧,我給你錢。”老伯顫巍巍的說道。
虎哥冷哼一聲:“你tm算老幾,滾一邊去。”說着一把搶過來老伯手裡的手絹,全都是一塊的,最大面額的也就十塊,厚厚的一沓子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一百塊錢。
臉色鐵青,一把將錢扔老伯臉上:“你tm打發叫花子呢。”
零錢紛紛揚揚灑下,說着一腳就往老伯肚子踹去,晏頌冷眸微眯,撿起腳邊的小石子猛然擲過去,打在虎哥踢出來的小腿上,“哎呦”一聲,抱着腳摔在地上。
“誰?誰tm暗算老子?”虎哥在小弟的攙扶下站起來,只覺得那條腿痠麻難當,警惕的望着四周。
其中一個小弟伸手指着晏頌:“是他,剛纔我親眼看到他朝虎哥的小腿扔石子,就是他乾的。”
虎哥望着那高大俊美的少年,憤恨咬牙,“不把你揍的哭爹喊娘,我tm跟你姓。”
話落揮揮手:“都給我上。”
一羣人一窩蜂朝晏頌涌去,手中棍棒揮舞。
雲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小手緊緊揪着晏頌的衣角。
晏頌脫下外套披在雲涯身上,給她帶上帽子,將她推到牆角,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乖乖等我。”
雲涯緊張的看着他:“晏哥哥,你要當心。”
晏頌笑着摸了摸她的臉:“你就親眼看看你男朋友有多厲害。”
話落轉身,高大的背影如同大山般擋在雲涯面前,心底一片安寧。
晏頌飛起一腳,直接將跑在前頭的男人一腳踹飛出去兩三米,摔在地上,直接爬不起來。
這一腳之兇狠讓其他幾人面面相覷,繼而陰狠的咬牙,大吼着朝晏頌撲來。
晏頌矯健高大的身姿在幾人的包圍中不顯一絲頹勢,相反,那滿身孤冷凜冽的氣勢,讓這些“身經百戰”的混混打從心底裡膽寒。
一腳踹飛一個,反手摺棍,身手瀟灑利落,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躺了一地的人,晏頌出手狠絕,這些人再沒有爬起來的機會。
虎哥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能打,一時有些震驚,但如今這麼多兄弟折在他手裡,他現在要跑了在兄弟面前來日哪兒還有威嚴。
晏頌眯眼打量着他,繼而不屑的勾脣,這樣的眼神深深刺激到了虎哥,暗“艹”了一聲,提起棍子就朝晏頌一瘸一拐的衝來。
晏頌左挪右移,根本就是在跟他玩兒,一記後踢腿,一記反勾拳,完全是在賣弄自己的功夫,那是一個帥氣漂亮,雲涯“咯咯”笑起來,清脆的笑聲飄蕩在夜空下,空靈悅耳,越發刺激了晏頌。
“晏哥哥好帥,把壞蛋全都打趴下。”
晏頌一腳踩在虎哥背上,扭頭朝雲涯挑眉笑了笑,雲涯捂着嘴尖叫起來,就像迷妹一樣,眼底滿滿的火花和崇拜,讓晏頌很受用。
晏頌一腳狠狠的踩下去:“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學人家打家劫舍,回去再練幾年吧。”
“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老子一定要你好看。”
晏頌腳背在背上狠狠擰着,聽着對方殺豬般的慘叫聲,冷笑道:“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老伯蹲下身子,伸出顫巍巍的手撿着地上的紙錢,眼底濡溼了一片。
雲涯跑過去陪他一起撿,“老伯,別傷心了,晏哥哥把壞人趕跑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老伯嘆了口氣:“有一有二就有三,像這樣的人太多了,打跑了一個還有更多的冒出來,我這樣老實本分的賣一碗混沌掙個血汗錢怎麼就這麼難呢。”
雲涯說不出話來了。
老伯擡眸看了她一眼,被這樣的美色驚豔了一下,遂即笑道:“小姑娘,謝謝你和你男朋友了,這一頓算我請你們的。”
雲涯笑眯眯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再說了老伯的混沌那麼好吃,我還想以後天天吃呢。”
雲涯眯了眯眼,問道:“老伯,他們天天都來嗎?警察難道就不管?”
提到這裡老伯顯得無比惆悵憤恨:“這羣人無惡不作,是這一片兒的流氓頭頭,專挑擺攤的下手,索要保護費,不給的就砸攤子,一開始還有人報警,可警察一來他們就跑了,回頭反而會更狠的報復回來,而且聽說他們在警局裡有人,即使出警,那些警察也是做做樣子,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的。”
像這樣的地痞流氓每個城市都有很多,不學無術,就想着不勞而獲,搜刮民脂民膏,簡直是社會的毒瘤,又有警察包庇,就更無法無天。
雲涯扶着他站起來,柔聲道:“老伯,放心吧,以後不會再有人管你要保護費,你掙的血汗錢誰也沒資格索要。”
老伯也沒把她的話當真,只當她是安慰自己,“姑娘你是個好人。”
這時警笛聲忽然響了起來,眨眼間一輛警車呼嘯而至,老伯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回麻煩了,警察跟他們是穿一條褲子的。”
從警車上下來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手中警棍朝着三人:“打架鬧事,都給我站好了。”
晏頌冷笑了一聲,踢了虎哥一腳,擡步走向雲涯,大掌握住雲涯的小手。
“李警官,是這個人先出手的,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虎哥哭喪着臉說道。
李警官瞪了他一眼,示意稍安勿躁。
惡人先告狀啊。
那叫李警官的三十多歲,一米七的個子,身材發福,一臉奸相,什麼警察,殺豬的還差不多。
光看這面相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警官目光在兩人身上掠過,朝身後的小警官吩咐道:“打電話叫小張過來,把這些人都給我帶回局裡去。”
“是。”那小警察跑到一邊打電話。
“你們三個,跟我回局裡調查。”話落伸手指了指晏頌雲涯和木呆呆站在一邊的老伯。
“警察同志,這件事跟他們兩個完全沒關係,他們只是我的客人,您要帶就帶我吧,跟他們真的沒有關係。”老伯站出來維護兩人。
李警官根本就不聽他說什麼,拉開車門,扭頭狠瞪了兩人一眼:“還需要我請你們嗎?”
晏頌將雲涯的腦袋埋在懷裡,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臉,薄脣勾起冷嘲的弧度,大步朝警車走去,長腿一垮,鑽了進去。
李維國看了眼那少年,剛纔第一眼就被這少年身上的氣勢驚到,別是有什麼來頭,在警局裡混了那麼久,他太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一時心下有些抽搐。
金虎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邊,附耳低聲道:“李哥,你要能幫我出了這口惡氣,好處少不了你的,你兒子不是要轉到雙語國際小學嗎?我有個大哥就管那片兒,他們學校的教務主任跟我大哥關係不錯,我可以讓你兒子轉過去,而且在學校受到諸多照顧。”
這番話無疑戳到了李維國的軟肋,瞥了他一眼:“一言爲定。”
金虎勾脣一笑,牽動臉上的傷口,疼的他呲牙咧嘴,眼神兇狠:“一言爲定。”
陰冷的瞥了眼坐在警車裡的晏頌,眼底劃過一抹怨毒,你就好好享受接下來我送給你的大禮吧。
晏頌閉目假寐,似是對外邊的事充耳不聞。
“小趙,你等小張過來跟他一起回去,我先回局裡。”拍了拍金虎的肩膀:“你們也得跟回去做個筆錄,走個過程。
金虎點頭:”我懂規矩。“
李維國對他的識趣很滿意,轉身坐進了車裡。
雲涯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道:”晏哥哥,我打個電話,讓常叔來救我們。“
不就兩個警察,還能耐了。
晏頌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用。“
不用嗎?
雲涯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
晏頌親了親她的嘴,笑道:”這種事兒還用不着常叔出手。“
但云涯還是給常叔打過去電話了,因爲她要常叔好好收拾一下這羣流氓,以解心頭之恨。
她掏出手機,直接當着李維國的面撥通了常叔的電話,說了兩句,擡眸看着晏頌:”晏哥哥,哪個警局?“
”渭西分局。“
李維國看那少年懷裡一直抱着個女孩,女孩腦袋埋在他懷裡,身上蓋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只能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根本就看不清臉,不由得冷哼一聲。
”你懷裡是什麼人?“李維國冷聲道。
雲涯撇了撇嘴。
晏頌冷眸瞥了他一眼,那幽冷的眼神,不知爲何,讓李維國心神發緊,遂即臉色越發冷肅。
”這是我的隱私,我有權拒絕回答。“
李維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冷聲道:”你涉嫌尋滋鬧事,我有權對你進行審問,請回答我的問題。“
雲涯心底暗罵這人拿喬,還真把自己當根蒜了,到了警局看晏哥哥怎麼削你。
晏頌索性閉上了眼,懶得搭理他。
李維國暗暗憋了口氣,牙根緊咬,你給我等着。
到了警局,有兩個小警員小跑着跑過來,李維國推開車門走下來,朝兩人吩咐道:”把人給我帶進審訊室。“
只見一截長腿當先從車內垮下來,那腿修長筆直,兩個小警員看的一愣,這腿比超模的還好看。
穿着軍靴的大腳堅實有力的踩在地上,那一瞬間,兩人心臟”咯噔“一跳,彷彿這隻腳踩在了心口。
少年懷裡抱着一個人走了下來,站在那裡,高大的身體幾乎遮蔽了月光,強大的壓迫力讓兩人有些腿軟。
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眼角偷偷一瞥,他懷裡的人用黑色的外套裹得嚴絲合縫,僅從露出的一截裙角判斷是個年輕的女子,再往上偷偷瞧去……
漆黑的眸子如夜般深冷——彷彿兩把鋒利的匕首,寒光凜烈,鋒芒奪人!
兩人心神一抖,慌忙移開目光。
李維國暗罵了聲孬種,吼道:”還不快把人帶進來。“
”是是。“李維國在警局裡混了這麼多年,好歹是個警局裡的二把手,除了局長外就他最得力了,在警局那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他脾氣本身又差,這些小警員平時都順着他。
晏頌長腿一邁,快步朝警局內走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邁着短腿追上去。
深夜的警局大廳很安靜,只有一個值班的女文警撐着腦袋昏昏欲睡,聽到腳步聲條件反射般站起來,閉着眼睛敬禮。
”小麗,準備一間審訊室,快點兒。“李維國吩咐道。
那叫小麗的文警瞌睡蟲立馬跑光了,睜開眼,看到隨後走進來的少年,驚豔的瞪大雙眼,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天,她是做夢嗎?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帥的男人。
在李維國越來越陰冷的視線中,猛然反應過來,趕緊離開去準備。
晏頌目光在大廳裡溜了一圈,找了排椅子坐下,將滑落的衣服往上提了提,完美的遮蓋住雲涯的腦袋。
雲涯今晚不打算露面,這樣縮在晏哥哥懷裡,讓她感覺十分幸福,彷彿有什麼樣的狂風暴雨他都會爲她抵擋。
”困了嗎?“晏頌低聲問道。
雲涯吸了吸鼻子:”有點。“說着臉頰蹭着他胸前的衣服,小貓一樣慵懶又嬌媚。
”那你就睡一會兒,別擔心,我都會處理好的。“
雲涯嘟着嘴巴,”晏哥哥,你不累嗎?“
累,當然累,幾天幾夜都沒閤眼,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一天沒停歇,現在感覺腦子都是懵的,但他不能睡,必須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晏頌勾脣笑了笑:”不累。“
”好吧,我實在睜不開眼了,晏哥哥我眯一會兒。“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遂即清淺的呼吸聲傳來。
晏頌垂眸,看着懷裡睡的跟只小貓兒似得雲涯,笑着搖搖頭。
很快,兩個警察領着金虎擺攤的老伯還有一羣小混混走了進來,大廳瞬間擁擠起來。
幾個警察帶着一羣人和金虎就在大廳另一個角落裡錄口供,這麼多人,可以想見有多吵。
晏頌掏出耳機,塞進雲涯耳朵裡,爲她隔絕噪音,雲涯扭了下身子,咂巴了一下嘴巴,睡的更沉了。
也許這個懷抱太溫暖,太安心,即使周身嘈雜,雲涯依舊睡的前所未有的香甜。
金虎陰冷的目光望來,恨不得撲上來活撕了晏頌,晏頌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似這個人在他眼中,跟空氣無疑。
這樣無視的態度讓金虎咬牙切齒,等會兒就有你好看。
老伯顫顫巍巍,臉上有着悲痛和對這個社會的失望。
很快,李維國走了出來,對兩個小警員吩咐道:”把人給我帶進來。“
小警察戰戰兢兢的朝晏頌走過來,那少年明明看着十分年輕,卻不知爲何,滿身氣勢卻比作威作福的李維國還要令人膽寒。
不,李維國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晏頌勾了勾脣,氣定神閒的靠回椅背裡,淡淡道:”把你們局長叫出來。“
這口氣……
李維國冷笑道:”好大的口氣,我們局長忙着呢,沒功夫親自審問犯人,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耍花樣了,否則我會讓你嚐嚐我們警局審問犯人的手段。“
”哦?難道你們警局還私設刑堂不成?這可是知法犯法呢。“晏頌挑眉問道。
李維國料定這少年是故作鎮定,冷哼一聲:”在這裡,我就是法,你涉嫌尋釁滋事,襲警,侮辱人民警察,這些罪名就夠你喝一壺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可氣了。“
”你給我安的這些罪名我可不認。“晏頌嘲諷的勾了勾脣,朝那個女警員揚了揚下巴,”你們局長的號碼是多少?“
被翻牌子的女警員差點尖叫起來,遂即李維國眼神陰冷的望過來,拼命的嚥了口唾沫,雖然美色當前,可也沒吃飯的傢伙什重要啊。
”我……我不知道。“
”我勸你少耍花樣,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你這是威脅恐嚇嗎?“晏頌邊說邊拿出手機,從錄音頁面退出,翻開通訊錄,找到蘇郡的號碼,撥了出去。
大半夜,蘇郡的聲音迷糊裡夾雜着一抹被吵醒的不耐:”我靠,哪個王八蛋半夜攪擾老子睡覺……。“誰能想到紳士優雅的蘇郡張口就是粗話。
”是我。“晏頌聲音低沉。
”誰?“蘇郡瞌睡蟲一下子跑了個大半,一咕嚕從牀上翻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不是做夢,就是晏頌的手機號。
”靠,你小子死哪兒去了,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我現在沒功夫跟你閒聊,立刻馬上把渭南警局局長的私人電話發給我,限你一分鐘的時間,否則後果自負。“話落也不管蘇郡在那邊氣的跳腳,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郡的舅舅是公安廳長,想要查到一個小分局局長的號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蘇郡平時仗着市長公子好友的身份沒少作威作福,現在也該他回報了。
沒有一分鐘,蘇郡的短信就發了過來,晏頌看着李維國不耐的眼神,笑着撥通了號碼。
李維國下手就要來搶他的手機,難道他真跟局長有交情?不,一定不能讓他得逞。
晏頌長腿一蹬,直接把李維國圓滾滾的身子踹飛了出去,李維國被踹得肚子疼,額頭上冷汗滾落,兩個警察趕緊扶起他,”李哥您沒事吧。“
李維國狠狠呸出一口口水,眼神陰冷:”公然襲警,你好大的膽子。“
”踹的就是你。“晏頌冷笑道。
晏頌開了揚聲器,第一遍沒通,等尾音落下,李維國冷笑道:”我們局長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有時間接你的電話,識相點就給我乖乖認罪,否則……。“
忽然,電話通了。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李維國,是不是你打的,局裡發生什麼事了?“一道男人的聲音遂即響起,在大廳裡清晰可聞。
場面有瞬間的寂靜。
李維國立刻湊過去,準備搶佔先機:”局長,這裡有個尋釁滋事公然襲警的罪犯概不認罪,竟然還想騷擾您,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好好處理的,您就安心睡吧。“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晏頌瞥了眼李維國,勾了勾脣,”趙局長,你的屬下捏造罪名的本領都是跟你學的嗎?“
語氣漫不經心裡夾雜着一抹嘲諷,偏偏很有氣勢,手機對面的人愣了愣:”你是誰?“
”你別給我胡說八道。“李維國劈手就要去奪晏頌的手機。
晏頌又是一腳踹過去,這次李維國學機靈了,往旁邊一避,雖躲過這一腳,腰卻扭了,疼的呲牙咧嘴的。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個局長馬上就要做到頭了。“話落不再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這句話效果實在太好,局長本就是個敏感多疑的人,一聽這口氣,明顯大有來頭啊,瞌睡蟲一下子全都跑光了,披上衣服就往外跑,邊跑邊回撥過去。
打一遍對方掛一遍,趙局長心底越發不安了,這個李維國,都給他惹的什麼麻煩?
晏頌挑眉看着李維國,”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李維國心下搖擺不定,難道他真有什麼背景?
仔細打量了眼這少年,穿戴很普通,看不出什麼名來,但容貌和氣質倒真不似平常人,這江州也是權貴滿地,萬一真惹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但讓他就這樣認慫,他又不甘心,磨不開面子,但丟面子也總比炒魷魚強吧,心底做了決定,他準備給兩人找個臺階下,旁邊有人扯了扯他袖子。
扭頭,正是金虎那張大臉。
賊兮兮的湊近他,把他拉到一邊去,”李哥,你可不能就這麼認慫了啊,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這警局大隊長的面子往哪兒擱?底下的兄弟們還怎麼服你,以後來個人這麼說你就給臺階下,還如何服衆?更關鍵的是,你要想想兄弟,想想小公子啊……。“
不得不說,金虎這話戳中了他的軟肋,他本就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又極重面子,要他像一個少年人低頭,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而且這金虎總給他敬獻,還會解決他兒子的入學問題,這個忙不幫說不過去。
可這少年……他一時陷入了躊躇中。
金虎看他猶豫,心下冷哼,下了一劑強心劑:”你沒看這少年是在故弄玄虛嗎?他根本就是在嚇唬咱們,李哥,你可不能被他給嚇住了。“
李維國冷哼一聲,斜瞥了他一眼:”笑話,我李維國怕過誰。“
金虎豎起大拇指:”李哥您是最棒的。“
李維國心想這少年就是故弄玄虛,他也不相信他真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要真出身顯貴,怎會大半夜吃路邊攤?
心底料定了對方外強中乾,李維國轉身,朝兩個小警員冷聲吩咐道:”把人給我帶到審訊室去,我就不信了,在這裡還能無法無天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硬着頭皮朝那少年走去。
金虎陰毒的望着那少年,敢惹我,找死!
晏頌挑眉看着金虎,眼神有嘲諷、有不屑、更是王者對螻蟻的碾壓,明明坐在那裡比他還矮一頭,偏偏有種高高在上的蔑視,簡直令人吐血。
晏頌看了眼李維國,淡淡的嘲弄,沒再說什麼,站起來朝審訊室走去。
緊接着李維國的手機就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局長打來的,看了眼少年高大的背影,眸光陰了陰,走到一邊接通。
”先別輕舉妄動,等我到了再說。“局長聽起來很匆忙,說了一句話就掛了。
李維國抿了抿脣,把手機揣兜裡,想了想,擡步朝審訊室走去。
”把懷裡的人放下,鬼鬼祟祟的,實在太過可疑。“李維國走近審訊室,目光落在晏頌懷裡的人身上。
雲涯已經睡着了,對外界的事情充耳不聞。
晏頌就大喇喇的坐在審訊室正中間的椅子上,四周空無一物,顯得格外空曠,而那少年獨坐其中,卻有種睥睨天下的凜然氣勢。
聞言頭也未擡,垂眸給懷裡的人拂了拂滑落到臉頰上的髮絲,眼神動作夾雜着無限的溫柔。
”我說話你沒聽見嗎?你這是抗拒執法、藐視警察,妨礙公務罪,情節嚴重的可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或拘役。“李維國厲聲說道。
晏頌嘴角不屑的勾了勾:”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滾。“
李維國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氣的臉都憋紅了,提起放在牆角的鐵棍,擡步就朝少年走去,手中的鐵棍竟是毫不猶豫的朝着少年的頭頂落下。
晏頌眼眸一冷,毫無預警的擡眸,那樣彷彿寒冰地獄一般的眼神,彷彿一下子就把人的心神凍結,連帶着無數個冰棱狠狠刺入肌膚,血肆橫流。
李維國揮下來的鐵棍頓了頓,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晏頌擡腳直接踹上他肚子,這次用了十分力氣,直接把人踹飛出去兩三米,撞到審訊桌子,”嘩啦“一聲,連人帶桌子一起摔在地上。
兩個小警察心神震了震,趕忙去扶李維國。
聽着審訊室裡傳來的響動,金虎暗暗磨牙。
女文警偷偷給局長打電話,讓他快點來,出大事了。
晏頌利落的收腿,垂眸看了眼懷裡安睡的雲涯,見她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稍稍鬆了口氣。
李維國疼的呲牙咧嘴,朝兩個扶他的小警員吼道:”都愣着幹什麼,這人公然襲警,情節惡劣,給我拷起來。“
”李哥……。“兩人躊躇着看向他。
這人看起來有些不好惹啊,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李維國厲聲道:”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認命的站起身。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忽然從外邊打開,趙局長大步走了進來,厲聲喝道:”住手。“
李維國掙扎着爬起來:”局長?您怎麼來了?“說着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看起來格外狼狽:”局長,這個人公然襲警,你看把我打成什麼樣子了?我可是人民警察,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申請立刻逮捕此人……。“
局長並沒有聽他講話,而是將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他人和聲音一樣有氣勢,腦海裡迴旋着那句”你這個局長也做到頭了“每每想起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那雙形狀瀲灩的桃花眼極有辨識度,只是印象中的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有着洞察一切的精明和沉穩,而這雙眼睛,卻如萬年寒潭,極深,也極冷。
他心猛然一驚,莫非是那位?
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們先出去。“
”局長。“一看局長沉凝的臉色,李維國心底暗道不好,眼神剮着那少年,難道……
”我說出去。“局長語氣嚴厲,不容置疑。
李維國暗暗咬了咬牙,在兩個警察的攙扶下,不甘的走了出去。
審訊室的門合上,一室寂靜中,趙局長哈着腰走過去,試探着問道:”晏……少爺?“
那少年擡眸望了過來,看清那雙眼睛,趙局長心臟”咯噔“一跳,絕不會出錯的,這雙眼睛像極了晏市長,晏市長家有兩位少爺,聽說大少爺出類拔萃、氣宇軒昂,難道就是眼前這位?
少年勾了勾脣,眸光似笑非笑,更多的是一種嘲弄,讓趙局長的心一瞬間沉到谷底。
天……就是晏大少爺。
心底把李維國罵出了翔,這個蠢貨,竟然把晏大少搞到局子裡來了,他想下地獄可別拉着他。
晏市長雖然近期已經離任,調去了京都,但絕對是高升,更別提晏家背後的家族,那在京都跺一跺腳就是震三響,更何況晏市長在江州十幾年的政績,關係網遍佈,雖然走了,他的人脈還在這裡,想要捏死他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那簡直比捏死一直螞蟻還簡單。
一想到李維國搞了晏大少,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恨不得暈死過去,但現在他不能暈,必須要盡力補救。
”一切都是誤會,讓晏少受驚了,我馬上派人送您回去,您看,今晚的事情,能否算了?“明顯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實是他沒摸準這位主兒的性子,晏市長愛民如子,從來不端着架子,他的兒子也從來沒傳出不好的流言,應該也是位好說話的主兒吧。
可惜,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他忘了之前電話裡的那句話。
”算了?“晏頌垂眸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那漆黑的眸低浮起一層碎冰,冷的扎人。
晏頌站了起來,他這纔看清他懷裡抱着一個人,可惜那人身上蓋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裹的嚴絲合縫,根本看不清臉。
他心底猜度着晏少懷裡是什麼人時,晏頌越過他,走過去踢了踢躺在地上冰冷的鐵棍。
”趙局長知道這是什麼嗎?“
趙局長一看那東西,額頭上冷汗滾落,李維國這個蠢東西,竟然動手動到晏少頭上來了,他有幾張嘴也說不清啊。
”這……這……一切都是誤會啊,是我管下無方,衝撞了晏少,晏少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繞了我們吧,我保證,回頭絕對好好管教他們。“趙局長立刻保證,就是不鬆口懲罰李維國。
李維國是他最得力的下屬,摸透了他的心思,又是敬獻,又是好話捧着,雖然爲人有些混賬了些,但好在沒惹出來什麼大禍,他也願意護着他,現在要是砍去李維國這個左膀右臂,他還真是有些捨不得,所以就想再爭取爭取。
晏頌懶得跟他掰扯,拿出手機,點開錄音播放,李維國剛纔那番大逆不道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都播放了出來,尤其是那句”在這裡我就是法“趙局長臉色直接就白了。
晏頌收了手機:”那羣混混和李警官沆瀣一氣,公然對我進行報復,警匪勾結,私設刑堂,言行無狀,趙局長公然包庇下屬,這些證據,明天一早就會出現在檢察長的辦公桌上,你覺得你這個局長、還能當幾天?“
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彷彿一口沉甸甸的大鍋,狠狠壓在心臟上,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晏頌不再看他一眼,勾了勾脣,大步往外走去。
晏頌踹開審訊室的門,走了出來,李維國金虎目光陰狠的望了過來,晏頌誰也沒看,大步朝外走去。
兩個小警察接收到李維國的眼神,趕緊攔在晏頌面前。
晏頌頓了頓腳步,”呵……不見棺材不落淚。“
趙局長大步走了出來,冷聲喝道:”你們幹什麼?“
兩個小警察哆嗦了一下,小聲喊了聲局長。
”局長,這人公然襲警,情節惡劣,你不能放他走啊。“李維國苦心說道。
趙局長眼神陰冷的剮了他一眼,”小趙小張,把李維國給我拷起來。“
小趙小張對視了一眼,以爲自己聽錯了。
趙局長冷呵一聲,”看來在這個局裡,我這個局長說的話也不管用了。“
兩人反應過來,掏出別在腰間的手銬就朝李維國走去,李維國驚慌之下後退,大聲道:”局長,你這是幹什麼?“
趙局長指着一臉震驚的金虎和其他嘍囉,大喝道:”把他們全都給我拷起來,放跑了一個我唯你們是問。“
其他警員如臨大敵,趕緊執行。
金虎驚慌之下看向李維國:”李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局長他怎麼會?“
李維國常年泡在酒肉池子裡,渾身肥膘,當初在警校裡學的本事早就還給老師了,哪裡是兩個身強體壯的小警察的對手。
”對不起了李哥。“小警察說着,麻利的給他套上了手銬,其實心底別提多痛快了,受夠了李維國的欺壓,沒想到他也有這麼一天。
”局長,局長你不能這麼對我……。“李維國還想求情,趙局長根本不看他,快步朝晏頌走去,”晏少,讓您受驚了,我親自開車送您回去……。“
一貫高高在上的局長此刻竟然朝一個少年卑躬屈膝,低聲下氣,所有人都驚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臉高冷的少年,再遲鈍了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好像惹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李維國臉色唰的就白了,局長叫他晏少,在江州姓晏的就一家,前任市長……難道這位是晏市長家的公子?
現在誰還不知道晏市長是京都的哪個晏家,巴結都夠不上的人物,他竟然給得罪了,天……
他恨不得昏死過去,剛纔要不是金虎慫恿,他就找臺階給這少年賠罪了,也不會鬧到現在不可開交的地步,連帶着把金虎都給恨上了。
狠狠的剜了眼金虎,金虎還沒反應過來,他一個小混混,那裡認識什麼市長還是公子的,認識個局長就不錯了。
晏頌冷冷勾脣:”不用了,局長還是好好管管你的局子吧,亂成這樣,你這個局長還能坐幾天?“
話落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維國咬了咬牙,掙脫開兩個警察,快步朝晏頌撲去:”晏少,晏少是我有眼無珠,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次吧。“晏頌一腳蹬開他,眼神厭惡。
”滾。“
李維國原地翻了個個,趕緊爬起來跪好,戴着手銬的手毫不留情的朝着臉頰落下,邊打嘴裡邊說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求晏少再給小人一個機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是一個聲情並茂,涕泗橫流。
晏頌微微側眸,那輪廓挺拔又深冷的側顏在燈光下透着玉白一樣清冷的鋒芒,令人莫敢逼視。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聲音冷沉,透着無限冷漠。
李維國不甘心,一個勁兒求饒,可惜那少年面色如同千年寒冰,沒有絲毫軟化的跡象,李維國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晏頌走了兩步,忽然扭頭看了眼一直縮在角落裡的老伯,淡淡道:”魚肉百姓,呵……真好。“諷刺意味十足,話落頭也不回沒入了黑夜。
迎面一個黑衣彪形大漢快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一臉兇相,看着就不好惹。
看到晏頌,爲首的男人立刻驚喜的走過來:”晏少,小姐呢?“
晏頌頷首:”常叔。“
”涯涯睡了,我先帶她回去,這裡就交給你了。“
常叔立刻拍着胸脯:”車在大門口,我派人送你們回去,晏少放心,敢欺負我們小姐,老子一定要剝了他的皮。
遂即想到是在晏少面前,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一個粗人,說話沒分寸,晏少別介意。”
晏頌笑了笑,“我不在的時候勞常叔保護涯涯,這份恩情不知該怎麼報答,以後有機會,我請您吃飯。”
態度真是十分誠懇友好,能讓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說出這種話,常叔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擺着手說不用:“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晏少不用放在心上。”
晏頌沒再說什麼,微微點頭,快步離開。
常叔扭頭看了眼少年的背影,想到他將小姐護在懷裡的模樣,會心一笑,擡頭看了眼天空,老太爺,看到了嗎?小小姐找到了能給她幸福護她一聲的男人,您在天之靈,也該放心了。
隨後眼眸一厲,渾身煞氣大敞,敢欺負小小姐,活膩歪了。
“常哥,已經調查清楚了,對方不過是一羣地痞流氓罷了,跟斧頭幫的老二有點兒粘連。”
“管他老子是誰,老子今兒非得崩了他不可。”話落威風凜凜的走進了警局。
別看他五大三粗,其實最是細心不過,外人都道他有勇無謀,呵呵……
趙局長剛追出來,就撞上了一堵堅硬的人牆,噔噔後退了好幾步,擡頭看着來人,被那一臉兇相嚇得差點尖叫出來。
——
門口常叔派來的車子正停在那裡,晏頌抱着雲涯坐了進去。
這一番鬧騰,雲涯反而睡的更沉了,晏頌看着她酣睡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觸感真好,跟剝了殼的雞蛋似得嫩滑。
雲涯咕噥了一下,揮手打開他的手,在晏頌哭笑不得的視線中緩緩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