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姐,你怎麼能這樣就走了呢,我還沒給您賠不是,你就讓我彌補你一下吧……。”
孟君辭眼底飛快的掠過一抹寒芒,紀雲涯,今天你休想給我活着走出這棟別墅的大門。
“那就有勞孟小姐了。”雲涯捏着帕子,含笑開口。
“雲涯姐……。”晏星情急之下拉了拉她的袖子……明知道她不安好心你還跟她去……
雲涯輕輕拍了拍晏星的手背,“你在這裡等我好了,我去去就回。”
“紀小姐,這邊請。”孟君辭垂眸掩去眸底一閃而逝的冷意。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去,晏星剛要跟上去,就被霍蟬衣堵住了路。
“你讓開。”
“晏小姐,我的同學都想認識你,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
“我管你什麼同學不同學的,好狗不擋道,趕緊給我滾開。”
晏星眼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忽然扭頭看向旁邊,空蕩蕩的,十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二樓的走廊上亮着一盞昏黃的燈光,這幽長的走廊彷彿通往了地獄的那條路,孤燈飄搖,地板上投注着長長的影子,隨着走動的步伐而拉長變短。
“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一道詭譎幽涼的嗓音驀然響起,猶如怨鬼的嘶鳴,驀然令人後背躥升起一股涼氣。
雲涯腳步輕緩,聞言嘆了口氣:“不知道,但也能想象得到。”
“是啊,像你們這種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這種痛苦。”孟君辭忽而笑了起來,笑聲蒼涼又詭異,“你永遠也體會不到……。”一字一頓、仿若從脣齒間擠出來的字眼。
“是嗎?”
孟君辭忽然將雲涯推在牆壁上,伸出唯一完好的手去掐雲涯的脖子,雲涯一動不動,任由她那隻瘦骨嶙峋的手指掐住她的喉嚨。
“所以我發誓,要讓你承受比這百倍……不千倍的痛苦。”
眼底的恨意強烈的迸發出來,猶如火山爆發,山洪泄堤,幾乎要將雲涯撕扯成碎片。
雲涯依舊在笑,半絲驚慌也無,仿似絲毫也感受不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孟君辭最恨的就是這個女人那副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由得掐緊了她的脖子:“你笑什麼?”
“我笑你蠢啊。”
“紀—雲—涯。”孟君辭被徹底激怒,“啊……。”大叫一聲,狠狠的掐住雲涯的脖子,那力道彷彿要把她的脖子扭斷。
然而她根本就沒力氣,也不過是跟撓癢癢似得,雲涯推開她,孟君辭背脊一下子撞在對面的牆上,因爲失去半邊胳膊,身體失去平衡,她暫時還不能很好的駕馭這具身體,以至於半邊身子往旁邊傾斜而去。
雲涯撫了撫裙襬,挑眉淡淡笑道:“孟君辭,你就這點兒本事了?”
孟君辭跪坐在地上,手指緊緊的揪着身下的地毯,手背上青筋暴突,忽然擡眸笑了起來。
笑聲戛然而止,怨毒的瞪着雲涯:“紀雲涯,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去死吧。”
走廊盡頭,逆光處,一道身影佇立在那裡。
仿若光之源頭,那人一步步走來,看不清臉,殺機悄然瀰漫。
雲涯背脊緊貼牆壁,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孟君辭爬起來,朝那人吼道:“快殺了她。”
那人腳步不緊不慢,仿若閒庭信步般,然而那無形中釋放的凜冽殺機,佈滿了逼仄的走廊,讓人連呼吸一口都覺得困難。
“快啊……。”孟君辭聲嘶力竭的吼道。
走到燈光的臨界點,那人忽然動了,身影迅疾如風,飛速朝雲涯飛來,五指成爪,雲涯甚至看清了那閃爍着鋒利冷芒的指甲。
孟君辭得意的看着,紀雲涯,你給我去死吧。
然而有一道更快的殘影忽然出現,擋在雲涯面前,用一隻高跟鞋阻擋了對方的殺機。
十八微擡下巴,冷傲的笑道:“血影,老孃終於逮到你了,這次你給我乖乖伏法吧。”
雲涯明顯感覺到那人呼吸一沉,十八飛起一腳朝他踹去,那人以手隔擋,“蹬蹬”後退。
“小姐你沒事吧?”十八抽空瞥了眼雲涯。
“沒事。”
十八老母雞護崽子似的將雲涯保護在身後,脫下另一隻高跟鞋拿在手裡,一手一隻高跟鞋,擺出一個大鵬展翅的招式,朝黑暗裡那人陰笑道:“敢打我們小姐的主意,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今兒老孃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話落忽然暴起,朝那人攻掠而去,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一時只見殘光劍影,以及拳拳到肉的悶聲。
“打死她,快打死她。”孟君辭大吼道。
“給我閉嘴。”打鬥中的十八抽空扔了個高跟鞋過來,非常準的將尖利的鞋跟砸中孟君辭的嘴巴,貫力下孟君辭後腦勺砸中牆壁,直覺頭暈眼花,喉嚨裡火辣辣發痛。
“阿辭。”孟夫人聽到聲音趕過來,本以爲已經事成,誰知道眼前的一切出乎她的預料,殺手和紀雲涯帶來的那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打了起來,那女孩看着可愛,誰知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老道,殺手跟她一時打成了平手,兩人旗鼓相當,甚至那女孩子還隱隱有壓制殺手的趨勢。
而孟君辭彎腰蹲在地上,嘴裡塞着一個高跟鞋,面色蒼白而痛苦。
孟夫人飛快跑過去,將孟君辭攙起來,試着將塞到她嘴裡的高跟鞋抽出來,看到孟君辭滿嘴的血,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不由得心疼又憤怒的說道:“誰幹的?”
孟君辭眼淚嘩嘩往下流,張嘴想說什麼,然而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越急眼淚流的越兇。
孟夫人一眼看到站在對面的紀雲涯,再看到跟殺手打架的粉裙子少女,瞬間就明白了。
看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
呵、即使如此,今天你也必須要把命給我交代在這兒。
“管家。”孟夫人開口喊道。
“夫人。”管家帶着兩個黑衣保鏢現身,黑衣保鏢手裡握着棍棒,一臉凶神惡煞。
“把這個女人給我綁了。”孟夫人指着紀雲涯喝道。
“你們敢。”雲涯面色冷然,渾身氣勢竟令管家腳步一頓。
“孟夫人,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如此對我?”雲涯厲聲質問。
“無冤無仇?虧你說的出來,是你害的阿辭失去一條手臂,今兒我就要給阿辭報仇。”
“若真是我的主責,你大可去法院告我,用正當途徑爲你的女兒討回公道,又何必用如此齷齪的手段?”
“呵,到現在還巧言色辯,可惜,你沒有機會了,陳叔,給我先砍了她一條胳膊,其他賬、我們慢慢算。”
“是。”陳叔提着早準備好的斧頭,一步步朝雲涯走來。
雲涯臨危不懼,冷笑道:“孟夫人,你我之間恩怨暫不必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是晏頌的未婚妻,晏南陌未來的兒媳婦,你就不怕得罪晏家嗎?”
“呵,紀雲涯被仇家追殺,我和阿辭也備受連累,晏家有證據嗎?”孟夫人嘲諷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雲涯無奈的聳了聳肩。
陳叔提着斧頭,一步步朝雲涯走去,雲涯眸光微閃,眼見斧頭朝着雲涯右臂落下,十八一個高跟鞋狠狠砸過來,將陳叔砸的往後飛跌。
“哎呦……。”叫聲慘烈無比。
原來落地時斧頭砸在了管家右大腿上,斧刃狠狠紮了進去,估計骨頭都切斷了,管家慘叫一聲,大腿血流如注,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孟夫人被這一變故嚇的臉色發白。
雲涯慢悠悠走過去,把斧頭從管家的大腿裡拔出來,管家身子動彈了一下,徹底暈死過去。
雲涯含笑掃了眼那兩個黑衣保鏢,黑衣保鏢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捏緊了手裡的棍棒,不敢輕舉妄動。
雲涯看着斧頭上殷紅的血跡,笑着看向孟夫人:“你說我要是把你殺了,對外聲稱是被仇家追殺,我一個客人備受牽連,你說警察有證據嗎?”
孟夫人朝黑衣保鏢吼道:“快把她給我拿下。”
兩人面面相覷,忽然提起棍棒就朝雲涯衝來,雲涯一個眼神掃過去,兩人腳步一頓,忽然不敢再往前半步。
“廢物,一羣廢物,快把她給我拿下。”孟夫人憤怒的嘶吼。
雲涯提着斧頭,一步步朝孟夫人走去,斧刃在地毯上劃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孟夫人驚恐的看着她:“你要幹什麼?”
“你說、我是先砍你右臂呢,還是先砍你左臂?”那溫柔的笑容生如夏花,落在孟夫人眼中,卻是如此恐怖。
“你……你不準給我胡來,故意傷人是要坐牢的……。”
雲涯不屑的笑道:“有本事你就去法院告我。”
話落掂起斧頭,試着落在她右肩上:“唔……跟你女兒湊一對,先砍左臂好了……。”話落從孟夫人頭頂劃過,輕飄飄落在她右肩上。
斧刃刮過頭頂的瞬間,孟夫人心跳都幾乎要停止了。
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地步,還是她太輕敵了,沒想到紀雲涯身邊竟然有這樣的高手。
“紀小姐我們有話好好說,莫要動手,是我不對在先,我只是想跟紀小姐開個玩笑而已……。”孟夫人心底幾欲泣血,好漢不吃眼前虧。
“哦……但我跟孟夫人可不是開玩笑呢,孟夫人大概還不瞭解我的性子吧,你們要不惹我呢,咱們相安無事,但若是觸到我的底線,抱歉了……。”
雲涯莞爾一笑,“咱們下輩子見。”
孟夫人眼看斧頭朝着自己左臂落下,驚恐的閉上了雙眼,心底那個悔啊。
然而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來臨,她睜開雙眼,就見少女雙手撐在斧頭把手上,挑眉含笑望着她此刻狼狽的模樣,那樣高高在上的眼神,彷彿欣賞玩物般,令她心底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耳側一縷髮絲幽幽飄落,散碎在手背上。
“紀雲涯。”孟君辭咬牙切齒的看着她:“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嘴角有血流出來,聲音嘶啞欲絕。
“這句話很多人都對我說過,可惜,你們忘了一點,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除了你的心裡。”
雲涯笑了起來,孟君辭目眥欲裂,忽然暴起就朝雲涯衝去,拼着一股跟雲涯同歸於盡的架勢,左手裡握着一把匕首,狠烈決絕。
孟君辭的身體忽然重重的跌落出去,十八閃身擋在雲涯面前,一腳踩在孟君辭腦袋上,彎腰冷聲道:“小賤人,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五指微張,掉在孟君辭手邊的匕首忽然像是磁石對鐵的吸引,瞬間飛到了十八手裡。
雲涯眼眸忽然微眯起來。
十八握着匕首,朝準孟君辭的眼睛刺去,孟君辭瞳孔驟縮,眼珠裡倒影着鋒利的匕刃,心臟驟停。
“住手。”雲涯淡淡開口。
刀尖就在孟君辭眼瞼上方驟停,只差幾毫米就刺進她眼睛裡了。
十八扭頭看了眼雲涯:“小姐,這個女人該死。”
“這樣就殺了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雲涯勾了勾脣,走過去奪下十八的匕首。
十八狠狠瞪了眼孟君辭,這才收腳。
“被那人給逃了,請小姐恕罪。”十八抿了抿脣,道:“那人名叫血影,是世界殺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殺手,傳聞出手從無敗績,呵……那是在沒遇到我之前,這小子竟然敢朝小姐下手,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他。”
“血影?”雲涯喃喃道。
這時一隊人衝了上來,爲首的女子一身筆挺軍裝,走路帶風,英姿颯爽,她身後還跟着一隊身着警服的男人,幾人快步朝這邊走來。
“小姐,你沒事吧?”降香擔憂的問道。
雲涯笑着搖搖頭,“無礙。”
降香鬆了口氣,目光在孟君辭和孟夫人身上掠過,朝身後的警察吩咐道:“這兩人涉嫌綁架和故意傷人,把人帶回去審訊。”
“是。”幾人快步走過來將孟夫人和孟君辭拷起來。
“你們幹什麼?我是孟夫人,我丈夫孟光是xx,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抓我?”孟夫人掙扎起來,嘴裡大喊大叫。
降香蹙眉喝道:“給我閉嘴。”
孟夫人愣了愣,繼而更大聲的叫道:“我何罪之有?是紀雲涯要殺我們,你們應該把紀雲涯抓起來,憑什麼抓我?”
雲涯拿出手機,點開視頻,遞給爲首的警官,禮貌的說道:“警官,這是剛纔她們威脅我的證據,還請警官還我一個公道。”
警察接了過來,“紀小姐放心,我們一定秉公執法。”
“把人帶走。”
孟夫人怨毒的瞪着雲涯:“紀雲涯,你給我等着。”
雲涯笑眯眯的擺了擺手,那一臉得意的樣子,更是氣的孟夫人和孟君辭幾欲吐血。
偷雞不成蝕把米。
“小姐,今晚還是太兇險了,我生怕您出什麼事,到時該如何給長官交代?”降香每每想起就驚起一身冷汗,萬一一個失誤,或者十八沒能打過血影,小姐今晚可就危險了。
小姐來之前就聯繫了她,讓她帶人埋伏在別墅四周,等拿到孟夫人殺人的證據後再現身,將之一網打盡。
“我相信十八。”雲涯擡眸掃了眼十八。
十八感覺那眼神彷彿x光似的,把她全身上下都照了個遍,咳嗽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
“這裙子真不是人穿的,趕緊回去換了。”話落一溜煙跑了。
一樓大廳裡的客人眼睜睜看着一隊警察衝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二樓,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緊接着就看到警察押着孟夫人和孟君辭走了下來,孟夫人垂頭喪氣,孟君辭嘴裡罵罵咧咧,因爲滿嘴血,聲音含糊,所以說的什麼聽的並不分明。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孟夫人和孟小姐這是犯了什麼事兒?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被警察抓走了?
“阿辭……。”霍蟬衣下意識跑過去,被警察隔開了。
“表姐,舅媽……。”晏星喃喃了一聲,看着兩人猶如喪家之犬般被警察押解走,忽然想到雲涯,拔腿就朝樓上跑去。
——
這個晚上,晏星睡的並不安穩,輾轉反側,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舅媽和表姐狼狽的模樣。
雖然厭煩她們,可到底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她想到小的時候,表姐對她就像親妹妹一樣疼愛,是什麼時候變了呢?
自從雲涯姐來了之後,她跟表姐之間漸行漸遠,直至今天走到這一地步。
雖然知道她們是罪有應得,可心底還是有些難受。
鬱鬱寡歡了好久,連去找雲涯的興趣都沒了。
後來她有聽說,舅舅託關係要救舅媽和表姐,但並沒有什麼進展,說白了就是有人發話了,這次是鐵了心要給舅媽和表姐苦頭嘗。
後來舅舅找媽媽,想讓媽媽想想辦法,但媽媽現在在h國,心有餘而力不足,讓舅舅再耐心等等,她會盡早回國。
“哎。”晏星輾轉反側,嘆息連連。
忽然想念二姐了,她托腮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二姐這個時候在幹什麼?
她好想見到二姐啊。
晏星靈光一閃,一骨碌爬起來就去收拾行禮,她明天一早就去寒山寺找二姐。
第二天一早,晏星留了封信,揹着包瀟灑的出了門。
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還有些緊張呢,查了地圖,寒山寺在南方的姑蘇城,這個煙雨江南的城市,她買了到姑蘇城的火車票,光坐火車就要一天一夜。
一路上晏星都十分警惕,火車上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上火車的時候人擠人,看着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她心底有些慌,更有些興奮。
直到身體不知道被哪隻鹹豬手摸了一下,她慌忙扭頭看去,人擠人,一張張陌生的面容,她忽然慌亂起來。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她抱着揹包縮在角落裡,埋頭不語。
身邊有人坐下,她始終不敢擡頭,一股子夾雜着汗味和煙味的難聞味道一陣陣的躥進鼻尖,噁心的她有些反胃,耳邊是夾雜着方言的粗俗話語,那口水幾乎噴濺到了她的側臉上,她越發抱緊自己,縮小了存在感。
“呦,小姑娘一個人啊。”隨着一道調笑聲,她的胳膊忽然被一隻大掌圈住,她身子瞬間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那口臭味撲鼻而來,她大叫一聲,忽然站起來舉着包就朝那人砸去。
她砸的又急又狠,對方嚇了一跳,臉上被打了好幾下,瞬間就紅了。
“艹她孃的,敢打老子?”男人眼眸發狠,抓住晏星的書包,見小姑娘容貌嬌憨明媚,意外的挑眉:“長的不錯啊。”
“臭流氓,把你的髒手拿開。”晏星鼓足勇氣吼道,兩人的動靜引來車廂裡不少人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