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溫婉淡淡勾了勾脣,“你覺得你配嗎?”
不屑而嘲諷。
一句話出,樑溫媃臉色唰的變白。
“姐姐,你什麼意思?”樑溫媃一臉無辜受傷,一臉被人欺負的樣子。
樑溫婉緩步往前走去,淡淡勾脣:“到了。”
廁所近在咫尺。
樑溫媃咬了咬脣,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卻在那張平靜的美麗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波瀾,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怎麼可能?
“妹妹不進去嗎?要是憋得失禁了,到時候丟的可不只是妹妹的臉了?”
樑溫婉的話令樑溫媃臉色難堪,雙拳緊握,平復了一下呼吸,垂眸笑道:“姐姐提醒的是。”
話落扭頭走了進去。
樑溫婉眼看人消失在眼前,眸光晦澀莫名。
小丫頭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能屈能伸,尤其在面對她這個讓她嫉妒的發狂的姐姐面前,只是可惜了……
不知想到什麼,樑溫婉垂眸笑了笑,笑聲無聲透着一股涼薄和嘲諷。
樑溫媃從廁所出來,面色一如既往的甜美純淨,彷彿姐妹倆剛纔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一般,一邊走一邊用天真的聲音說道:“姐姐,其實我從小就很羨慕你。”
羨慕你沒有父母的寵愛還能活的這麼恣意。
樑溫婉勾了勾脣:“不僅羨慕,還很嫉妒吧,恨不得取而代之?只是可惜,你終究只是樑家純真可愛的二小姐,僅此而已。”
也僅僅只是純真可愛了。
她倒是希望這個妹妹能永遠純真可愛下去,可人心之複雜豈是她能掌控的?
不過人的貪慾大了,自然也要爲此付出代價,更要爲此承擔隨之而來的後果。
但願你能……承受得了。
樑溫婉脣邊的笑意越發深了,腳步從容不迫,姿態優雅端莊。
樑溫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頭越發不安,她覺得自己也許錯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可她不甘心,從小到大,這個姐姐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一路走來,她已經失去了太多,明知越陷越深,除了眼睜睜看着卻也無能爲力。
暗暗握緊了掌心,她挺直脊背,目視前方。
明知是錯,卻也一錯再錯,她什麼都不如姐姐,但有一點她自信,姐姐永遠比不過她。
恰在此時,電梯門開了,一個俊雅絕倫的少年走了出來。
看到樑溫婉,楞了一下,但很快回神,笑着打招呼:“表嫂好啊。”
少年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溫暖,令人心生暖意,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樑溫婉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和不自然,雖然很快就歸於平靜,溫和的笑道:“你來了。”
晏舸目光不動聲色的劃過站在樑溫婉身邊的女孩子,沒有錯過對方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中的驚喜,眉梢微挑。
這不是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女孩子嗎?好巧,竟然跟未來表嫂關係匪淺啊。
只是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晏舸笑着走過來,目光落在樑溫媃身上,樑溫媃心頭一跳,暗暗別開了腦袋。
“這位姐姐看着有些眼熟呢,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晏舸笑嘻嘻的湊到樑溫媃面前,仿似看不到面前女孩的羞澀,靈動的眼睛眨了眨。
樑溫婉眸光微閃,難道兩人認識?
想到什麼,她微微一笑,仿似不經意間站在晏舸面前,將樑溫媃擋在了身後,含笑道:“小少爺不覺得自己的搭訕手法很老套嗎?我妹妹臉皮薄,可經不住小少爺的逗弄。”
晏舸意味深長的勾了勾脣,稍稍後退一步,站直身子,“原來是表嫂的妹妹啊,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姐姐見諒。”
少年說着抱歉的話,神態卻分明沒有半分歉意,樑溫媃心頭慍怒,這少年吊兒郎當的,拿她當猴耍嗎?心頭想法半分沒有表現在臉上,羞怯的笑道:“小少爺客氣了。”
她心頭卻在猜測這少年的身份,看姐姐對他的態度,這少年來歷必定不簡單,想到離那個人越來越近,一顆心都激動的顫抖起來,深吸口氣,平定下心頭的躁動。
“你們是來探望姨母的嗎?”晏舸笑着問道。
樑溫婉點了點頭。
少年當先走在了前頭,修長清姿的背影自有一番瀟灑俊逸之態。
“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話雖這樣說,人已經走在了前頭,無形中流露而出的高貴與驕傲令身後的兩個女人心思各異。
“姐,他是誰啊?”樑溫媃輕聲問道。
樑溫婉瞥了眼眼底深藏着好奇之色的女孩,挑了挑眉:“你心裡不是有答案嗎?”
笑容似嘲似諷,不再看她一眼,往前走去。
樑溫媃抿了抿脣,小步跟了上去。
他口中的姨母,應該就是阮夫人了,如此說來他就是阮夫人的外甥了,對阮夫人的出身她還是有一些瞭解的,聽說是內地頂級的書香門第之家,在華國具有十分深重的影響力,但也只是傳說而已,以前她不關注這方面,所以不曾瞭解,看來這少年包括那人是很有來頭了,這點毋庸置疑。
“姨母,我來看您了。”少年笑眯眯的走進來,仿如暖陽照進了病房,那一直平和溫婉的女子臉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眼中顯露出喜悅來。
樑夫人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走進來的少年,一見之下也不僅爲少年的風姿所震驚。
好一個鐘靈毓秀的少年。
“阿舸。”莊繁星拉着他的手,目光慈愛而溫柔,少年關心的問了她幾句,邊在牀邊坐下,像只乖順的小貓般偎依在莊繁星身邊。
樑夫人咳嗽了一聲,含笑道:“這位少年朗好風姿,不知是……?”
莊繁星爲自己忽視了樑夫人而深感歉疚,拉着晏舸的手笑道:“他是阿舸,我的外甥,知道我生病了,特地趕來看我。”
“原來是表少爺,能生出這樣的人兒,父母必定也是人中龍鳳。”樑夫人盯着這少年的眼神有些變了,原來是晏先生和晏夫人的小兒子,普通人也生不出這麼秀雅絕倫的少年。
聽到對方誇讚晏舸,莊繁星笑的很開心,比誇了自己還高興。
莊繁星指着後邊進來的樑溫婉姐妹倆,笑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晏舸笑眯眯說道:“剛纔已經認識過了。”
莊繁星愣了愣,然後笑了。
“姨母你還有客,我就不打攪了,我去看看嫂子。”話落朝樑夫人笑了笑,起身離去。
樑夫人垂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
面對莊繁星時即使不自覺卑微,可同爲女子,她更有底氣,但這個少年,雖然看着和氣溫順,實則骨子裡的疏離與不屑,彷彿一巴掌打在了她臉上,臉頰微微發燙。
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骨子裡的淡漠不屑,讓她內心深處最不願被人直視的難堪大剌剌鋪陳出來,這一刻,她才知道,即使她有着花不完的財富和樑家夫人的身份,可她骨子裡依舊是個淺薄而卑微的平凡女子,在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面前,她永遠無法挺直腰桿。
樑溫媃扭頭望着少年離去的背影,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異彩。
心中風起雲涌,面上卻不露分毫,樑夫人笑道:“小少爺真是個人才,難道他就是晏先生和晏夫人的兒子嗎?”
莊繁星笑容淡了些許,靜靜的望着樑夫人,樑夫人心頭訕訕的,那雙眼睛令他喉頭一陣發緊。
對方什麼都沒說,但樑夫人忽然就感覺有些呼吸困難,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婉兒,我累了。”莊繁星忽然擡手揉了揉眉心。
——
他好像知道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黃毛很憂桑!
他不想知道的,也不敢知道,可是沒辦法,老專家情急之下說漏了嘴,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本來老大的事情他沒質疑的資格,做好自己的本質工作就好,但……
黃毛在原地走來走去,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老大爲什麼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思緒漸漸清晰,他心裡大概已經有了答案。
在他眼中,老大戰無不勝,是需要仰望的神,是他心中唯一的信仰,是需要他心甘情願臣服的主人。
然而就是他心中無所不能的神話,卻做出了這樣一個選擇。
作爲一個男人,他太清楚這種選擇需要怎樣的毅力和決心,而讓他做出這種選擇的女子,又是怎樣的幸福?
心底嘆息一聲。
老大爲了她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想到什麼,黃毛怔仲了一下,隨後又搖搖頭,不行,他不能那樣做,老大知道不會饒過他的……
但想到這事關男人一輩子的尊嚴,萬一老大是一時衝動呢,事後他會不會後悔?
一年、十年、二十年……沒有孩子,也許早晚有一天老大會後悔的,雖然他清楚依老大的性子和他對那位的感情,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紀小姐呢,她知道老大爲她做的這一切嗎?
“黃哥。”降香忽然出現,見黃毛一個人站在那裡發呆,不由得好奇的走上前來,開口問道。
黃毛瞥了眼降香,“如果你明知道老大做了一件錯事,你是支持他、還是……。”
降香挑了挑眉:“老大自己的選擇,你又怎知是對是錯?”
黃毛愣了愣,是啊,不管是對是錯,都是老大自己的選擇。
降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透着些看透世事的通透:“作爲下屬,我們只需要做好本職工作。”
話鋒一轉——
“作爲朋友,我們可以適當的表示關心。”
黃毛喃喃着,忽然雙眼一亮。
一眨眼,降香已經轉身離去,黃毛只看得到她英姿颯爽的背影。
下定了決心,黃毛轉身離去。
日光晴朗,天高雲淡,夏季的風拂過樹梢,帶來幾分清涼。
雲涯看着窗臺上的陽光,笑道:“晏哥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晏頌眉頭微蹙,“外邊溫度高,你受不了。”
雲涯拉着他的衣襬撒嬌:“可是我想去啊”
一雙清澈無雙的大眼睛眨啊眨,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繁星,晏頌瞬間就敗下陣來,無奈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真是拿你沒辦法。”
語氣夾雜着一抹寵溺。
雲涯喜笑顏開,麻利的爬到他背上,“我要你揹我去。”
她喜歡在他背上,因爲他寬厚的背是她感覺在這個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當她伏在上邊的時候,聽着他的心跳聲,那裡離心臟很近,她能聽到他滾燙有力的心跳聲,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無聲的勾起。
晏頌寵溺一笑,雙手拖着她的大腿,柔情的春藤怕滿了眉梢眼角,並以可怕的速度在生長,緊緊的纏住她的身體,以及、那顆心。
無所遁形,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