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似乎也受到這種感染,家裡的每個傭人都是揚眉吐氣的,頗有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雲涯陪着晏老爺子坐了一會,老人家年紀大了,喜歡兒孫繞膝,萱萱的乖巧討他歡心,又憐惜這個孩子的經歷,對萱萱十分疼愛。
從榮居園出來,雲涯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想要出門逛個街看個電影都變成一種奢望了。
誰讓她嫁了這樣一戶人家。
雲涯擡頭看了眼天空,春末的陽光帶着醉人的暖意席捲而來,她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晏哥哥在就好了。
想到這裡,她嘆息一聲,牽着萱萱的手去看晏錦。
每日鍼灸再配合按摩,晏錦的身體機能恢復的很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杜藹每日都來,風雨無阻,孟淑景看在眼裡,後來倒也睜隻眼閉隻眼。
杜藹對萱萱也很好,每次來都給萱萱帶禮物,萱萱對誰都不認生,在這個叔叔身上更是感受到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慈父般的溫柔,對杜藹很是喜歡,但她最依賴的人卻是雲涯,現在每天都黏着雲涯,晚上和雲涯一起睡,雲涯教她讀書識字,教她彈琴下棋,小姑娘聰明過人,讓雲涯驚歎撿到了寶。
吃過午飯,雲涯給萱萱讀童話書,萱萱聽着聽着就睡着了,雲涯放下書,擡手揉了揉眉心,正想躺下來眯會兒,阿芸快步跑進來:“小姐……。”
“噓。”雲涯瞪了她一眼,指了指睡着的萱萱,示意她小聲點。
阿芸趕緊捂住嘴。
雲涯給萱萱掖好被角,將窗戶關的只露出一條縫通風,這才快步走出去,關上房間門。
“小姐,三奶奶過來了,非要見小姐,說是六夫人要小產了,要您趕緊去看看。”
雲涯皺了皺眉,快步朝樓下走去。
雲涯剛下樓,殷素華就撲了過來:“雲涯,你快去看看玉兒,她……她流了好多血。”殷素華裙子上都是血,整個人有些失常。
“好,我現在就去,三奶奶您別心急。”雲涯一邊走一邊朝阿芸吩咐道:“把我的針包拿來。”
阿芸立刻飛奔回去。
雲涯趕到蘇玉的房間,就見她躺在大牀上,身下的血一灘灘的流出來,染紅了身下的錦被,令人觸目驚心。
她蒼白着臉,雙眼空洞的望着帳頂,整個人猶如被抽走了靈魂般。
雲涯注意到房間裡還站着一個女子,杏眼桃腮,很是漂亮,此刻見雲涯進來,抿脣朝雲涯笑笑。
雲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六嬸小產在即,這個女人還笑得出來?能是什麼好東西?
許是感受到雲涯的冷意,女子目光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垂下了腦袋。
雲涯快步走過去,給蘇玉把脈,一探之下不由得震驚:“給她吃什麼了?”
殷素華哆嗦了一下,“是我親自熬得雞湯啊,這燕窩有什麼問題嗎?”
雲涯端起來聞了聞:“硃砂?”
眼神一瞬間變得十分陰冷:“這雞湯裡怎麼會有硃砂?”
殷素華一臉懵逼:“什麼硃砂?”
這時阿芸拿着針包跑進來,雲涯深吸口氣:“先救六嬸要緊。”話落攤開針包,對阿芸道:“快去叫救護車,子宮收縮引起的大出血,鍼灸只能暫時止血,必須要做開宮手術。”
阿芸飛快跑出去。
殷素華猛然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怎麼會這樣?”
一旦大出血那就是凶多吉少。
站在角落當隱形人的女人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得意,遂即惆悵的說道:“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呢?玉兒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雲涯全神貫注的施針,這個時候其實根本就沒有用了,中醫只適合溫和療法,像這種兇險的大出血,必須手術治療。
聽到女人的話煩躁的喝道:“閉嘴。”
女人委屈的撇了撇嘴,心底幽怨,這女人憑什麼吼她?但因心虛,倒也老實的低下頭。
救護車來的很快,雲涯交代了基本情況,醫院那邊自然是安排了最好的婦科專家親自手術,雲涯跟殷素華一起上了手術車,那個女人要上來,雲涯“砰”一聲關上了車門。
柳玫不甘的跺腳,這女人憑什麼這麼橫?就因爲她是晏南陌的兒媳婦嗎?什麼東西……
遂即想到蘇玉的孩子沒有了,嘴角得意的勾起,吩咐司機送她去醫院,她要看看蘇玉的慘樣。
到了醫院,雲涯等在手術室外,殷素華焦急的走來走去,“蹬蹬蹬”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一疊聲傳來,雲涯煩躁的擡眸,就見女人畫着精緻的妝容扭着小蠻腰走了過來。
雲涯忽然問道:“六叔呢?六嬸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見六叔?”
殷素華支支吾吾:“他……單位有事……。”
“什麼事能有老婆孩子重要?你現在給六叔打電話,讓他立刻趕到醫院來。”雲涯冷聲道。
“紀小姐好大的口氣,南坤是說來就來的嗎?公司的事情他不管了?否則他拿什麼來養老婆孩子?”女子尖利的聲音響起。
南坤?叫的挺親熱的。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跟三奶奶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嗎?”雲涯冰冷嘲諷的聲音如同一口大鐘罩來,壓得柳玫喘不過氣來。
聞言不由得臉色僵白,遂即挺了挺胸:“我是南坤和玉兒的大學同學,得知玉兒懷孕特來探望,而且,我媽跟晏伯母是無話不談的閨蜜,你說我是什麼東西?”
雲涯聞言冷笑了一聲,現在的小三都當的這麼理直氣壯了。
這個女人從上到下連一根頭髮絲兒都寫着賤。
“是嗎?把人探望的流產了,你這個同學可真稱職,怎麼你沒來的時候都沒事,偏偏你一來,六嬸就出事了?”
“你什麼意思?信不信我告你誹謗?”柳玫柳眉倒豎,一臉兇相。
雲涯勾了勾脣:“我有說什麼嗎?這麼快就對號入座了,心虛啊……。”
“你……別給我胡說,這件事跟我可沒有絲毫關係,你別想把髒水潑我身上。”柳玫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啊,柳玫跟這件事沒關係的,她是玉兒是好朋友,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雲涯你不要隨便污衊人。”殷素華站出來說道。
雲涯對殷素華真的無語了,這個時候還替這個女人說話,被人賣了還被人數錢。
“好,我現在不跟你們爭辯,你們最好祈禱六嬸安然無恙,孩子安然無恙,否則柳玫我告訴你,我讓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雲涯厲聲說道,面色冷酷的嚇人。
柳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殷素華懷疑的看了眼柳玫,柳玫心一跳,趕忙說道:“伯母,我早就說過要給這個孩子當乾孃,我疼愛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傷害她呢?伯母您可不能聽信外人的話就懷疑我,我會傷心的。”
殷素華拍了拍她的手:“你這孩子的性子我是清楚的,不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放心吧,伯母相信你。”
柳玫鬆了口氣,拿不出證據,你奈我何?
雲涯走到椅子上坐下,閉目養神,這時阿芸快步走過來,附在雲涯耳邊說了句什麼,雲涯忽然睜眼,眸光直直射向柳玫,那眼底的冰冷令柳玫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雲涯磨了磨牙,深吸口氣:“我知道了。”
沒等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護士快步走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殷素華快步走出來:“我……我是。”
“病人大出血嚴重,現在必須摘除子宮,請你籤一下手術同意書。”
殷素華不可置信的倒退:“你……你說什麼?”
柳玫嘴角微翹,趕忙扶住殷素華,“伯母,您要堅持住,玉兒還等着您呢……。”
殷素華哆嗦着手簽下手術同意書,護士看了眼雲涯,轉身快步走進了手術室。
雲涯閉上眼,深深嘆了口氣。
縱使滿身醫術又如何,她卻救不了六嬸,六嬸的子宮內膜本就薄,一旦造成大出血,除了摘除子宮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要摘除子宮?怎麼會這麼嚴重?我的孫子啊……。”殷素華絕望的說道。
雲涯看着殷素華,只覺得非常可笑,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着她的孫子,就沒有想過躺在手術室裡命懸一線的蘇玉嗎?
這個老太婆,她果然還是高看她了。
五十分鐘後,手術結束。
主刀醫生走了出來,是位五十來歲的女人,殷素華還在緬懷着她的孫子,連上去關心一句蘇玉的話都沒有。
雲涯主動走了過去:“辛苦您了。”
主刀醫生看了眼雲涯,“你就是nyx醫生吧,早有耳聞,病人子宮內膜太薄,無法止血,要想保住性命,就只有這一條法子可行,抱歉,我已經盡力了。”
雲涯點頭:“我知道,但還是要謝謝您。”
女醫生朝她笑笑:“如果你來主刀,一定會更完美。”
雲涯苦澀的笑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不如說是百分之百的運氣。
“病人幾小時後就會醒來,注意安撫病人的情緒,注意事項什麼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我還忙,就先走了。”
隨後蘇玉被護士推了出來,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
殷素華竟然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雲涯心底憋了一口氣。
“打電話,無論六叔現在在哪兒,都必須過來。”
語氣帶着強制性的命令。
“紀小姐,你……。”柳玫正想開口諷刺幾句,雲涯冷冷喝道:“給我閉嘴。”
“你……你憑什麼這麼橫?這裡是醫院,可不是晏家……。”
雲涯勾了勾脣,“給我掌嘴。”
阿芸擼袖子就朝她走去,“你幹什麼?”
“啪。”清晰的巴掌聲在寂靜的走廊裡十分清晰。
柳玫不可置信的擡眸:“你……你竟然打我?”
“啪。”阿芸朝另一邊臉狠狠落下一巴掌,打的柳眉都懵了。
“我紀雲涯想教訓人,還要挑時間地點嗎?”雲涯不屑的勾脣,一步步走到柳玫面前,柳玫怒急攻心就要雲涯打來,雲涯輕飄飄捏住她揮過來手腕,冰冷的眸子凝視着柳玫的臉,猶如尖刀寸寸剜過她的臉,“你……要給死去的孩子償命。”
“你神經病啊,不是我做的,憑什麼要我償命。”柳玫奮力抽回手,怒不可遏的說道。
雲涯勾了勾脣,“硃砂,含有可滲性汞鹽,在孕婦體內蓄積,導致胎兒畸形,想必你只是想讓六嬸生個死胎或者畸形兒,但是你沒想到,六嬸身子會這麼脆弱,承受不了藥性而直接導致流產,這在你的意料之外,卻是意料之喜,對不對?”
柳玫眼底劃過一抹慌亂:“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