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明明這麼明媚,雲涯卻只覺得冷。
透入骨髓的冷。
“小姐……。”十八跑到她身邊,看着雲涯慘白的臉色,擔憂的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小姐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雲涯喃喃道,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時隔多日之後,雲涯終於接到了常叔的來電。
“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稟告,電話裡說不清楚,我會盡快趕回去。”
“那好,我等你。”
看來常叔遇到問題了,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從雲州到京都,用最快的速度也要大概一天的路程,雲涯早上接到的電話,晚上就見到了風塵僕僕歸來的常泓。
金爵會所某vip包廂,常泓風塵僕僕的走進來,身後跟着個民族打扮的老者。
“小姐。”常泓離開多日,乍一看到雲涯,顯得非常激動。
“常叔,這一趟辛苦你了。”雲涯笑着走過去。
“爲小姐做事,常泓不辛苦。”
“我們坐下來說。”雲涯親自給常泓面前的茶杯裡添上茶水,常泓咕咚咕咚牛飲,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常泓目光警惕的掃了眼四周,雲涯道:“常叔放心,這裡很安全。”
常泓點點頭,斟酌了一下說詞,開口道:“我找了一個盜墓的高手探明墓穴,墓室入口確實需要四塊玉佩拼湊一起才能打開,但就在我們將玉佩放上去之後,墓室入口不僅沒有打開,反而啓動了機關,我帶去的人全部死於機關中,那個盜墓高手臨死前告訴我,這個墓穴修建的非常高明,只有這唯一的入口才能進入,之所以啓動機關,應該是還缺少一種東西。”
雲涯眉尖微蹙,沒想到是這樣,“那到底缺的是什麼東西?”
“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問題,後來我被這個老人所救,他知道我爲何而來後,就主動要求要見小姐,他說會解答小姐的疑惑。”
常泓目光落在旁邊一直表現的非常老實的老者身上,老者從進來開始就垂着腦袋,看着老實巴交的,此刻忽然擡眸,目光直直的落在雲涯身上。
常泓暗暗捏緊了拳頭,他可以保證,如果這個老者敢對小姐不利,他會第一時間制服他。
老者張口說話,一張嘴就是一口嗚哩哇啦聽不懂的語言,雲涯擰眉想了想,“他的意思是,他是哈倫王親信的後裔,當年哈倫死前安排心腹爲他守陵,他就是那個心腹之人的孫子。”
常泓驚訝道:“小姐懂滿文?”
雲涯愣了愣,她沒有學過,但很奇怪,她下意識就聽懂了這個老者的語言。
淡淡笑道:“以前學過一點。”
“如果他是守陵人,那麼必定知道如何打開陵墓。”常泓說道。
雲涯想了想說道:“那麼你想告訴我什麼?”
老者聽得懂漢文,只是不會說罷了。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盜取陵墓?”老者問道,望着雲涯的眼神隱含警惕。
一百年了,終於有人集齊玉佩來了陵墓,只是她究竟是王族後裔?還是別有用心之人?
“我是什麼人?”雲涯笑道:“我也想知道我是什麼人。”
老者緊接着問道:“玉佩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一枚是我外祖母留給我的,其他的……是我自己收集來的。”
老者目光緊緊盯着雲涯:“你是如何得知陵墓所在的?”
“聽我外祖母說的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罷了,如果驚擾了先人,我在這裡賠罪了,我會安排法師做一場法事,安撫先人的亡靈。”
“你的外祖母?她是什麼人?”老者追問不休。
雲涯笑道:“我的外祖母已經過世很多年了,她只是一個孤女,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我很小的時候聽外祖母提起過,一直就記住了,無意中收集到四塊玉佩,便想着試試這個傳聞是不是真的,驚擾了先人,老先生莫要怪罪。”
“你的外祖母叫什麼名字?”
雲涯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外祖母姓穆,其他的請恕我不便多說。”
穆?老者眉頭緊蹙。
“常叔,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來人,帶老先生下去休息,要好好照顧他。”
成昌推門進來,帶着老者下去休息了。
“常叔,你忙了這麼久,接下來好好休息吧。”
常泓抿了抿脣,開口說道:“小姐,這個寶藏……。”
“沒有什麼寶藏,以後不要再提了。”雲涯本來只是試探一番,現在看來,這個寶藏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反正雲涯對寶藏什麼的不感興趣,即使富可敵國又怎樣?
常泓沒再多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雲涯坐了一會兒,喝了幾杯茶,離開了會所。
“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東巷。”
三七開門見是雲涯,開心的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下意識往雲涯身後看去,眼中閃爍着期待。
雲涯揉了揉三七的腦袋,笑道:“怎麼?姐姐一個人就不歡迎了?”
三七搖搖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歡歡喜喜的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雲涯笑笑,“雅醇在家裡練字呢,這孩子上進心強,我說帶她出來玩都不樂意。”
三七歡喜的笑了。
雲涯走進院子,就見華神醫正蹲在院子裡分揀草藥,剛從山裡回來,布鞋和褲腿上都是泥,頭也不回的說道:“還知道來呢?”
雲涯提着籃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華神醫立刻跳了起來,伸手就去搶,雲涯眼疾手快的退了一步,華神醫撲了個空,不由得跳腳:“死丫頭,快給我……,德雲樓的荷葉雞,紹興花雕酒……不行了饞死我了……。”
“給你可以,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雲涯故意在華神醫面前晃了幾圈,讓香味揮散。
華神醫忍着哈喇子說道:“行行,我答應你。”
“這可是你說的,金口玉言,誰反悔誰就是小狗。”
“好好好。”
在吃的面前,華神醫向來是沒有節操的。
雲涯把燒雞和酒遞給他,華神醫立刻迫不及待的拆開,撕了一個雞腿就啃,就着喝了口酒,舒坦的飄飄欲仙。
雲涯笑眯眯看着,忽然開口:“師伯,你認識我外婆嗎?”
“你外婆誰……?”華神醫咬雞腿的動作一頓,擡眸掃了眼雲涯:“不認識。”
大口的嚼着。
“是嗎?你敢對天發誓嗎?要是撒謊就天打雷劈。”
“嘿,你這死丫頭,懂不懂尊師重道?”
“那你就說實話,要不然你好意思吃嗎?”
華神醫將雞腿扔回去,瞅了眼雲涯:“說吧,遇上啥事兒了?”
雲涯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笑道:“師伯聽過哈倫親王嗎?”
華神醫眼眸微眯,“所以呢?”
“傳聞他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積攢下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富,活着沒處花,死了也要帶入陰間,因此他特地大興土木,修建了一座陵墓,把所有財寶都藏在陵墓裡,等自己死後一同埋於地下。”
“那這人可真不是東西……。”
“當年設計陵墓機關的巧匠爲了活命多留了個心眼,只有一枚玉佩才能打開這座陵墓,後來這塊玉佩落到了哈倫四個兒子手裡,四人將玉佩一分爲四,各執一塊,從此隱姓埋名,關於寶藏的傳說也一同湮滅。”
“嗯,這個故事編的不錯……。”華神醫聽的津津有味。
“這不是編的,不久前我已經集齊了四塊玉佩,也找到了陵墓入口。”
華神醫眉梢微挑,將雲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所以你現在富可敵國了?”
“師伯,我對寶藏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我的外婆究竟在這件事情中佔據怎樣的角色,甚至暗中有一雙眼睛,也在盯着這個寶藏,如果我不多瞭解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爲別人刀俎上的魚肉了。”
“我只是個小老頭,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那好,等我有一天被別人啃的連渣滓都不剩,看誰還給你買燒雞和酒吃。”話落起身就走。
“慢着。”華神醫忽然開口。
雲涯腳步一頓,脣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回來回來回來……老頭子我就是敗在這張嘴上了。”話落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雲涯倒退回來坐回去。
“陵墓你打開了嗎?”華神醫問道。
雲涯搖頭:“集齊了四塊玉佩,陵墓不僅沒有打開,反而啓動了機關。”
“這就對了,你以爲誰隨隨便便拿着四塊玉佩就能打開陵墓了?”華神醫輕嗤一聲,語氣滿是不屑。
雲涯眸光微閃,看來他果然知道內情。
“人人都道哈倫王荒淫無道,殘暴不仁,這都是世人的誤解,秦始皇統一了天下,修建長城抵禦匈奴,這是多偉大的壯舉,你看後人把他罵成什麼樣了?當然哈倫王跟秦始皇那是沒法比的,但他本人也是個體恤百姓的好王,只是性格懦弱了些,適合守仁不適合那樣的亂世,他眼見王朝氣候已盡,無力迴天,便想保存實力,以待日後捲入重來,給後世留下資本,所以就把自己畢生的積蓄攢了起來,封存在陵墓中,哈倫王別的愛好沒有,就是愛財,所以他的積蓄那是相當可觀的,抵得上當朝的好幾個國庫了。”
喝了口酒潤喉,華神醫接着說道:“你以爲那枚玉佩是匠人偷偷留的嗎?哈倫王還沒那麼傻。”
“所以,那枚玉佩其實是哈倫王留下的?”雲涯分析道。
“沒錯,哈倫王的目的呢,就是想給自己的後代留個東山再起的資本,可惜這四個兒子,沒一個成氣的,唯一最優秀的嫡子還是個癡情種,壓根就不是做大事的料,所以他就請了個巫師卜了一卦,算算他後代裡誰最能成事,巫師預言百年後龍躍鳳鳴,其家族血脈最純正之人,才能復興家族,所以哈倫王就讓巫師下了個詛咒,他死後百年之後,只有血統最純正之人的血,再結合玉佩,才能打開陵墓,否則就算是最優秀的盜墓賊,也只能死在無數的機關下,而那些富可敵國的財寶將會永遠埋葬在地底下。”
原來如此,雲涯恍然大悟,她忽然看着華神醫:“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華神醫捋了把鬍鬚,“天機不可泄露。”
雲涯早知華神醫身份不會簡單,聞言也沒刨根問底,反而轉換了話題。
“那我的外祖母嗎?你肯定認識她,你能不能跟我講講她。”
“你外祖母啊……。”華神醫目光忽然變得悠遠起來,“這要先從她的身世講起,既然你問起了,那我就不再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