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走嚴冬的酷寒,萬物復甦,嫩柳抽芽,天地一片欣欣向榮之態。
晏家喜獲一雙麟兒的喜事猶如一陣涼風般吹進了京都的大街小巷,給人增添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衆所周知,去年晏家長孫才大婚,雖然婚禮低調舉辦,但全國無人不知,新娘那更是無人不曉。
這纔過去七八個月,孩子就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孩,真真惹人豔羨。
晏家爲了兩個孩子的滿月宴,可是大辦特辦,將全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來了,夫家如此重視,絲毫沒有因爲是兩個女孩而失望,給足了媳婦兒和兩個孫女面子,也是引得不少女子羨慕嫉妒。
晏家老宅一大早已是門庭若市,高朋滿座,孟淑景有條不紊的安排人手,即使如此,依舊忙的她連口水都喝不上。
“你們倆,去前廳幫忙,防止人鬧事,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派人告知我,知道嗎?”
“是,夫人。”
“去吧。”孟淑景擺擺手,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咱們該去請老爺子了,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爺子這兩天精神的很。”孟淑景說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帶着人往榮居院走去。
“大嫂。”榮居院門口,女子輕聲細語的開口。
孟淑景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二弟妹,多日沒見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女子穿着白底繡青花旗袍,身段窈窕,氣質如蘭,靜靜立在抽了嫩芽的柳樹下,嫩柳隨風而揚,那女子眉眼風骨卻比楊柳還要柔美萬分。
伊素塵擡手,將吹到側臉的髮絲輕輕拂到耳後,柔聲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怎能避不見客?走吧,該請老爺子出來了。”
孟淑景瞭然一笑,兩人一同走進了榮居院。
老爺子早已準備好坐在輪椅上等着人來,一身大紅唐裝精神矍鑠,望眼欲穿的望着門口。
孟淑景笑着走進來:“老爺子,恭喜了。”
老爺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快帶我去見我玄孫女。”
“生了兩個賠錢貨,竟然還好意思大辦?我要是她啊,早就躲起來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給這家人灌了什麼迷魂湯,兩個女娃也要辦的這麼隆重,都不知道廉恥嘛。”
賓客間,幾個中年婦女言語刻薄的說道,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故意拔高了音量。
男客和女客分開而坐,今日來的女客無一不是有頭有臉,身份非富即貴,但在晏家面前,誰不是放低了姿態,然而就有這不怕死的,或者說自作聰明的。
說話的林夫人是新上任的市長夫人,之前在窮鄉僻壤,抱了秦家的大腿,這才找到機會調到京都來,被京城的繁華和身邊阿諛奉承之人迷了眼,亂了心,自詡高人一等,竟是連晏家都不放在眼裡。
可不是,這晏家雖然出了個晏南陌,可跟秦老先生比,那還錯的遠了呢,自己兒子可是娶了秦老先生的侄女呢。
而附和她的楊夫人那是緊抱林夫人的大腿,小地方出身的,眼皮子就是淺,在主人家說這種話,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衆位女客聽了這話只暗地裡笑笑,並未接話,那眼神鄙夷而嘲諷,林夫人還當這些人認同她的話呢,得意的挺了挺胸。
也不乏那心裡真嫉妒的,只是礙於身份不便出言,現在有人不怕死的說出口了,也算出了口惡氣。
“兩個賠錢貨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林夫人恨恨不平的罵道。
想她第一胎生女兒的時候,被死老婆子指着鼻子罵賠錢貨,鬧着要兒子跟她離婚,坐月子的時候一眼都沒來看她們,憑什麼這個女人一生就是兩個賠錢貨,夫家還對她那麼好,滿月宴辦的這麼隆重,比生兒子還得意,越想心中越不平。
“林夫人一口一個賠錢貨,感情你自己就不是賠錢貨了?”一道譏諷鄙夷的聲音突兀響起,響徹大廳的每個角落。
衆人循聲望去,便看到三個年輕貌美的少女走了進來,走在前邊的少女杏眼櫻脣,明媚如火,眼波流轉間風流俏麗,令人眼前一亮。
少女此刻柳眉微挑,眼底的鄙夷嘲諷不加掩飾,居高臨下,不屑一顧。
林夫人一噎,張嘴罵道:“小賤蹄子,你媽就是這樣教你跟長輩說話的嗎?”
“長輩?憑你也配?”少女冷笑一聲,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張嘴就罵,粗俗不堪,果然是小地方來的,上不得檯面。”
“你……。”林夫人氣的七竅生煙,來京都這麼久,第一次有人敢當面頂撞她,差點站立不穩,楊夫人趕忙扶着她。
“林夫人,我看這小姑娘來頭不小的樣子……我看咱們?”
林夫人一把推開她,她今天要就這麼算了,纔算是把面子裡子都丟光了,以後別人怎麼看她?
“目無尊長、言辭粗鄙,我今天就代你媽好好教訓教訓你。”話落甩開膀子衝過去就要一巴掌扇在少女臉上。
賓客間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這林夫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少女是她說打就能打的嗎?
有人頻頻搖頭,林市長可是被他夫人給連累了。
少女敏捷的閃身一避,站在她身後長相清秀的少女出其不意的偷偷伸腳。
林夫人以一個“狗啃屎”的姿勢十分狼狽的摔在了地上,額頭磕在門檻上,撞了個眼冒金星。
“佩蘭,這老婦竟然敢代夫人教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真是笑死人了。”清秀少女鄙薄不屑的笑道。
伊佩蘭挑了挑眉,看着林夫人捂着額頭哎呦哎呦的叫喚,席間衆人皆是冷漠的看着,無一人聲援。
冷笑道:“這裡是晏家,可不是讓你撒潑打滾的地方,今天晏家兩位小公主滿月宴,若不是怕叨擾了主人,有你好受的。”
林夫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氣的渾身顫抖,她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伊佩蘭漫不經心的剔了剔指甲,“你想說你兒子娶了秦老先生的侄女,抱上了秦家的大腿,所以就能在京都橫行無忌,耀武揚威了?”
林夫人噎了噎,繼而更怒,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還敢如此,真是氣死人了。
伊佩蘭翻了個白眼:“拜託,秦玉那女人眼瞎,我可不瞎,我們京都所有人都不瞎,我反而替你兒子和丈夫感到可悲,有你這樣的老婆和老孃,就算抱上玉皇大帝的大腿也是瞎子打蚊子——白費力氣。”
“林夫人,我敬你是客,但今天是我兩個孫女的滿月宴,你非要鬧的大家不愉快,攪了我孫女的宴,是故意跟我晏家過不去,還是跟我莊曦月過不去?”女子冰冷威嚴的聲音驀然自門外響起,振聾發聵。
莊曦月當先走了進來,後邊跟着紀雲涯,以及抱着孩子的兩個婦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莊曦月氣勢十足,並不疾言厲色,但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和姿態,卻無端令人驚懼。
林夫人下意識心中一顫,想到自己到底是在人家家裡,但又拉不下臉面來賠罪,一時尷尬的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把管閒事的伊佩蘭大罵一通。
莊曦月已經聽說了剛纔發生的事情,包括這個女人說過的每一句話,敢在她孫女的滿月宴上胡說八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她就是嫉妒,人家生了兩個女兒依舊得夫家愛重,嫉妒的眼都紅了,呵呵,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爛泥也妄想與日月爭輝,真是笑死人了。”伊佩蘭冷笑道。
林夫人老臉騰的就紅了,莊曦月太有威嚴,她連個屁都不敢放,因此狠狠瞪了伊佩蘭一眼,惡狠狠道:“給我閉嘴。”
扭過頭去立刻滿含歉意的說道:“晏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今天我晏家都不歡迎你,林夫人,請吧。”
這是要攆人了。
嘖嘖,當着衆目睽睽的面被主家攆出去,可真夠丟人的,以後看她還如何在京都自處,還有何臉面藉着秦家的勢耀武揚威。
林夫人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連同脖根都紅透了。
只感覺四周都是笑話她的,今天丟人丟大發了。
“晏夫人……你……。”林夫人還想狡辯,莊曦月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側頭吩咐道:“都愣着幹什麼?‘請’林夫人出去吧,以後我晏家不歡迎林家的任何人。”
兩個僕人立刻走過來,強拉硬拽的將林夫人拉了出去。
衆人看着這一幕,心中驚駭,這晏夫人可真是太疼愛媳婦兒了,就算媳婦生了兩個孫女,依舊將宴會辦的這樣隆重,爲了給媳婦撐面子還不惜得罪秦家。
一時衆人看着紀雲涯的眼神俱是透着羨慕,嫉妒卻是再不敢有了。
莊曦月面上恢復和煦春風,“今天是我兩個孫女的滿月宴,咱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響了心情。”
有相熟的婦人走過來,含笑道:“月兒真是好福氣,一下子就得了兩個寶貝孫女,讓我看看,呀,好一雙粉雕玉琢的玉人兒,長大了不知要出落得何等摸樣呢。”
“光看母親的模樣就知道了,兩個女兒一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