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房間,經過一下午的折騰,宋錦累的的倒在牀上就睡着了,看她睡的那麼沉,齊歌也沒叫她吃晚飯,結果她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陽光攜帶湖風漫灑而來,淡粉的紗帳微微飄揚,像是柔軟的夢境,甜美的令人心馳神往。
宋錦睜開雙眼,身邊早已失了溫度,從牀上直起身來,青絲流瀉,衣衫半褪,幸虧此時沒有別人,否則沒有男人能抵擋的住這極致的誘惑。
赤腳踩在松木地板上,宋錦拉開陽臺上的玻璃門,清甜柔軟的氣息撲鼻而來,臉上的毛孔彷彿都舒張開來,擡眼望去,清晨的朝陽灑落在湖面上,碧波頃揚,揚起滿目星辰。
“好舒服啊。”宋錦伸了個大大的攬腰,閉上雙眼,感受此刻的靜謐。
這一夜沒在家,與孟祁的修煉間斷了,雖然會拖慢修煉的腳步,但如今對她來說,那些都已不重要,以她現在五層內力,即使碰上絕世高手,自保已沒問題。
“小錦,起來了嗎?”客廳裡傳來齊歌的說話聲。
宋錦掂着腳尖走出去,便看到正在擺弄早餐的齊歌,這是剛讓服務員送上來的,清粥小菜,還泛着清香。
“哇,好香。”宋錦忍不住伸手捏了根清淖的芹菜就往嘴裡塞去,被齊歌看到無奈的搖了搖頭:“先去洗漱才能吃飯。”
宋錦臉色立馬耷拉下來,芹菜又被她原樣放回盤子裡,瞪了齊歌一眼,往衛生間去了。
一頓早餐,兩人吃的自然是和諧而溫馨的。
“有什麼計劃嗎?”吃完飯宋錦對齊歌問道,他們來這兒只是拍婚紗照,而婚紗照已經拍完了,接下來要幹什麼只有齊歌知道了。
齊歌已經在收拾東西,一個綠色的揹包此刻裡邊被塞得滿滿的,宋錦看到他往裡邊裝了不少東西,有毛巾,有壓縮餅乾,有水壺……
一副要旅遊的架勢啊。
齊歌又從來時攜帶的大包裡翻出來一套運動衣遞給無骨般灘在沙發上的宋錦,“拿去換了。”
宋錦毫不猶豫的接過來,跑到衛生間換下,這是一件水湖藍運動衣,修身柔軟的設計將宋錦高挑纖秀的身材完美展現出來,更是襯得膚瑩如玉,眉目如畫,卻多了似少女的嬌俏明媚,眉間的燦烈明晰比窗外的朝陽還要灼人。
宋錦從衛生間出來後,齊歌也已經換上一身黑色的休閒衣,揹着綠色旅遊包,俊朗挺拔,朝氣蓬勃,整個人年輕了好幾歲。
直到齊歌拉着她穿越後山在山腳下停下,她才終於明白齊歌要帶她幹嘛。
爬山。
九重山並不高,山勢緩而溫和,蟄伏在藍天下彷彿一頭棲息的水牛,山上蔥鬱茂盛,五月正是萬物生髮的季節,山上的植被自是在陽光的滋潤下充滿生機和活力,深吸一口氣,彷彿都能嗅到來自大自然深處的靈韻與震撼。
一層一層的臺階從山腳蔓延至山頂,起承轉折,彷彿望不到盡頭般,卻不會讓人退縮,反而心生堅毅的虔誠,似那朝拜之路。
宋錦挑眉看了眼齊歌:“爬山嗎?”
齊歌蹙眉,握緊了宋錦的手:“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宋錦雖說懷孕後身子怠懶,能坐着就不站着,但也不至於弱到爬不了一個山,而且這個山頂多算個小土坡,那臺階看着高聳陡峭,也只是視覺原因,其實就跟在土地上散步差不多,不等齊歌猶豫宋錦已經拉着他踏了上去。
“好久沒運動了,活動活動身子也是不錯。”
兩人爬到山頂只用了半個小時,齊歌一開始以爲宋錦會堅持不了,他都已經做好了揹她的打算,沒想到一路上宋錦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健步如飛,臉色紅潤,沒有絲毫疲憊。
齊歌知道宋錦身上有秘密,比如她那神秘空白的過去,比如她異於常人的身手,在雲南的時候他是親眼見識過的,不過對於宋錦,他從來都是信任的,就算她不會告訴他,他也選擇無條件相信她。
“你也還不錯嘛,竟然連滴汗都沒流。”宋錦扭頭看着齊歌精神百倍的樣子,笑着道。
齊歌從揹包裡拿出水壺把蓋子擰開,遞給宋錦柔聲道:“你忘了我的出身?我可是從十二歲就住在軍隊裡,十六歲就拿到了優秀標兵的稱號,我本來還留着體力用來揹你,沒想到竟是無用武之地。”
“哈哈,那你還是把你的力氣好好攢着吧,在我身上絕對沒有用武之地。”宋錦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齊歌很自然的把水壺接過去擰上蓋子。
宋錦和齊歌並肩站在山頂眺望,山下是一片農田和村落,遠遠望去翠綠一片,有農民在田間勞作,在宋錦看來只是一個小小的黑影。
宋錦喜歡這種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感覺,這讓她整個人胸中充滿了萬千氣象,尤其是有身邊男人的陪伴,心底安心一片。
宋錦忽然指着一個方向,在山崖下和翠綠的掩映下只能窺得一線明黃的檐角,卻一下子就扎入了宋錦眼底,無法忽視。
齊歌順着她的方向看去,笑了笑解釋道:“那是相國寺,古時皇家寺院,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寺廟,香火不斷,信衆不知凡幾,要不要去看看?”
宋錦一個從異世穿來的魂魄,本能對寺廟這種神聖之地產生排斥,她更沒忘記在華安古宅時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和尚,現在想想都是心有餘悸。
宋錦拉着齊歌的袖子低低道:“不要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
此時相國寺某個禪房內,正歪在榻上玩切水果的中年和尚忽然直起身子,臉上的嬉笑驟然被肅穆所取代,伸出兩手飛快掐算,目光突然望向某個方向,眸光裡涌動的高深莫測如一灘深深的漩渦。
老和尚忽然捋着鬍鬚笑了:“該來的終究要來,呵呵……。”這笑容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眼珠子轉了轉,老和尚摸出手機熟練的撥了個號碼出去,滴滴幾聲之後就被接通了,男人冷漠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要不是老和尚定力好,這聲音非得凍死人不可。
“有事?”輕飄飄的兩個字卻有着不容挑戰的權威和漠視。
和尚撇了撇嘴,聲音裡哪有一丁點淡定沉穩,跟吃的炮仗似的:“有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很忙,先掛了。”對方顯然沒有閒聊的想法,冷冷甩下這句話就要掛電話。
“呵呵……知道你洛大總裁日理萬機,我這不是來了京都嘛,咱師兄弟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不想我?”
“嗤……。”對方短短一個子道盡了無尚鄙夷和不屑。
閒的蛋疼想你一個老和尚。
“唉……還是這麼的冷心冷情,怪不得追不到媳婦,到手的肥肉也能被別人叼走,讓我該說你什麼好啊。”這話完全夾雜着諷刺,讓你能耐。
聽到對方的呼吸猛然沉了一下,和尚又悠哉遊哉的靠回塌裡,等着對方先開口。
半晌,男子低啞暗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暗含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危險一觸即發“你知道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打了個佛偈,那慢悠悠的聲音簡直欠揍,不等對方回答“啪”一聲就把手機給掛了,看着手機屏笑的賊兮兮的,哪兒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小樣,讓你敢惹我,就讓你抓心撓肺幾天吧。
門外,玄英恭敬道:“師父,南鶴師叔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得了回覆玄英立在門口,靜候師父。
慧明整了整僧袍,施施然朝門口走去,打開門,他已是外人眼中仙風道骨、慈悲達世的慧明大師。
“走吧。”
……
洛秀看着早已掛掉的電話,腦海裡突然浮現起在寒山寺的時候慧明曾對他說過的話。
他此生造殺孽太多,對佛門之地又敬又懼,無神論者的他在認識慧明之後也不得不相信某些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他直覺慧明知道些什麼。
那些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話,他一定知道什麼。
洛秀壓抑住心底的激動把沉香喚來。
“查查慧明大師在京都哪處落腳,要快。”
“是。”
沉香當初接手浮生工作的時候,就已經把主子身邊的關係網了熟於心,不是他故意窺探主子的*,這是在合理的範圍內盡到一個做下屬的責任,對於這個慧明大師沉香自是瞭解。
二十分鐘後,慧明的準確落腳點已經擺在洛秀的面前。
慧明還以爲能把對方拖個三五天呢,誰知這邊剛掛電話那邊就找來了,慧明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冷麪男打了個措手不及。
“嘿嘿師弟,看來你在京都發展的不錯嘛,這麼快就找來了。”
……
孟老爺子畢竟已經退休那麼多年,再不復往日的榮耀,因此閆冬找尋齊歌就顯得有些吃力,尤其是在對方刻意掩藏行跡的前提下。
閆冬報告給老爺子的時候,只見那一向笑的跟彌勒佛似的老爺子氣的差點中風。
“孽子,他是故意躲着我啊。”
閆冬垂下頭,完全將自己當成了隱形人。
他不知道老爺子爲什麼那麼生氣,那是齊歌少爺自己的選擇,而且他的成就完全是他自己打拼出來的,跟孟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齊歌少爺孤零零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卻沒想到亦是困難重重,閆冬其實是挺理解齊歌少爺的。
老爺子老毛病又犯了,霸道強制的大家長,可惜啊,當年的嘉璟小姐都沒掰過,更何況是她的兒子。
只希望老爺子能想清楚點,別再犯當年的錯誤。
臥室內,一直聽着外邊動靜的林玉冷哼了聲,老爺子這霸道強制的性格真是煩人,人家小兩口乾什麼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以爲他是誰,看吧,齊歌壓根不鳥他。
不得不說,作爲兒媳婦的林玉這些年受這位公公不少氣,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報復的缺口,她現在只希望齊歌和宋錦能反抗到底。
孟棲桐一般都是住宿舍,不是有事很少回孟家,今天她是回來拿點東西,誰知剛進客廳就被沙發上那位散發出來的陰沉氣息嚇的抖了抖。
“爺爺,”禮貌的叫了聲孟棲桐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朝樓上走去。
“等等。”背後傳來的威嚴聲音令孟棲桐下意識停下了腳步,笑着轉身。
“爺爺,有什麼事嗎?”
孟老爺子目光深沉的打量着站在不遠處的孫女,發現這個一向怪癖的孫女變了不少,那暗含打量的目光讓孟棲桐頭皮發麻,只能垂着腦袋目光盯着腳尖。
“聽說你和你小錦表嫂關係很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孟棲桐心頭立馬飄過這幾個字。
“還好吧。”孟棲桐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敷衍,她不知道爺爺爲什麼突然問起表嫂,但直覺不是什麼好事情。
孟老爺子活了這麼大歲數,對方那淺薄的道行在他面前完全不夠看的,冷哼一聲:“是嗎?”
孟棲桐點點頭,這一刻只想落荒而逃,爺爺的目光太犀利了,她都快承受不了了。
“我有點事想找你表嫂,可是卻聯繫不上她,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孟老爺子目光緊緊鎖定在孟棲桐身上,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原來是旁敲側擊的問表嫂的下落啊,孟棲桐也不傻,一看老爺子的臉色就知道找表嫂絕對沒什麼好事,她就是知道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爺爺您都聯繫不上,我哪能聯繫的上,說不定表嫂只是和表哥出去玩去了,又恰巧手機沒電,爺爺何須這麼着急,我還有事,就先上樓去了。”說罷也不等老爺子迴應飛快朝樓上跑去。
“哼,連這丫頭也騙我。”孟老爺子不服氣的冷哼道。
又轉頭吩咐閆冬:“繼續去找,我就不信他們能躲到天涯海角。”
閆冬想了想還是彎腰說道:“老爺子,我是個下人,人微言輕的,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找到表少爺和宋小姐之後呢,您要怎麼做,把他們兩個拆散?那宋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老爺子之前被怒氣衝昏頭腦,卻沒考慮過現實問題。
老爺子愣了愣,想起還未出世的重孫,眼底掠過一抹慈愛,只是那慈愛很快被陰沉所取代:“我之前一直被重孫子這個喜悅衝昏了頭腦,從未考慮過宋錦的身世,也是我刻意忽略了,但現在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齊歌往火坑裡跳,我虧欠了他那麼多,不能再讓他走上歧途……。”
閆冬看着固執倔強的老爺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又不是齊歌少爺,怎麼知道齊歌少爺的想法。
也許你覺得是火坑,而齊歌少爺卻甘之如飴呢?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老爺子怎麼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齊歌少爺現在故意躲着你就是證明了他的態度,你還一個勁兒的在這兒發火生悶氣人家齊歌少爺壓根沒拿你當回事兒。
不得不說,跟了老爺子很多年的閆冬第一次對這個固執又刻板的老頭產生了一絲怨懟。
……
幽靜的禪室,茶香嫋嫋,檀香幽幽,兩人相對而坐,一灰衣僧袍,目含慈悲包容,一精裁西裝,矜貴淡漠。
男子捏着茶杯的手逐漸收緊,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卻猶不自知,目光黑沉梭亮,彷彿一望無際的深海石潭,壓抑着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平靜。
“你說什麼?”聲音彷彿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夾雜着深濃的危險。
灰袍和尚捋了把鬍鬚,端起骨瓷茶杯抿了口茶水,悠然淡靜,一身大師風範。
只是茶還沒喝到嘴裡便被對面揮過來的一隻手打掉,青綠的骨瓷茶杯在地上咕嚕嚕打着轉,男子冷冷質問:“你還喝的進去茶?”
慧明摸了摸被茶水沾溼的鬍鬚,笑着看向對面已經瀕臨在爆發邊緣的男子:“師弟,急什麼呢,命中註定是你的,誰都搶不走,只不過繞了一個圈,到最後還是會回來。”
洛秀冷冷的盯着對面那道貌岸然的和尚:“別在我面前故弄玄虛,說人話。”
慧明委屈的撇了撇鬍子,頓時臉上的慈悲寶相消失了個一乾二淨,轉而換上一臉的嬉皮笑臉,讓他那張深沉成熟的臉生生年輕了好幾歲。
“幾個月不見你小子的脾氣真是越加見長,一點都不可愛了。”
洛秀是真惱了這人顧左右而言他的本領,恨恨一拍桌子:“你找死?”
慧明立馬擡起袖袍擦眼淚:“嗚嗚,秀秀你欺負人家……。”
洛秀頭頂一拍烏鴉飛過,冷冷道:“玄英,進來好好瞻仰一下你師父這副德性。”
門外的玄英聽到自己的名字以爲叫自己有事,立馬推門而入,在他進來的那瞬間,本來嬉皮笑臉的慧明立刻恢復到高僧模式,變臉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玄英目不斜視的走進來,在拱門前站定,規規矩矩的彎腰行禮,脣紅齒白的臉上是與年齡不副的沉穩虔誠。
“師父喚弟子何事?”
慧明狠狠瞪了眼對面的洛秀,小心眼的傢伙,再面對小弟子時已是如沐春風的和煦:“玄英啊……。”
把玄英打發走之後,慧明挑眉看向洛秀,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本是天作之合,可惜啊可惜……。”
洛秀目光陰冷犀利的與他對視:“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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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