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要如何給婁素顏解釋,她不僅簽約了公司,還是一輩子的,更重要的是,她是公司的大股東,自己即是老闆又是員工。
不過她爲什麼要給婁素顏解釋,雖然她覺得婁素顏這人還不錯,值得相交,不過也沒好到她什麼都說的地步吧。
宋錦暗自搖了搖頭,懷孕時間越長,她腦子就越糊塗,有道是一孕傻三年,這糊塗要是持續三年,這日子還怎麼過。
中午吃飯時間,孟棲桐自動頂了艾草的活,拎了三份午餐過來,分給宋錦和婁素顏。
等把飯盒打開,看到最上邊的雞腿,樂的合不攏嘴。
“竟然還有雞腿吃,這劇組伙食不錯,不過要是天天都這樣的話,那就好極了。”和艾草如出一轍,吃貨的關注點永遠和她們不在一個頻道上。
艾草也從旁邊湊過來,和孟棲桐兩個小姑娘打成一片,邊吃邊侃大山。
婁素顏也不是挑剔的人,看到有雞腿,滿意的勾脣,拿起筷子優雅的吃了起來。
吃了兩口看到宋錦坐那兒,手中的盒飯原樣沒動,挑眉問道:“你怎麼不吃啊,有雞腿就算不錯了,沒得挑的。”她以爲宋錦是嫌棄飯菜不好,畢竟看宋錦的穿着氣質像是富家女,人家平時山珍海味吃慣了,這種檔次的在人家眼中許是連“豬食”都算不上。
宋錦眼角瞥到阿銀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目光動了動,把飯盒遞給孟棲桐,“我不餓,你和艾草把我的這份分了吃吧,我去上個廁所,有事打我電話。”話落站起身來朝阿銀走去,留下婁素顏三人大眼瞪小眼。
孟棲桐下意識就要朝宋錦追去,被婁素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目光在阿銀和宋錦並排離開的背影上劃過,目光微眯。
“別去了,小錦也有自己的隱私,記住,你只是個經紀人。”
孟棲桐冷哼了一聲掙脫她的手,“你以爲你是誰啊,憑什麼管我,我雖然是她的經紀人,但更是她最好的朋友,少在我和小錦之間指手畫腳的。”別以爲她不知道,這女人老是攛掇着小錦把她換了,看着她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就討厭,一個三流演員,還是專業演小三狐狸精的,憑什麼和小錦做朋友。
艾草往嘴裡塞的雞腿“啪嗒”掉回去,“棲桐,婁姐她沒那個意思的,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了我?我們小錦是個潛力股,現在抱好大腿將來好出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心理,你這樣的人本小姐見多了。”
婁素顏並未被對方冷嘲熱諷的話惹怒,反而笑吟吟的望着面前的女孩,眼底有着好整以暇的笑意,陽光透過斑駁的枝葉灑落光影,那雙嫵媚的桃花眼似是一汪碧波,陽光灑落其上,瀲灩波光裡折射出湖底深冷的冰澤,似能穿透人的心魂,那一瞬間的寒意令孟棲桐猛然打了個哆嗦,下意識退了一步,遂即想到自己這副樣子露了怯,挺了挺胸又怒瞪了回去。
“呵呵……,”一聲悠揚的淺笑,嘲諷意味十足。
“本以爲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愚蠢十足,真可惜了小錦對你的信任。”
孟棲桐惱羞成怒:“你什麼意思?”
婁素顏挑眉輕笑:“如果你不能把工作和生活分開,分不清經紀人和朋友的區別,還是如此衝動,相信我,還沒等小錦紅,你就把她帶溝裡去了,嘖嘖,小錦那麼聰明通透的一個人,眼光怎會這麼差……?”
孟棲桐本來氣勢洶洶的火焰瞬間熄滅,臉色慘白的站在原地……
婁素顏不再搭理她,低頭開始優雅的進餐,嘴角一絲涼薄的笑被她很好的隱藏。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車子,同樣的人。
只是飯菜比昨天更豐盛,八寶鴨,薑汁魚片、蔥爆牛柳、香烹狍脊,燕窩雞絲湯,吃的出來都是出自大師級的廚師之手,宋錦在古代也算是嘗過宮廷御品的人,每一樣無不是人間美味,而這些飯菜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剛被她送出去的盒飯與之相比,可不就是“豬食”嘛!
“怎麼樣?好吃嗎?”洛秀眼巴巴的望着,眼底細碎的溫柔和期待要滿溢出來了。
宮廷御方,又加之改進,美味又營養均衡,一羣特級廚師鑽研了一夜,要是再不好吃,宋錦這嘴刁的能進吉尼斯了。
宋錦點頭,好吃的雙眼都眯了起來,她忽然轉眸看向洛秀:“真的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宋錦可沒忘記面前這人的身份,洛氏財團的總裁,每天經手的金錢高達百億,掌握着華夏的經濟命脈,連政府都得供着的人物,應該忙的腳不沾地纔是吧,卻每天都有功夫給宋錦送飯。
面前的女孩仰着臉望來,一雙眸子清明澄澈,倒映着他的影子,巴掌大的臉蛋上笑意清漣,嘴角沾染了一絲醬汁,彷彿偷吃的小野貓,可愛十足。
怎麼辦,好想吻下去啊,可是如果嚇壞了他的姑娘,那可不美了。
洛秀目光深深沉沉,看的宋錦有些發毛,怎麼感覺那目光像要吃人似的,她忍不住往後靠了靠,那一副當他洪水猛獸的模樣令洛秀目光沉了又沉,就在宋錦以爲他隨時會撲上來時,他卻忽然勾脣笑了。
清悠悠的笑容足夠驚豔,一瞬間暗沉的車廂都似被光華點亮,不同於他以往給人的俊邪錯覺,反而有一種不諳世事的純淨。
不諳世事?純淨?這些美好的詞語按在洛秀頭上那就是個笑話。
別逗了好嗎?
就在宋錦心底腹誹的時候,洛秀突然擡手朝宋錦的臉伸了過來。
他要幹什麼?宋錦目光倏然瞪大,直棱棱的盯着洛秀伸過來的手指。
他的手修長,指甲乾淨瑩白,很難相信一個男人的手會生的這麼漂亮,就在宋錦盯着他的手發愣的時候,他的指腹輕輕的擦過她的嘴角,一絲暖意從他的指腹傳來,帶着一絲乾燥的癢意,如羽毛般輕劃過宋錦心尖。
“看你,吃的嘴角都沾上了。”他語氣寵溺而滿含笑意。
心底一絲顫慄容不得宋錦追尋已稍縱即逝,她愣愣的擡眸,便見洛秀的指腹染上一絲褐色的醬汁,在那白皙的的肌膚上如此明晰,她突然擡手摸上嘴角,原來是剛纔吃飯的時候醬汁不小心沾在嘴角上了啊……
下一瞬,她驀然瞪大了眸子,他、他竟然把手指伸進嘴裡,舌尖一舔,那醬汁已被他裹進口齒,細細品味流連,偏那雙眸子染滿了溫柔明朗的笑意直直望來……
宋錦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擱下筷子,丟下一句:“我吃飽了,就先走了。”便匆匆離開,下車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就往旁邊栽去,她暗自運力調轉身體,卻被伸過來的一雙手攬住腰肢,輕輕一帶,她整個人已跌入對方懷中,她下意識雙手緊緊抓着對方的衣袖,鼻尖是男人身上清洌的味道,灌滿了口鼻,無處可逃。
“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在主動的投懷送抱嗎?”頭頂響起男人含笑的調侃,宋錦心底一怔,倉惶擡眸,便望入一雙深沉幽暗的眸光中去,浮浮沉沉中,一線溫柔的波光牽動着她的心神,彷彿深海,只需一瞬卻足以將她溺斃。
面前的人兒眸光呆愣愣的望來,目光迷離,小嘴微張,那脣色晶瑩溫潤,洛秀喉結滾了滾,忍不住低頭,緩緩接近。
就在他的脣將要碰上之時,她的眸底迷離漸趨,倏然迸發一抹光亮,亮的逼人眼球,洛秀愣怔的片刻功夫,被她猛然伸手推開,長髮飛揚中佳人翩然遠去。
洛秀被推的撞在車廂壁上,看着那走遠的倩影,擡手摸了摸脣瓣,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時間還長,我們慢慢來。
沉香上車時看到的便是洛秀盯着手指笑的邪氣凜然的畫面,還真有幾分滲人,想到宋錦那匆匆跑走的身影,沉香腦海裡已瞬間腦補了大灰狼欺負小白兔的勁爆畫面,他那赤果果的邪惡眼神立時便被洛秀察覺到了,一個陰寒的眼神瞪過來,沉香立馬垂下腦袋。
回去的路上,洛秀突然問道:“皇途那邊談的怎樣了?”
宋錦要進娛樂圈,洛秀怎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只是洛氏對娛樂業無涉獵,而皇途卻是如今發展最好的娛樂公司,依洛氏的財力想要收購一個皇途不過是小事一樁,這種小收購根本用不了洛秀親自出面,如果在平時,這種娛樂公司根本不值得他費心思,但事關宋錦,由不得他不關心。
皇途剛經歷一場風波,新總裁上任免不了一番人員洗牌,正是人心動盪的時刻,洛氏收購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出馬和皇途交接的人正是企劃部總監程偉,就這已是大材小用了,沉香知道主子收購皇途的用意,因而對此收購也是異常關注,聽到洛秀提起,想了想道:“皇途那邊獅子大開口,要想拿下可能還要費一番功夫。”
洛秀聞言蹙眉:“新上任的總裁,什麼背景?”
沉香愣了愣,幾乎瞬間就明瞭洛秀的意思,洛氏雖在洛明尉手中衰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國內依舊是頂尖財團,而洛秀上馬後,更是一番雷霆手段,將洛氏推上一個新的頂峰,短短時間,洛氏股票大漲,快速收購老牌企業納入新鮮血液,更是穩步衝擊國際市場,如今提起洛氏,那已是商界令人仰望的高峰,而洛氏總裁洛秀,外界盛讚他魄力更甚有着“商界天才”之稱的其父洛明芮,因其高明狠戾的手段,神秘莫測的行蹤,以及被外界盛傳的“驚世美貌”都給他本人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加之種種因素之下,洛氏在華夏已是頂尖財團,旗下員工遍佈全國,洛氏要是出了問題,全國都得出現震盪。
皇途在娛樂圈風頭正盛,但在洛氏面前頂多一小作坊,能被洛氏看重收購,領導人不燒香拜佛就稀奇了,竟還敢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這是新出爐的冷笑話嗎?
唯一的解釋就是其背後有推手操縱這一切,而對準的,正是洛氏。
沉香目光一沉,“是屬下失職,屬下立刻解決此事。”
洛秀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流連脣畔,似在回味什麼,眸光冰寒卻染笑:“既是衝洛氏而來,那麼,總不能一直不現身吧,我倒要看看,那背後的推手,是誰呢……。”
“告訴程偉,對方開出什麼條件,都答應,他敢獅子大開口,我便讓他血本無歸!”那閃爍的寒眸中一閃而過的是狐狸般的精明算計,更是冷血無情的以牙還牙。
宋錦在湖邊吹了會兒風,待臉上的紅暈褪去,心臟恢復平靜,她才施施然起身,往劇組方向走去。
路邊,阿銀抻頭往這邊望來,看到宋錦心底鬆了口氣,快步走過來:“宋小姐,這次時間有些久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她每天中午從劇組出來,又有導演助理的把風,心底到底有點過意不去,導演昨兒還提醒過她,轉而卻幫她打掩護,心底對導演更加敬重,唯一能回報他的也就是好好拍戲了,不讓他的心血白費。
宋錦悄無聲息的進了劇組,找到艾草和婁素顏,卻獨獨不見孟棲桐的身影。
宋錦目光疑惑的望向婁素顏:“桐桐呢?”
婁素顏捧了杯蜂蜜茶小口啜着,目光在宋錦臉上轉了一圈,眸底劃過一抹暗色,漫不經心道:“被我說了幾句,指不定躲哪個角落哭鼻子呢。”
宋錦蹙了蹙眉,並沒對婁素顏多管閒事的舉動橫加指責,點了點頭便轉身:“我去找找她。”
艾草趕忙指着一個方向道:“棲桐剛纔往那個方向去了。”
婁素顏換了個坐姿,右腿搭在左腿上,說不盡的嫵媚撩人,她微眯起目光看向宋錦,低聲問道:“我把你的小經紀人弄哭了,你就不怪我?”
宋錦步子頓了頓,扭頭目光清亮的回望,勾脣笑道:“你是故意的嗎?”
婁素顏被那笑容晃的眼波一蕩,“我是爲你好。”
“既是爲我好,我怎會怪你,難道我就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桐桐我瞭解,人不壞,就是脾氣直了些,肯定是她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你別與她計較,回頭我好好說說她,給你陪個不是。”
“你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那我就是那麼小氣的人嗎?算了算了,我哪兒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沒得讓人說我沒度量。”婁素顏擺擺手,一副你趕緊在我眼前消失的架勢。
宋錦輕笑一聲,搖頭離開。
艾草湊近婁素顏,壓低聲音問道:“婁姐,小錦脾氣可真好,要是換個人,指不定就和你結仇了,反正我是知道你沒惡意的,是真的爲小錦好才說棲桐的。”
婁素顏斜了她一眼,“小姑娘,多學着點吧,人家宋錦纔是真的聰明人,這種人不紅天理不容啊,不過孟棲桐剛纔倒也沒說錯,宋錦是個潛力股,咱們現在抱緊大腿,將來吃不到肉,喝點湯也成啊。”
艾草“啊”一聲,愣愣的望着婁素顏,“婁姐,你說什麼啊?”
婁素顏失望的搖搖頭,這呆子,你能指望她聽懂什麼,沒得對牛彈琴。
劇組往東走兩百米的偏僻角落有個簡易廁所,是之前的劇組留下的,因爲影視城內的廁所離的太遠,劇組又是個時間就是金錢的地兒,能省則省,這廁所是用石棉瓦搭的,兩人間,一男一女,中間用石棉瓦隔開,頭頂青空,要是個子高的話踮着腳就能看見對面,天氣漸熱,這簡易廁所又不通水,那髒亂臭引得寄生物紛紛傾巢出動,那味兒簡直能把隔夜飯吐出來,有的人寧願多跑點路也不願在這兒解決生理需求。
孟棲桐上午喝多了水,也不管多臭多髒一頭紮了進去,她沒注意到後邊有一道高大身影在她進去之後走了過來,望着那道身影蹙了蹙眉,隨後目光落在上邊用紅筆畫的代表男性的簡筆畫上,猶豫了下腳步沉重的進了另一邊。
姑奶奶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薰的差點暈倒,那“盛景”保管她一個月吃不下飯,聞着那酸臭味兒,又想起剛纔婁素顏那番話,悲從心來,哇啦啦哭了起來,順道遮蓋了對面傳來的嘩啦啦的水流聲。
“嗚嗚嗚,都跟我過不去,我招誰惹誰了嘛,臭導演,臭狐狸精,小心眼,你們倆活該湊一對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對面的水流聲忽然頓了頓,繼而以摧枯拉朽之勢傾瀉。
孟棲桐順手掏出紙巾擦臉,邊擦邊哭:“雖然知道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但人家心裡還是不痛快嘛,孟棲桐,哭過之後,嗝……要堅強起來,以後不論別人說什麼,唔……都不要放在心上,你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做好小錦的經紀人,用實際行動打那些人的臉,哼,總有一天,姑奶奶會亮瞎你們的眼……。”
孟棲桐邊哭邊發誓,一雙眼睛瞬間就成了腫眼泡,手裡的紙巾也見了底,怎麼辦,沒紙巾她可怎麼辦啊……
這時旁邊傳來皮帶抖動的聲音,孟棲桐嚇了一跳,一想起自己剛纔的話有可能被對方聽了去,臉皮瞬時變的通紅,但想到現在的處境……
孟棲桐靈機一動,屈指敲了敲石棉瓦,捏着鼻子問道:“喂,有人嗎?”
沉默,寂靜的呼吸可聞。
孟棲桐不死心,又大力的敲了敲,敲的石棉瓦都有鬆動的跡象:“別裝了,我知道你在那裡。”遂即想到自己這口氣別嚇壞了人,便軟聲道:“你別害怕,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借你一點紙巾,可以嗎?”語氣可憐兮兮。
一聲低笑響起,但孟棲桐耳朵貼在瓦片上都聽不清到底是男還是女,不由得氣惱的豎眉,“你不吭聲我就當你默認了啊,你放心吧,我若脫困來日必報這一紙巾之恩,不會虧了你的。”
孟棲桐完全沒辦法就這樣提褲子走啊……,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這兒爲了點紙巾生磨硬泡的,這味道,這環境,她快忍不下去了。
“叮”一聲輕響,一包用了一半的紙巾從頭頂扔下來,咕嚕嚕滾到孟棲桐腳邊,孟棲桐愉快的接過,那是半包印着心心相印字樣的紙巾,一對卡通男女偎依在一起,旁邊一個大大的紅心,清新又甜蜜。
能用這種紙巾的,應該是女孩子吧,孟棲桐心底鬆了口氣,那紙巾上似還沾染着那人的體溫,不知爲何,灼的孟棲桐掌心有些發燙。
“謝了,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好好謝謝你。”
對面的人卻始終沉默,然後是一陣低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孟棲桐翻了個白眼,做好事不留名的節奏啊,傻不傻啊,解決了之後把剩下的紙巾揣兜裡,孟棲桐準備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腿蹲麻了,這蹲坑也太坑爹了,孟棲桐心底腹誹着,揉着腿肚剛準備提褲子,忽然感覺腳背有些發癢,垂眸一看,卻見那腳背上一個白胖的某寄生蟲類正蠕動着身體吭哧吭哧往前爬,那視覺衝擊,孟棲桐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之後,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然後一聲驚恐的尖叫聲衝破寰宇,震的兩旁的柳枝都動了動。
離開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廁所方向,猶豫了下扭頭大步離開。
孟棲桐甩腳想要將那噁心的東西甩下來,但廁所就那麼大點地方,在土地上挖了個坑,用兩塊磚頭在兩邊墊着,她不小心把磚頭踢下去了一塊,腳下一滑,結果華麗麗的悲劇了……
之後又是一聲比剛纔更驚恐的尖叫響起,那聲音裡隱含的悲憤絕望令人生生打了個哆嗦。
那人嘆息了一聲,終究轉身大步朝廁所走來。
瓦片被人敲了敲,然後低沉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孟棲桐聽到外邊響起的男人聲音,眼底一喜,但那聲音怎麼有幾分熟悉,不管了,她現在真的要死了,這出現的人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的救兵啊。
“快,救救我……!”
那人不再猶豫,繞過瓦片大步走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畫面。
孟棲桐一隻腳掉進茅坑裡,另一條膝跪在地上,兩手撐着地面,詭異的姿勢,她可能是匆忙間提的褲子,拉鍊都沒來得及拉上,那姿勢正好能能看小內內的顏色,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落在那哭的梨花帶雨的臉上,一雙迷濛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來,柔軟無助的模樣如此的惹人憐惜。
心底一動,正要走近,而那人也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大叫一聲,一臉的不可置信:“雷導?怎麼會是你?”
那麼剛纔她要紙巾的人……包括可能聽到她之前的話、都是雷導嗎?
天哪……,這一刻,孟棲桐恨不得拿把刀戳死自己。
今天光榮的被孟棲桐評爲歷史上最倒黴的一天。
雷昀還是那張一成不變的冰山臉,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發現他嘴角那似微翹的弧度,很淺很淡,如果不是瞭解他的人,根本發現不了。
“怎麼?很意外嗎?既然不歡迎,那我走好了。”話落就要轉身離去。
他怎麼能走呢?
孟棲桐趕忙叫住他,“沒有沒有,高興還來不及呢,雷導您真是及時雨,我有需要您就出現了呵呵……。”孟棲桐擠出一絲笑來使勁拍馬屁,她是不知道她現在的笑容有多難看。
雷昀輕“哼”了一聲,走到她面前站定,雙手背在身後,垂眸淡淡道:“你自己站不起來嗎?”
孟棲桐哭喪着臉:“腳扭了……。”
雷昀眉頭輕蹙,目光落在她掉進茅坑裡的右腳,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能先把右腳伸出來嗎?”
孟棲桐聞言動了動右腳,但那黏膩的感覺,刺入口鼻的怪味兒,令她紅豔的脣失了血色,猶如干涸的花瓣,失了雨露滋潤,蒼白而脆弱。
“嗚嗚……怎麼辦,我不要活了,太噁心了,我這輩子都被這麼被噁心過……。”孟棲桐再也忍不了嚎啕大哭起來。
雷昀蹙眉冷喝:“閉嘴,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要是想一輩子呆在這兒聞臭味,那就別動。”
那冷着臉的樣子跟活閻王似的,孟棲桐嚇的縮了縮脖子,下意識拽住對方的衣角,哀求道:“你別丟下我,求求你了……。”
雷昀微眯起眸子,“鬆手。”
孟棲桐仰頭與他對視,倔強道:“不要。”
那昂起的小臉寫滿了倔強與不服輸,眼底卻流露出一絲脆弱和猶疑,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手指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有着死也不鬆手的堅決。
雷昀心底嘆息一聲,指着她的右腳道:“現在,把右腳伸出來。”
孟棲桐不敢再與他對着幹,生怕他不管自己甩袖離開,到時候她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狠狠咬牙,眼一閉把腳伸出來,那帶起的一陣漣漪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雷昀都忍不住別開了眼。
孟棲桐忍着心底的反胃,擡眸眼巴巴的盯着雷昀,小兔子一般的眼神令雷昀忍不住勾脣,伸手去攙扶她,但孟棲桐左腳崴了,剛一起身便眉頭緊蹙,從嘴裡發出一聲嚶嚀,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邊歪去。
雷昀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看着她那蒼白的臉色,到底不忍心。
孟棲桐一聲輕呼,兩手緊緊的拽着雷昀的手臂,原來她已被對方攔腰抱了起來,還是公主抱的方式。
臉頰貼着他挺拔的胸膛,又硬又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衝擊着她的耳膜,瞬間撫平了她一顆躁動不安的心。
雷昀看着那在他臂彎裡嬌嬌小小的一團,乖巧柔順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你要抱我去哪裡?反正我不要回去,丟死人啦……。”孟棲桐在他懷裡扭了扭,頓時感覺到對方身子一僵,頭頂熱氣噴薄,一聲低喝似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
“別亂動。”
對方身上危險的氣息孟棲桐再傻也感覺出來了,當下不敢亂動,乖乖縮在雷昀懷中安生下來。
雷昀把她抱到湖邊的石頭上放下,“先把你的腳洗洗。”
孟棲桐望着那清澈見低的湖水,忍不住道:“這湖水多幹淨啊,我都不忍心下腳。”
雷昀冷笑:“你自己不嫌棄,當我沒說。”話落轉身就走。
“喂,你幹嘛去?你不管我了嗎?”
“爲了你我已經浪費了十分鐘的時間,我的時間都是按錢算的,你支付的起?”那冷嘲熱諷的語氣氣的孟棲桐嘴脣哆嗦。
拽了根柳條攥在手心裡狠狠撕扯:“小氣鬼,虧我剛纔還覺得你不錯呢,真瞎了我的眼。”
“讓風吹吹你身上的臭味兒,也順道把你那被茅坑裡的東西堵塞了的大腦給吹清醒了,不用謝我。”
“你腦門才被屎糊了呢。”孟棲桐反脣相譏,可惜那人背影早已消失不見。
“混蛋,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一點都不紳士……。”孟棲桐嘟嘟囔囔着,最終還是把腳伸到湖水裡去。
等她把腳洗乾淨,便見到一個年輕男孩子朝她走來,把手裡的藥酒遞給她。
這男孩孟棲桐認得,雷昀的助手阿銀。
“這是導演讓我給你送來的,你快抹了吧,導演說你的腳腕是輕微挫傷,抹了藥酒再按摩一下就不會太疼了,休息一會兒就能走路了。”
孟棲桐接過藥酒,疑惑的問道:“他真那麼說?”她怎麼不相信他會那麼好心呢?
手握着藥酒瓶,想起剛纔他抱着自己的樣子,不知爲何,臉頰莫名有些發熱,也許是天氣太熱了吧,孟棲桐沒有放在心上。
阿銀重重點頭,忽而捏着鼻子四處看了看:“怎麼這麼臭。”
孟棲桐臉色黑沉的能滴出水來。
“你趕緊把藥酒抹了吧,劇組忙的很,我就先走了。”話落就要轉身離去,目光忽然看到什麼,一張年輕的臉立刻漲的通紅,趕忙扭頭幾乎是落荒而逃。
“喂,小子,你臉紅什麼?”孟棲桐在後頭喊,那腳步跑得更快了。
“跟你那主子一副德性,切,姑奶奶還不屑知道呢,指不定心裡想什麼齷齪事情呢。”
孟棲桐忽然覺得不對勁,想起那目光最後落下的角度,後知後覺的垂眸,便看到褲子拉鍊大開,露出裡邊鮮豔的內褲顏色。
“啊……。”一聲尖叫忽然響起,吹皺一池湖水,驚起鳥雀無數。
孟棲桐進劇組的時候,剛好是換場休息時間,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宋錦身邊,可憐兮兮的就要往她身上撲:“小錦,我不要活啦……。”
宋錦閃身躲過,拿手在鼻端扇了扇,皺眉看向孟棲桐:“你身上什麼味兒?”
孟棲桐撲了個空,怨念的瞪了眼宋錦,聳聳鼻子聞了聞,卻什麼都聞不到,“連你也嫌棄我了?”
宋錦目光落在她抹了藥酒紅褐一片的腳脖子上,關心的問道:“還疼嗎?”剛纔阿銀都告訴她了,當然抹去了孟棲桐掉茅坑裡那一截,雷昀不是會說人長短的人,阿銀只當孟棲桐是不小心崴了腳,然後又不小心被雷導給看到了,這纔有他送藥酒一事,孟棲桐是宋錦的經紀人,雷導有交代,讓他給宋錦說一聲,省的對方找不到孟棲桐着急。
孟棲桐一屁股在宋錦剛坐過的地方坐下來,伸手揉了揉腿肚,聞言怨念道:“疼,當然疼了,不過小錦吹吹就不疼了。”話落朝宋錦露出一個討好賣乖的笑容。
宋錦哪會不知道這丫頭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也不理她,讓她自己一人在哪兒嘟嘟囔囔的。
孟棲桐眼角捕捉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好像正往這個方向走來,趕忙移開目光,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怎麼辦,他肯定看到自己褲子沒拉拉鍊了,他怎麼不提醒自己,這男人實在是太壞了,當時心裡不定怎麼笑話自己呢。
遂即暗罵自己,矯情個什麼勁兒,最丟臉的樣子他都見過了,也不差這一遭,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孟棲桐視死如歸的擡頭。
“小錦,剛纔有一幕林璽說錯了一句臺詞,但因你們兩個是同框,所以這一條需要重拍,可以嗎?”高高在上的導演能如此禮賢下士的和她說話,徵求她的意見,宋錦怎麼可能會拒絕。
她一邊隨着雷昀腳步往外走,一邊回道:“當然可以。”
直到兩人走遠,孟棲桐才重重的鬆了口氣,遂即心底劃過一抹失落。
從頭到尾,他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彷彿就當她是空氣似的,這男人,怎麼翻臉不認人呢。
鼓起嘴巴吹了口氣,孟棲桐忽而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風雨過後就是彩虹,孟棲桐,加油吧……
趁着往片場走的這點功夫,宋錦眼角瞥了眼雷昀冷沉的面容,沉吟道:“桐桐她、沒給導演您帶來什麼麻煩吧?”
雷昀想起那姑娘剛纔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還以爲自己有多堅強,頂多一紙老虎,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快的來不及捕捉。
“沒,不過她那性格,真的適合當你的經紀人嗎?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可以幫你引薦一些金牌經紀人,對你未來都是極有助力的。”
宋錦搖頭,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眼底劃過一抹探究。
她剛纔是在這位以冷麪著稱的導演眼底發現了笑意嗎?今兒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不用,桐桐你看着她頑皮跳脫,其實是個很精明的姑娘,我相信她。”
雷昀點頭,不過那傻乎乎的姑娘與精明沾邊兒嗎?他對此表示懷疑。
“你如果簽約公司的話,對於經紀人你將沒有選擇。”他這是好心提醒宋錦,別因一時心軟造成將來僵持的局面,經紀公司是不會給你自由選擇經紀人的權利。
“我已經簽約公司了,而且公司同意我用桐桐。”她自己就是老闆,她說的話那就是聖旨,誰敢反對?絕對的獨裁統治。
雷昀訝異的挑了挑眉,目光探究的落在宋錦臉上:“這麼快?是哪家公司這麼有眼光,竟然將你挑走了?我還想着把你介紹到師父的公司去呢,看來終究是晚了一步呢。”
他的師父,那不就是關雎導演?他想把自己介紹到關雎導演的公司嗎?
宋錦不瞭解的是關雎旗下的長城影視主攻電影,旗下藝人全部是關導的御用演員,一衆實力派,有獎項有逼格,完全甩皇途儻風這種靠炒作火起來的明星十八條街,其中最大牌的屬第一個衝出國門的世界級巨星、也是唯一一個獲得國際級、代表演員最高殊榮的奧萊斯影帝——顧清平。
長城影視門檻非常高,截至目前旗下也就十幾個藝人,皆是影帝影后大滿貫的老戲骨,實力派,有人曾經這樣調侃長城影視旗下藝人,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你卻偏偏要靠實力。
這也側面說明了長城影視旗下的藝人演技有多逆天,華夏娛樂圈的演員都以能進長城影視爲榮,但至今,很少有人能做到,上一個簽約的還是五年前的葉子安,一部文藝片讓她摘得國內所有獎項的大滿貫,史上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后,至今已是華語影壇的中流砥柱。
宋錦知道關雎導演很厲害,對他背後的長城影視卻知之甚少,不過想想就知道絕對不是儻風皇途能比擬的,只因爲不炒作太過低調才容易被人遺忘。
“那真是可惜了。”宋錦嘆息了一聲。
錦藝是齊歌留給她的,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總有一天,她要錦藝發揚光大,她要她的名字傳遍世界的每個角落,那時,不論齊歌遠在何方,都能知道她的消息。
“我簽約了錦藝傳媒。”宋錦低聲道。
雷昀在腦海裡搜刮了一遍,確定沒有聽過這個公司,還以爲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蹙眉道:“有你這個未來之星坐鎮,這個公司可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心底還有些惋惜,師父也是欣賞宋錦的,她要是進長城,師父那一關還是比較容易過的,跟着師父未來也能少走些彎路,對她這個年齡的女孩來說,算是極爲幸運的了。
可惜,被一個叫錦藝的從沒聽過的小公司搶先了一步,名氣不大,魄力倒不小。
等等,錦藝?雷昀咀嚼着這個名字,目光忽而落在宋錦臉上,不自覺喃喃道:“錦藝?錦藝?這個公司……。”
宋錦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雷導以後就知道了。”
《崑崙訣》由於是秘密拍攝,雷昀又將劇組消息瞞得死緊,外界窺不得一點風聲,但雷昀這個和關雎掛鉤的名字,在哪兒都能掀起風潮,他的第一部電視作品更是外界關注的熱點,更遑論那些翹首以盼的書粉,自從傳出要拍電視劇的消息時,便紛紛聚集在貼吧論壇,只要有一丁點關於電視劇的消息便聞風而動,猶如蝗蟲般無孔不入。
而讓他們更加關心的是男女主角的人選,之前網上流傳有一份書粉自擬的最佳演員表,清一色大牌,可信度基本爲零,而這些書粉卻信以爲真,紛紛留下豪言,雷導若不採用這份演員表,便堅決不支持電視劇,有書粉甚至跑到雷導團隊的V博下蹦躂,推薦演員,威脅導演等等做盡了瘋狂事。
捂得再嚴密,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崑崙訣》昨日秘密開機的消息在網上流傳了起來,初始是在國內某最大論壇上發的帖子,剛開始還有人不信,紛紛流言騙帖死全家,結果壇主發了幾張圖片“啪啪”打臉。
那是劇組開機祭祀的圖片,角度像是偷拍,但拍攝照片的人顯然技術非常高明,將人都拍的非常清楚,尤其是站在最前面一頭象徵性辮子頭的雷導。
這下沒人不相信了。
最神秘的男女主角也終於揭開了神秘的面紗,一個個紛紛玩起了找人遊戲。
宋錦全身心的投入到她的演戲事業中,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她即將要火遍網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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