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的風向還是不錯的。
雖然仍然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仍然在叫囂着,控斥着陰謀論。
大部分人都已經站在了醫院和顧醫生這一邊。
之後,胡主任打了電話給她,聽得出來,語氣鬆快了不少。
顧思瀾覺得還挺不好意思的,畢竟是她的病人鬧出來的一連竄的事情,和主任說一聲辛苦了不爲過。
等後續問題解決掉,黃海把他父親的遺體取走,手續交接辦好之後,她纔會正式地去醫院上班。
醫院呢出於人道主義,對黃海還是做出了一定的手術費用報銷。
雖然這一點連顧思瀾都不是特別認同,院裡做的決定,她沒有辦法干涉,心裡卻是極爲不舒服的。
派出所那邊按頭讓被拘留的黃海同自己當面道歉,起初被顧思瀾激~情拒絕了。
她真的討厭極了這個黃海!
無論對方處於何種目的,像網絡上一些人說的那樣,故意把事情鬧大,往醫療事故方面靠,能敲一大筆的錢。還是真的捨不得他父親,接受不了他父親的突然離世……這些都不能成爲他害人犯罪的理由。
顧思瀾不原諒。
她甚至覺得如今的處理結果,會助長這些暴戾份子囂張的氣焰。
事後,她又開始後悔了。
因爲她仔細想了想並串連了整件事。
首先老人的死是個意外事件,第三方的鑑定可以作爲標準。黃海的反應過激是幾個小時的事情,他當時的衝動完全是本能反應。她側面瞭解過,黃海此人的文化程度不高,工作也是靠出賣體力勞動獲得報酬,當然,她沒有看不起對方的意思,也不歧視學歷低的,誰還不是憑本事掙錢!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但是鬧事之後的第二天,黃海便在網絡上發表了一篇小作文,是在熱搜的那條新聞之前,便已經在小範圍裡醞釀發酵了。
那片小作文,她看了,絕不是黃海能寫得出來的。用詞精準,巧妙,把自己摘得毫無過錯,責任全在醫院和顧某某個人身上,模糊焦點,成功地拉高了仇恨值,總之通篇的,都在針對顧某某也就是她本人。就連顧思瀾都必須承認,除非是專門學法律或者是專業對口或者研究新媒體這方面的,不然普通的邏輯不夠嚴謹的人,根本寫不出來,可以說基本上毫無漏洞,還可以裝可憐,直接引起同情和‘口水戰’。
所以很明顯,有人在這件事裡,推波助瀾。
也許是某個精通炒作的團隊,也有可能是針對她來的。
顧思瀾考慮再三,最後去了派出所,看看黃海的態度再說。
人都被拘着了,哪裡還有昔日在醫院裡的囂張暴戾,在警~察同志的目光下,五大三粗的黃海戴着手銬,剛開始低着腦袋,低眉順首的,擡起頭的時候,眼眸飛快地滑動着,涌動着某種說不清的暗潮,最後老實巴交地同顧思瀾彎腰鞠躬道歉。
乍一看,似乎挺誠心的。
而且人家潑的是顏料,並非油漆硫酸,情節不算特別嚴重。
事出有因,不算是平白無故。
所以連醫院方面都做出了妥協和讓步,贏得了一片掌聲之後,顧思瀾若是還上綱上線,那就是她的‘不對’了,如果她不表現出大度,傲慢到底,怕是會直接由受害者變成了一個刻薄心眼小的女人!
但顧思瀾這個人向來是比較敏~感,她覺得黃海這種手術前能僞裝的那麼友善,而在他父親意外死亡後表現得既衝動又暴力,並非偶然,很明顯心理層面是有問題的,到了某個點,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
顧思瀾在徵求了警方的同意之後,問了黃海幾個問題。
對方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шшш •тт kán •¢ 〇
並且笨嘴饒舌地解釋了,網上的小作文是一個自稱微信某個公衆號的記者主動找上門來,以他的名義替他寫的。當時他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又不懂法律,就被那個人給忽悠了,當時的他只想給父親討回公道。
確實也沒有人會懷疑是他自己寫的,這個記者,也就是第一個在網絡上發小作文的帳號,已經連夜註銷了,查無此人。醫院要告的都是後面轉發的幾個比較有影響力粉絲較多的大V,有針對性的幾個。
顧思瀾總覺得不對勁,始作俑者能夠全身而退,除了這個人足夠聰明之外,難道不是有人收買與指使嗎?
且幕後指使者,明顯是衝着自己來的,而且來頭很大。
……
顧思瀾不懂電腦,也沒有一顆會推理的腦袋,無形中得罪了不知道什麼人,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說存在這個人,時間久了,就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顧思瀾再次去醫院,又隔了好些天。
本以爲終於雨過天晴,豈料她連口氣都沒緩上來,就聽見科室同事們在議論今年點對點的扶貧單位,距離南市轉車都要五六個小時的清水縣人民醫院,小縣城交通不便,條件落後,十里八鄉的,人口還比較多,醫療設備和醫生稀缺,沒幾個人願意去這種山溝溝的醫院上班。每年院裡都要派一批醫護團隊下鄉支援,各個科室都有,基本在縣城裡要呆上一個月到三個月不等。
而且像去清水縣的這種每年都有的常規下鄉,不但對職稱晉升毫無幫助,一臉幾個月只有最基本的工資補貼,如果不是自己的課題相關或者是要採集數據等,不會有人主動願意去的。所以一般都是上面定好的,老醫師和今年進來的實習醫生各一半的比例吧。
總之科室裡人心惶惶,都希望不要被選中,至於主動,那是不可能的。
就連顧思瀾也不是很願意去,其實她以前去類似的縣城醫院待過,憑良心說,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知道縣裡和市裡的醫院環境待遇晉升等等方面天差地別,用腳指頭都知道怎麼選。
顧思瀾主要是考慮到自己過去了,南南沒有人照顧。畢竟是一個母親,和單身的時候沒法比,時刻提醒着,肩頭有一份責任在,她不可能離開孩子那麼久。
但是她隱約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眼皮子老抽。
大傢俬底下激烈討論的第二天,名單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