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好像被她刺到了似的,有一種無以復加的鈍痛。
想不到,那麼快就聽到了她刻薄諷刺的語言。
這一刻,好像什麼東西改變了。
又好像是他的錯覺而已。
江宴很討厭這種感覺,顧思瀾嚴重威脅到他的自我意識,他爲她破過太多的例了,不能容許她繼續下去,他重重地道:“小張,你扶顧小姐上樓休息,這裡的事,我來處理。”
小張的表情有些古怪,漲紅着臉,卻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
“小張,你聾了嗎?”江宴吼道。
小張頂着殺人般的視線,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江先生,我不走,剛剛沒有幫顧小姐,我的良心已經在痛了,您在包庇那個嫌疑犯沈小姐替她銷燬證據的時候,能不能設身處地地考慮一下顧小姐的感受,畢竟她還懷着你的孩子,你不怕寒了她的心嗎?”
顧思瀾是真沒想到,小張竟然爲了她頂撞江宴。
果然,下一秒,江宴臉色烏黑,怒不可遏地走向她,“小張,你好樣的,你是忘記誰纔是你的老闆了嗎?”
顧思瀾眼明手快地擋在小張面前,“江宴,我們就事論事,你何必牽連無辜的人!更何況我並不覺得小張做錯了什麼。我告訴你,你阻止不了真相!”
警方的同志說:“江先生是吧,你一個大男人,對女孩子動手就不對了?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而不是把矛盾激化的,你們誰先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次,顧思瀾沒有讓小張再出頭,她自己一五一十地說了。
江宴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在警~察同志面前耍他剛愎自用唯我獨尊的那套,他可以威脅他的手下,但威脅不了她顧思瀾,一個豁出去不怕死的人。
也許有人會覺得,她明明可以見好就收的,何必惹怒江宴。
她不。
她不會放過沈顏的!
因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尤其是她最珍貴的,她絕不妥協!
沈顏必須要給她一個交代!
瞭解了前因後果,警方總結道:“所以說,唯一的證據,手機被弄壞了?”
江宴:“是我不小心摔的。”
警方:“……”
其餘幾人對江宴的鄙視簡直快要抑制不住了。
這個撇清責任的操作簡直不要太綠茶!
顧思瀾眉心皺了起來,心裡對江宴的怨氣更甚。
真的,他做了再多的事情,比不上眼前的這一件,足以抵消全部!
她在心裡無法原諒!
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吳媽一驚一乍地說:“同志,這個手機雖然壞了,但是我把我和沈小姐的聊天記錄截圖給家裡人看,他們肯定還沒刪掉!”
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主犯,吳媽真的很用心地給自己開脫。
江宴整張臉都不好了。
顧思瀾沒有再關心他的表情。
然後,吳媽當場用座機打電話回去,讓家裡人加了警方人員的微信,直接把聊天截圖發了過來。緊接着,吳媽和證據都被帶回了警局。稍後,警方應該會傳喚沈顏。
不得不說,天網恢恢。
一個人如果幹了壞事,是不可能毫無蛛絲馬跡的。
顧思瀾猛地卸下了渾身的勁,很是疲憊。如果不是小張穩住她,恐怕就跌倒了。
小張說:“顧小姐,我扶你去沙發休息一下,再給你準備早餐。順便給兩個保鏢小哥也煮一點,折騰了一早上,大家都累壞了。”
“好,謝謝。”
客廳裡只剩下顧思瀾和江宴,顯得格外的安靜。
顧思瀾對始終站着沒有離去的江宴,感到一絲絲的奇怪。
“我們談談。”
“談什麼?”
顧思瀾躺着,閉着眼睛,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她自己也知道,再激動,會動胎氣的。
此刻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好。
江宴聲音低低的:“我幫沈顏是有原因的,無論你信不信。”
“什麼原因?”
顧思瀾的語氣很是隨意,帶着輕慢和刻薄、冷笑,沒等江宴繼續說下去,她忽然又打斷:“算了,我不想聽的藉口。你何必跟我解釋,反正你在南市權勢通天,你想怎麼樣,誰能攔得住你?有跟我廢話的功夫,不如去通風報信,或者聯繫一個金牌律師比較實際,不然太辜負了你今天對她的真情流露。”
“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顧思瀾,我讓你睜開眼睛,好好說話!”
江宴確實被他惹火了,低沉着濃黑的劍眉,死死地盯着她看。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纔好,是該把她弄起來,吵一架,還是用別的方法懲罰她,又或者眼不見爲淨,無論哪一種,都無法撫平他此刻的躁動的情緒,無法令他滿意。
可她的態度,又分明是他自找的。
在他選擇那樣做的時候,便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果。
顧思瀾直接側過身,扭到沙發內側,背對着他。
這是一個忽視、拒絕交流溝通的舉動。
江宴直接道:“你就不怕我把小張開除嗎?”
他總是精準地掌握着自己的軟肋。
明明知道她同情小張,小張方纔的仗義發言,令她十分感動。
顧思瀾坐了起來,冷冷地諷刺道:“江宴,你一點沒變,既然這就是你的真面目,何必總是惺惺作態地故作溫柔,我知道,你忍不住的,假面具就算戴久了,終究是假的。”
“你——”江宴怒不可遏,黑眸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噴發而出,呼吸十分的濃重,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眼前削瘦的女人給撕碎掉。
“江先生,你要幹什麼?顧小姐昨天才出院,別讓她動了胎氣。”小張慌慌張張地從廚房裡跑過來,看見兩人劍拔弩張勢不兩立的畫面(準確的說,是江先生單方面的眼神恐嚇),她一下子急了,當然,她也聽見了江宴的話,既然已經得罪了,不在乎程度多少,她定定地道:“江先生,你要辭退就辭退吧,不用拿我說事。你什麼時候人領來了,我交接一下工作,馬上就走。”
“一個兩個,無法無天,以爲我不敢嗎?”江宴狠狠地道。
小張看見江宴動了動身體,還是怕得瑟縮了一下,因爲剛剛她是親眼瞧見江先生把吳媽拎起來質問的動作,這得虧個子高,個子但凡矮一點,直接吊死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