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道：“思源不會的。就算他現在還不能釋懷，等時間久了，他會慢慢理解的。”
“我和他意見有所分歧的時候，你會下意識地偏向他，對嗎？”江宴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頓地、小心翼翼地道。
顧思瀾驚了一跳，面上沒有完全表露出來，手有些瑟縮。
他說的沒錯，至少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都是由思源在主導和引導自己的想法。
“你不會連我弟弟的醋，都吃吧？”顧思瀾其實並不想回答誰在自己心裡比較重要的問題，因爲成年人不喜歡做這種毫無意義的選擇題，她解釋道，“思源只是住一陣子，哪怕他有些牴觸你的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年紀輕，有不成熟的行爲，你不要跟他計較。”
“你怎麼確定他住一陣子就離開呢，思瀾？”江宴有理由相信，思源這次回來，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並且完全不是小打小鬧，抱着讓他和顧思瀾分開的決心。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
顧思瀾奇怪地道：“江宴，你想太多了，他能住多久？況且，我們姐弟分開那麼多年，他才住了一天，你就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從前的老毛病又犯了？況且，思源到底是因爲什麼而對你有芥蒂，你心裡不是最清楚嗎？”
話落，江宴就沉默了。
垂下眸子，低低地道：“對不起。”
顧思瀾也不想舊事重提，用話來讓江宴難堪。
只是她覺得江宴太心急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揣測思源，你說的沒錯，是我太在乎你了，也太害怕失去你了，原諒我，好不好，別離開我。”他惴惴不安地道，越發地握緊顧思瀾的手，身體傳來微微的顫動。
“我沒生氣，江宴，你不用那麼緊張的。”
顧思瀾有時候真的想不到，江宴居然把戀愛中的患得患失表現得那麼直白，他對自己怕是已經成了一種執念吧。
他們之間的關係，確實不對等，她或許永遠都給不了同樣的感情和安全感。
吃完飯，江宴一直送她到了科室門口才肯。
顧思瀾扭不過，只能隨他去了。
讓顧思瀾沒想到的是，思源正從過道間迎面走來，手裡提着一個食盒。看到她的時候臉上帶着笑容，但是視線落在旁邊的江宴身上，立即消失得蕩然無存，變作很深很深的陰沉，甚至略顯可怕。
顧思瀾詫異：“思源，你怎麼來了？”
“姐，來給你送飯的。”他轉眼表情又變了。
彷彿剛剛那個陰沉的男孩，不是他。
顧思瀾都有些被他繞暈了，“我……已經吃過了。”
“哦，我知道，下次我提前打電話給你，就不會……”思源的眉宇間帶着些失落。
顧思瀾覺得挺內疚的，故作好奇地拿過他的食盒，說：“你做的什麼啊，剛好我也沒吃飽。”
“是姐喜歡吃的雞中翅，還有排骨，不鹹的。”
顧思瀾撒謊了，其實剛剛的泰國菜，她已經吃得很飽了。到底是思源的一片心意，她多少是要吃一點的。
辦公室裡家屬不能進去，所以顧思瀾把兩人給打發回去了。
她坐下之後，打開食盒，便招呼了辦公室裡的同事過來一起吃。
每人吃個兩塊，差不多就能消滅掉了。
大家紛紛調侃羨慕顧思瀾，有個24孝男友就算了，還有個那麼聰明帥氣的弟弟，年紀輕輕的，兒子都上幼兒園了，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顧思瀾被他們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
江宴走到醫院樓下，通話仍在繼續。
“幫我聯繫好醫生，我想盡快做手術。”
“先生，您之前不是一直不肯做嗎？那咱是去國外，還是國內做？”
“……國內。”
“好，我馬上安排。”
江宴掛斷之後，還沒將手機放好，被突如其來的一拳頭給打蒙了，手機啪嗒一下直接甩飛到了地上。
“姓江的，我已經警告過你了，這是你自找的！”
思源面露狠厲之色，隨即又是一記重拳而下，直擊江宴的臉頰。
辦公室裡顧思瀾眼皮子直跳，沒過多久，站在窗口的同事一驚一乍地喊：“下面有兩個人在打架！快來看！”
無論什麼職業，愛看八卦的毛病是共通的。
另一個探出窗口看的同事道：“我怎麼瞅着兩人像顧醫生的男朋友和弟弟啊！”
“不會吧，你看錯了吧？”
“不會啊，衣服還是剛剛那套。”
顧思瀾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侷促不安地趴在窗臺上看，等她眯着眼，定睛看清楚，頓時整個人如同灌了一盆涼水，透心涼。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樓，電梯還沒上來，她實在等不及了。
等她氣喘吁吁地趕到現場，外圈圍着不少的路人，醫院的兩名保安正在試圖分開激斗的兩人。
但兩人似乎難解難分，情緒十分激動。
顧思瀾真的難以置信，無法想象，面前的臉上各自掛了彩，毫無形象的兩人，真的是江宴和思源麼？
“你們住手！”
她大吼着，兩人齊刷刷地看着她，喘着粗氣，停止了動作。
“顧醫生，是你認識的啊？”
“嗯。”
保安隨即把閒雜人等都驅趕掉了。
得虧顧思瀾及時出現，不然兩人的性質就嚴重了，保安和路人隨時隨刻準備報警了，在公共場所打架鬥毆是多麼嚴重的，影響秩序的事兒啊。
等人全部散了之後，顧思瀾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爲什麼打起來？”
江宴的傷比思源要嚴重，臉頰好幾處都是腫脹的，嘴角邊滲出血絲來，看上去觸目驚心，相對而言，思源就好多了，只是頭髮亂糟糟的，手臂小腿各有幾處擦傷。
江宴率先道：“思瀾，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衝動的。”
“姓江的，你挺會演戲啊！本來就是你的錯，假模假樣的，以爲我姐會可憐你，相信你，被你的花言巧語迷惑嗎？”說到這裡，思源就氣得不行，這傢伙現在認錯的態度好，剛剛和他動手的時候，半點沒的手軟，拳拳到肉，只可惜，自己當時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根本沒有意識到對方在耍詐，故意留明顯的傷口在看得到的地方。
又陰險又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