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震西甫一看到桃樹下那抹窈窕婀娜的身影時,是有那麼一瞬動心的。 畢竟是最好的年華,模樣也不算差。
可隨着邱冰冰勾脣一笑,不經意的露出那顆缺失的門牙,酈震西彷彿夢醒了一般,急忙移開視線。
他依稀記得,邱冰冰這顆缺失的門牙是因爲找酈長亭麻煩而被碰掉的。
而且,他還聽說了,邱業海之前已經給邱冰冰找了人家,還是填房呢。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想做酈家的大夫人了?
哼!真是做夢!
“真是想不到啊,你邱業海好歹以前也是一品丞相,竟是做出將女兒許配兩家這種事來,你這不是故意陷害我酈震西嗎?到時候另一家找上門來,指不定你怎麼將責任推諉到我的身上呢!還好意思開口?”
酈震西呸了一聲,轉身欲走。
邱業海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面色狠狠一變,卻仍是堆起滿臉的笑意來,跟在酈震西身後。
“我說震西兄,那都是誤會,誤會啊。是別人胡說八道的,我邱業海的女兒怎麼會跟別人定親呢,我是真心實意的……”
“夠了!別再說了!你邱業海當我酈震西是什麼人?當我酈家是什麼了?想跟酈家聯姻?你覺得可能嗎?想借着我酈家的勢力東山再起?哼!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酈震西說着,已經擡腳上了馬車,看都不看追在身後的邱業海一眼。
邱業海好歹以前也是朝中大員,哪怕沒什麼實權,可官位也是擺在那裡的,這次被以前上杆子巴結自己的酈震西羞辱了,邱業海也怒了。
揚手扯住了酈震西袖子,指着酈震西鼻子,低吼出聲,
“酈震西,你當真不給我邱業海面子?”
“哈哈!”
酈震西大笑出聲,這邱業海也太天真了!不知道現在人人都躲着他嗎?還想東山再起?真是癡人做夢!
“不給又怎樣?我還會怕你不成?怕你有機會再做回一品丞相嗎?你也不好好看看朝廷的局勢,之前讓你做丞相,又不給你實權,擺明了是拿你邱業海做擋箭牌剷除異己的,而今,朝堂局勢穩定,自然是能者居者,皇上如何還會用你這個廢物!!”
酈震西這番話,聽的邱業海一愣一愣的。
其實,以酈震西的能耐,自然是想不出這些話的。還是之前姑奶奶說給酈宗南聽,酈宗南轉述給了酈震西。
就是因爲姑奶奶擔心酈震西會再跟邱業海攙和在一起,所以才提前提醒酈宗南。
酈震西的話,此刻是比當面打了邱業海還要讓他難看。
邱業海憤憤然鬆開手,後退一步,昂起下巴,怒視酈震西。
“好好好!酈震西!真有你的!但是你別忘了,風水輪流轉!我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說完,邱業海憤然轉身。
酈震西不屑的嗤了一聲,他還沒見過被罷免的丞相還能做回丞相位子的呢!更何況,邱業海之前根本就是朝廷的棋子,朝廷要的就是一個無能聽話的丞相暫時留在那個位子上,現在,皇上已經選定了他自己心儀又有能力的人選,自是會立刻想法子徹底的扳倒邱業海了!
酈震西轉身上了馬車,一路上心情舒暢不已。
原因很簡單,以前都是他低聲下氣點頭哈腰的討好邱業海,何曾輪到今天這般解氣的場面?
誰叫邱業海自己送上門來找虐呢!怪不得他呢!
酈震西在馬車內興奮的哼着小曲,另一邊,邱業海的馬車內,邱冰冰小心翼翼的坐在那裡,大氣不敢喘。
父親從上了馬車開始就不說話,而之前酈震西侮辱父親的那些話,她也都聽到了,此刻,她心裡是竊喜的。
竊喜不用進入酈家,因爲她早就聽說酈震西在男女之事上的變態作風了,更何況,酈家還有她的死對頭酈長亭,她如何能是酈長亭的對手呢?
心裡雖然慶幸,卻是不敢表露出來,萬一被父親發現了,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酈震西!你給老子等着!別以爲老子就對付不了你了!!老子有的是法子讓你酈家倒黴!!”
邱業海終是開口,卻是罵罵咧咧,順便揚手摔了一個茶杯。
碎裂的茶杯碎片飛起來,正好擦過邱冰冰面頰。
“嘶!”
邱冰冰捂着臉,悶哼出聲。卻是不敢哭出來,只能默默忍着。
“你出那樣是給我這個老子看的嗎?生女兒有什麼用啊?一個口無遮攔亂說話,害了我這個老子不說,死都死不利索!另一個呢!連酈震西你都勾引不了!你說我還要你這個女兒有何用?!”
邱業海一邊說着,又是一個白玉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邱冰冰捂着臉,大氣不敢喘一聲。
馬車內,氣氛壓抑的讓人崩潰。
可邱冰冰卻知道,自己的未來,此刻都掌握在父親手上,只要父親點點頭,等着娶她做填房的老頭子有的是!可那些人都是粗鄙的關外人,到時候指不定怎麼虐待她呢!她只想找一個年輕俊朗溫文爾雅的男子度過此生。
她也不想再跟酈長亭鬥了!
確切的說,是不敢再鬥了!
玲玲死了,父親也不是丞相了,孃親三天兩頭的回孃家,卻是討不回任何便宜,她現在只想安安穩穩的找一個對她好的有位公子嫁了!
可千萬不要是那種老頭子!
可邱業海此刻又如何會徵詢邱冰冰的意見呢,只要能幫他東山再起,女兒註定就是用來利用的。
……
凌家書院
之前在馬車上,長亭就被某位爺撲到之後吃幹抹淨了一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可以休息一下,卻是聽到曦兒傳來酈家那邊的消息。
“三小姐,瓊玉樓那邊送來消息,說是酈宗南被那幾個商會的當家的帶離了瓊玉樓,走的時候酈宗南明顯是喝多了,腳步虛浮東倒西歪,不知被帶去哪裡,連酈宗南身邊的護衛都不見了蹤影。酈震西原本回到酈家都睡下了,卻是不得不起來出去尋找酈宗南。”
曦兒的話讓長亭有些詫異。
酈宗南是那種喝酒很有度的人,再加上年紀大了,平時也不怎麼喝酒,保養還來不及呢,更何況是喝酒了。
而且從瓊玉樓出來都那麼晚了,他是被那些人帶到哪裡去了?
這會都快天亮了,他怎麼還不回去?
越是想着,越是覺得此事蹊蹺。
“曦兒,加派人手尋找酈宗南,還有,找到之後先不要聲張,立刻回來稟報我。”長亭揉了揉太陽穴,吩咐了曦兒之後,也沒有心思睡了,索性坐在窗邊等着消息。
等了一會,曦兒還沒回來,卻是等來了伍紫璃。
伍紫璃站在對面屋頂上,與他對峙的是十九還有一衆隱衛。
眼看天色泛起了魚肚白,長亭揮手,讓十九和隱衛都撤了。伍紫璃這才面帶微笑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來到院中。
“其實,如果你要進來,十九他們未必能攔得住你。”長亭指了指院中石凳,率先坐下。
伍紫璃也不客氣,大方的坐在她對面。
“我只是不想鬧出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給你。免得那位爺生氣不是?”伍紫璃說的那位爺自然就是肖寒了。
“他沒那麼小氣的。”說這話時,長亭自己都沒發覺,眼底閃過的一絲自豪,得意。
此刻看在伍紫璃眼中,卻有莫名的酸澀。
遂訕訕然一笑,淡淡道,“這還是第一次來你的院子做客呢,希望我不請自來,不會嚇到你。”
伍紫璃笑容清魅,立體五官籠在晨光初曦中,乍一看,是一頂一的絕世妖嬈美男子,可細細一看,那眉眼深處,卻是蘊含着複雜疲憊之色。
身爲瓊玉樓的大掌櫃,他每一天過得都是在收集無數情報中度過,對着瓊玉樓那麼多妖豔如花的女子,卻是每一個有感覺的,以至於,外面的人都說,他喜好男色。
罷了,他也不在乎那些。願意怎麼說都好!
只他自己知道,他似乎是對眼前的酈長亭有了動心的感覺。
只不過感覺這回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指不定哪天再見面的時候,皺眉看過,再也沒有任何所謂的感覺了。
還不如將現在的感覺放在心底,獨自品味,獨自感觸,多好。
看似經歷過無數風花雪月的伍紫璃,其實並不明白,心靈上觸動的感覺越是埋藏在心底,越容易茁壯成長,越加是心上永難擱下的牽掛。
長亭親自泡了一壺清茶,翠色茶杯,瑩然皓腕,每一給的動作都恰到好處的清幽灑脫,就連捧着茶杯飲茶的動作也那般明媚如畫。
伍紫璃眼底,驀然起了一層霧氣,將眼前的少女包裹其中,唯她一人。
“你此番過來,自是不會嚇到我了,不過,你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你若來了,必定是有特別的消息帶來了。”
長亭也不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如果只是一般的消息,伍紫璃派人就來通知了,他親自來了,只能說是特別的消息了。
伍紫璃笑笑,品了口清茶。
她親自沖泡的清茶,味道果然不同一般。
“你的丫鬟都出去尋找酈宗南這麼久還沒消息,想來,酈宗南十之八九是被人算計了吧。”伍紫璃挑眉,語出意味深長。
長亭卻是心下一怔。
酈宗南,果真是着了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