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燁臉色莫名陰沉了下來,之前,就是長亭都拿他當做一個小孩子看待,可其他人怎麼說都不要緊,這話從張寧清嘴裡說出來,在尚燁聽來,就很不是滋味。
尚燁年紀小,心思藏的夜深,不像張道鬆那樣,除了司徒笑靈這個感情上的榆木疙瘩之外,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他的意思。
而尚燁正是因爲年紀小,長亭等人才認爲他不可能具備那麼深厚的男女感情。
感覺到氣氛的變化,長亭急忙出聲打圓場。
“尚燁年紀也不小了,如果提早行弱冠之禮的話,也就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長亭這麼一說,尚燁面色總算是緩和了過來。
長亭不由繼續道,“只不過,尚燁,你這脾氣是不是也太大了點呢,女孩子可都是喜歡對外冷酷無情,對她則是溫柔呵護的少年郎,你這脾氣啊,可是夠嚇人的。”
長亭故意這麼說,就是爲了試探尚燁的態度,果真,尚燁面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異樣紅暈,那眼神分明是看向張寧清的方向。
而張寧清自始至終都將尚燁當做一個小孩子看待。
“嘁,人不大,脾氣倒不小來,看來以後要叫你尚燁大少爺了是不是?哼!”張寧清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也不是真的生尚燁的氣,她怎麼可能跟一個小少年計較呢。
尚燁得了長亭的眼色,急忙跟張寧清賠不是。
“我的好寧清姐姐,你就別揶揄我了,我這不是着急長大嘛,一時就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不過我可以對天發誓,從今以後,我尚燁保準做一個對外冷酷無情,唯獨對你溫柔如水的男子漢!你說,好不好?”尚燁一邊說着,一邊還晃着張寧清的胳膊,怎麼看都是在跟張寧清撒嬌。
張寧清只覺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誰要你對我溫柔若水的!你趕緊鬆開手!男女授受不親!”被尚燁纏的有些煩的張寧清,這會倒是承認尚燁是個男子漢了。
目的達到的尚燁這才戀戀不捨得鬆開自己的手。
他就是喜歡張寧清,喜歡的不要不要的,誰也不能跟他搶!不僅如此,他還要暗破壞去張家提親的人,決不能讓張寧清在自己行弱冠之禮前定親。
長亭在一旁,將尚燁的小心思盡收眼底。心下,卻是一瞬驚駭。
沒想到,尚燁小小年紀,卻是能將感情隱藏的如此之深,雖說這其中有些原因是源於他們都一直當尚燁是小孩子看待。
可尚家和張家……
這兩家的姻親都是京都經商世家,而張家和尚家本家又都是朝堂上響噹噹的人物,雖說地位不比盡餘歡的父親盡飛雪大將軍和司徒大將軍,但如果這兩家聯姻的話,那是連皇上也不能允許的,如此強強聯手,再來一個舉足輕重的司徒世家,皇上如何能坐視不理?光是太后那邊,也能鬧騰上一陣子。
張家和尚家在京都的地位不言而喻,可京都畢竟是在天子腳下,皇上看中的人才可以!倘若只是庶子之間的聯姻也就罷了,偏偏尚燁和張寧清都是各自家族的嫡出長子和千金小姐,自是更加不可能了。
如果尚燁真的是對寧清存了心思的話,他們這條路,未來可不好走呢!
而張道鬆和司徒笑靈未來的道路,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一個是過繼給張家大夫人的庶出兒子,雖說現在名義上已經是張家嫡出的兒子,可司徒笑靈卻是二人的姨媽,司徒笑靈跟張寧清的母親是姐妹,那如果張道鬆跟司徒笑靈走到一起的話,張道鬆豈不就成了張家大夫人的妹夫了,而張寧清究竟是叫張道鬆是哥哥呢?還是姨夫?
光是想想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長亭都替他們覺得頭大。
可感情的事情,又能誰能說得明白?控制得了的呢?
思忖間,耳邊響起尚燁略帶疑惑的聲音,“長亭姐,你是怎麼想到的男人要對外冷酷無情,只對心愛的人溫柔如水這種話的呢?難道長亭姐有了意中人了?而且你的意中人就是如此對你的?”
別看尚燁年紀小,卻正是應了那句人小鬼大的話了。
“厄……我是因爲想到了……”
肖寒兩個字,到了嘴邊,立刻嚥了回去。
爲了彼此的安全,也爲了將來,那個名字是如何都不能說出口的。
況且,到現在爲止,對於她和肖寒的將來都沒有太多的信心,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之前看了幾本書,是關於民俗風情的,裡面對於感情也有所闡述,所以就順口說了幾句。”長亭急忙解釋道。
一旁,張道松明顯鬆了口氣。
還好長亭沒有意中人,還好還好!這不然的話,等着盡餘歡那個小霸王從匈奴回來,知道長亭有了意中人,而意中人不是他的話,絕對能扒了他和尚燁的皮。
“這書挺有趣的,改天給我看看。”司徒笑靈不過下意識的說着,卻讓一旁的張道鬆聽的熱血沸騰的。
“笑靈,你要想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是好男人的話,嘿嘿,你看我就好了!不然我犧牲一下自己,給你當個試驗品,親身示範演示,如何?”張道鬆不怕死的說着。
“親身試驗你個大頭鬼!找死啊你!”司徒笑靈起身就要打張道鬆的腦袋,張道鬆急忙跳開,二人就在畫舫上打打鬧鬧,原本是平穩行駛的畫舫也跟着左右搖擺不定,一時間,驚呼聲,笑鬧聲,交融在一起。
好不容易等張道鬆求饒了,司徒笑靈這才氣喘吁吁地坐回原位,看到長亭低頭安靜品茶,不覺托腮一副花癡的眼神看向她,
“我說長亭,你且說說,還有什麼人是你算計不了的呢?還有什麼硬仗是你抗不下來的呢?想當初,跟你一起合作真的是選了一條光明大道了!”司徒笑靈現在對長亭那是滿滿的佩服。
長亭無語的白了她一眼。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別擡舉我了,小心我都驕傲的飛到天上去!這再過幾天,薇笑閣就要開業了,書院馬上也要進入酷暑的休息期,而且這階段還有大大小小各種考覈,光是騎射就夠我受得了,這炎炎夏日,我每次從射箭場回來,感覺自己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長亭的話,倒是讓其他人絲毫不擔心。
“長亭姐,你就是閉着眼射箭,那也比陽拂柳準頭足!莫說古琴和笛子了,陽拂柳也就是書法能跟你打個平手,但她學習書法多少年了,你纔多久呢!”尚燁可見不得他崇拜的長亭如此妄自菲薄,當即將長亭再次捧上了天。
“我真是服了你們了,既然你們都對我如此寄予厚望,看來,書院休息之前的這幾天,我是甭想休息了。”長亭鬱悶的揉揉太陽穴,她總覺得自己需要學習和了解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每天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份,一份在凌家書院,一份在問君閣,另一份跟着司徒笑靈採藥和製作丹藥。
但唯有如此充實和忙碌,她才覺得自己是一個鮮活的酈長亭。纔會一步步遠離上一世的噩夢和痛苦。
“難得我們今兒都有空出來放鬆這麼半天功夫,不如就提前慶祝一下,提前預祝我們這次在書院的考覈都能順利過關,也提前預祝薇笑閣開業大吉!畢竟,這是融合了我們所有人的心血和努力,一定會成功的!”張寧清率先舉起白玉杯子,以茶代酒。
“對!必然成功!”張道鬆也信心滿滿的說道。
“有我司徒笑靈坐鎮後方,你們就放一萬個心在肚子裡吧!”司徒笑靈好爽保證。
“有幾位哥哥姐姐在,我就有主心骨!我尚燁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將我看作是小孩子!”尚燁的滿腹心思都在張寧清身上呢。
長亭也舉起手中白玉杯子,在明媚陽光照耀下,見證這一世,她收穫的溫暖的情誼。
……
春山樓
酈震西特意選了春山樓最高的一間雅間,從這裡正好能瞧見京都府尹大牢的方向。
黃貫天剛剛被賜毒酒而死,屍體還扔去了亂葬崗。黃家現在是樹倒猢猻散,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原本還有個黃家老爺子坐鎮,可那位老爺子不知是不是被黃貫天氣到了,竟是被人從地牢裡面擡出來的,如今是隻能躺在牀上,什麼也做不了了。
而黃家的其他子孫就開始爭奪剩下的那點家產,至於大部分的則是都被朝廷給沒收了。朝廷稍後還會將這些產業賤價賣給京都京都其他商戶,畢竟,朝廷資源也有限,不可能把持太多,如此,哪裡還有其他商戶生存的機會呢,所以將抄家得來的鋪子和田地,選一些分封給皇室自家人,剩下的就可以賤賣給其他商戶世家。
酈震西早就選好了幾處鋪子,接下來就等着打好關係,好趁機從中撈一筆了。畢竟,黃貫天曾經是京都商會的副會長,地位僅次於酈家,而在京都的生意往來也與四大家族並駕齊驅,這擺明了是一塊肥肉,酈震西恨不得全都扒拉到自己面前,即便不能獨吞,至少酈家也要佔最大的一頭。
正在這時,雅間的門從外面推開,一抹豔麗身影緩緩而入,酈震西不由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