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進去?”卓嶽隱藏在濃密絡腮鬍中的脣瓣,微不可查間動了動,“你想清楚了?”
卓嶽雖不知簡姚剛纔那句“他犯下的案子,應該不止今天一件,好好查查肯定很有判頭。”的結論,是如何得到的,但卻並不懷疑。
只是,將人送進去,哪兒有留在外面好動手?
一時間,卓嶽不清楚是面前少女太過心軟,還是她只知道,這世間只有那一條懲治惡人的方法。
“有些人,不值得髒了手。”上一世的簡姚,不信什麼因果報應。
但,重活一世,她對此多少還是有些心存敬畏,“並且,無聲無息地解決一個人渣,太過便宜他了!”
簡姚覺得,無論是爲了父母還是爲了他們未出生的孩子,亦或是爲了自己的以後着想,她都不想無故添加業障。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就此忍氣吞聲。
“不是有一個詞,叫做生不如死嘛。”簡姚看向卓嶽,面上淺笑溫婉如閨秀,眸底卻閃過一絲涼意,“崔成化那樣罪行累累、細皮嫩肉、長相也不錯的紈絝,想來,即便是進去,也會被人格外關照的吧。”
按照卓嶽的能力,監獄裡有幾個能幫忙的小弟,自然是小菜一碟。
“好。”少女語氣悠然,卓嶽卻聽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堅韌與狠勁兒,只覺剛纔是自己小瞧了她。
崔成化那樣的人,即便簡姚能放過,但當他曾經犯過的種種罪行被公之於衆,那些受害者家屬們,定然也不會輕饒了他。
簡姚身上穿着垂至小腿的寬大睡袍,雖已將周身遮得十分嚴實,但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以及雙腳腳踝上的鮮紅印記,即便是自幼便見慣了腥風血雨的卓嶽,也是看得心中動容。
他不禁移開了目光,“崔成化的姐夫,杜遠明,我也一併幫你解決。”
早在得知綁架簡姚的人是崔成化時,卓嶽便已讓手下的人去查了。
不查不知道,仔細查下來,不僅發現了那小子以往做過的各類混賬事,而且,還揪出了他那個近期搶了簡姚父親簡俊良衆多單子的姐夫,杜遠明。
無論是先前簡姚出手,救過自己一命,還是前幾日提醒自己帶雪茄去檢查,亦或是答應明天去家裡幫忙看看,都足以讓這位最重江湖義氣與規矩的鴻門龍頭,出手一幫。
“杜遠明是崔成化的姐夫?”簡姚在聽到這層關係時,雖有些意外,但脣角卻勾起一絲冷笑。
果然是蛇鼠一窩。
不過,這樣也好,還能順便幫父親簡俊良,解決一個事業上的麻煩。
“多謝卓先生。”簡姚起身,從一旁端起一杯茶水,送到卓嶽面前,以茶代酒,“以後,卓先生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要不違背道德與法律,我簡姚一定全力以助。”
卓嶽對此,不置可否,只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便轉身離開。
不得不說,卓嶽的效率,讓簡姚也略有些震驚。
當天下午,便傳來了崔成化在自家跳樓自殺未遂、全身上下有近百處骨骼斷裂、人剛送進醫院、便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的消息。
而後,警察上門調查時,又無意間發現了崔成化曾性侵三十幾名女性的視頻、照片,以及他的認罪、悔過遺書。
就連崔成化的姐夫杜遠明,短短兩三個小時間,名下企業的衆多訂單與客戶,也紛紛倒戈。
這讓本就瀕臨破產的杜家,更是雪上加霜。
當晚,杜遠明找到了趙之行後,對方願意以抵押公司作爲條件,借給他兩百萬現金,來救急、週轉。
可當杜遠明的車子,剛從趙之行家開出不足一公里,便被人強行截停。
尚未看清來人樣貌的杜遠明,腦袋上便已被人套了麻袋,捱了一頓結結實實的拳打腳踢之後,昏死了過去。
次日,晨光熹微。
掃大街的環衛工人,發現了倒地昏迷的杜遠明,這才報了警。
杜遠明來到警察局時,本以爲自己終於能訴說冤屈,卻不想,對面的警察局局長,直接將一沓罪證,敲到了他面前。
其中,涵蓋這麼多年來他行賄、產品造假、公司偷稅漏稅、欺男霸女、肇事逃逸等幾十條罪行。
整件事情背後,有沒有韓經綸的手筆,簡姚不清楚。
但,她心中對於這個結果,雖有些心驚,但心驚之後,卻是滿意。
週一一大早,簡姚便打電話給班主任呂波,請了一天的假。
她穿戴嚴整地去了醫院,與母親姚春華一起,陪着父親簡俊良安心地待了半天。
這個時候,也只有在父母身邊,她才如尋常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般,撒嬌要抱抱。
“爸爸,你怎麼就接了個電話,就變得這麼開心?”簡姚看着父親臉上洋溢着的笑容,想着應該是廠子裡的事情,被解決了。
“前兩天臨時毀約的幾個合作伙伴,昨晚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找來要重新簽訂合同,還願意在原來價格的基礎上,每個產品多加三毛。”這些天來,簡俊良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終於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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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小何打電話來,說杜遠明因爲犯了事,被關進去了。”簡俊良說到這裡,並沒有看到競爭對手被拉下水後的幸災樂禍。
而是,一臉認真地看向病牀旁的女兒,“姚姚,你要記住,以後無論你做什麼事,法律這條底線,咱們絕不能碰!”
“好的,我一定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好好學習的好學生、孝敬父母的好女兒、關愛弟弟妹妹的好姐姐。”簡姚嬉皮笑臉地說着,歪頭將耳朵貼到了母親姚春華的肚子上,感受着那個小生命。
“姚姚,你耳朵後面怎麼了?”姚春華看着女兒耳後滑落髮絲下,那一抹嫣紅,灼得姚春華有些眼疼。
女兒的皮膚比大多數人都更要白且薄,稍有點兒傷,便會顯得異常明顯。
“媽媽,我還真是命苦呀!”簡姚心頭一緊,但也僅是眨眼間,她又立即抱住了母親,誇張地哭訴道:“這幾天你一直在醫院照顧爸爸,都沒時間管我,我房間裡的被子好久沒曬了,不知道是什麼蟲子,給我咬的。”
簡姚早上出門前,手上臉上都用粉餅做過遮掩,身上穿的又是高領毛衣,唯獨耳朵後面這塊被濃密髮絲遮蓋的部位,被她遺忘了。
“我們的豌豆公主,這幾天可真委屈你了。”姚春華本想檢查下女兒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這樣的紅腫,但一聽她這般說,擡手輕點了她挺翹的鼻子,“我今天下午就回去,幫你把房間好好收拾一下,好不好?”
“媽,你要是真的能捨得我爸,那也行。”簡姚的目光,在父母臉上徘徊,一臉壞笑道:“我就怕呀,有人捨不得媽媽你呦。”
以前,她或許還會擔心醫院裡病菌比較多,會不會影響到母親的身體,但自從搬到了這個環境很好又有專門醫生護士看護的VIP獨立病房,每天除了醫院提供的營養餐,保姆洪福蘭還會從家裡做好可口的飯菜送來。
簡姚哪裡還捨得母親家裡、醫院兩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