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夫人看着白蒹葭這樣子,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未免太素淡了些,不成個大家夫人的樣子。”她雖然年紀大了,卻越發覺得還是赤金寶石的頭面才配得上如今的身份,比較歡喜貴如牡丹那一種的,白蒹葭這樣子,倒是好像別人苛待了她似的。
白蒹葭解釋道;“這是大夫說的,說是那些脂粉金銀什麼的,對孩子不好,所以方纔讓我這般素淡打扮,儘量不要沾染那些有的沒的。”
聽說事關白蒹葭肚子裡的那塊肉,凌老夫人的臉色頓時柔和了很多,倒是讓人多傳了兩道菜,又道;“你出門走動應酬,總不能這樣打扮。”
白蒹葭笑道;“這家裡的事情有慈姑擔心,兒媳只要安安心心養胎就是了……還請慈姑容兒媳多憊懶一陣子,這府裡的事情,還要慈姑操心呢。”
凌老夫人搖了搖頭,道;“你啊。”聲音裡卻是多了幾分寵溺。
這管家的事情,到底是新媳婦都要拿捏在手裡的。
不過如今凌家人口少,白蒹葭自己的嫁妝又豐厚,凌家這點家業,她也懶得去操心,更懶得爲了這點事情累死累活的。
“我就再替你管幾年,你且好好的多跟塵兒多生幾個大胖孫子給我抱!”
說道孫子,凌老夫人的臉上掠過一絲惋惜。
雖然凌離兒跟她很是親密,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兒家,在凌老夫人的心裡,還是比凌慎之要低上一些的。
凌老夫人的心裡,除了凌絕塵,目前頭一個就是凌慎之了。
只是凌慎之雖然年紀小,卻冷淡而疏離,雖然是彬彬有禮,沉穩持重,讓人挑不出來什麼錯漏來,但是也跟她這個祖母不怎麼親近,讓凌老夫人抱爲憾事。
“等你生了這個孩子,我便將這家裡的事業交給你,日後就好好的替你們小兩口帶帶小孫孫了!”
想到日後的日子,凌老夫人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聽着凌老夫人的話,白蒹葭心裡咯噔一下。
當年她跟凌老夫人鬧開,就是因爲凌慎之養在誰那裡的問題,若不是因爲這件事情,就算有費明珠在中間挑撥,以她的性子也不會跟凌老夫鬧到後面那個地步。
她心中琢磨,面上卻半點神色不露,只是笑吟吟的道;“哪能這樣勞碌慈姑呢。”
雖然聽白蒹葭這麼說,凌老夫人卻只是笑道;“含飴弄孫,不知道多少人的指望呢,再說了,我有李麼麼這些人幫着,也不會太勞碌。”
她想了想,卻又忽然;“可挑好了奶孃?”
白蒹葭一頓,她剛回京中不久,雖然見凌老夫人不再提薛小姐的事情,心中鬆了口氣,不過聽她說到奶孃,倒是眼眸一閃。
這大戶人家,都是有專門的奶孃的,當初凌離兒跟凌慎之,也是尋了個奶孃的,又喝了不少豹子奶,也不知道兩孩子這樣身子健壯,跟那豹子奶有沒有關係……也不知道這京城裡能不能恰好抓到剛生了豹子的母豹子……
白蒹葭笑道;“還沒有呢。”她又頓了頓,道;“暫時也不急。”
凌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什麼不急的,等你七八個月了,哪有心思精神來挑奶孃,也就這兩三個月的功夫了。”
白蒹葭轉眼已經快五個月的身子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孩子應該生在十月,天氣也有些寒涼了。
等再過兩個月,肚子更大一些,便是行動也很不方便了,這些事情,倒是先定下來比較好。
白蒹葭抿了抿脣,不得不說最近因爲聞人素微和這科舉的事情,她心思大多放在這兩樣上了,對於這事情倒是輕忽了些,當下便笑道;“慈姑教訓的是,回頭我就讓人去尋奶孃。”
見白蒹葭這樣聽話,凌老夫人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都沒有再提一句薛九娘,凌老夫人也有些倦了,才放了白蒹葭回去。
第二日便有人帶了幾個丫頭去了戚三奶奶府上,那幾個丫頭都是很乾練出衆的,這就是人脈面子的關係了。
京城的人,多少有些排外的,一塊牌匾下來,砸中十個人有八個是當官的親戚,這人牙子一行,也是八面玲瓏。
不過除了家生子外,能夠買到出衆的奴婢,也是要看關係的,畢竟一分錢一分貨,好的總要給更富貴權勢留着呢。
一看這人牙子帶來的幾個丫頭,戚三奶奶倒是心裡透白,知道如果不是那邊遞了話,自己斷然是沒這樣好的丫頭挑的,當下也沒客氣,挑了四個丫頭,兩個女工很出衆,一個雖然沉默寡言幹活卻很是麻利,最後一個卻是一手上好的廚藝,看禮儀舉止,都是不用調教就可以直接用的。
價錢雖然不便宜,但是還是比戚三奶奶心裡寬鬆了很多,她將其中兩個給了戚六娘,知道戚六娘還累着,知道這幾天女兒爲了照顧自己沒有閤眼也很有些心疼,不過戚六娘雖然隱約知道了父母的意思,不過她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反倒過來安慰戚三奶奶。
戚三奶奶見平時嬌柔荏弱的女兒強撐着的樣子,心疼壞了,難免又想起了當年和薛戚氏的舊恨,這新仇舊恨一加,倒是將薛戚氏恨到骨子裡去了。
只是當着女兒的面,不肯露出來,卻急急忙忙的寫了信送回了戚家。
她不仁,休怪自己不義!
至於她信上寫了什麼,也就只有戚三奶奶自己清楚了,不過戚三奶奶身邊的大丫頭看着戚三奶奶臉上豔如薔薇的笑意,心中倒是一抖。
自己主子,笑的越豔麗,就證明心裡越生氣,那信上的東西,就自己不識字,也知道那信上不是什麼好話了。
白蒹葭知道戚家有幾位奴僕快馬加鞭的離了京城,也只是抿嘴笑了下,繼續翻看着手裡凌離兒的功課,輕輕一擺,那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她翻了一陣,鼻尖微點,下了幾處披露,便將事情輕易的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