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素微這樣沉靜溫柔,她額心墜上一顆冰藍寶石,越發顯得肌膚雪白,將那畫軸放在一旁。
卻將那藥玉就着絡子系在了腰上,又讓人取了一匣子東西來,笑道;“你一半,蒹葭一半。”
雪勝衣看着那兩個匣子,應了一聲,也不看就將東西收了起來。
倒是聞人素微笑道;“你有什麼好難過的。”
雪勝衣雖然不知道聞人素微那些籌謀,但是想到聞人素微這一去,天高水遠的,定了定神才道;“你到了嶺南,記得給我們捎信回來。”
她心裡知道聞人素微雖然孤高自許,但是畢竟身爲嫡長公主,身份義務擺在那裡,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聞人素微微微一笑,倒是道;“說起來我做了一罈子暗香湯,本來想給離兒那個小丫頭的,只是如今她這境況,卻是不能用了,不過我那個做暗香湯的宮女綠萱,倒是還有幾分靈巧,你說打發給離兒如何?”
雪勝衣想了想,道;“是藕荷色衣服那個?”
聞人素微身邊宮女並不多,她又懶散,身邊幾個大宮女的名字也是沒變的,後來換上來的依舊叫那名字。
聞人素微點了點頭,雪勝衣道;“倒是個伶俐的。”
聞人素微偏頭看了一眼雪勝衣,調笑道;“我身邊宮女倒是不少,不如你跟琳琅挑上兩個。”
如果有宮裡出去的大宮女在身邊,對於貴女來說,也是一件極有面子的事情。
聞人素微這次去嶺南,也不會帶太多的人去,這宮裡的人,也不會留下幾個。
雪勝衣搖了搖頭道;“我就兩個,倒是還顧得過來,倒是蒹葭……”她顰了顰眉,雖然跟她一樣都是兩胎,但是偏偏都是龍鳳胎,而且其中偏偏……她又瞥了一眼聞人素微,微笑道;“蒹葭那一大家子人,到了江洲只怕也忙的很,孩子又那麼多,這恩典,還是要九公主您給纔是。”
她素來是叫聞人素微阿九的,如今叫上九公主,聞人素微便知道她是調笑自己了。
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雪勝衣,聞人素微笑道:“你這倒是長嫂如母了。”
雪勝衣臉上一紅,垂下臉去。
聞人素微道;“說的也是,這一去也不知道凡幾,總要面子上過得去纔是。”
雪勝衣嗯了一聲,便不再多問,兩人又說了會話,聞人素微將那藥瓶拿在手裡摩挲了一陣,道;“我明日去見父皇……”她頓了頓,又看了一眼雪勝衣,才道;“你放心便是。”
雪勝衣笑道;“你做事我那裡有不放心的。”
卻又想起聞人素微這忽然要嫁去嶺南的事情來了,倒是不由嘆了口氣,心想你平日做事倒是讓人放心,這有主意起來也是讓人不放心也沒有辦法。
她又跟聞人素微說了會話,眼看天色漸晚,卻心裡知道今日一別之後,不知道何日何時方纔能夠相見,不由心中一酸。
這幾年她們總是在京城裡,一年總是能見上幾回,這一去嶺南,桑朝歌已被令無召不得入京,雪勝衣一個大家夫人自然不可能去嶺南。
說的好聽是不知道是幾年才能相見,但是雪勝衣心裡卻有幾分預感,只怕這聞人素微這一去,再見無期。
她心裡難過,倒是道;“說起來我倒是要跟你討一副字畫了,日後琳琅問起來,也知道有你這麼個姑姑。”
說起別離,到底紅了眼眶。
聞人素微擺了擺手,道;“也是。”她卻又忽然笑了下,道;“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你儘管放心便是。”
雪勝衣道;“我那裡放心的下。”
見她難得臉上帶着笑意,眼眸卻是閃爍着星光,聞人素微讓人拿了帕子來,替她擦了眼淚,又說了一會兒話,纔算將人哄住了。
就看着宮女進來道;“太皇太后聽說白夫人進宮了,便讓奴婢來接白夫人去說話呢!”
雪勝衣急忙擦了擦眼淚,聞人素微又取了脂粉來親手替她將臉上的妝容修飾了,才柔聲道;“你呀,別讓皇祖母擔心了。”
雪勝衣嗯了一聲,道;“我理會的。”
心裡到底有些不平,這京城裡也有不少好人家的孩子,雪勝衣怎麼偏偏就要嫁給那個桑朝歌呢。
她又看了一會聞人素微,咬了咬脣,跟着那宮女去了。
聞人素微看着她的背影,低低笑了一聲,伸手將那畫卷展開,看着裡面的兩個雪娃娃,倒是眼眸一柔,卻見那畫面細緻非常,那男娃娃眼底下的一顆痣都異常靈動精緻。
她細細看了那畫卷半日,纖細的手指從線條上一點一滴的理過,卻忽然笑道;“你看這對孩子是不是極可愛的。”
紅榴道;“正如那觀音身邊的金童玉女呢。”
她是聞人素微的死忠,當時聞人素微算計桑朝歌的時候,她也是有出力的,心裡隱隱約約知道一些。
不過她身份跟普通的宮女不同,這事情也是爛在肚子裡,不會說出去的。
此時說起話來,也是半點行跡不錯。
聞人素微笑了笑,道;“倒是玉雪可愛。”她又眼眸一轉,道;“我若是來得及,生個女兒,說不得倒是可以和蒹葭結個親家。”
雪勝衣的兒女年紀倒是大了些,白瑾然說不得再過個七八年就開始說親了,便是再遲,也就十年後娶親了。
就算她趕着,這年歲的差距還是太大了些,倒是凌藏之凌萋萋今年都才八個月,若是趕緊些,也就兩三歲的差距。
聽她說話,紅榴眨了眨眼睛,笑道;“凌夫人的兒女,自然是極好的。”
想到凌絕塵和白蒹葭的姿容行事,這兩個人的兒女,自然不會差到那裡去。
不過聞人素微嫁到嶺南,這書信來往只怕都要大半年,不過聞人素微也只是說笑罷了,她想了想,又看了那畫卷半日,將那每一絲線條都記在心裡,擺了擺手,讓紅榴將那畫卷格外小心的收了起來。
她嫁妝不知道凡幾,若不格外囑咐,只怕想要找起來也不容易。
紅榴見她慎重,也不幹大意,便將那畫卷抱在懷裡,聞人素微伸手將丫頭們都打發了,一個人在榻上坐了半日,茶都涼盡了,才起身道;“明日孤要去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