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銳很自信,自認在這混元大世界沒幾個人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近他的身。在這個前提下,因爲不想在計劃開始前引人注意,他來朝日城時特意低調的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法衣。
可他萬萬沒想到姜博海居然在這個時候被人治好,而且找上柳盛元的時候招呼都沒打就直接出手。不過雖然天罡雷對身爲魔修的他傷害很大,但他現在畢竟是個在大乘期中也是拔尖的存在。於是他人沒事,身上的衣服被轟成了飛灰。
要說身材好,忽略掉某些重點部位,還能養眼。可胥銳的身體不露出骨頭的地方都是皮包骨,露出骨頭的地方就跟一堆白骨山盤踞着一羣紫黑色蟲子一樣。柳遙莘喊的那兩個字真沒過分,的確是很噁心。
胥銳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凌空站在莊園對面的一羣人,什麼話也沒說,當即就扯着還要竭嘶底裡的柳遙莘捲起自己帶來的那些人閃人了。他的動作太快,別說姜博海,九幽都沒來得及反應。
胥銳只帶走了他帶來的人,柳遙莘帶來的那幾個男寵和柳盛元都給撇下了。姜博海來的太突然,出手時也毫無預兆,柳盛元等和胥銳一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境界掉落的姜博海現在的修爲境界沒柳盛元高,但他有足夠藐視同階修者和部分合體期修者的天罡雷,柳盛元被轟的差一點就眼前一黑。
等柳盛元緩過神,胥銳已經帶着柳遙莘和他的人走了。他的手下都在,但看起來很不濟,能站着也是七倒八歪。反倒是柳遙莘帶來的幾個男寵讓人意外,雖然看着也很狼狽,但起碼站着的時候沒有搖晃。
畢竟跟了姜博海那麼多年,柳盛元對他還是十分了解。姜博海這麼打上門來,就是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很肯定姜博海不會放過他,發現自己被丟下的柳盛元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跑。
從接受命令那一天,柳盛元就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傳送符之類的逃跑必備物品都是常備。可他接連拿出了好幾種品階的傳送符籙,結果都是明明已經觸發,卻沒有白光暴起。
柳盛元臉色蒼白,手忙腳亂的拿出更多,結果都是一樣。他知道日暮山山域內現在只能使用短距離的傳送,而且距離還不能太遠。也很清楚不管那邊的情況如何,朝日城這邊都不應該受到影響。所以很不明白明明剛剛胥銳就傳送走了,輪到他的時候就不行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就是胥銳能走那是剛剛九幽沒反應過來,現在他已經用他的神通領域將整個莊園給籠罩了起來。領域內,只要九幽不允許,別說使用傳送符籙,就是靠本身的力量瞬移也會受到不小的限制。
不能使用傳送,柳盛元當然也不會就此束手就擒。姜博海停下手,他就立刻騰空而起。可就在他要加速離開的時候,一股威壓從天而降。就算已經有所防備,他還是直接從半空摔回了地上。
原本站在地上沒動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在那股威壓將整個莊園籠罩起來的時候他們整個人都被壓趴在了地上。不僅是身體不能用,周身真元都被壓制的不能運轉。別說自爆,就是動動眼珠子都費勁兒。
等姜博海的人把莊園內的人都控制起來,胡映雪收回了威壓。發現有不少修者正往這邊來,她轉向姜博海:“我這邊必須馬上回去一下,我的徒弟和徒孫暫時留在你府上。”
姜博海躬身回道:“前輩放心,只要我人在,就不會讓他們遭遇半點危險。”
胡映雪相信姜博海能夠說到做到,但她之前已經查探過,整個朝日城裡就只有三個大乘期,其中只有一個是城主府裡的人。想了下,她把烏金和點金從靈獸袋裡拽了出來,“你幫我把它們稍給他們兩個。”
朝日城很偏僻,而且人口還少,不然也輪不到他一個纔不過是分神期的人當一城之主。不過這些不代表這裡的消息就比其他地方閉塞,該瞭解的和用不着瞭解的,姜博海多半都知道。就是在他的薰陶下,他的長子姜維才那麼熱愛八卦。
所以看到胡映雪手上憑空出現了兩隻小奶狗,姜博海立馬就確定它們便是胡映雪養的那兩隻被傳說很霸道無敵的犬類妖獸。伸手雙手十分恭敬的接過兩隻,他的手都禁不住有些抖。
姜博海那可不是害怕被咬,而是太過興奮。不說烏金至今還沒被人搞清楚到底擁有那種傳奇類的血統,就說身爲噬神獸的點金。以往這種恐怖級的傳說類妖獸出現在人前是多半都很不友好,沒幾個人能他這樣的機會,不僅能摸摸,還能抱一會兒。
胡映雪相信姜博海會將點金和烏金送到魏哲那邊,畢竟那兩隻的實力在那擺着。如果姜博海有什麼想法,他絕對沒辦法控制住它們兩個。所以等姜博海把他們接了過去,她就跟着九幽轉身遁進了旁邊憑空出現的黑色裂縫中。
在胡映雪和九幽返回的山谷的時候,胥銳帶着柳遙莘和手下傳到了一處靠近日暮山山域的一個隱秘山谷中。等腳落地,胥銳拿出一件法衣穿上,揮手就一巴掌打在了柳遙莘臉上。
不管是做九天之上的神姬,還是柳家嫡女,柳遙莘都從來沒被人打過。先是被打蒙了,回過神來就要發瘋,舉起手就要再次往胥銳臉上招呼,“你居然敢打我!”
胥銳沒有躲閃,而是一把掐住了柳遙莘的脖子:“我可不只是敢打你,還敢就這麼殺了你。你信不信我就這麼讓你魂飛魄散,可以找到很多理由說服你的父兄你是因意外身亡?”
“你不敢。不管我是不是因爲意外身亡,我父兄都不會讓你好過。”嘴上這麼強硬的反駁着,柳遙莘的身體無法控制的抖了起來。胥銳第一次將殺意毫無掩飾的展現給她看,彷彿下一刻就會擰斷她的脖子,然後讓她萬劫不復。
“除了用這些威脅我,你只裝着爛草的腦袋還能想到什麼?”胥銳低低的笑起來,嘴角滿是嘲諷,“一個屢次破壞計劃的廢柴妹妹和目前唯一一個能和蟲族保持聯繫的手下大將,你說你的父兄會如何選擇?”
柳遙莘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修煉上是廢柴,但她不是蠢。她不但清楚父兄的野心有多大,更清楚因爲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添亂,除了因爲一母同胞而對她寵愛有加的大哥,她的父親和其他兄長早就對她很有意見。
胥銳略微加大了一下卡住柳遙莘的手勁兒,“既然明白,那就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明白麼?”
不說身體上的窒息感,神魂上的脹痛就讓柳遙莘遍體生寒。身體上和心理上的恐懼都太大,發不出聲音的她只能沒有章法的胡亂點着頭,以此表示自己明白了。
胥銳將柳遙莘甩到了一邊,“你就待在這裡,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走出山谷。”
聽了胥銳這話,柳遙莘才注意到山谷裡有一處莊園。一看就知道是胥銳建來落腳的地方,因爲建築風格和枯骨宮一樣。換以前,她肯定要嘲諷一番,說一些沒品位之類的話。現在她只能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努力平復身體內無法散去的恐懼。
這時候,有人從天而降,落地就單膝跪倒在胥銳跟前,“啓稟魔主,人已經帶過來了。”
胥銳目光從癱軟着坐在地上的柳遙莘身上掃過,“直接送到裡面去。”
看柳遙莘的樣子,胥銳很確定自己剛纔嚇住了她。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相信柳遙莘也就能老實個幾天。
而且他能猜到柳遙莘專門跑過來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這個女人之前和瑤光討要過木蛛法典,得到木蛛法典之後就讓人注意用火木靈根的修者,宗九不過是其中一個。
換個別的時候,他不反對柳遙莘用這個方法提升自己的修煉天賦。就算從來沒有過夫妻之實,他們兩個也頂着夫妻之名。如果她能比現在好一些,也算是個助力。
現在可不行。封魔谷和陰陽魚羣島兩處都已經以失敗告終,先讓蟲族從人界入侵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如今就只能看日暮山這塊。雖然他有些擺脫柳遙莘父兄的控制,可眼下還是需要一份功績穩住他們。所以容不得這次再有差錯。
可胥銳怎麼也想不到,正因爲如此小心,他錯過了及時發現被抓的其實是宗聖的機會。假扮宗九的宗聖用了一些手段讓趁亂‘劫’走他的人沒有發覺人不對,可掩飾的手段再高明也瞞不過已經修煉木蛛法典並已有所成的柳遙莘。柳遙莘沒機會見到宗聖,自然也就沒機會揭開他的身份。
瑤光也沒機會見到宗聖。知道她和宗聖之間的恩怨,又瞭解到那個女人有多睚眥必報,胥銳哪敢讓她見到人。特意吩咐了,將人帶過去時先給宗聖做一些僞裝,到了那邊後要杜絕瑤光見到宗聖的可能性。
胥銳只說不讓瑤光見到,沒說其他人也不讓見。把宗聖帶過去,就交給了扮演牢頭角色的墨塵。雖然沒修煉木蛛法典,但墨塵因爲胡映雪的關係以前和宗九接觸過多次,看到人就覺得哪裡不對。
等其他看守都去享用剛來的人帶來的美酒佳餚,藍翊出去外面守着,墨塵走到身上披掛着鎖靈鏈的宗聖跟前,“宗九那個小子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內裡就是個狡猾的狐狸。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你抓的很準。但內裡可不是狐狸,而是一隻改不掉傲骨和冷酷的奸猾豹子。”
從墨塵轉過身,宗聖看着他眼中褪去一身似乎什麼都無所謂的慵懶,換上帶着幾分凌厲但沒有敵意的審視。與墨塵對視了一會兒,他笑出了聲,“看來你很瞭解我那個兒子。”
墨塵笑了笑,“他那位師祖和我家主子的妹子,就算只是爲了方便接觸,我們也得好好了解她身邊的人。”
宗聖眸光閃了一下,“你們也是從上面下來的?”
墨塵點了下頭,“不愧是千里客棧的幕後老闆,知道的確實不少。”
宗九直視墨塵的眼睛,“我確實知道不少事。和我那兒子身邊的人接觸的多了,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個遺蹟是所以會存在,一個目的是存放定界珠,另一個目的應該是培養一個掌握許多秘辛的人。”
墨塵聞言笑道:“某人總說自己運氣差,這次運氣卻很好,收了個聰明的徒弟。有了你這個徒弟,他再也不用擔心他們一門被人瞎忽悠了。”
宗聖扯了下嘴角,“聽起來你和我那位只見過一張畫像的師尊很熟。”
“也不算很熟。就是他每次發現被人忽悠了,就會找我一起喝酒,順便聽聽意見。我每次都會給不少意見,可惜他一點都不長記性。”說到這裡,墨塵看着宗聖露出一臉同情,“等你見了他和你們那一門,就知道自己以後得過什麼日子了。”
宗聖沉默了一會兒,“給個例子。”
墨塵擡手摸摸下巴,“就拿你師祖夢迴仙尊舉例吧。因爲媳婦兒一句話就穿了好久女裝的事就不說了,那也是變相證明他是個癡情的人。他被人忽悠的最慘的莫過於跑去盜取了三顆定界珠,幸好及時察覺出有問題,沒把定界珠交給對方。”
“盜出定界珠的是我師祖?”宗聖的嘴角終於忍不住狠狠的抽搐了好幾下,“他還活着麼?”
墨塵點了點頭,“自己跑去第十九層待着,再加上有人願意保他,現在沒人追究他的錯了。他還好,把他媳婦找回去了,他媳婦應該能關注他。你師傅和你的師伯、師叔就沒人幫着管了,他們比你師祖還缺心眼,你以後可得把他們看住了。”
藍翊從洞口把頭探進來,“你別在那裡嚇唬他,那一家子是缺心眼,可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夢迴仙尊能犯那個錯,關鍵是對方利用他媳婦忽悠他。不光是他,凌天神尊因爲一個情字,不也別人一句話就舍了一身修爲麼?”
墨塵撇了下嘴角,“若非如此,主上也不會……不說這個了。雖然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是故意被抓的,也應該儘快把這傢伙已經在這裡的消息傳給那邊。”
藍翊走進洞口,“瑤光不是約你過去繼續談合作的事麼?”
聽到瑤光的名字,宗聖纔想起這個人,眉頭立刻緊擰了起來:“那時候怎麼忘了把這個女人處理掉。”
其實也不怪宗聖把瑤光給忘到了腦後。知道自己居然有個兒子,本來見到瑤光後滿心只有復仇的他注意力就被轉移了。那時候瑤光已經被下到大牢裡,在他印象裡就是隨時可以去處置,因此聽到九重天那邊有狀況,他便一顆星都撲在了那邊。
如今再次聽到瑤光的名字,宗聖不問也知道她是怎麼擺脫他當時專門給她煉製的那套刑具。他也不忘墨塵和藍翊要與瑤光合作做什麼,直接說道:“殺那個女人,記得讓我來。”
知道宗聖那段黑歷史,墨塵點了下頭,“沒問題。宗九那邊,你有什麼話要捎給他麼?”
宗聖皺了皺眉頭,“讓那小子看着點碧,別讓他自己跑過來。”
這時候,站在洞口的藍翊揚聲說道:“魔主有令,在他來之前,任何人不得與關押在這裡的人接觸。”
隨機洞口就響起瑤光的聲音:“既然是魔主有令,那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
接着聽藍翊笑問道:“你是來找陳默的吧?他說佳人有約,剛纔已經走了。”
“你們都討厭死了。既然他已經走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洞內,墨塵和宗聖一起做了個搓手臂的動作。也不知道瑤光哪根筋搭錯了,不走以前的高冷路線,非學別人發嗲。同樣的轉音,別人能讓人覺得酥麻入骨,瑤光女人卻是隻會讓人雞皮疙瘩造反。如果想別人都遠遠避開她,那她非常成功。
這回被同情的對象變成了墨塵。宗聖擡手拍了拍墨塵的肩膀,“辛苦了。”
走到洞口,藍翊也拍了拍墨塵的肩膀,同樣來了句:“辛苦了。”
墨塵嘴角抖了抖,最後什麼也沒說。避開了在營地中閒逛或者巡邏的人,向表面上和瑤光約好實際上和胡映雪約好的地方走去。期間感覺似乎有人盯上了他,散開神識卻沒有找到有可疑跡象的人。
等墨塵走出營地,營地一個偏僻角落裡一塊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石頭慢慢變化成一個抱着個胖娃娃的壯漢。壯漢擡手摸了摸胖娃娃深紫色的頭髮,“兒子,爹帶你出去玩。你記下路,別回不來。”
胖娃娃用很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爹爹放心。”
好不容易擺脫了抓着他不停問話的蛇護法,文光發現找不到疤面了。因爲還沒正式被營地裡的人接納,他不好在營地中尋找。想起一直被疤面抱在手上的胖娃娃,搖着頭笑了下:“算了,不找啦。現在有紫漣在,他應該能找回營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