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剛纔文氏的臉色可好看了。”冰玉忍不住冷笑。
“是好看。心裡怕是也恨死孃親和我了。”楚思雅幽幽的說道,不過她也一點都不在意文氏恨不恨,反正文氏在她們眼中就是個不相干的人。
“郡主,可否留步。”
楚思雅皺了皺眉,尋聲望去,竟然是文嫣,此時她正被冷霜攔着,似乎是想要靠前,可惜卻無法靠近。
“文姑娘,你不陪在你姐姐身邊,找我做什麼?”楚思雅懶得稱呼文氏爲大嫂,她也不配!
文嫣的面色有些着急,可是有冷霜攔着,她也不能靠近楚思雅,一時間倒是真的有些像熱鍋上的螞蟻。
“郡主,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說,不知可否耽誤您一點時間。”
“抱歉,我沒工夫。”楚思雅一點都不覺得她跟文氏的妹妹有什麼好說的。
文嫣沒想到楚思雅壓根兒就不想聽她說些什麼,竟然直接轉身打算離開,“郡主,難道您不想知道你大哥當初是怎麼被設計娶我姐姐的?”
文嫣一着急,對着楚思雅的背影吼道。
楚思雅聞言,倒是停下了腳步,當年的事情,不就是楚文豪和文氏生米煮成熟飯,楚文豪負責任的娶了文氏,不過具體是怎麼樣,她還真是不清楚。
文嫣既然想說,她自然是不會攔着。
文嫣見楚思雅停住了腳步,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立即開口,“郡主,那裡有一個亭子,不如我們去那兒說吧。”
楚思雅點了點頭,她確實是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以說了吧。”
楚思雅坐下之後,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其實主要是她想早些知道當年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真的不太想跟文嫣有什麼牽扯。
“當年我姐姐喜歡的是楚文勇,這一點,郡主知道吧。”
“知道。”何止是當年,如今還照樣喜歡着吧。楚思雅在心裡不屑的想。
“我文家的家底不怎麼樣,當初只是跟靜伯夫人有些親戚關係,所以上門去打秋風。一次,靜伯夫人帶着我姐姐去了楚國公府,誰知道楚國公府的老夫人對我姐姐倒是很和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我姐姐的家世一樣。我曾聽我姐姐說過,老夫人很喜歡她,甚至還說,要是能有我姐姐這樣好的孫媳婦兒,該有多好。”
楚思雅忍不住冷笑,老趙氏怕是當時就存着把文氏塞給楚文豪的心思吧。
“我姐姐當時可能也是因爲聽了老夫人的話,再加上對楚文勇一見鍾情,不過又擔心憑着文家的家世不能嫁給楚文勇,所以就偷偷準備了春藥,原本是打算給楚文勇下藥的。那次,我擔心我姐姐會出什麼事情,所以央着我姐姐帶我一起去了楚國公府。不巧,後來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楚思雅有些詫異的看着文嫣,看她長得那麼溫柔安靜,可這心思倒是多的。
文嫣原本以爲楚思雅會問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沒想到楚思雅竟然這麼平靜。不過她話都說到這裡了,也停不下來了。
“我姐姐在給楚文勇送的燕窩裡面加了春藥,打算給楚文勇送過去。可我親眼看到,我姐姐還沒進到楚文勇的房間,就被人打暈了,然後那一盅下了春藥的燕窩,反倒是送到了郡主您的大哥的書房,後來的事情,郡主想必就知道了,我姐姐和您大哥就這麼生米煮成熟飯了。”
楚思雅都不用問打暈文氏的人是誰,左不過是老趙氏兩姑侄,應該是老趙氏主使,趙氏只是一個知情者罷了,就趙氏那個腦瓜子,想不到這種毒計。
楚思雅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文嫣,眼底隱隱有嘲諷的光芒,“見到自己的親姐姐被打暈,你難道都不知道大聲呼救?就那麼一直躲着?”
文嫣終於是有幾分尷尬,“這種事情到底是不光彩,我要真大聲呼救了,恐怕我姐姐的名聲就全都毀掉了。”
楚思雅好笑的看着文嫣一臉無辜的表情,文嫣肯定是看到文氏被送到她大哥房裡,以文家的家世要是能嫁給楚國公府的嫡子,那真的是癩蛤蟆吃上天鵝肉了,可惜文氏那癩蛤蟆就是喜歡楚文勇那隻癩蛤蟆,八成這就是物以類聚吧。
“你今天來找我,說這些做什麼?你這樣可算是背叛你的姐姐了。”
“我知道。其實我一直很看不起我姐姐,能嫁給像郡主的大哥一樣的好男子,她不知道珍惜,還偏偏惦記一些有的沒有的。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配得上郡主您的大哥呢!”文嫣義憤填膺的開口,甚至小臉也因爲激動也變得通紅一片。
“說重點。”
楚思雅懶得看文嫣在這裡做戲,文氏是個蠢的,這文嫣就是個有心計的,時時刻刻都在想如何對她是最好的,到了關鍵時刻,就連自己的親姐姐也能立馬捨棄。這種人,楚思雅也是真心喜歡不起來。
文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倏地,她的笑容變得有些羞澀,帶着女兒家特有的羞澀,“我也不瞞郡主。這次我姐姐帶着我和趙家小姐參加賞花宴,其實是楚國公府的老夫人安排的,她想的是趙家大小姐當您二哥的妻子,而我給您二哥做妾。”
果然老趙氏乾的,不能不說,她做出來的事情還真是一樣比一樣能膈應人。
“然後呢?你不會特意來跟我說這些吧。”
文嫣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她將當年楚文豪和文
,她將當年楚文豪和文氏的事情告訴她,甚至還將這次老趙氏的盤算告訴她。
楚思雅可一點都不相信,文嫣是良心發現,所以才告訴她這些,一定是文嫣對她有所求。
“郡主,我姐姐壓根兒就配不上您的大哥。我文嫣也有自知之明,楚二公子如今高中探花,正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時候。怕是也看不上我。所以——”
“所以怎麼樣?”楚思雅倒是真的好奇了,這文嫣到底想做什麼。
文嫣輕咬着自己的下脣,似乎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似的,良久才擡起頭看着楚思雅,“不瞞郡主,其實小女子一直愛慕您的大哥,既然我姐姐配不上他,我爲何不能跟他在一起。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沒想過當您的大嫂,我只求一個妾室之位就可以了。等您大哥納了我,我可以跟郡主你保證,我姐姐絕對不是我的對手,從今以後,她都不會再給您大哥丟臉。”
楚思雅目瞪口呆的看着文嫣,她知道文嫣肯定是有所求,可沒想到她求的竟然是她大哥楚文豪!
文嫣見楚思雅久久沒有開口,於是有些急切了,“郡主,我只求一個妾室之位。等您大哥休了我姐姐後,照樣是可以娶一個高門之女。您想想,我姐姐做過的事情,哪樣不是在給您大哥抹黑,而我——”
“行了,文姑娘,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了。不過我只是大哥的妹妹,他房中的事情,我不會去管,讓你失望了。”
楚思雅說完後,也不想再看文嫣,直接領着人離開。
文嫣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思雅離去的身影,她說了那麼多,可楚思雅怎麼都無動於衷,這跟她想的完全不符啊!
文嫣雙手緊握成拳,眼底射出陰毒的光芒,總有一天,她會讓這些瞧不起她的人,都付出代價!
楚思雅不知道文嫣的想法,就算知道也沒興趣多管。
不過,楚思雅倒是將文嫣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昭慧長公主說了。
昭慧長公主聞言不禁冷笑一聲,“那什麼文嫣也是個不省心的,以後你少搭理她。”
“娘,我怎麼可能去搭理那文嫣的。只是那什麼文嫣小小年紀,心思卻這麼毒辣,踩着自己的姐姐往上爬,您說,大哥會不會讓她算計了?”
“她做夢!要是她真敢做出什麼,娘第一個饒不了她!”
當年文氏的事情,就是她太心慈手軟了,要是文嫣再敢做出什麼,她一定直接送她去見閻王!
楚思雅想着,以後讓大哥少見文嫣,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反正她大哥如今跟文嫣一般也碰不到。
靜伯府
“啊!我讓你們都欺負我!讓你們都欺負我!”此時趙元香就像是個瘋子似的,死命的砸着自己屋內的擺設。
趙元香是靜伯最寵愛的女兒,靜伯對她也大方,屋內擺設的物件都是上好的。
“碰——”的一聲,趙元香又將手中的貴妃銅鏡給砸了個粉碎。在趙元香屋內伺候的丫鬟,一個個的都戰戰兢兢,不敢多說什麼,生怕趙元香將火燒到她們的身上。
“元香,你又在發什麼火!”一身穿枚紅色繡芍藥襖子的三十歲的婦女不知何時進來了,在看到滿地的狼藉,忍不住皺眉,仔細看,婦人跟趙元香十分的相似,只是婦人的容貌更爲豔麗,尤其是那一雙嫵媚的眼睛,似乎時時刻刻都能放電似的。
此人正是趙元香的生母,梅氏。
梅氏一看到梅氏,悶悶不樂的將手中的白瓷瓶放下,然後隨意的坐在一個繡墩上。
“元香,怎麼了,是誰給你氣受了?”梅氏雖然十分得靜伯寵愛,可惜膝下只有趙元香一個女兒,對她自然是千般寵愛了。
趙元香一聽到梅氏的問話,立馬噼裡啪啦的將發生在昭慧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的事情都說了,“姨娘,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啊!那昭慧長公主壓根兒就看不起我!她們是往死裡作踐我啊!”
趙元香越想越覺得自己命苦,生爲庶女是她想的嗎?別人憑什麼瞧不起她!
梅氏嫵媚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伸手慢慢的撫摸着趙元香的頭髮,說出的話還是溫柔和藹“元香,其實你不嫁給楚文煜是好事。你也知道你姑媽和昭慧長公主向來不和,要是你真的嫁給楚文煜,以後長公主成了你的婆婆,到時候她想怎麼磋磨你,就能怎麼磋磨你,你——”
梅氏的話還沒有說完,趙元香就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只差沒有跳起來了,“娘,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楚文煜!”
當時楚文煜遊街的時候,趙元香也是看到了,楚文煜俊朗的相貌,挺拔的身姿,全都讓趙元香深深的着迷,少女懷春。
再加上今天被昭慧長公主刺激,你不是瞧不起我嘛!我就非要嫁給楚文煜,到時候攛掇的楚文煜不認你這個娘,氣不死你!
趙元香忍不住在心裡惡毒的想着。
“好了,好了,只要你喜歡,姨娘一定會讓你如願。”梅氏就只有趙元香一個女兒,只要趙元香開心,嫁給楚文煜又能怎麼樣。
趙元香贏梅氏同意了,立馬破涕爲笑,直接伸手抱住梅氏,“姨娘,小姨家裡怎麼樣了?”
這時候趙元香有點心情關係一下她的小姨了。
一說道自家妹子梅雁,梅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你說她妹妹,眼睛就是瞎了
睛就是瞎了,那什麼江正有什麼好,之前娶過夫人,有個兒子不說,本身也沒有什麼才華。
可梅雁就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鐵了心的看上江正。江正也是個畜生,直接拋棄了他的髮妻,還有兒子,娶了梅雁,然後藉着靜伯府的勢力謀了一個翰林院的職位。
可惜,梅雁嫁給江正那麼多年,肚子就沒有過好消息。如今江正見梅雁生不出兒子,梅雁又不許江正納妾,江正就提出要將落霞鎮的兒子接過來,梅雁自然是不願意,所以這兩人就天天的在那裡吵,梅氏這不才從梅雁那勸架回來,真真是覺得整個人都要瘋了。
趙元香依偎在梅氏的懷中扁了扁嘴,光看梅氏的表情,她就知道她那個小姨一定還在鬧!不過她對梅雁怎麼樣,一點都不關心,她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嫁給楚文煜。
“嫣兒,你這次去長公主府如何?”說話的婦人年約四十,眼角邊已經隱隱長出了皺紋,此人正是文氏姐妹的母親——蔣氏。
曾經文家的家世不太好,文氏姐妹的父親也不是一個懂得經營祖產的,只有蔣氏一個婦人忙裡忙外,沒錢去買什麼名貴的胭脂水粉,更沒有時間去保養自己。
儘管後來文氏嫁給了楚文豪,從楚文豪那裡弄了許多財物補貼孃家,文家的日子才漸漸好過起來,蔣氏也慢慢過起了貴婦人的生活,整天穿金戴銀,頭上戴着的金簪足足有十幾根!
“怎麼了!怎麼了!爹要是稍微能有一點能耐,也不用我去看人家的臉色!”文嫣再也沒有了在長公主府的謙遜,整個人暴躁的就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一般,衝着蔣氏大吼大叫。
蔣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再怎麼樣,她也是文嫣的母親!哪有對自己的母親這麼說話的!
“其實,你姐姐已經是楚文豪的妻子了,其實你何必上趕着去給楚文豪做妾呢!”
“你以爲我很想給人做妾啊!可你不看看文欣做的那些蠢事!就憑着我們文家的家世,她能當楚文豪的妻子嗎?她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兒!我提起來都嫌丟人!”
蔣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青,不停的用雙手揉搓着帕子,“她好歹是你的姐姐,你說話——”
“我說話怎麼了?難聽?你怎麼不看看文欣乾的那些事情,楚文豪心裡壓根兒就沒有她!否則早就幫文欣請封誥命夫人了!可文欣呢,如今還是一介白身!”文嫣越想越生氣,她每天那麼辛苦的算計,不就是爲了這個家,可蔣氏倒好,竟然還給她臉色看!埋怨她!
“可要是你給楚文豪當妾,你姐姐她——”
哪有姐妹二人共侍一夫的,這說出去不還讓人笑死!
文嫣衝蔣氏發過火後,心情平復了不少,冷冷的斜睨了一眼蔣氏,“姐妹共侍一夫?呵呵,就連你都知道丟人,我自然也知道。你以爲就文欣乾的那些蠢事,長公主還能容忍?怕是會立馬休了文欣吧!”
“什麼!他們竟然要休了你姐姐,不行,我得趕緊去告訴你姐姐去!”蔣氏一聽,立馬着急的起身,原先她是覺得自己的大女兒嫁給楚文豪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兒子,既然文嫣主動提出要給楚文豪做妾,這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就給文嫣吧。
可蔣氏萬萬沒有想到,長公主竟然想要休掉她的女兒,這怎麼可以!
“你去!去了之後,你也別想再過如今衣食無憂的日子了。”文嫣衝着蔣氏的背影冷冷的開口。
蔣氏的身子一頓,整個人似乎都有些僵持,良久,她才轉過身子看向文嫣,“她是你姐姐啊!”
“姐姐?我是沒提醒過她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過她,讓她一心一意的對姐夫,可她呢?蠢得真是無話可說了,嫁給了姐夫之後,竟然還一心惦記着楚文勇,長公主她們能忍耐她這麼多年,真可以說是奇蹟了。”
“我再去勸她一次,她——她一定會改的。”
將士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文嫣聽。
“娘,你這話說的心虛不心虛?我都不好意思聽。勸?咱們兩個勸的還少?要不是她實在是無可救藥了,我也沒這麼下賤的想要嫁給曾經是自己姐夫的人做妾!要是你真的願意爲了文欣一個人,放棄富足的生活,那我沒意見。”
蔣氏的臉上果然閃過一絲猶豫,文嫣見狀冷笑一聲。
“夫人,老爺剛剛納了一個辛姨娘,讓您安排個院子給辛姨娘住。”
就在蔣氏猶豫的時候,突然有丫鬟進來跟蔣氏稟報。
“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回老爺身邊伺候去吧!”
蔣氏擰着眉頭,不悅的開口。
文嫣的美眸中更是閃爍着濃濃的不屑,自從家裡的日子好過了,她那個父親就開始貪花好色起來,隔幾天,就會收人。
“孃親還是好好考慮考慮我的話吧。對了,弟弟的年紀也大了,是時候上學堂了。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國子監了。孃親要是想的話,可以去問問你那個大女兒,看看她有沒有法子讓弟弟去國子監上學。”
文嫣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插進蔣氏的心頭,憑文家的家世,怎麼都不可能送子弟去國子監讀書,家裡唯一有點出息的就是嫁給楚文豪的文氏了,可找她幫忙,怕也是無用。
文嫣好笑的看着蔣氏的面色不停的變幻,似乎這能讓她心情
能讓她心情十分愉悅似的。
她在楚思雅身上受了氣,那就在蔣氏身上撒氣好了!誰讓蔣氏這個當母親的這麼偏心,對文欣那蠢女人,比對她要好!
“娘,外祖母今日讓我們進宮做什麼?”
楚思雅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她外祖母讓她和孃親進宮做什麼。
“你外祖母想你了,所以接你進宮,這難道不行?”
昭慧長公主睨了一眼楚思雅說道。
楚思雅扁了扁嘴,她幾乎半個月就要進宮一趟,除了看望太后以外,就是去見朱雲了,這才距離她進宮不到七天好不好,太后有那麼想她嗎?
楚思雅雖然心裡奇怪的很,不過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昭慧長公主也有些疑惑,自己的母后這麼急着見楚思雅到底是爲了什麼?她也不相信只是因爲想楚思雅了。
慈寧宮
“兒臣給母后請安。”
“榮安給皇祖母請安。”
昭慧長公主和楚思雅齊齊對着太后行禮。
“好了,咱們一家人,何必行那麼多的禮。”太后看到昭慧長公主和楚思雅倒是一直面帶笑容。
“原來賢妃也在。”昭慧長公主眼尖的看到了侍立在太后身邊的賢妃。
楚思雅挑了挑眉,她進宮這麼多次,自然是認得賢妃的,不過這賢妃可是一個低調至極的人,一般只是隨大流的給太后請安,可從來沒見過她單獨來。真不知道她這次來做什麼,還正好是在太后召見她娘和她的時候。
“你們倆站着做什麼,不嫌累啊!趕緊坐下。”
太后了一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這麼站着,頓時心疼了,忙不迭的開口說道。
“謝母后。”
“謝皇祖母。”
昭慧長公主和楚思雅選了兩個較爲靠近太后的位置坐下。
“雅兒,這次其實是賢妃讓哀家幫忙,請你們進宮。”太后原本還想跟昭慧長公主和楚思雅說說閒話,不過見賢妃一臉焦急的神色,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就轉了一個彎。
楚思雅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賢妃,真不知道她一個深宮的妃子找她能有什麼事兒。
“蘭兒,你也知道慎王的腳吧。”提到這個孫兒,太后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慎王?楚思雅聽過他,不是說他的身體有些弱,所以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府裡嗎?
昭慧長公主一聽是慎王的事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賢妃,這次是想讓雅兒幫慎王治腿?”
楚思雅震驚的看着昭慧長公主,慎王不是身體不好嗎?怎麼會突然成了腳有問題了。
太后看出楚思雅眼中的疑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慎王的身體其實還可以,只是賢妃在懷慎王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所以慎王一生下來就是跛足。”
意外?怕是人爲吧,後宮中女子的那些手段,那可都是防不勝防的,賢妃那時候怕是讓人算計了吧。
天生跛足,這倒不是不能治。
昭慧長公主竟然看到楚思雅在神遊,頓時沒好氣的拍了一下楚思雅的手背,在太后的面前怎麼能這麼沒有規矩!
楚思雅委屈的用一隻沒有被拍的手捂着自己另外一隻被拍的手,她剛纔又不是故意走神的!
“好了,雅兒又不是故意的。雅兒,跟皇祖母說說,你是不是在想慎王的腿該怎麼治?”太后見楚思雅被打,也有些不悅的看着昭慧長公主,對自己的女兒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
接收到太后責備的眼神,昭慧長公主差點沒有暈過去,感情她裡外不是人了。
“皇祖母,雅兒能問一句賢妃娘娘一句,爲何到現在纔來找我去治療慎王呢?”
賢妃秀雅的面龐微微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到底是在宮中沉浮多年,很快,她就恢復了平靜,“我也不瞞着榮安郡主,其實原先我是不怎麼相信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能有多好的醫術。可是長公主的二公子之前明明是個病秧子,可這次竟然參加科舉,一舉奪得探花,臉上甚至一點病容都沒有,那時候我就知道榮安郡主一定是個有本事的。”
楚思雅扯了扯嘴角,對賢妃的話不置可否。
太后也是有些心急的看着楚思雅,“雅兒,到底你有沒有把握治好慎王的腳,若是不行,也沒關係。”
畢竟這麼多名醫都看過了,賢妃的孃家人也找了那麼多的民間大夫,可卻沒有一個有法子的。楚思雅不能治,也在意料之中。
太后話落,賢妃就緊緊的盯着楚思雅,生怕楚思雅會搖頭,這對她來說,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楚思雅原本是打算說不的,她對後宮的事情一向沒什麼興趣,也不想多摻和,可在接觸到賢妃的目光的時候,楚思雅要拒絕的話就嚥了回去。
慈母之心,是這世上最爲珍貴的了。
“法子是有,不過慎王需要受很大的苦。”
楚思雅想了想,還是老實的開口。
太后和賢妃不禁對視一眼,很大的苦,到底有多大?
像是看出了太后和賢妃眼中的疑問,楚思雅於是緩緩開口,“據賢妃娘娘所說,慎王是天生跛足,其實這種情況,在剛出生的時候是最好治療的。只要拿木板固定住慎王的腳,再配以藥膏,這樣就能慢慢矯正,等到成年以後是絕對看不出任何問題的。”
“當年太
“當年太醫院的太醫爲何從來不曾說過!”
賢妃立即追問。
“可能,太醫院的太醫不知道這法子吧。”楚思雅想了想,回了一個比較中肯的回答。
賢妃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脣,一個太醫不知道,兩個太醫不知道,難道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不知道嘛!
太后見賢妃的情緒有些不對,於是開口詢問楚思雅,“那如今該如何治療慎王?”
“如今,這就是我剛纔說的,需要慎王受很大的苦了。”楚思雅覺得還是該將情況跟賢妃說明白纔好。
“我——我兒到底要受什麼苦,榮安郡主請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慎王腳上的筋脈可以說是全部壞死了,所以我需要拿銀針將慎王的筋脈全都挑開歸位,這份苦楚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楚思雅想了想說道。其實可以弄麻沸散,不過就慎王這種情況,還是在他清醒的狀態下治療,效果更好。
“將腳上的筋脈全都挑開。”賢妃忍不住喃喃自語,她光聽着,就覺得有些恐怖,她真的要讓兒子受這種罪嗎?
楚思雅見賢妃面有猶豫,於是輕啓朱脣,“我看賢妃娘娘需要考慮幾天,那我——”
“不,本宮同意。”楚思雅話還沒有說完,賢妃就猛地說道。
楚思雅面露驚訝,賢妃剛纔還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沒想到這麼快就答應了。
“我相信榮安郡主。太后娘娘可否准許臣妾出宮一趟。”賢妃突然對着太后下跪。
太后抿着脣,思索了一會兒,“你是打算去慎王府?”
“嗯。榮安郡主今日可否就陪本宮去一趟慎王府。”賢妃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看着楚思雅,隱隱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賢妃,你也太急了一點吧。”昭慧長公主不悅的皺着眉頭,任誰會高興自己的女兒讓人這麼吩咐着做事。
賢妃這才反應過來,她剛纔有些太急切了,“長公主見諒,本宮是真的有些太關心慎兒了,絕對沒有看低榮安郡主的心思。”
“娘,賢妃娘娘只是關心則亂罷了。只是今日不行,我還需要配置一點傷藥。大約五日後,我會再來皇祖母的宮中,到時候再跟賢妃娘娘一起去慎王府吧。”楚思雅倒是不生氣,作爲一名醫者,她還是很能體諒病人家屬的心情的。
“那本宮就謝過榮安郡主了,”
“好了,賢妃你也起來吧。哀家還有些事兒要跟昭慧和雅兒說,你就先回你宮裡去吧。”
“是,臣妾告退。”賢妃緩緩起身,給太后行了個禮,然後帶着自己的宮女緩緩離開。
等到賢妃離開以後,太后纔開口,“雅兒不會怪外祖母給你找麻煩吧。”
“外祖母說的哪裡話,作爲醫者,哪裡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況且慎王也是我的表哥,我救治自己的表哥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只是外祖母,雲兒呢?那丫頭,平時要是看到我來,早就嘰嘰喳喳的跑過來了。
楚思雅從進慈寧宮,就覺得有些不對頭,一想原來是少了雲兒那嘰嘰喳喳的。
太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你去看看雲兒吧,順便好好寬慰寬慰她。”
楚思雅聞言,忍不住皺起秀眉,看太后的樣子,就知道八成是有什麼事情不好了。
“是,榮安告退。”
等到楚思雅離開以後,太后才微微正了正神色,看着昭慧長公主,“這次母后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你是不是生氣了。”
昭慧別過頭,悶聲悶氣的開口,“兒臣不敢。”
“還不敢呢!慎王是哀家的親孫子,如今雅兒的醫術如此高明,其實哀家也希望雅兒能將慎王治好。”
“可我的女兒是我嬌養着長大的,怎麼能跟普通大夫一樣。隨便幫人看病呢!煜兒是她的親兄,這還說的過去,可慎王,到底只是表兄,隔了一層。”
賢妃能在宮中生下跛足皇子,還位居妃位,就能看出她是個不簡單的,剛剛她表現出一副關心慎王的模樣,真情流露肯定有,畢竟哪個母親都不可能對自己的兒子漠不關心。可要說賢妃沒有做戲,惹楚思雅的同情,打死昭慧長公主,她都不相信!她也是在宮裡長大的,宮裡的人慣會做戲!
“哀家就是知道你這個性子,所以纔沒有提前跟你說。唉,蘭兒啊,哀家已經老了,你皇兄也是,如今儲位爭奪的是愈發厲害,定王、肅王、皇長孫,對了如今就連七皇子和八皇子兩個剛剛及冠的,他們兩個甚至都沒有被封王,也開始爭奪皇位了。”
太后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渾濁的眼眸閃過一絲痛心。
“母后,您會好好的,您還要看着雅兒嫁人,看着她兒孫滿堂呢!”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都快要七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指不定什麼時候哀家就這麼去了。你皇兄是個心裡有成算的,他會將皇位傳給誰,哀家不會多說什麼。哀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有哀家和你皇兄護着你,自然沒什麼事情。可等到新帝登基,你只是他的姑姑或者姑祖母,到時候誰能護着你!
慎王天生跛足,只要雅兒能治好他的腿,這就結了一份善緣。賢妃的孃家可是次輔劉家,哪怕將來就是爲了名聲好聽,他們也得承你的這份情。”
“母后,是兒臣不孝,您處處爲兒臣着想,可兒臣卻——”
昭慧長公主“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忍不住哭泣起來,她的母親真是爲她着想的太周到了,可她剛纔竟然還埋怨自己的母親,她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太后悠悠起身,親自將昭慧長公主扶起來,看着女兒也不再年輕的臉,她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哀家也不知道還能照看你到何時啊!”
楚思雅隨便找了個宮女問朱雲在哪兒,小宮女倒是很老實的直接告訴了楚思雅。
楚思雅來到慈寧宮的一棵常青樹下,果然就見朱雲對着那棵常青樹又踢又踹,踢的大樹蹭蹭的往下掉樹葉。
“怎麼了,這棵大樹是怎麼惹你不痛快了?”楚思雅好笑的開口。
“本郡主不是說了,不準人來煩我嘛!你是哪兒的宮女,膽子竟然這麼大,不聽本郡主的——”
朱雲氣憤的一回頭,就見楚思雅正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雲。
“怎麼不罵了?”
朱雲嘟着嘴巴,不悅的扯着手上的葉子,“你怎麼都不出聲,害的我以爲是哪裡來的沒長眼睛的小宮女呢!”
楚思雅走到朱雲身邊,拿過她手上的樹葉,只見那葉子已經被她扯的不成人形了。
“怎麼了?是誰惹你了?”楚思雅柔聲開口問道。她知道朱雲的脾氣有些不大好,可是也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亂髮火。
朱雲緊緊抿着脣,眼底清楚的寫着,“我很不高興”五個大字。
“看看,小嘴巴翹的都能掛一個油瓶了。”
“我很生氣好不好!那個人還有方氏竟然又要來了!”
那個人?方氏?楚思雅總算知道朱云爲何會這麼生氣了,感情是履郡王要來樑都了。
“你待在太后的慈寧宮,要是不想見他們,就不見。”
楚思雅知道朱雲對履郡王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畢竟誰能接受一個害死自己親生母親的父親。
“嗚嗚——嗚嗚嗚——他幹嘛要來樑都,我都已經當自己沒有那個父親了!這三年,表舅好像也忘記了讓他進京朝貢,他今年幹嘛要來!我恨他。我恨死他了!當年要不是他,我娘就不會死!我姥姥也不會傷心的哭瞎了眼睛!”
朱雲猛地抱着楚思雅狠狠的哭着。
朱雲別看比楚思雅小上兩歲,可這身材發育的絕對是槓槓的,八成是因爲從小到大都吃的好,營養足夠,所以如今14歲的楚思雅也就只比11歲的朱雲高了半個頭。
“既然不想認那個父親,就不要認了。以前把他當做陌生人,那麼從今以後你就都只將他當做陌生人。一個陌生人而已,不要讓他影響你的情緒。”
楚思雅對履郡王那種男人也是沒有半點的好感,當初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是你,可違背諾言害死髮妻的人也是你,這種男人是讓楚思雅最不屑的!
“還有方氏那賤女人!要不是她出現,我娘就不會這麼早死!”
朱雲哭的抽抽噎噎的,鼻子都有些紅了,可在說到方氏的時候,水汪汪的大眼睛閃過一絲恨意。
“雲兒,你還小,不要讓恨意佔據你的心,這樣你會不快樂的。你要記住,太后,你的姨姥姥,也恨履郡王和方氏。她一定會讓他們兩個付出代價的。”
其實楚思雅很想對朱雲說一句,哪怕沒有方氏,就履郡王那種渣男,怕是也會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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