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雲對單娟這唯一的親妹妹,可以說,將她保護的很好。所以單娟的世界一向都很簡單,她以爲在理國公府碰到的楚思影,已經是她能力範圍內可以接受的極限了。
什麼造反**,這些骯髒齷齪的事情真的是距離她太遠了,所以乍然聽到理國公的話,她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你們沒聽錯。當年在御花園刺殺皇上的刺客是你們爺爺派去的。那刺客被抓到後就自盡了,所以理國公府才能又平安了這麼多年。”
“平安?爹你口中的平安,就是楚伯時不時的拿着這件事威脅您,逼着您與他同流合污?”趙天楚無不嘲諷的開口。若是這也能算是平安的話。
趙天俊神情恍惚的從地上爬起來,呆呆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這才忍不住開口,“哥,你娶楚思影那女人,不會也是被楚玉亭給逼迫的吧!”
趙天俊見趙天楚沒有反駁,他心裡就隱隱猜到,他怕是說對了。
“大哥,我以前真的是他不懂事了。”趙天俊有些羞愧的看着趙天楚,那時候他多混啊,可大哥卻被逼着娶了楚思影那敗家的女人,見天兒的惹是生非!
“提這些做什麼。”趙天楚見自己的弟弟總算是懂事了,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今天,我叫你們來,是有幾件事要跟你們商量。第一件,就是關於老二媳婦兒的。如今我理國公府要大難臨頭了,你若是想離開的話,那——”
“公公,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兒媳雖然不是什麼貴族小姐,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還是懂的。我此時若是因爲夫家大難臨頭,就要離開,那我單娟成什麼人了!”單娟紅着一張臉,羞憤道。
趙天俊倒是一臉感動的看着單娟,他真心覺得自己這輩子能有這麼好的妻子,真的是他積了天大的福氣了!
“好!好!你是一個好兒媳。”理國公大爲感慨的說道。
“既然你要留下,那就聽第二件事吧。楚伯拿當年的事情威脅我,要我上莊王的船。自從皇上受傷以來,莊王的動作就不斷,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你們都是國公府的一份子,現在你們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爹,您不會是想答應楚玉亭那不要臉的吧!”趙天俊不可置信的看着理國公。
“你不同意?”
“廢話!爹,死都不能同意啊!戲文裡不都唱了,那些造反的畜生什麼時候能有什麼好下場啊!退一萬步說,就算成功了,以後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趙天俊一急,就開始爆粗話了,自從他娶了單娟以後,知道自己媳婦兒是個喜歡那些文質彬彬的書生,所以他也一直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如今一急,又開始說起了粗話。
趙天俊說完後,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單娟,單娟也同樣回視着他,“說得好!”
被自家媳婦兒誇獎了的趙天俊,靦腆的笑了。
“爹,我跟天俊的想法一樣。不能答應。先不說莊王造反能不能成功。失敗了,毋庸置疑,咱們理國公府怕是真的要完了,真的是個傳承香火的都沒有。就算莊王勝了,爹,史上那些功臣都是什麼下場,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咱們理國公府也未必能有什麼下場!最重要的,爹,您忍心讓一家子都揹着亂臣賊子的名聲嘛!”
趙天楚的每一句每一字幾乎都說到理國公的心上了,其實他又何嘗不猶豫呢!
理國公雙手緊緊握在椅柄上,沉聲開口,“照你的意思。爹該怎麼辦。”
“爹,我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咱們早就該坦白的。若是您早早的下定了決心,又——”
後面的話趙天楚沒有再說,可理國公也明白,早早坦白了,就不會有今日的事兒了。
“天楚,坦白?說的輕巧,可做起來真的是太難太難了。該怎麼坦白,雖說當年皇上是沒受傷,可傷的是太后的親妹妹啊!太后和她的妹妹關係向來親近,若是讓太后知道自己的妹妹當年是如何受傷的,太后她老人家能善罷甘休嘛!”理國公夫人哽咽道。
這麼些年,她其實何嘗不想去坦白。可坦白真的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每當想起坦白後的下場,她每每都能從噩夢中驚醒,這讓她如何有膽量去坦白啊!
“爹,娘。擺在眼前的路就只有兩條。第一,爹答應楚伯,上莊王的船,一條路走到黑。第二,就是去找太后陳情。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爹,如今太后也正是內憂外患之際,理國公雖說沒有祖上的榮光,可這麼多年,勢力也是交叉複雜,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后不會趕盡殺絕的。”
趙天楚說的是很有道理,可萬一呢,萬一太后想着爲自己的妹妹出氣,不管不顧的動了楚國公府衆人,到時候又該如何事好!
趙天楚見理國公面有鬆色,連忙又道,“爹,咱們家交好的人家也不少,咱們可以聯繫一二,到時候有人給咱們求情,保命總是可以的。”
“爹,如果就只有大哥說的兩條路。要我說,那還不如選第二條呢!”趙天俊訥訥的發表了他的意見。在他眼裡,造反是必死無疑,坦白說不定還能留有一線生機。他不是傻子,自然是想要留有一線生機了。
理國公夫人看着大兒子堅定的神色,再想到自家這麼多年,一直戰戰兢兢,被人拿捏,就連自己兒子的婚事都爲此被人威脅!這種憋屈的日子,她也真的是受夠了!
“老爺,聽天楚的吧。咱們去找太后娘娘坦白。無論最後結果怎麼樣,咱們都認了。而且楚伯既然來拉攏過您,那他肯定也拉攏過其他人。這說明莊王一定是有動靜了,咱們告訴太后,讓太后早做地方,好歹,也算是一份功勞吧。”
“公公,婆婆說的沒錯。就連婆婆一個婦道人家都做了決定,您一個大男人爲何還要猶豫不決的呢!”單娟的脾氣本來就有些火爆,這都到了火燒眉頭的時候了,他這個公公怎麼還愣着呢!她雖然嘴裡口口聲聲的說自己不怕死,可問題是,能活,誰會想要去死啊!那不是傻子嘛!
“爹已經夠煩的了。你別這麼說!”趙天俊拉了拉單娟的袖子,示意單娟收斂一些。單娟努了努嘴巴。她有沒有說錯好不好!
“沒錯。就連你們兩個婦道人家都做了決定,我作爲一家之主還在這裡磨蹭些什麼!天楚,明日你與爲父一起去見太后,是生是死,我都認了!只求能保住你和天俊兩個,只是可憐你們兩個要被拖累了。”
“爹,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您是個好父親,一直爲了這個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身爲您的兒子,既然享受了富貴榮華,如今出了事兒,又怎麼能當縮頭烏龜呢!”
“還有我!爹,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賬,可當初我能混賬也是因爲我是理國公府的二公子,就像大哥說的,既然享受了理國公府帶來的富貴榮華,怎麼能因爲家裡出事,就跑掉!這是孬種才做的事情!我雖說不是什麼英雄,可也不能做孬種吧!”趙天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聲說道。
理國公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老淚縱橫,這輩子他有這麼懂事的兒子,此生他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楚伯府
“我的好孃親啊,真是稀奇啊!您如今竟然能想起我,還主動要見我,真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楚文勇大大咧咧的直接找了個椅子坐下,目露嘲諷的看着趙氏。
趙氏卻顯得很平靜,只是隨意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楚文勇挑了挑眉,顯然是沒想到趙氏竟然會讓所有人離開,難道她不擔心自己會弄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她是將他想的太良善了?還是篤定了自己不會動她。
當楚文勇在掃到趙氏高高隆起的肚子,再次目露寒光。
“勇兒,你很恨娘吧。”
“我哪裡敢。我如今都是一個太監了,哪裡敢說什麼恨不恨的。娘您這話可是折殺我了!”楚文勇嘴裡雖然這麼說着,可是臉上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娘知道,你很恨我。也是,當初,娘暈頭了,以爲你廢了,就放棄你了。甚至爲了腹中的孩子,更是幾次三番的傷了你的心,你——”
“娘,不會是特意來找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吧。那我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想聽。”楚文勇冷冷的開口。
趙氏一噎,顯然她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麼恨她,竟然連多聽她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好了,既然你不想聽,娘也不逼你。你去打開妝匣的最底下的一層。”趙氏目露傷感,她忍不住想,要是她一直這麼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一直將這兒子當做一份拖累,自己是不是會真的跟這個兒子徹底成爲陌路人,甚至是仇人。或者說,他已經將自己當做仇人了吧。
楚文勇皺着眉頭,他只覺得趙氏今日實在是很不正常,不過他也懶得多想,無所謂的起身,然後去打開趙氏嘴裡說的妝匣的最底層,入目處,赫然是銀票。
楚文勇取過妝匣內的銀票,點了點,竟然有十萬兩。據他所知,這十萬兩可是趙氏所有財產的三分之一了!
“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這十萬兩銀票,差不多是娘三分之一的財產。娘將自己所有的體己分成了三份,一份留給你,一份是給你妹妹的,還有一份是給你還沒出世的弟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福氣出生,就算出生,怕是也沒命長大吧。”趙氏喃喃道。
“說清楚了,給我這些做什麼。不明不白的東西,我不會要!”楚文勇直接將手中的銀票扔到妝匣中,頭也不回的離開。
“勇兒,別走!別走!你想知道娘爲何要給你這些,好,娘告訴你。娘不希望你最後陪着楚伯府陪葬啊!”趙氏如今的身子是愈發沉重了,她連最簡單的下牀甚至都做不到,於是只能無奈的伸出手想要拉楚文勇,可最後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楚文勇聞言倒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臉上卻還是一副嘲諷至極的笑容,“我的好孃親,你是不是說錯了。楚伯府會出事?你是在開什麼玩笑!”
“勇兒,你記住。娘會想法子讓你徹底脫離楚伯府,以後你跟楚伯府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拿着這些銀票,去兵部尚書房找你媳婦兒,要是你岳丈能看在你是他半子的份兒上收留你,你以後就緊緊跟着兵部尚書。”
“我的好孃親,你可是真是愛說笑話。我如今是個太監,壓根兒不算什麼男人,你以爲兵部尚書還會願意認我這個半子?”楚文勇無不嘲諷的開口。
趙氏一噎,其實她最擔心的也就是這樣,楚文勇就算脫離了楚伯府,可等到事敗,若是沒有人護着他,那他的下場還是不會好。
“若是你岳丈不願意收留你。你就走,帶着這些銀票走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會楚伯府了!”趙氏說白了,沒出嫁的時候,是靜伯府的大小姐,千嬌萬養的長大的。給楚玉亭做了姨娘,楚玉亭更是處處愛護她,不會給她收絲毫的委屈,所以她的天地也就侷限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她能想到的法子,也無非是找個有力的靠山,或者就是帶着銀票逃,逃的遠遠的!
“逃?逃哪裡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能逃到哪裡去?娘,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楚玉亭要做什麼了。所以在想退路了。”
趙氏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着楚文勇的眼神是那麼的驚訝,那麼的不可思議。
“你——你——”
“別驚訝。我一直冷眼看着楚伯府的一切,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了我?沒有,一件都沒有。不過,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能讓我這壓根兒沒心沒肺的母親,竟然能爲我着想,嘖嘖,真是奇蹟啊!”
確實是奇蹟啊!當初趙氏有多恨自己啊,那樣子,簡直是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了!可如今竟然慈母心腸,開始爲她考慮了。
趙氏眼神暗淡,眼底隱隱有紅色的血絲,“在牀上呆了這麼久,我也想了很多很多。我忍不住想,當初的我到底是有多愚蠢,才做了這麼多的蠢事。勇兒,你知不知道娘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就是沒能教好你跟影兒。娘在你小時候就處處教你要踩過昭慧長公主所生的兒子,你是楚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楚國公府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
對影兒,娘更是從來沒有教過她爲人妻子的本分,把她教的飛揚跋扈。理國公府的人有多討厭影兒,娘能想得到。
其實你說的沒錯,若不是你舅舅來找娘,讓娘得知他們竟然想夥同莊王一起造反,娘可能還不會想到這些事。
娘只是一個普通的內宅婦人,娘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娘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和影兒能保命!至於娘,已經看開了,到時候是生是死,娘也已經不在意了。”
“你確實很傻。到了如今,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我也傻,當初處處都想要跟楚文豪、楚文煜一較高下,可驀然回首,我才知道,人家其實壓根兒沒有將我當做對手。因爲我不配。
我從小就被你和楚玉亭寵壞了,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說白了,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也沒什麼厲害的。
退去一身的光環,其實我什麼都不是。
可惜,這個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晚到我想要再重頭開始,也不可能了。”
“是娘對不起你啊!勇兒!”趙氏忍不住放聲大哭,她對不起自己的兒子,對不起自己的女兒,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的男人,到如今,她才認清那是什麼貨色!難怪昭慧長公主要休了楚玉亭那人渣,要是她有這個底氣,她現在也恨不得直接休了楚玉亭那渣人!
“哭什麼。現在還談什麼誰對不起誰的,有意思嗎?很快,整個楚伯府都要完了。”楚文勇淡淡的開口,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生死一般。
“勇兒,你——”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早就想死了。當初成了太監,我過了一段醉生夢死的日子,後來又想接回自己的媳婦兒和兒子,可偏偏你又懷了孩子,完全將我這個兒子給拋棄了。那時候,我心裡就想着報復,我要報復楚伯府的人,我要讓你們這些對不起我的人下地獄!”楚文勇越說越激動,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楚文勇見趙氏面露驚恐,可眼底卻還帶着一絲絲的心疼,這讓他也不願再說什麼難聽的話,“怎麼,覺得對不起我?也是,你這輩子確實是對不起我!”
“勇兒,你如今是什麼打算。現在的楚伯府,不用你動手毀了,它怕是要馬上自取滅亡了!”
“沒錯,你說的對。之前我察覺到莊王和楚玉亭的動作,我就想着上前插一腳,然後毀了整個楚伯府。哪怕我也要死,但我一定要拖着楚伯府所有的人呢一起死!”
“如今你的願望是要實現了。”趙氏苦笑一聲道。
趙氏真的是一點都不相信莊王會成功。當初她作爲靜伯府的嫡出大小姐,她也是經常有機會進宮的。在她的記憶裡,莊王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一不高興就動輒打罵身邊的宮女,暴虐狠毒,沒有絲毫的仁義之心。
對了,還有莊王的生母德妃,更是一個狠毒至極的女人,對着先皇永遠是笑靨如花,可背後心狠手辣,簡直是令人髮指!
而且莊王永遠以爲自己是個聰明人,可實際上莊王是蠢的讓人無話可說,每次他和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對上,他也總是一副趾高氣昂,不將皇上放在眼裡的模樣。可皇上永遠是一副淡笑包容莊王的模樣,好似莊王就是個不懂事的弟弟一樣。
還記得自己當初還覺得太子真是沒有用!
後來還是母親告訴她,太子的厲害之處。太子這麼委曲求全,落在外人眼中就得了一個愛護弟弟的名聲,同時莊王的名聲就差了,不敬兄長,對一國儲君也是毫不尊敬!
尤其是那些尊敬正統的大臣,怎麼可能看的慣莊王,先皇想要廢嫡立幼,絕對會遭到大臣們的反對。
最後事實也證明,先皇想要廢嫡立幼,壓根兒沒能成功。
都說三歲看到老,幼年的莊王就如此愚蠢無知了,趙氏是怎麼看怎麼都不覺得莊王能奪得皇位。
“是啊,要實現了。其實在我的計劃裡,我也沒想放過你。既然你看重肚子裡的孩子遠遠勝於我,將我看做地上的草屑,我爲何還要將你當做母親?”這也是楚文勇第一次直言對趙氏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趙氏只覺得自己一顆心被刺的生疼,自己錯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這銀票我留下來。至於我以後要怎麼做,就不勞煩你管了。”楚文勇接過趙氏手中的銀票,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趙氏看着楚文勇離去的背影,蠕動了一下嘴脣,似乎是想要開口再勸一勸楚文勇,可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還是訥訥的閉上了嘴巴。罷了罷了,兒子長大了,早就有自己的主張看法,她還多管什麼閒事。若是真的躲不了這場大禍,那就一起死好了。
趙氏想通後,悲傷的閉上了眼睛。不發一言。
“你這麼着急見我,到底是想做什麼。”伍氏面色淡淡的看着楚思雨,她真的不想和楚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當初楚文勇和文氏糾纏的場面就像是一把利劍,每每回憶上一次,她就痛的恨不得去死。
“我知道大嫂你不願意——”
“閉嘴,我家夫人怎麼會是你的大嫂!”伍氏身邊的大丫鬟厲聲呵斥。
楚思雨也不生氣,做丫鬟的表達的都是自己主子的意思,想來伍氏是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楚文勇妻子的身份啊!
“既然不喜歡我叫你大嫂,那我也稱呼你一聲伍夫人吧。是有人託我給你送東西,只是那東西一直放在我身邊我心裡也慌的很,所以想着提前交給你。”楚思雨說着就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伍氏。
伍氏蹙着眉,接過楚思雨手中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面赫然是雪花花的銀票,“這是——”
“大哥給你的。讓你和魁哥兒以後住在尚書府也好,或者自己另起一座宅子,自己當家做主也好。身邊總得有錢。”
伍氏的眼底隱隱有晶瑩的光芒閃過,隨後恨恨的將手中的盒子扔到桌上,“怎麼,楚文勇難道以爲用這些銀票,再讓你來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我就會原諒他,然後帶着孩子回到他身邊不成!做夢!”
“我看你誤會了。大哥沒想你回到他身邊,他的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這些錢最多也只能算是他對你的一些補償罷了。”楚思雨輕描淡寫道。
“你說什麼?什麼叫他沒命,什麼叫補償!”伍氏急切的開口問道。
“你不是一點都不在意他了?大哥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兒。”楚思雨淡淡的說道。
伍氏一噎,“誰——誰關心他了。我只是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死,然後我能帶着魁哥兒重新生活。”
沒錯,她就是這麼想的,一個太監父親,這回讓多少人恥笑!魁哥兒就是因爲有這樣一個父親,她的那些個嫂子處處都給他臉色看,暗地裡罵他是野種,這些事情她只要想一想,就恨得不行。
可她又不能離開尚書府,雖說她有嫁妝,可離開了尚書府,帶着魁哥兒,孤兒寡母的,要把日子過起來,也太難太難了。
伍氏想了很多,可偏偏沒有想過要改嫁。
“那你沒必要擔心了。我聽他的口氣好像他的命馬上就要沒了。所以你很快就能帶着魁哥兒好好生活了。對了,茶錢我已經讓人付了,就先告辭了。”楚思雨說完,不再給伍氏張口的機會,就直接帶着小翠離開了。
等出了客棧,小翠才忍不住開口,“小姐,您做什麼要幫楚文勇。”
小翠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想到楚文勇當初討要過她,再想到那些被楚文勇糟踐的丫鬟的慘狀,小翠就害怕的毛骨悚然,若不是小姐一心一意的念着她,不斷爲她籌謀,那她早就死了!
“誰幫他了。”楚思雨淡淡道。
“您沒有幫他呢?可您不是找了伍氏嗎?”
“是啊,我是找了她。楚玉亭上了莊王的船,莊王要造反,就連我都看出來了,那他要拉攏的人肯定不止楚伯府一個,我想兵部尚書,他也肯定是想拉攏的。我告訴伍氏,楚文勇馬上要死了,伍氏肯定會沉不住氣,只要她沉不住氣,那她肯定就會去查。只要她去查,就勢必會驚動兵部尚書。兵部尚書可是一個老油條,他不會輕易站隊的,或者說,莊王已經拉攏過他,可在得知楚文勇的話後,他思量的會更加周全。”
只要能給莊王和楚玉亭添堵的事兒,楚思雨是恨不得多做一點,巴不得莊王和楚玉亭倒黴。這也是她今日來找伍氏最大的目的!
楚思雨沉靜的眼底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她似乎已經看到楚伯府毀了,她好像已經看到楚玉亭悲慘的下場,好像已經看到趙氏死去的身影。
慈寧宮
太后陰沉着一張臉看着跪在地下的理國公和趙天楚,若是有可能,她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拔劍殺了他們!
她的親妹妹啊,當初就是爲了替皇上擋了一劍,才傷了身體,調養了許多年,纔有了月兒。
太后對自己的親妹妹真可以說是虧欠良多,如今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她簡直是恨不得直接將這兩人給殺了!都難她心頭萬分之一的火氣!
理國公跪在地下,仍然能感受到太后滔天的怒火,嚇得渾身都在發抖了,鐵血太后的稱呼可不是叫着好玩兒的。
“臣該死。當初先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事先確實是不知道。等後來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楚伯拿捏着臣的這個把柄,處處威脅臣,在朝政上逼着臣符合他,就連臣的嫡長子,也被逼着娶了楚伯的庶長女爲妻,鬧得家宅不寧。如今楚伯更是威脅臣上莊王的船,做大逆不道之事!臣是萬萬不敢答應!”
太后冷哼一聲。
“太后,臣知道自己一家罪無可恕,削爵奪官都是輕的。只求太后能看在當初先祖立下汗馬功勞的份兒上,饒過臣兩個兒子的性命!太后要殺要剮,臣都毫無怨言。”
“太后容稟,父親年紀大了,若是有什麼罪責臣願一力擔待。只求太后能饒父親一命。”
“不,太后——”
“行了,吵的哀家頭痛。你們兩個也別在爭來爭去的,哀家聽得心裡不舒服。理國公,你也算是人老成精啊,要保全你兩個兒子的性命,就憑當初老理國公敢做下弒君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兒,哀家如今下令將理國公府滿門抄斬,那都是應該的!”
“太后——”理國公焦急的看着太后。
太后擡手製止理國公繼續說下去,“不過,當年叛逆的到底是你父親,而不是你,當初的你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還未及冠的少年罷了。你想阻止怕是也不能。”
理國公的心簡直是提到了嗓子眼,可他還是忙不迭的點頭,他是真的事後才知道這件事啊!若是早知道,他就算死了也要攔着父親做這等傻事啊!
“你如今能主動來找哀家,也說明你是有悔過之心的。否則就直接同意楚伯的請求,陪着莊王一起造反了。”
“太后,臣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啊!臣——”
“行了,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們也倒是會選擇時機,哀家如今確實不會動你們理國公。可事後——”
“求太后能饒過臣的兩個兒子一命,臣——”理國公死命的磕着頭,一直到將額頭都磕出血來。
趙天楚見狀,眼底閃過一絲沉痛,他知道理國公這麼做,都是爲了他們兄弟兩個,當初自己被逼着娶了楚思影,他心裡一直怨恨着自己的父親,可如今,那一點怨恨真的是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行了。別磕了。你磕的滿頭血,待會兒出了慈寧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哀家把你怎麼樣了!”
理國公這才停止了磕頭的動作。他知道他一家子的生死存亡就在太后的一念之間,這讓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雖說當年老理國公犯的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不過事情到底過去多年了,受傷的也不是皇上,而是哀家的妹妹,就因爲這個要了你們理國公府衆人的性命,這也委實有些太殘忍了。”
理國公的漸漸升起一絲希望,一絲活命的希望。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理國公府的爵位就不要想保住了。了至於官職,理國公,你也已經老了。這官職留不留着也沒什麼要緊的了。至於你的嫡長子是個有出息的,哀家和皇上都有一份憐才之心,該重用的還是會重用。”
“臣謝過太后。”理國公再次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今天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是能用自己這條老命保住兩個兒子的性命,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沒想到如今一家子的性命都能保住,聽太后的口氣是,天楚的官職也不會動,如此,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可不要以爲,哀家給你這天大的恩典是白給的。”太后適時的給理國公澆了一潑冷水。
理國公這才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忙不迭的開口,“太后了若有差遣,莫敢不從。”
太后見狀,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之後,理國公的額頭滿是鮮血,步伐虛弱,神色恍惚的由着趙天楚攙扶出門。
“鍾嬤嬤,你說哀家是不是老了。”等到理國公離開,太后伸手摸了摸自己早已經發白的頭髮,語氣頗爲落寞的開口。
“太后哪裡老了。奴婢到現在還記得,奴婢當初陪着您一起嫁進宮裡的情景呢。”
“那時候的哀家多年輕啊。就是手段心腸也比現在要狠了許多。若是當初,哀家知道老理國公做的事情,一定會眼睛都不眨的將理國公府所有人等滿門抄斬,可如今到底是年紀大了,這心情也是軟了,哀家竟然就這麼放過理國公府一家子。”
“太后您是爲了大局着想。”鍾嬤嬤勸了一句。
太后搖搖頭,“少說這些好聽的了,人老了,心腸就軟了,這話沒錯。哀家的心腸比起以往確實是軟了不少。”太后喃喃的開口。
鍾嬤嬤聞言,不再開口,只是伸手摸輕輕的給太后揉太陽穴,讓太后能夠輕鬆輕鬆。
太后閉着眼,由鍾嬤嬤服侍。
良久,太后才掙開眼睛,眼底也恢復了一片清明,似乎方纔一瞬間的軟弱只是人的幻覺罷了,“哀家如今就算心腸軟了又如何,哀家還是能爲皇上撐起這江山。當年,哀家能幫着皇帝穩住這大梁的江山,如今哀家也一樣能!”
鍾嬤嬤見狀,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的主子有多苦,她都是看在眼裡的,沒想到晚年到老,還是繼續要爲着這江山耗費心血。
忠勇侯府
“怎麼還不睡?不是跟你說了,不要等我?”雲翎回來後,見楚思雅還直直的靠着墊子躺在牀上,頓時有些不滿的開口。
“原本沒想等你的。可我心裡存着事兒,不弄明白了,睡不着。”
“怎麼了?”雲翎說着坐在了楚思雅的身邊,替她捏了捏被角,柔聲問道。
“楚伯府的那份名單,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楚思雅雖然心裡已經確定了個七七八八,可是事情一天不落實,她這心裡就總是不安穩。
“有問題。楚伯這些日子確實是一直暗中聯繫這些人,有一些人家迴應了,有些人家卻什麼動靜都沒有。這讓我也不知該不該對他們動手了。在這麼緊要的關頭,若是出了一點差錯,那都不是說着玩兒的。我倒是想秉持着寧殺一萬也不放過那萬一的想法,可樑都的情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若是再弄得人心浮動,該如何是好。”
楚思雅在心裡把楚玉亭給罵了個千八百遍,那混蛋就是專門給人找不痛快的。
“等等,如今監國的不是朱齊佑,總不能你一個人在這裡糾結吧。不如去問問朱齊佑有什麼想法,雖說不一定有什麼好主意,可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了好歹有人擔着。”
“你可真是會找人啊!”雲翎頗爲苦笑不得道。
楚思雅挑了挑眉,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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