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團的預備營接管了E連的防線,但是兄弟們並不能他們回到期待的莫米昂軍營。他們得留在巴斯通,進行短暫的休整,然後等待下一個命令的到來。
羅醫官再次見到了芮妮,在另一個大的倉庫做成的臨時救護站裡。在E連後撤到巴斯通鎮上的時候,他特意的去救護站,補充醫療物質,畢竟現在那裡的條件有了很大的改善。整個倉庫裡沒有多少人,大多是輕傷員。重傷的士兵們已經可以運回到大後方,那裡有更好條件的醫院。而醫生們只不過例行的詢問那些受傷較輕的士兵,護士們也沒有那麼忙碌,救護站裡看不到幾個護士的身影。
羅醫官並沒有發現芮妮,在救護站裡,他首先見到了正坐在靠牆的牀鋪上寫着東西的韋伯斯特。這是韋伯斯特的習慣,他習慣於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記載在本子上。他的身邊是躺着或者靠牆坐着的卡森、穆克、潘卡拉,他們每個人都在分享由卡森提供的香菸。
“嘿,尤金,看到你真高興”潘卡拉看到尤金走了進來,不由大笑着,向着尤金招手,“我聽說兄弟們都撤到了巴斯通了,該死的,居然你纔是第一個來看我們的,那些混蛋們一定是忘記我們了。”
“呆在那裡別動,小心你受傷的腿”尤金沒有心思和他說話,他的眼睛朝着救護站裡四處張望,但是他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裡的護士呢?”尤金隨口問道。
“噢,天,尤金,這可真是傷人心啊。”穆克搖着頭,然後用手指夾住煙,對着尤金搖頭道,“我還以你是惦記着我們呢原來女人”潘卡拉在一旁也吹着口哨。卡森嘿嘿的在旁邊直笑。
“嗯,應該是在後面。她們難得有空閒的時間,你去救護站的後面看看,也許會有收穫”韋伯斯特忽然停下來,用手指了指後門的方向。
“好吧,我欠你們的”羅醫官說着然後對着韋伯斯特點了點頭,快步的朝着後面走去。雖然和芮妮總共也只見過幾面,但是他總是有種非常親切的感覺,就好像這位姑娘有着最慈祥和溫柔的眼光還有聲音,總是吸引着他。
“韋伯斯特,你不該這麼快說出來的,說不定我們會得到一點好處”穆克有些掃興。
韋伯斯特沒有理他,他又將頭回到自己的筆記本上。在巴斯通的日子裡,每天他都有很多的感想,而現在他總算是有了點時間,將這些自己覺得有意義的東西一一的記錄下來。
“……兄弟們的情緒很低落,我也一樣,看着漫漫的大雪,看着漫長的防線,看着德軍的炮彈肆無忌憚的在陣地上炸出一個有一個的坑,雖然像是聖誕節的禮花炮,但是那是給人死亡的絢爛,讓人深深的感到恐懼和無奈……”
“……冰冷的菜豆子,能夠凍結腸子,我們就像這些冰冷的菜豆一樣。這樣的日子好像漫無邊際,但是我們還有一位好連長,這是我們的運氣,他總是能夠在兄弟們最沮喪的時候,用他獨一無二的勝利將兄弟們從絕望中拉出來,然後告訴他們:德國人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不是在包圍中,我們一樣的可以打得德國人屁滾尿流。……”
“……在巴斯通,不斷的有兄弟受傷,甚至死亡。而唐納特的死,將大家的情緒再次推到了谷底,也爆發了新兵們和老兵們的矛盾。老兵們指責新兵,新兵們看不慣老兵,彷彿裂痕一夜之間因爲唐納特的死亡而暴露出來,但是這潛伏了很久,在莫米昂就已經開始了。但是我們還是很幸運,我們有士官長李普和泰伯特,他們兩個就像是粘合劑,他們緩和了新兵和老兵們的矛盾,也許這就是E連的獨特之處,它總是在絕望中燃起希望之火,總是在裂痕中閃出團結之光,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老兵們越發珍惜彼此之間的友誼,新兵們總是想融入進來,他們互相關愛,這樣的連隊,真的讓人捨不得離開……”
“……但是總有一天我還是要離開這個連隊的。德軍的攻勢已經開始瓦解了,儘管我們還沒有徹底的打破德軍的防線,但是很多人開始有了希望。我不知道我離開了連隊會去幹什麼,或許我會做一名記者,我想着會適合我的性格。還有我想寫一些書,但是我卻不想將我在E連的經歷寫成書,這一段記憶,讓人痛苦,也讓人不能共享……”
“……或許,有一天,有人問我,你在大戰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我會告訴他,我只是一名士兵。但是我的兄弟們是英雄。如果有一天有人問我,你在什麼樣的部隊服役?我會告訴他,我在兄弟連服役。這就是我要告訴每一個人的……”
韋伯斯特的想法其實和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只不過韋伯斯特喜歡將那些東西思考之後,變成可具體感知的文字和語言。而更多的兄弟們則將這些藏在心裡。
就像是穆克、潘卡拉還有卡森他們,他們總是在一起說起E連的每一個兄弟,也說起帕克斯上尉,他們說起的時候,言語中總是帶着一股尊敬和親切的味道,儘管他們依然拿那些兄弟還有帕克斯上尉開玩笑,但是韋伯斯特知道,他們對待每一個人都像是兄弟一樣。
羅醫官快步的走到救護站的後院子,他看到了好幾個護士,他們正在晾曬牀單,還有紗布毛巾之類的東西。溫暖的陽光,透過潔白的牀單,照在她們的身上,彷彿渾身後泛出一層光輝。
羅醫官看到了芮妮的背影,她的頭上依然包裹着藍色的頭巾,白色的衣裙在飄動着,她雙手在拉扯的繩索上,忙碌的將牀單扯開,然後牀單就像一面白色旗幟,將她包裹住一樣,被風揚起來。這種美讓羅醫官久久不願意去打擾,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然後等待着她的回頭。
“芮妮,尤金”那個黑人姑娘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尤金,微微笑着,轉過身,用胳膊碰了本]碰芮妮,悄聲道,“是尤金,在你身後”
芮妮最後一下,將牀單晾好,然後轉過頭,她一眼就看到了羅醫官就站在門口,眼睛有些迷離的看着她,白皙的臉不由微微透出紅潤。
“去吧,這裡有我呢”黑人姑娘笑着推了一下芮妮。
芮妮轉頭,她想嗔怪的瞪一下她,但是臨到臉上的,確實一臉的笑意。然後她輕快的走上前來,輕輕的叫了一聲:“尤金。你——還好吧?”
羅醫官忙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可能需要一些物質,或許你可以幫我找找看”他說話的時候,身上繃得很緊,肌肉有些僵硬,他不知道爲什麼會變得這樣,就算是以前看到芮妮的時候,也不至於這樣的情況出現。那或許只有一個原因,他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感到了羅醫官的緊張,芮妮衝着他嫣然一笑,然後伸出手,輕輕的蠟燭羅醫官的手道:“跟我來吧”
芮妮的手,溫暖而柔軟,就像她多次撫摸着傷病們的手一樣,讓人覺得安寧,他不由自主的隨着芮妮朝着救護站旁邊的一座屋子裡走去。那裡是存放醫療物品的地方。
“繃帶、血漿、還有嗎啡,你想要什麼,自己可以找,現在這裡的物質很齊全,總不會讓你爲難的。”芮妮一般在屋子裡找着東西,一邊對着羅醫官道,“現在總算是好些了,不用爲這些擔心”她的話語裡透露出輕快的強調。
“好了,我給你找到了一個大箱子,你可以將東西都放在箱子裡面”芮妮終於在一堆物件中找到了一個大紙箱子,然後擰起來,將它擺正好了,一轉身,他就看到了羅醫官有些怔怔的看着她。
芮妮知道羅醫官心裡怎麼想的,她也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有時候不得不將這些東西都放下來,尤金會離開這裡,他不會在這裡呆多久,芮妮知道,而且美軍一旦離開這裡,她和尤金再次見到的機會就非常非常的小了。
“尤金”她抿了抿嘴脣,從喉嚨裡擠出這個名字。
羅醫官怔怔的看着他,他忽然有種想要將這名姑娘擁入懷中的念頭,甚至是怎麼驅趕都驅趕不走。他喉頭上下動了動,然後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壓着嗓子對芮妮道:“謝謝你”
芮妮勉強的笑了一下,然後將紙箱子遞了過去,但是她的手卻落入了羅醫官的手中。她頓時就感覺自己的臉貼在了冰冷的肩膀上,刺激的她忍不住的呻吟了一聲,彷彿就像是潛水的人的一聲嘆息一樣,模糊的讓人心疼。
兩人冰冷的脣碰到了一起,然後芮妮只是“嗚咽”了一聲,兩隻手就死死的抱住了羅醫官的後背,兩個人死死的糾纏在了一起。
一切彷彿發生的太突然、太快,但是兩人心中長期積壓的一些情緒在這一刻已經徹底的釋放出來,互相的欣賞、殘酷的死亡的精神壓力、傷病們傷口噴出的血液還有他們的淒厲的嚎叫,都成爲了兩人在這一刻爆發的刺激。
“嘭”的一聲,屋子的們被芮妮一腳提上,兩人手忙腳亂,但是他們的衣服在一件件的減少,知道芮妮感受到兩人的肌膚火熱的貼在了一起,她忍不住發出了猶如痛苦一般的呻吟。她潔白的脖頸高高的揚起,宛如一隻白天鵝一般。雪白的腳趾頭緊緊的繃直,兩條雪白的大腿高高的翹起,死死的夾在羅醫官的腰間,所有的這些日子經歷的一切,都成了急促的喘息和呻吟。
“我還能在鎮上待幾天。”是尤金的聲音。
“我知道”
“等戰爭結束了,我回來找你”
“我知道”
很久之後,這裡再次變得很安靜,芮妮有些疲倦的將自己的身子靠在一張椅子上,她依然穿着她的白色衣裙,她潔白的脖頸還留着炙熱的淡紅的痕跡。她淡黃的漂亮的頭髮,一縷輕輕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
藍頭巾在地上,靜靜的,就像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