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勒,你運氣真好。”艾利在一旁對着他叫道,“彈片只是在你的大腿上穿過去了。就當他是走錯了路,然後離開了一樣”
“該死,艾利,你這算什麼話,上帝,我可不想呆在那讓人沉悶的、令人作嘔的救護站,說實話,我可不喜歡那裡的氣味”胡伯勒說着又不停嘮叨道,“沒想到我終於受傷了,艾利,你相信嗎,我從諾曼底開始作戰,大大小小的戰鬥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即便是跟隨着帕克斯上尉執行拯救任務還是黑豹行動或者是最近的巡邏任務,我都沒有受過傷,這算不算是一個奇蹟?”
艾利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炫耀什麼?不錯,我是受過傷,但是這有什麼關係?不受傷並不能說明什麼對嗎?我知道你想指什麼,你想告訴我,瞧瞧,艾利,我跟着帕克斯上尉幹過很多大事情,現在只不過是受了點輕傷而已,是嗎?胡伯勒,你是這樣想的嗎?”
“上帝,你可真是猜對了”胡伯勒嘿嘿笑道,“但是沒有獎勵”
這時候,德軍的轟炸仍然在繼續,航空炸彈的威力比炮彈打多了,到處掀起巨大的氣浪,甚至是將有些掩體上面的厚實的樹木頂蓋掀飛起來,如果是直接命中掩體的話,即便是再堅固的掩體,也經受不住航空炮彈的直接命中。
吉普車在雪地上飛馳,炮彈不斷的在附近爆炸,還好不是白天,吉普車可以從容的躲過一些炸彈,羅醫官還在擔心着巴斯通的急救站的情況,儘管他已經明確的告訴了芮妮德軍可能今夜會大規模的轟炸,但是總要親眼看到纔好。
吉普車到達巴斯通的時候,這裡已經挨炸了。佈置在巴斯通和附近的高射炮在不斷的對空射擊,儘管只是猜測着目標,但是總是能夠給絕望的人一些安慰。高射炮射出的炮彈子啊空中形成一條條火蛇,蜿蜒着,伴隨着有節奏的射擊聲。四處都在開火,被炸得地方燃起了大火,火光透亮閃爍,將四周映照的通紅明亮。
這裡已經到處是火光,有人不斷的在發出哀號聲,不少士兵們在這裡東奔西走,他們在救護傷員,這也包括了附近居民中的一些。儘管有溫特斯上尉安排了後備營在巴斯通進行疏通,但是巴斯通還是有些原地居民並沒有當成一回事,現在他們嚐到了挨炸的滋味了。
“讓開,讓開”羅醫官不停的大喊大叫着。他必須在不斷奔走的人羣中,開闢一條路。然後將傷員送到救護站。
“咻——”炸彈帶着尖銳的呼嘯,再一次的從天而降。
“啊,該死”羅醫官顧不得許多,他上前挑起,撲倒在吉普車車蓋上的傷兵身上,將他壓住。他不能讓傷兵在自己的手上再次的被炸中,第二次受傷。
“轟”一聲巨響,炮彈炸中了路邊的移動建築,一面牆轟然的倒塌下來,一塊石子飛過來,擊中了他的鋼盔,發出咚的一聲響。
“上帝”司機猛然的踩了剎車,他對着趴在傷兵身上的羅醫官叫道,“醫生,你受傷了?”
羅醫官覺得自己的頭被猛然的撞擊了一下,雖然很痛,但是感覺並沒有受傷,他站起身對着司機大聲道:“沒有,我沒事,我們得趕緊送傷員過去。”
“就是這裡”羅醫官叫了一聲,然後跳下了吉普車,飛快的朝着那個救護站飛奔而去,那裡已經被成了一片廢墟,整個救護站已經不在了。他滿臉的驚訝,雖然在祈禱這裡的人都已經轉移走了,但是他還是禁不住擔心的朝着那裡跑過去。
什麼也沒有發現,裡面全部被炸塌的殘垣斷壁埋葬了。他茫然的四處看,什麼都看不到。天色太暗了。他再次跑出來,看到有人從建築物面前跑過,他一把扯住其中的一個人,對着他大喊道:“這裡的人去哪裡了?他們還在嗎?”
那名士兵看着他大聲道:“這裡早就沒有人了,醫生,如果你需要找到他們的話,就沿着這個方向走,大約五十米的地方轉彎,有座建築物,該死,好像原來是一個旅店,就在下面的地下室裡,醫生,我的走了。”說着掙脫了羅醫官的手,朝着一面飛快的跑了
羅醫官一陣欣喜,很顯然救護站已經搬走了,芮妮應該沒有事情,她肯定還活着。有了這個判斷,他忽然覺得心情透亮了很多,即便是再大的爆炸,他仍然覺得這不算什麼,最重要的人還在,這就不算什麼他飛快的跳上吉普車,大叫了一聲:“我們走,朝着這個方向。我想我找到他們了”
是的,他找到了芮妮,在那座旅館的地下室裡,那裡很大也很寬敞,但是裡面卻滿是傷員,輕傷的坐在那裡,重傷的被人推來推去,有的在手術檯上做着手術。有人大聲的叫喊着“媽媽”,有人在惡毒的咒罵着希特勒和德國人,更有的是遲鈍的坐在地上,默默不語,他們要麼已經被德軍的轟炸嚇着了,要麼就已經失去了任何的鬥志而變得麻木了。
“快點,這裡有重傷員”他衝着裡面的醫生大喊了一聲,跑過來一個黑人護士姑娘,這個他見過,而且他從芮妮的嘴裡知道過她,“他的腹部中彈,但是沒有傷到動脈,需要馬上手術,我們擡下來,將他交給醫生,你來照顧他”說着和黑人姑娘合力將傷員擡了下來,朝着最裡面走去,那裡有着簡陋的手術檯,還有忙碌的醫生。
“傷情嚴重,需馬上手術”一名醫生觀察了下這個傷員,然後對着羅醫官道,“幫我照顧好他,我這個手術馬上就完了。你幫我解開他的衣服,找到傷口,並清理乾淨”
“好吧”羅醫官點點頭,然後解開傷兵的衣服,在傷口附近用紗布擦乾淨了血污。
“這裡有重傷員,醫生”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羅醫官下意識的去看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藍頭巾,不由愣了一下,對着正在照顧傷員的她大叫了一聲:“芮妮”
藍頭巾轉過頭,就看到了羅醫官,她愣了愣,然後對着羅醫官嫣然一笑道:“尤金?尤金,見到你真好,你還好嗎?”
“我還好”羅醫官說着,這時候,醫生過來,接過了他的手。他朝着芮妮走了過去,他看了看傷員,然後查看他的大腿,對着芮妮道,“不是很嚴重,沒有切斷動脈,你可以處理。我來幫你吧”說着接過芮妮手中的紗布,開始清理傷口,“裡面有彈片,我們得取出來,而且不要傷到動脈,這樣他這條腿就能夠保住,並且也能夠保住他的性命”
芮妮愣了愣,然後看着忙碌的羅醫官,不由輕輕的攏了攏額前垂下來的一縷頭髮,忽然發覺這個看起來挺嚴肅的人,卻有意無意的觸動着自己的心,但是她沒有細想,在戰爭中,什麼東西都不能細想,也不能繼續的期待着什麼。
“好了,找到了,芮妮,我需要鑷子”芮妮正在出神的時候,就聽到了耳邊羅醫官的聲音,她的臉有些紅,但是並不容易被發現,光線並不是非常好,她飛快的朝着內裡走去,摸了一下自己微微發燙的臉,心裡有種情愫在開花。
“給你,尤金,鑷子”她再次迴轉,將鑷子遞給了羅醫官。然後就聽到了羅醫官輕鬆的笑聲,“找到了,拿出來了。”說着他將夾出來的彈片往旁邊的盤子裡一扔,發出了清脆的“叮噹”的響聲。
“感謝上帝”芮妮雙手手指交叉捂緊,然後閉上眼睛,做了一個祈禱的姿勢。忽然間她就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滑動。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羅醫官微微的笑臉,還有他的手拿着紗布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擦動着。
看到芮妮睜開眼睛,羅醫官猛然的聽着,有些猶豫的看着她道:“你臉上——臉上有血跡,我幫你擦了一下“
“謝謝”芮妮沒有反對,然後他開始利落的幫着傷員清理傷口附近的污血,消毒,並且很快的用繃帶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我的走了”羅醫官看着她,衝着她點了一下頭,“防線上需要我”
“我知道”芮妮神色有些黯然,然後堅定的站起身來。羅醫官也站起來,正準備說一聲再見的時候,芮妮忽然就伸出雙手緊緊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嘴脣就緊緊的壓在了羅醫官的脣上,還沒有來得及品味出什麼,芮妮便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那裡有人正在大喊着“護士”
羅醫官呆了呆,彷彿做夢一樣。他看着那個在前面翩然起舞的藍蝴蝶,不由愣了一下,然後毅然的轉身,朝着外面跑去。他飛快的跳上了吉普車,對着司機大喊道:“我們去防線,快點。”吉普車轟然一聲,打了一個彎,飛速的朝着防線再次奔馳而去。
防線上的轟炸仍然沒有停,爆炸不斷傳來,依然不時的傳來叫喊醫生的聲音。
“尤金”羅醫官剛剛跳下吉普車,跑了沒有多遠,就迎面遇上了李普上士,他對着羅醫官大叫道,“卡森受傷了,就在你前面的掩體,快點過去。”
就在羅醫官准備朝着卡森奔去的時候,忽然一聲淒厲的炮彈落下來的聲音,李普在他的背後衝着他大叫了一聲,羅醫官然後就覺得什麼將他撲倒了一樣,接着就聽到耳邊一聲巨大的爆炸,他的耳朵漸漸的有些失聰,意識有些模糊,暈頭暈腦的,整個臉都快壓在了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