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當真是困極了,自從墜入無邊的昏暗之中,就任由時光從身邊緩緩而過。待她清醒過來時,天邊還未亮起,紗帳之中的夜明珠仍舊散着柔和的光芒。
牀榻旁的位置已經空了,上面的溫度也已經冷卻,說不出是有人躺過還是一夜未曾沾染。素珍怔忡了片刻,而後掀開錦被便衝下牀榻,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便迅速掀開羅紗而去。
“阿墨,阿墨!……”
她嘶聲呼喊,整個人陷入極端的恐慌之中,神色亦是渙散不迭,當即便朝着門扉之外而去。然而就在此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的身子懶腰拉回。
“啊!……”
她失聲驚叫,眼睛不由得睜大,背脊之上則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冰冷的感覺所洗禮,呼吸不由徹底凝滯。
“這麼冷的天,連雙鞋子都不穿就要跑出去,簡直胡鬧。”
身子被強行調轉,而後便被攔腰抱上了牀榻。一襲暖和的裘衣立即披到她的身上。只見姬墨謙半跪在地,而後捧起繡花鞋向素珍腳上套,動作雖不輕柔,但掌心間泛着的絲絲暖意卻令素珍蕩起一抹顫慄。
“你那麼慌張要去哪?”
姬墨謙爲她穿好鞋子,而後擡頭看向她,一身銀白鎧甲將他平素極少示人的英姿勃發襯托得極其完美。素珍癡癡地看着他,呼吸之間漸漸恢復平靜,聲音低沉地說道:
“我以爲我睡過頭了,誤了爲你送行的時間,所以就慌不擇路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撫上對方男子那錯愕的面容,隨即站起身,對他說道:
“怎麼?現在就要出發了嗎?可是距離出征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之久呢。”
“許久未曾穿上這戰袍鎧甲了,所以我提前穿在身上,好適應一番。殊不知纔剛剛穿戴整齊,你便大叫我的名字從裡面衝了出來,結果就成了現下這副樣子。”
姬墨謙說着,而後牽着素珍的手,注視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暖意盎然。自從昨晚那良辰美景被辜負了之後,之後的時辰他便再無睡意,整個人亦是在鬱悶中度過。
之所以試盔甲並非如他剛剛所說那般冠冕堂皇,不過是因爲時間消磨不利,鬱結心中難消,纔會以此打發罷了。
不過現在,因爲眼前這女子的寥寥數語,他卻覺得自己這憋屈了一晚上的心一下子便晴朗無垠,看來自己不至於頂着一腦門煩擾出征了。
“好了,你且在此地等一等,我要收拾一下然後給你做些早膳。昨晚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耽擱些許時間便可端過來。”
素珍長舒一口氣,而後對姬墨謙說道,腳下步伐便匆匆朝前而去。姬墨謙看着自己空虛的掌間,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的笑意,隨即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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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發亮,謙王府中卻已經是擺脫了深夜的靜寂,令一切都步入了正軌之中。
素珍收拾停當之後便來到了廚房之中,芳嫂和茹嫂卻早已在期間忙碌開來,爲桑禪和桑孺等人做吃食。在她們的幫扶之下,素珍比預想中快了更多,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將熱氣騰騰的吃食端回了院中,徑自放到了姬墨謙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