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小姐?這說得是哪裡話?我不太明白。”
青衣女子一臉惶惑,看着素珍的眼眸裡蕩溢着無辜之情,算是我見猶憐也是不爲過。突然間,她眉目流轉,眼神之中鋒芒乍現,櫻脣輕啓,呵氣如蘭:
“啊。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司空小姐,據說她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不僅相貌出衆,而且脾性果敢熱烈,令衆多男人都趨之若鶩,其中不乏那威風凜凜的第一王爺姬墨謙!不過聽說那司空小姐也對那英雄男子春心芳動,兩人倒也不失爲一段佳話。”
說罷,便將視線全然投注在素珍面容之上,眼神之中隱隱帶着一抹得意。
“撲哧。”
素珍終究還是隱忍不住,徑自笑出了聲。
剛剛在這女子侃侃而談的時候,她就瞧着她那眉飛色舞的樣子生出了笑意,見她根本不知道何爲收斂,喉間的笑意就積攢得更加繁盛,以至於到她那得意的笑容呼之欲出,她便再也隱忍不住,忍俊不禁漸漸變爲笑聲朗朗。
“你笑什麼?小女子並未說什麼笑話。”
青衣女子看着素珍深深淺淺的笑意,那抹得意之色迅速委頓,而後換上了一抹陰沉。
“沒什麼,沒什麼。”
素珍小心翼翼地擦去眼角的一抹熱淚,而後清了清嗓子,看向她,話語之間卻仍然有些沙啞,呼吸仍舊帶着淡淡的急促:
“剛剛在你說那番話語之前,我本想去質問那阿墨一番,司空小姐宛明珠皎月,美得不可方物,爲何對她就是不動半點心思,當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可是剛剛聽了姑娘一番話,我卻覺得自己見識難免淺薄,竟錯怪了他。
有些時候,有些人就易站在遠處閉口不言,才能擡高自己的價值。因爲一張口,便彰顯了本性,也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你,你給本小姐住嘴!你竟敢叫他阿墨,真是不自量力!”
青衣女子臉上笑意猝然消失,清透的眼眸猛然揚起濃濃寒意,蔻丹手指頓時捏出一道勁風,徑自朝素珍而來。
素珍心中對她出手並不意外,而之所以一直站在浴桶旁也是防患於未然。結果見她出手,立即便抓起熱水上漂着的水瓢,舀了一大瓢水朝她臉上潑去。
混合着花瓣的熱水立即浸上了青衣女子的俏麗面容,令她尖叫出聲,連忙用手去護自己的臉,看起來有些狼狽。
而素珍則就此機會逃出浴房,朝外而去。
“哼哼,你當真以爲你逃得掉嗎?”
身後,青衣女子的身影由遠及近,很快就掠過素珍的耳畔。素珍本就沒有逃脫之意,想要的無非是來到一個較之而言寬敞許多的空間,這樣,自己受制於人的危險性便會降低了許多,自己也無需那般被動。
一道掌風就勢而來,凌空間令她的後頸不禁發麻。
素珍嘴角閃過一抹笑意,而後抻出袖中匕首,直指自己心口之間,眼睛之中閃過兩道懾人光芒。
“你……你這是做什麼!”
直逼過來的青衣女子急忙後退了一步,險險收回自己即將揮向她胸口的細白手掌,眼神清冽凌厲,宛若削鐵如泥的刀劍,好似要將素珍從頭劈下。
“隨你之意,看你那眼神,估計想殺我之心只怕便不是隻有一時半刻吧。眼下,我隨了你的意,完成了你的心願,不是更好?”
素珍舉着匕首說道,嘴角揚起一抹笑吟吟。青衣女子打量了她半晌,面色鐵青着,平待人處事的嘴臉全然暴露無遺,暴躁得令人不忍直視。
“的確是了了我一樁心願,而且是大大的一場心願。但是我可以看出來,娘子不會輕易便將自己的性命如此輕易就給了旁人,如此走極端,到底是爲何意?”
“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表明了一下態度罷了。”
素珍答道,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狡黠,呼吸也染上了甜甜的笑意:
“不過有一點姑娘說對了,我的確不會輕易就將自己的性命移送到旁人的手中。對我而言,人死並不足惜,但是必定要死得其所。在我看來,若是我因此死了,無非是一樁極其不划算的買賣。而且你也撈不着絲毫便宜,反而還要讓阿墨因此而雷霆大怒,只怕你到時候粉身碎骨都是輕的。”
“你真是想象力繁盛,王爺他怎麼會對你如此之好?難道還非你莫屬?你可知我們從前過往,他定然是捨不得得的。還有,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莫要在叫他阿墨!那豈是你能叫得的!簡直不自量力。”
青衣女子額間青筋暴露,眼神陰鬱漫布,剛剛那抹明麗已經蕩然無存,徹底毀於一旦。
眼前這個賤人,竟然喚他阿墨!簡直該死!
那稱謂只有他至親至近之人才能呼喚,五年前她使勁渾身解數,而這五年間亦是不惜付出一切代價,都沒有得來這份親近。與之相反的,他竟然還與自己越走越遠,甚至已經將她當成陌路,這一點,她實在是接受不了!
這一切,都是這個賤人從中作梗,蠱惑了她心愛的男子,讓他神魂顛倒輾轉難安。這種狐狸精,就得將她的狐狸皮就勢扒下,將她的真實面目示於天下,才足以解救王爺以解她心頭之恨!
“我量力與否只怕並非你能評斷。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我今日若是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那個男人會如何對你?無論是司空一族,還是南宮數支,抑或是整個無疆城,都會成爲與我一同隕落的繁華。昔日美好再無存在,廢墟和殺戮必會而起。
而他的身子如何,你應該知道。只怕到時候就算他恨意滔天,殺戮之心無休無止,身子是否能撐得到還有待考量。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一切都不盡如人願,你當真想看到那般的結局嗎?”
素珍說道,而後繼續維持着匕首的姿勢,而後悄無聲息地來到門邊,臉上不動聲色,但是一隻手卻已經開始活動,汗水浸溼了衣衫,貼在背脊上粘膩不堪,但卻給她莫名的安定,令慌張悄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