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赤水鬱郁地走出雲晴師傅的洞府。往元姿大師姐的洞府奔去。
待她趕到時,只有三師姐白蘭在,赤水走過去打了招呼後,便衝坐在主位的大師姐問道:“大師姐,其她師姐呢?”
按理說,她們應該比她早到纔對。
“二師妹四師妹出任務去了,五師妹上次收穫不菲,聽說還遇到了一羣翔空妖禽,一年前回來後,匆匆準備了一些東西,又和宗裡的人一起去獵捕了。”元姿倒了一杯靈茶,平穩運至赤水旁邊的桌上。
赤水點點頭,輕抿了一口,放下後,便聽元姿師姐解說此次約她們來的目的,“再過不久,便是四島競技會的報名時間了,這百年一次的競技會,你們可要報名參加?”
“四島競技會?”赤水從未聽說過,便將目光移向元姿師姐。
“小師妹不知,這是蒼海大陸的百年盛會。分五項競技,鬥技、丹技、器技、符技和陣技。”元姿見赤水聽得仔細,便又接着道:“須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參加,報名就在三個月後,所以我特地約你們來問問,若是要報名,我就一起報上去。”
赤水一聽便明白,不過,“大師姐,那二四五三位師姐怎麼辦呢?”
元姿笑了笑,“她們都知道這事,並不打算參加,所以纔沒有留在宗裡。”
“哦。”赤水看了看二人,“那大師姐,三師姐,你們要報名?”
白蘭點點頭,“因爲五項競技中,鬥技、丹技和陣技報名的修士最多,我這一次打算報最冷門的符技。”
元姿接着道:“我就不打算報名了,上一次丹技,我用盡全力,也才堪堪進入前一百名。”
“看來這四島競技會競爭激烈啊!”赤水咋舌,她可是知道大師姐的煉丹技術,就算是在宗內,至少也能排前十。
元姿有些好笑地瞥了赤水一眼,“就連有一些突破到元嬰期的前輩,都會參加。你說競爭激烈不?”
她這位小師妹看似挺成熟的,就算天塌下來了,她都可以不挑一下眉。但有時候,卻又像是個小孩子,懵懵懂懂,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東西,她卻是不知。
赤水嘖嘖兩聲,元嬰期的前輩都會參加,那還比啥?對了,“那競爭如此激烈,獎勵是什麼啊?”
應該很不菲吧?不然,哪能讓這些人爭破了頭,連無嬰期的前輩都心動。
元姿和白蘭對視了一眼,無奈一笑。
赤水見此更是疑惑了,“你們笑什麼啊?”
元姿笑道:“其實獎勵並不優厚,再過十年,便是質元果成熟的時候,每一項比試的前三名,均可得到一顆質元果作爲獎勵。”
“質元果?”赤水就像個好奇寶寶,沒辦法,她以前遊歷時。也從未聽人說起過。
白蘭答道:“這質元果,是當初先輩在發現此地時,便發現的一顆靈樹所結的果實,百年結一次果,一次有十五顆。因爲吃了此果,有明顯改善體質的作用,便得此名。”
元姿見赤水眼裡的疑惑更深了,便接口道:“僅是改善體質,自然很多靈丹都能做到。但是,這質元果,百年纔會成熟一回,且靈樹長在蒼海大陸靈氣最濃密的地方,就是當初發現它的先輩們,都覺得此樹不簡單,還因此而發生了一場極大的爭鬥,造成數百人死亡,其中還有三位是元嬰真君。”
赤水不由插嘴問道:“難不成這質元果還有其它功用?”
白蘭苦笑了一下,“不知道,雖然都覺得此果不簡單,但近萬年來,服用過此果的修士,除了體質有明顯的改善外,均未有其它的發現。”
“啊?”赤水詫異,沒有其它功用?那數百人不就百死了?嘖嘖,還有三位元嬰真君,也死得太冤枉了。
元姿也搖了搖頭,“在那場爭鬥後,四大勢力坐下來重新協商了近百日,纔有這四島競技會的產生。規定在質元果成熟的那一年,便是舉行競技會的時候。不限門戶,只要是突破到金丹期的修士,均可報名參加。”
赤水大概弄清楚了,便問道:“那這一次質元果還有多久纔會成熟啊?”
“還有十年。”元姿望向赤水,建議道:“小師妹,你的煉陣技術了得,可以報名參加。百年只有這麼一次,即使不能得到質元果,僅是各方頂級煉陣師同臺競技,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赤水將聽到的整理了一下,覺得報名去看看也未償不可,比起那質元果,那些高級煉陣師一起切磋煉陣技術,更是讓她心動。
她心下一定,便衝元姿大師姐笑了笑,“好,那麻煩大師姐幫我報名。”
元姿頭微點,接着道:“十年後,舉行地點在四大島之一的明珠島,到時候門內自會通知報名修士,你們倆僅需作好準備即可。”
“嗯,謝謝大師姐。”赤水覺得大師姐真是好。哪像雲晴師傅啊,完全就是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按道理,這些事,應該是雲晴師傅通知的,沒想到卻是落在了大師姐頭上。
白蘭也是微露笑意,三人又閒聊了一陣。
忽地,元姿似是想起了什麼,“小師妹,你現在是不是一直待在師傅那裡學控蟲術?”
赤水一頓。小臉一垮,整個人頓時萎靡了兩分,目光落至地上,僅是點了點頭。
元姿白蘭見她這副模樣,都是有些想笑,雖然她們幾位師姐妹早已猜出了大概,但還是鬆了一口氣。
至少,有了小師妹,師傅就不會再逮着她們去弄那些滲人的靈蟲了。
當然,這樣想有些不厚道,所以元姿極力忍住笑意,假咳了一聲,安慰道:“控制靈蟲也算是一門技術,你看師傅多厲害,整個翠煙宗內,就沒有幾個人敢去惹她。”
赤水仍是低着頭,心裡默默反駁道:好好的,我要人怕我做什麼?
白蘭似乎覺得她也該說點什麼,但她本來就不善言詞,想了半晌終於勸了一句,“最多,你學好了不用就是。”
赤水一聽,更鬱悶了。
她也是這樣想的來着,但那控蟲之術實在是太過困難,石室裡的那些靈蟲,她觀察了一年半,她還沒有想到激怒它們的方法呢,那些靈蟲居然就壽終正寢了,這怎一個鬱悶了得。
等她學會那控蟲之術,不知道得是多少年過後了。
她估摸着,雲晴師傅絕對不會那麼快放過她,這次出門,可都是她好不容易申請來的。
元姿和白蘭又對視了一眼,均是一副想笑又極力忍住的模樣。
半晌,元姿又假咳了一聲,大聲哄道:“小師妹,四師妹可是說過。若真是你去學了師傅的控蟲之術,她免費貢獻一大壇靈酒來着。”
赤水頭緩緩擡起,瞥向元姿,確定道:“真的?”
元姿連忙點頭,白蘭在旁幫腔,“我作證,我當時在場。”
“哦。”赤水悶悶吭了一聲,四師姐的靈酒,可是極香的,而且藏得極嚴密,平時她們師姐妹可是很少能喝到。不過,“那你們呢?”
元姿白蘭一僵,汗水立馬出來了!事情大條了!當時她們聽到消息一時高興,所以承諾了不少東西啊。
本來,沒有人提,那小師妹自是不會知道,可現在她這一捅,露餡了。
小師妹去找四師妹要靈酒,四師妹一定會將她們捅出來,到時候,小師妹肯定會來找她們追賬的。
元姿心下一轉,想明白了,頓時後悔得恨不得捂住嘴巴,可赤水早已將話聽去,現在黑溜溜的雙眼正望着她們呢!
白蘭狠狠瞪了元姿一眼,面向赤水時,卻是擠出了一臉的笑意,極乾脆地手一翻,摸出兩張金光閃閃的符篆,卻是頓了兩息,才遞給赤水,“小師妹,金剛符,防禦符篆,你收着吧!這符篆的防禦力,可是相當於一件防禦法寶。”
說到後來,白蘭已是言露不捨之意。
赤水卻是完全沒有察覺,伸手接了過來,看了看,便放進了自己的指環裡。
元姿見此,狠了狠心,掏出了一個白色小瓷瓶,極快地推至赤水面前,眼睛卻是沒有望着赤水的方向,只是道:“小師妹,回春水,只要是外傷,滴上一滴,抵得上數十個高級回春術,見效奇快,你一定要省着用啊!”
說完,她的臉抽了抽,似是從她身上割下了一塊肉般的痛苦。
赤水搖了搖那個白色小瓷瓶,輕飄飄的一句“謝謝大師姐,三師姐。”便也將之收了起來。
此時,赤水似才發現,元姿大師姐和白蘭三師姐的表情,比起她可是痛苦多了。
這三個人的痛苦疊加在一起,不是更痛苦麼?她要學那控蟲之術,已成定局,她就算再鬱悶,也無法改變,況且,收了大師姐三師姐的東西,她心裡好過多了,便向兩位師姐告辭求去。
元姿和白蘭也沒有挽留,有氣無力的望着她離開,默默無語。
赤水離開元姿大師姐的洞府很遠,纔回過頭看了一眼,眼裡一抹笑意掠過,隨即,便輕快地往雲晴師傅的洞府奔去。
因爲她要學控蟲術的關係,小妖也跟着搬到了雲晴師傅的洞府,不過小妖因爲小白實力增長過快的關係,激起了它的好勝心,現在正在奮力修煉呢!
再加上赤水給它準備的靈丹,修爲也是噌噌噌往上漲啊!
赤水只在小妖的石室外看了一眼,沒有打擾,便退了出來,重新走進另一間石室裡。
這裡面同樣有各有不同的靈蟲幼蟲,是雲晴師傅另外安排給她的。
之前直到那些靈蟲死掉,她都沒有完成雲晴師傅交代的任務,雲晴師傅雖沒有嫌棄,但她自己卻是覺得有些不樂。
雖然打從心裡面,她並不想學這個控蟲之術,但既然必須要學,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絕對是專心研究了的。
可是這似乎不是專心就有用的,那些靈蟲根本不甩她,雖然後來,她已經能夠讓那些靈蟲更加活躍,似吃了興奮劑一般,行動速度加快,但離要將它們激怒,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至少,她還不知道從何着手。就算她以前學過的幾首曲子,也沒有一首是較激昂的。
所以,一切都尚在摸索之中。
赤水望着一室新的靈蟲幼蟲,眼裡燒起熊熊鬥志,她做事情,從來都沒有半途而廢的。她還就不信,奈何不了它們了。
既然雲晴師傅安排了這樣的任務,那自然是能夠做到的,有可能是她的方法不對,或者其它的,但不管怎麼樣,她和它們拼上了。
但她這一次,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一種種的觀察,而是直接抽出了竹笛,吹起她會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
她雙眼雖是閉上,但靈識卻是放至最大,將每一隻靈蟲幼蟲的反應瞧了個仔細,她甚至考慮到時間因素,在白天和晚上,逐一實驗。
果然,是有關係的。沒過多久,赤水便發現,在晚上時,那些靈蟲幼蟲的行動要更加活躍一些,反應也比白日靈敏,她也這纔想到,爲何以前,雲晴師傅的靈蟲都是晚上出沒了。
有了這一發現,她又漲回來了一點信心,在又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將那些靈蟲幼蟲相較敏感的音節插進她吹的曲子中,並儘量不要改變原有的音色。
同時,她也察覺到,她自已吹笛的情緒,如果控制得好,便能極大部分通過笛音傳遞給那些幼蟲。
所以,爲了激怒它們,赤水開始回想她以前的經歷,想讓自己憤怒起來。
不過,以她極其理智的性格,要做到這一切,極不容易,她醞釀了很久,都沒有成功,不禁有些挫敗。
還好,她也不是輕易放棄之人,此路不通,再另外想辦法就是,她開始幻想,將以前看過的小說,那些憤怒的情節,一一細想,甚至代入其中……
終於,她開始有一點點感覺了。此時的她,雙眼圓瞪,望着那些靈蟲幼蟲,就似它們是她的仇人一般,良久後,她纔拿起引魂笛放至脣邊,這一次,她順着心裡的感覺,用力吹起。
一股殺氣順着笛音瀰漫在石室內,那些幼蟲聽之,頓時全身一顫,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脅,它們開始活躍起來,互相交頭接耳,似乎在傳遞着什麼信息。
赤水此時方纔明白,她走了一條彎了很遠的路,雖然,她的情緒可以通過笛音傳遞給它們,但要想掌握好,卻是極不容易。至少,她摸索了一年半,都僅掌握了一小部分。
而另一條捷徑則是,根本不需要她自己的情緒,只需要威脅到它們,不管什麼生物,都有自己的本能,特別是對危機的感應,更是各有各法。
只要它們意識到了威脅,自然便會想要反抗,自然也就有了激怒它們的可能。
這就是她需要做的。
赤水理了一個通透,心裡便是一喜,一年半了,終於窺得一點點門徑。
她不再遲疑,頓時將那股殺意放至最大,再度吹起……
三年後,石室裡,赤水輕輕吹得引魂笛,站在石室的中央,一個淡淡的光罩將她罩住,在周圍,無數的成年靈蟲黑壓壓的一片,前仆後繼地撞在那光罩上,就猶如那飛娥撲火一般。
一會兒,那層淡淡的光罩,被如此多靈蟲的不間斷攻擊,開始漸漸波動起來,那些靈蟲見此,更是像瘋了一般,有一些更是靈光閃閃,不停攻擊在光罩上。
赤水閉着眼,並不理會,僅是緩緩地吹着曲子,此時的笛音,卻是又恢復了原先的自然悠揚,完全聽不出已是經過了她的改動,甚至,聽不出一點點的殺意。
其實早在兩年半前,她就已能將那些靈蟲激怒至極點,她本想就這樣交差的,但她走至門口時,又停了下來。
她終是有些不甘心,雖然捷徑好走,達到了目的,卻是辜負了雲晴師傅吩咐這個任務給她的用意,這樣的成績,待到了此刻,她才發現她根本交不出手。
所以,她又重新倒了回來,就算那是一條彎路,她也打算重新走下去。
黃天不負在心人,又用了兩年半的時間,她終於成功了。
她的心裡,狂喜不止,就算是那些靈蟲將光罩擊破,全部衝至她的護體罡氣上,她都沒有一點不悅。
良久,她撫平心裡的激動,身體輕輕一振,便將那些靈蟲全部振暈在地面上,她這才轉頭,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望向站在門邊的雲晴師傅。
雲晴真君臉色極其複雜的望着赤水,剛纔的情景她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她成功了,沒有滑頭,勤勤懇懇鑽研了近五年,方做到了這一切。
赤水覺得雲晴師傅盯着她的眼神很是古怪,臉上的笑容便開始有些撐不住了,她動了動嘴脣,正在想着該說點什麼時,便見雲晴師傅眼角細眯,露出一個很特別的笑容,手一翻,運出一塊白色玉簡隨手扔給她。
赤水愣了一下才將之接住,玉簡不大,呈圓形花朵狀,玉質溫潤細膩,觸感甚佳。她有些疑惑的望向雲晴師傅。
雲晴真君沒有任何解釋,僅是衝她點了點頭。
赤水見此,這纔有些狐疑地將靈識探入其中,讀了起來。
不久,她臉上的平靜被打破,雙眼越睜越大,至最後,已是張到極致,不可置信的望向雲晴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