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拍賣會,最後壓軸的寶貝是一件上品法寶,名叫烏絲絞紗綾,可攻可防,極是罕見,被容成越澤以十八萬中品靈石買走。
赤水五感極強,沒有錯過文馨在容成越澤另一邊的小動作,她眸光一閃,只作未現。
容成越澤上前完全交易,標誌着今天的拍賣會正式結束。
赤水輕舒了口氣,雖然今天她沒有參與任何拍賣,可是,她認熟的修士卻不少,對明後天集會也有了些底。
因爲猜到容成越澤現在應該很忙,她簡單向他道了謝便先行離開。一路無人阻撓,她極快就回到租住的小竹樓。
本欲鬆口氣的她在看到待客室裡安然坐着的白衣人影時,雙眼陡地睜大,一時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腦裡白茫茫一片,這人影,不就是剛纔拍賣會時坐在她身邊的白衣修士嗎?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她之前的感覺並非錯覺?
那白衣修士看到她呆愣愣的樣子,似是不屑地低哧了一聲。
這一聲極快讓赤水回過神,她壓下心中的慌亂,站在原地道:“不知前輩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那白衣修士頭上的頭篷並未取下,然不管是斗篷到是衣飾,都可看出其精緻,顯然此人並非普通人。
赤水看不透斗篷,卻感覺對方的雙眼正緊緊盯着她,彷彿在打量什麼物件一般。
她眼睫輕扇,眼眸隨之垂下,周圍的空氣靜滯得似乎要將她吞噬掉一般。沒有任何威壓,然她卻覺得天地間好似只有這棟小竹樓,只有對方和她二人,再無其他存在。
這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就算赤水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仍然逃不脫對方的影響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赤水以爲自己要在原地變成雕像的時候,那人終於說話了。
“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死?”
極是清冷的聲音,讓赤水心下一顫,不知該如何應對。先,從對方的口氣中,似乎是認識她的。其次,對方知道她曾有過致命的危機,這應該是指東陵家族的劫殺了。
此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又清楚多少?
她此時竟有些失望對方沒有使出威壓,若是這樣,她說不定就可以辯別出這人是不是就是這半年來一直監視她的人了。
此時她最關心的問題,此人究竟是敵是友,如果是敵,她擺出再恭敬的姿態也是無用。
她心念電轉,問道:“前輩認識在下?”
“哼”那人似乎對赤水的話很是不滿,廣袖一拂,道:“不過如此。”
赤水眼角抽了抽,不過如此?現在的情況,她還能鎮定的立在此處已經很不錯了,難不成對方是想看她卑躬屈膝?
她將脊樑一挺,不好意思,就算對方是來取她的性命,她也要直着死。
她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那人不屑地低哧一聲,“你還是想想怎麼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吧,東陵家族可不會善罷干休的。”
赤水瞪着對方,“你究竟是誰?”對方能知道東陵家族,顯然是一個知道內情的。
就聽對方不屑道:“本座是誰,你還不配知道,本座只是來看看能讓東陵家族栽了個大跟頭的丫頭究竟是什麼模樣,現在看來,不過如此而已。”
赤水聞言,倒沒有生氣,“聽前輩的意思,前輩是專門來看在下的?”
“哧——”對方冷笑出聲,“你倒想得美,你覺得有可能嗎?”
赤水無語,這人已健忘到連自己前一句說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那白衣修士站起身,“本座本來以爲你早已經死了,沒想到你還活着。”
他邊說邊往赤水的方向徐徐走來,待話落時,已是走到了赤水面前。
赤水退無可退,瞪大眼望着對方,混身緊繃,如同一隻立起尖刺的刺蝟。
就見對方出手如電,伸出的兩根手指一下掐住她的下頷,將她的小臉擡高,左右看了看,腦袋湊近她的耳邊,“知道嗎?你可不只有東陵家族一個敵人哦。你要想保住小命,最好是躲到某個深山老林裡面,永世不再出來,不然……”
他嘿嘿冷笑數聲,不理赤水陡然變色的小臉,像是丟開什麼垃圾一般,將赤水的小臉一推,隨手甩了幾下。
“好好保護自己的小命,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看到你。”
赤水轉過頭,現對方早已離開,留在原地的僅是一抹殘影罷了。
她將神識放開,確定小竹樓內再無異常,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緩緩移至那人坐過的位置上坐下,蹙着眉,神色不明。
說起來,這人給她最大的感覺就是莫名其妙,她可以誓她絕對不認識對方,但這人似乎對她的處境很是瞭解,而且,對方所說的她不東陵家族一個敵人,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還有其他潛藏在暗處的敵人嗎?
想到此,她就頭皮麻。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要讓她一輩子躲在深山老林裡隱居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考慮完畢,她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這個世界等級森嚴,上位者對於下面的人有着絕對的生殺大權,沒有任何規則約束,憑的就是實力。
她是死是活,僅在對方一念之間。就算剛纔這人將她殺掉,她也就白死了,無處可伸冤。
這一切,只因爲她的修爲低於對方。
她眼裡燃起一簇極不甘心的火焰,雄雄燃燒,如果真是死在對方手上,那她一千多年來的努力算什麼,她之前的種種掙扎都將成爲笑話。
她攥緊拳頭,既然她如今的身份敏感,那麼,她便暫時隱姓埋名又如何?
總有一天,她會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下,將那些欺侮過她的人全都踩在腳下。
她忽地站起身,打開禁制,緩步往外行去。
既然將融入大環境的計劃推遲,那麼明後兩天的集會她也就沒必要參加了。
她走過半條街,來到另外一棟小竹樓前,略停頓了片刻,驅出一道傳音符,打在小竹樓的禁制上。
禁制上波光微漾,緩緩往四周散開。
不多時,禁制打開,一位白衣女子立於門外,略有些疑惑地望着赤水。
赤水微笑道:“在下姓赤,前來拜會千乘上人,還請姑娘代爲通報。”
那白衣女子有禮地將赤水迎至室內,“請稍候,待小女稟報主君。”
赤水點頭,不動聲色地環顧室內一圈,雖然小竹樓的擺設與她那裡一樣,但還是可以現新增了許多精緻的小物件。
不一會兒,一位紫衣人影出現,疑惑的眼神看向赤水。
赤水站起身,含笑道:“千乘道友有禮,在下姓赤,今日也曾參加拍賣會。”
千乘元嘉收起眼中的疑惑,走至主位,請赤水坐下後,自己也跟着坐下。
白衣女子上前,奉上靈茶後,安靜地退了下去。
千乘元嘉這才道:“赤道友有禮,不知赤道友此時前來,是爲何事?”
赤水輕抿了一口靈茶,才道:“在下之前看千乘道友未能拍到一鳴大師的天罡護靈陣,覺得有些可惜。”
千乘元嘉眸中精光一閃,微帶失落道:“讓道友見笑了,在下本是爲了一鳴大師的天罡護靈陣而來,沒想到僅差了數百靈石,就與之失之交臂,正在悔恨不已。”
赤水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爲了此事而來。”
“哦?”千乘元嘉神色微動,“道友的意思是?”
赤水道:“在下手中正好有一套一鳴大師的天罡護靈陣,不知千乘道友有沒有興趣?”
千乘元嘉身形一頓,目光望向赤水,問道:“此話當真?”
赤水迎上對方的視線,“這是自然。”
千乘元嘉眼中閃過一疑慮,又問:“赤道友既有此法陣意欲出售,爲何不等到明日集會之時,卻在半夜找上在下?”
赤水道:“在下冒昧了,因爲在下有急事在身,馬上就要離開,明日的集會是無法參加了,想到道友之事,順路過來問一問,若是價格合適,便當作是結個善緣。”
千乘元嘉搖搖頭,“並非在下不領情,只是道友就這樣前來,在下又怎麼信得過道友,怎麼確定道友手中的法陣是否真是一鳴大師所煉的天罡護靈陣呢?”
赤水聞言有些想笑,天下再沒有誰比她更能分辨出究竟是不是一鳴大師的法陣了,她也不廢話,手一翻,一個黑色儲物袋出現。
她將那個儲物袋直接往對方的方向一推,道:“道友儘管查驗便是。”
千乘元嘉瞥了赤水一眼,神識便探入儲物袋中。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他才擡起頭,沉吟了數息,道:“不知這套法陣道友要價幾何?”
赤水眉眼舒展,道:“道友現在就確定了?”
千乘元嘉有些尷尬道:“在下在來此之前,對一鳴大師的法陣也有一些瞭解,雖然不敢百分百確定,但看道友的神情,想必是成竹在胸的。”
赤水不急不緩道:“這是自然,道友若是還有懷疑,大可再請個鑑定師來鑑定也無妨。”
千乘元嘉連忙道:“既然道友說是一鳴大師的法陣,在下是相信道友的,只是不知這價格……”
赤水眼微眯,道:“今日拍賣會之時,道友可是出價十六萬三千六呢”
千乘元嘉含笑道:“在下本來未拍到那套法陣,正在懊悔呢,沒想到卻有道友上門,真是大幸,道友報個實價來看看,在下若是覺得可行,便買下了。”
赤水身形微頓,看來,對方是不願以那個價格賣下了,不過也是,有便宜誰不想佔呢,“道友也應該知道一鳴大師的法陣可是什麼時候都能買到的,在下就報個實價,十五萬。”
千乘元嘉瞳孔微縮,沒有回答,似在沉思。
赤水眉微蹙,微帶不悅道:“一鳴大師的法陣,其價值,想必道友也清楚,若是在化虛期強者的集會上,必定不只拍出這個價格,在下本欲在明日集會時再出售,只因忽然收到友人的消息,這才需先行離開,道友若是不願,在下也不會勉強,只是錯過這一村,道友可就真的別想再買到了。”
她話落,站起身,手一伸,就想將儲物袋收回來。
千乘元嘉急快將手按住儲物袋,“道友莫急,在下剛纔不正在考慮嗎?畢竟這法陣沒有經過鑑定師鑑定,在下也得承擔一定的風險不是?”
赤水臉上閃過一絲薄怒,道:“在下之前說過,道友自可以去找位鑑定師來當場做鑑定,在下絕不阻攔,若道友真要懷疑此法陣的真假,怕是這交易也做不成了。”
千乘元嘉道:“在下雖然清楚,但這樣的交易,難免心下難安,不若這樣,十三萬,在下將之買下如何?”
赤水聞言,一直站起,哼道:“十三萬,怕是會污了一鳴大師的名聲,在下也並非一定要在此時賣掉這法陣,大可以等到以後,就算不賣,留着佈置在洞府外,也是不錯的。”
千乘元嘉也沒想到赤水的氣性如此之大,這哪是談交易,完全就是小孩鬧家家酒,一言不合便絕交了。
他緊緊抓住儲物袋硬是不放手,“道友是篤定在下會賣纔來找在下的吧?好好,十五萬,在下買了。”
赤水這纔將探向儲物袋的神識抽回,眼裡掠過一點笑意,安慰道:“比起今日那位以十六萬三千七百的價格買下的修士,道友可是賺了。”
千乘元嘉有些哭笑不得,這哪能一樣,拍賣會上那麼多人一起競爭,而現在卻是一對一交易,說起來,他竟然沒有壓下一點價,真是有點失敗呢!
他將裝有靈石的儲物袋遞給赤水,笑道:“那在下可得感謝道友了,說起來,在下對道友可是一點不瞭解呢?不知道友所居何處?”
赤水確定數目正確,將探進儲物袋的神識收回,道:“實在抱歉,在下四處飄泊,並無固定居住地。”
千乘元嘉似是有些不信。
赤水笑笑,也不解釋,道:“在下有急事在身,這就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千乘元嘉本欲再問,可看對方面露急色,只好放對方離開,待赤水的身影消失後,他又開始不安起來。
他不會被騙了吧?
他再度將將神識探進儲物袋中,決定明天還是找個鑑定師來鑑定一下,纔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