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一家的遭遇跟德國無數猶太人家庭的遭遇並沒有太多的不同,奧托弗蘭克曾經是一位水果果膠商人,幸福美滿的一家人生活在奧斯納布呂克一個猶太人與德國人混居的高檔社區。
奧托在一戰期間還曾擔任過政府官員,但是在三十年代以後,他的猶太人身份受到了越來越大的排擠。在34年,他們全家移居到了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繼續從事果膠生意。
然後,在44年的時候,全家人還是被德國人送進了奧斯維辛集中營。然後他活了下來,他的兩個女兒,還有他的妻子,卻都沒有逃脫厄運。
如果故事僅僅是這樣,當然沒有什麼熱點可以吸引人。但是跟奧黛麗同歲的安妮,因爲她的一本筆記,讓這個故事得到了昇華。
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在十三歲生日那天,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一個筆記本。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之後,爲了躲避德國人的搜查,她跟父母和姐姐,還有另外兩家人就藏在父親公司背後的夾層暗房裡。
在那個狹小的暗房裡,她度過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她只能從一個不大的窗口,看到外面的一小片世界,從樹木的發芽和落葉,知道時間的流逝。
這個筆記本伴隨着她的成長,記載了一個曾經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女孩,在那兩年的時間裡,對整個世界的認知。
通過一本小小的筆記,可以看到一個純真的女孩內心對親情,對愛情,對整個世界的親近。
奧黛麗聽到了一半,就忍不住淚流滿面。那個安妮跟她同歲,只比她小了三十九天。那個安妮也像她一樣漂亮,滿懷着對這個世界的好奇與憧憬。
她幸運地跟着約納斯一起來到了瑞士,還能繼續上學,享受幸福的生活。可是那個安妮,卻被關進了集中營,她跟她的姐姐兩個人,在兩天之內連續死去,生命永遠停在了十五歲。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她當初留在荷蘭,沒有一個愛她的約納斯帶着她離開荷蘭,她會不會也跟這個安妮一樣的遭遇?
雖然她不是猶太人,但是她的舅舅,表哥也都不是猶太人,卻也同樣死在德國人的槍下。
房間裡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可是沒有一個人起身,奧托弗蘭克講述着他後來從集中營倖存者那裡得到的消息。
雖然他的講述顛三倒四,但是周南還是很輕易地將所有的信息歸納出了一條主線。
天黑了下來,故事也終於講完了。見周南仍然沒有離開的跡象,恩特勒布赫站起身來說道:“約納斯,我出去找點食物,我想,你應該還要把事情談好纔會離開。”
周南點了點頭,掏出了五十瑞郎說道:“麻煩你了,克林斯。”
老頭笑了一下,又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裡不該笑。“約納斯,爲你服務是我最開心的事。你現在是大富翁,我不會替你省錢的。”
等恩特勒布赫離開,周南幫奧黛麗擦乾了淚水,這才望着也是淚流滿面的奧托說道:“弗蘭克先生,你想要宣傳你的遭遇,卻疏忽了一點。那就是你的遭遇雖然悲慘,但是因爲太普遍,所以引不起其他人的關注。但是如果換個角度,以安妮的視角來看這個世界,那麼就會勾起許多人心中的柔情。”
奧托點了點頭說道:“周先生,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後來就一直想要宣傳安妮的故事。但是我畢竟還要生活,所以才暫時找了一個棲身之地。”
“你的工作還輕鬆嗎?”
“是的,這是我的專業,所以還能應付得來。”
“但是……”周南看了看房間裡面簡單的環境。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周先生,我有錢,我賣掉了阿姆斯特丹的房子,所以手裡是不缺錢的。但是這些錢我想用來給安妮他們成立一個基金會,何況,再奢侈的生活對我來說也失去了意義,只有這樣艱苦的生活,才能讓我的心裡好受一點。”
周南很理解他這種自虐的心態,也不想勸他。因爲在另一世,他後來還是又遇到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又結了一次婚。
這些事還是要靠他自己能想開。
“弗蘭克先生,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你也知道了,不知道你對我的想法有什麼意見?”
“當然是求之不得……”他哽咽了一下,才又說道:“周先生,你是一個大名人,在如今的歐洲,再也沒有人比你更出名。你說的一句話比我說十句話還要引人注意。如果你能把安妮的故事寫成小說,甚至拍成電影,我對你只有感激。”
“那你有什麼條件嗎?”
“不,我沒有任何條件。”
周南想了想卻說道:“改編小說這方面,我一分錢都不要,所有的稿費都捐給你想要成立的基金會,以後專門用來救助那些孤兒。不過要是拍電影的話,具體的條件到時候你直接跟電影公司談怎麼樣?”
“這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了,周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你。”
“你不要怪我重新剝開你的傷口就好了。”
既然他沒有任何意見就同意了周南的改編,那麼帶着奧黛麗來,這個籌碼也用不上了。
但是他還是介紹了奧黛麗的作用:“這是我的未婚妻奧黛麗,我跟她曾經也生活在荷蘭,並且她跟安妮同歲。所以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安妮的故事,纔有了創作的念頭。如果要是拍攝電影,你覺得她扮演安妮怎麼樣?”
弗蘭克看着奧黛麗,想要笑,卻忍不住痛哭了起來。“我的安妮……她很適合……對不起……”
他踉踉蹌蹌地跑進了洗手間,雖然關着門,但是依舊可以聽見他壓抑的哭聲。
聽到他悲愴的哭聲,奧黛麗又忍不住哭了。趴在周南的腿上擦了擦眼淚,擡頭望着周南。“約納斯,安妮太可憐了。”
可憐的人太多,比安妮更可憐的遭遇的人也很多。但是爲什麼只有一個安妮,能被評爲二十世紀影響世界的一百人之一呢?
那是因爲透過一個女孩的內心柔軟世界,將戰爭的殘酷和種族歧視的壓迫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和她的姐姐,就在集中營被英軍解放之前死去,更是更這個悲劇的故事增添了一絲遺憾。
在另一世,周南活了九十五歲,什麼事都已經看淡,很難有一些人或者一些事能感動他。
但是唯有兩點,永遠是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稍微觸碰一下就會讓他激動不已。
一種是面對祖國強盛起來的興奮,每次看閱兵,看升國旗,看到一些優秀軍人的感人事蹟,都能讓他心潮澎湃。
另一個弱點就是孩子,特別是那種還不懂事的懵懂孩子,他們的悲慘境遇對比他們那純真的心思和悲傷的眼淚,總是能讓周南熱淚盈眶。
安妮的事蹟能夠讓所有人都被感動,就是因爲她剛好能觸碰到人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雖然周南有意將安妮的事蹟寫成小說,但是最少短期之內是沒有時間的。
在弗蘭克安定下來之後,他跟他解釋了自己在未來幾個月的安排,讓弗蘭克先整理一下他所瞭解的所有資料,等他從英國回來之後,纔有時間着手來寫這本小說。
這本小說可沒有什麼原著,《安妮日記》雖然在全世界銷售了三千萬本,不過那是安妮的筆記和她遭遇的歷史資料。
除了這些,也就只有兩部改編的電影,不過對這兩部電影,周南卻都不是十分滿意。
周南想用一種紀實體來寫這本小說,一種冷靜的上帝視角,冷酷地向所有人展示安妮的悲慘命運,用強烈的對比來給所有人形成劇烈的衝擊。
而且,他不會過多地將筆墨放在安妮的懵懂愛情上面,原本拍攝的安妮的電影,差點拍成了一部青春愛情電影,實在讓人大失所望。
周南就是要把小說寫的方便改編電影,並且讓電影的風格跟小說接近。
一部殘酷的青春片,風格要溫情和凌厲並重。
這也是周南最適合的風格,因爲有着另一世的經驗和閱歷,他的心態是超然和冷漠的。要讓一個有着九十五歲的心態的人寫一本愛情小說,他恐怕根本寫不好。
他最適合就是用冷靜的敘述來寫社會人文類書籍,即使這次要寫安妮的故事,也是帶有紀實風格的。
關於對戰爭的控訴和反戰思想的傳播,這個時代也是最適合這樣改編的。因爲納粹剛剛戰敗,所有人都儘量跟納粹撇清關係。
要是等到十幾年後,納粹主義又開始傳播,再拍一部這樣的電影,周南難免會受到納粹份子的敵視。
弗蘭克對周南的想法也沒有任何意見,甚至認爲周南的想法比他所想的更符合現實情況,因爲他的思想裡面充滿了無數的主觀感情。
雖然恩特勒布赫買回來了豐盛的晚餐,但是弗蘭克和奧黛麗猶豫情感波動太大,胃口都不算好。
吃過了晚餐,周南向弗蘭克告別,弗蘭克也答應了會在整理好安妮的所有資料之後,把這些資料送到塞納爾別墅。
回程的路上,周南詢問奧黛麗的想法,願不願意扮演安妮這個角色。
奧黛麗堅定地點了點頭。“約納斯,我似乎感覺安妮就是另一個我。如果沒有你,我會不會也遭遇跟她一樣悲慘的命運呢?”
(上架推遲,我自己也泄氣了,不過命運如此,只能接受,希望大家還能繼續支持老妖。我最近會調整好情緒,抓緊時間存稿,爭取上架以後大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