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時局不算緊張,宵禁剛剛撤銷,但是在荷蘭,大部分的娛樂活動都已經取消。這個時候出去演出,肯定是沒有經過允許的地下演出。
聯想到在夢中的經歷,周南就有些明白了過來。奧黛麗肯定是爲地下組織進行募捐演出去了,她們演出的善款,會作爲地下抵抗組織的經費。
坎普拉德夫人有些抱怨地看了自己的媽媽一眼,跟周南陪着笑說道:“只是舞蹈學校進行的一次排練,算不上正規的演出。”
周南卻對此並不在意,按照他的思想,他希望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紛爭最好。雖然他現在也算是在給德國人做事,但是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德國人。
不管他們誰贏誰輸,跟周南的關係都不大。這裡的人再苦,能苦的過國內的民衆嗎?
“沒關係,只是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回來?”
坎普拉德夫人搖了搖頭說道:“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知道,有什麼事需要我轉告嗎?”
周南知道這是在委婉的送客了,如果她們想要留客,就不會這樣說,而是會留他說一會兒話。
周南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們說,但是他明天就要去布魯塞爾,如果現在不說,不給她們一段時間考慮,以後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允許奧黛麗跟着自己去瑞士。
他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可能要離開荷蘭了,離開這個戰爭之地,前往瑞士定居。但是我想帶着艾達一起離開,因爲這裡的戰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爆發,我不想她留在這個動亂之地。”
老太太這纔來了一點興趣,擡頭看了看周南一眼。坎普拉德夫人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所以纔要離開?”
周遊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英美聯軍恐怕要反攻歐洲大陸了,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是戰爭顯然不可避免。荷蘭位於英國和德國的中間,顯然這裡以後會變成主要的戰場。”
她有些激動地抓住了周南的手臂,用顫抖的壓抑着的聲音問道:“你能帶我們離開嗎?”
如果能夠帶更多的人離開,周南沒有什麼不願意的。但是現在他還不能做出任何承諾,因爲他並不知道霍夫曼能做到什麼程度,安排多少人離開這裡。
所以,他只是低聲說道:“我會盡量想辦法,但是現在不能做出任何保證。明天下午我就會去布魯塞爾,具體的情況,要等我回來才能確定。”
坎普拉德夫人有些激動地湊近了周南的耳邊說道:“約納斯,你是一個好人,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開出更多的通行證。我們都無所謂,但是伊凡和奧黛麗他們都還是孩子,不應該讓他們陷入在戰場裡。”
“我會盡力的,夫人。”坎普拉德夫人今年也才三十出頭,處於一個女人最黃金的年齡。她灼熱而溼潤的口氣直噴周南的耳邊,讓周南忍不住臉都紅了。
他在心裡不停地念着無量天尊,藉此抵消心中的欲,念。別的方面他都能夠忍受,但是在女色方面,他覺得自己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這是奧黛麗的姨媽,他警告着自己。
坎普拉德夫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逾禮,鬆開了周南的手臂,有些慚愧地說道:“約納斯,戰爭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誰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我們大人只能被迫承受,但是孩子們是無辜的,作爲一個母親,我希望你能幫幫我。”
她突然笑了一下,又說道:“我知道你跟奧黛麗的關係,對於你們的相處,我們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我也會盡力促成奧黛麗跟你離開荷蘭的。”
“謝謝夫人……”周南不敢看她的眼睛,轉頭跟老太太說道:“赫姆斯特拉太太,既然奧黛麗不在家,我也不多打擾了。希望她回來以後,你能把這個消息告訴她。明天上午我會進行工作的交接,乘坐下午的火車去布魯塞爾,如果能夠在那之前,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我倒了布魯塞爾,也會盡力帶着更多的人離開荷蘭。”
老太太難得地正臉對他,輕聲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如你再等一會兒,可能她們很快就回來了。”
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覆,周南即使回去了,恐怕也睡不着。只是猶豫了一下,他就答應了下來,坐在了坎普拉德夫人坐的一把椅子,她進屋又搬了一把出來。
對她的熱情,周南實在有些拘謹,故意靠近了老太太的身邊,跟她說着自己的計劃。
“我還有些存款,並且在雅尼克……也就是霍夫曼先生的生意裡有一些股份,這些錢應該夠我到了瑞士以後,買下一座小農場。”
“不止我一個人去瑞士,凱莉太太……奧黛麗認識她,她對我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會帶着她一起去瑞士。何況,農場的活我都還不會幹,需要有一個能幹的幫手。”
“以後我還不知道,我是一個很隨遇而安的人。也許,我以後會以寫作爲生。是的,我在這方面還有一些天分……”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周南卻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止是有一點天分而已。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回味着夢中另一段人生的一切,許多事物都已經模糊了,但是對於那段人生裡學到的一些知識,卻如同電腦一樣完美保存在記憶的硬盤裡。
改革開放以後,周南脫離了苦海,重新上山當了一個道士。依靠一手出色的繪畫和書法功底,他的小日子過的比大多數人都要自在。
雖然年紀大了,對一些文學作品失去了興趣,但是在將近四十年的晚年生活中,他卻閱讀了大量的歷史傳記和現實叢書,傾聽了無數世界各地的金曲,看了無數的經典大片。
什麼對人類世界影響最大的十本書,世界各地風格的名曲,都完美地保存在了他的腦海裡。他曾經試着默寫一些記憶中的段落,卻發現,一切都記憶猶新,想忘卻都不能忘卻。
人類的腦容量是有限的,在腦子裡保存瞭如此多的記憶,這也導致了周南現在對許多事物的接受,都變的遲鈍,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雖然身體是年輕的,但是他卻感到自己彷彿一個老人,只是依靠回憶,他都能很好地活下去。
這是一種不健康的狀態,他的生理跟心理一點也不契合。但是,周南一點也不想改變,甚至很享受現在的狀態。
“我也不知道能帶多少人離開,一切要等到我去了布魯塞爾才能知道。”
“我不否認,我是喜歡奧黛麗的。她能帶給我心靈上的慰藉,跟她在一起,我的靈魂彷彿都被迷醉了。”
“我知道她還是個孩子,我沒想破壞現在的一切,甚至有些害怕靠近她。我不會隨便突破現在的關係,因爲我很享受現在的這種關係。”
面對兩個好奇的女人,特別是奧黛麗的兩個舅媽也下來以後,他就面對了四個好奇的女人,這一切都讓他有些應付不來。
但是爲了奧黛麗,他都忍受了下來。
以至於,當他看到奧黛麗和她的媽媽出現在街角的時候,忍不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看到周南的出現,奧黛麗也是驚喜不已。“約納斯,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很快,她的臉上就蒙上了一層陰翳。“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她似乎馬上就要哭了出來,周南連忙安慰她說道:“別擔心,我沒事!”
幾個女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是在和平時期,一個不是信仰天主教的東方人,如果想要娶她們家族的孩子,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赫姆斯特拉家族是荷蘭王室的近支,他們有着自己的傳統和驕傲。但是,戰爭改變了這一切,在家族的男人都被關進了監獄,關進了工廠之後。
擁有着離開這個戰爭之地的能力的周南,成爲了一個更合適的對象。除了因爲他跟奧黛麗之間朦朧純真的愛情,更因爲他能帶着奧黛麗離開這裡。
在這個年代,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她們甚至連維持生命的尊嚴都做不到,周南自然成爲了一個值得信賴的依靠。
哪怕只能拯救奧黛麗一個人,她們也不願意再在他們之中設置任何障礙。跟着他,就不用再擔心生命隨時受到威脅了。
周南雖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也很開心他們似乎認同了自己,對自己不再冷淡。以前除了奧黛麗母女,其他人對他可沒有這麼熱情。
甚至,有些熱情過頭了,讓他有些不習慣。而且,她們的好奇心也太足了,在她們的面前,自己的所有計劃都一點點被她們探聽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周南願意說的,他願意向她們證明,奧黛麗跟着自己,不會面臨貧窮和飢餓,不會過苦日子。
像自己夢中發生的一切,周南就怎麼也不會跟她們說出來。
在聽明白了周南的來意,並且瞭解到了周南的經濟能力以後。赫姆斯特拉夫人,也就是奧黛麗的媽媽斟酌了好一會兒,纔對周南說道:“我很高興你能在離開之際還能想着奧黛麗,但是這件事你跟霍夫曼先生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