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火車普遍四十公里到六十公里的時速,從盧塞恩到日內瓦將近兩百七十公里,火車要走五個多小時。
但是周南自己開車,順利一點的話,三個小時就能抵達。
但是周南似乎忘記了一點,在這個沒有導航,連道路指示牌也不多的時代,自駕遊考驗的可不僅僅是駕駛技術,更多的是考驗路況的熟悉程度。
因爲避免走山路,周南選擇了從首都伯爾尼的西部路線,這邊的旅程差不多遠近,卻不用走山路,安全性更有保障。
但是汽車抵達伯爾尼以後,走上了繞城公路,周南就迷路了,走上了一條岔路。不過由於大方向沒有錯,所以一直沒有發覺。等他看到了伊韋爾東的指示牌,才知道自己走錯了路,這裡已經是快靠近法國邊界的城市了。
在路邊停下了車,打開了地圖,周南重新尋找一條道路繼續前行。不久之後,在一個小鎮旁邊看到了有一大片廠區,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雀巢咖啡。
周南知道雀巢是瑞士的,也知道雀巢的總部是在日內瓦湖北岸的沃韋小城,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還發現了一家雀巢咖啡的工廠。
周南並沒有停留,繼續向南行駛,心裡卻一直在想着雀巢公司的發展。雀巢在後世可謂是世界第一大食品公司,年銷售超過千億美元,不過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發展的怎麼樣了。
如果有機會成爲這家公司的股東,以後也不用擔心資產貶值了。
不過再想想現在的德國一地雞毛,那裡的工廠幾乎被拆完,無數的人才空守着一無所有的工廠,那裡的產業更是便宜的如同白撿,周南對投資雀巢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了。
投資雀巢再划算,有投資大衆,寶馬,奔馳這樣已經破產的企業划算嗎?現在投資進去,等到馬歇爾計劃實施的時候,又能拿到美國的低息貸款,等於用美國人的錢來賺錢,這纔是真正的划算。
這一次,他沒有再走錯路,汽車直接抵達了日內瓦湖邊的洛桑,又上了一號公路,沿着日內瓦湖一路南行,就抵達了日內瓦。
他只是停車詢問了一次,就直接找到了日內瓦的火車站,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六點多。他在路上耗費了四個多小時,奧黛麗她們的火車也快要到了。
雖然日內瓦是瑞士的大城市,在大城市,周南一個東方人也不會太惹眼。但是當他開着一部少有的豪華轎車停在火車站的門口,他還是沒有下車去招眼。
戰後的治安管理遠遠沒有戰時那麼嚴厲,這也導致了大量的國外無產人士在火車站這裡討生活。那些穿着打扮像個藝術家的法國人和意大利人,在看中一個目標的時候,不得手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周南就親眼目睹了一個還不到十五歲小孩子,搶奪了一個剛下車的女人的包,然後火車站的警察一邊吹着哨子,一邊快速地追了過去。
可是沒過多久,兩個警察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是的,這個時代,在小地方那些流浪漢沒有生存的土壤,都跑到大城市來討生活了。
每天的報紙上,關於日內瓦的法國流浪漢和意大利流浪漢的新聞都數不勝數,他們現在已經成爲瑞士警察爲之頭疼的痼疾。
從地圖上看,日內瓦這個城市本來就是瑞士探入法國懷抱的一個孤島,三面都是法國,只有一面連接瑞士。城市的郊區就是法國,就連修一座機場,一半的跑道都還在法國境內。
那些法國人白天來到日內瓦,晚上回到法國,日內瓦的警察想管都管不過來。那些流浪漢,簡直恨不得瑞士把他們自己關進監獄,這樣還能填飽肚子。
爲此,瑞士方面也向法國和意大利提出了譴責,但是無濟於事,法國和意大利政府都忙着清理二戰舊賬,哪裡還顧得上那些沒飯吃的人。
火車到站了,四個女人相伴從出站口出來,她們的行李都在周南的車上,一個個空着手,也讓那些聚集在火車站的流浪漢沒有了下手的目標,所以安穩地走到了周南的車前面。
從這裡距離預定的酒店並不遠,所以這一次四個人都擠到了周南的車上。有些狹窄的後排坐了兩個老師,奧黛麗和斯蒂芬妮擠着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在這個連駕照都要求不嚴格的時代,更沒有警察會來查超載。
跟大部分大城市一樣,日內瓦同樣有一條母親河。羅納河從日內瓦的城市中間穿過,將城市分成了兩半,靠近河邊這裡,就是日內瓦古老的老城。
奧黛麗她們比賽將會在日內瓦著名的維多利亞劇院進行。這裡是日內瓦市中心的廣場,有一個龐大的電車站,規模宏偉的維多利亞劇院就在廣場的西北側,在這裡也是一座地標性建築。
廣場距離著名的英國花園不遠,北側是日內瓦的老城,建在山坡上的老城還有着宏偉的城牆。東側隔了一個公園是日內瓦大學,西南面都是日內瓦的商業區。
參加比賽的選手沒有被安排到旅店,而是被安排在了日內瓦著名的音樂學院的宿舍。
這座在世界範圍內都享有盛譽的音樂學院成立於1835年,距今已有一百一十年的歷史。與她的歷史符合的是她古老的宿舍,這個宿舍就位於廣場東側的老城門口,房子最少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周南當然不可能跟她們一樣住進這裡的宿舍,將他們送到了宿舍,周南跟有些依依不捨的奧黛麗分開,來到了僅僅相隔三十米的教會酒店。
他的房間是自由民主黨的法語區領袖讓諾德特意幫他預定的,知道他要來日內瓦,自由民主黨的法語區黨員們也非常熱心,幾乎把一切都給他安排好了。
將車停在了酒店門口的一個被土牆和鐵柵欄圍着的花園裡,侍者幫他提着行李,帶着他走進了這座堪稱偉大的有着六百年的建築。
這座原本屬於教會紀念堂的建築距今已經有六百年的歷史,幾乎是日內瓦老城最古老的房子。
雖然是十四世紀就建成的房子,但是當時卻是以宏偉著稱,一樓的樓高就有超過八米,還有一個直接通向二十米高房頂的天井,圓形的穹頂上有着精心繪製的神話故事壁畫。
因爲這是一座歷史遺蹟,所以,這裡可不是一般人能住進來的,沒有關係,你花再多的錢也可能被拒之門外。
周南雖然也見識過不少精美的教堂,但是一進來也被震撼住了。安靜肅穆的環境,輝煌的裝飾,讓人一進來就能感受到環境帶給人的壓迫。
從基督教在歐洲的發展,周南想到了道教,從世俗影響力方面來說,道教跟基督教根本不能比啊。
一樓的大廳除了壁燈和雕刻的精美的立柱,到處還豎立着不同風格的雕塑。大廳的兩側,被隔離成一間間半封閉式的餐廳,幾乎看不到一個客人,只能看見侍者來回不停地穿梭。
沿着寬大的旋轉式樓梯來到了二樓,周南還忍不住趴在樓梯旁邊向下觀望了一番。侍者一直安靜地守在一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表情。
周南的房間距離樓梯不遠,大門足有三米多高,寬度也有兩米多寬,兩名侍者簡直是有些費力地推開了巨大厚重的大門,彎腰示意。“周先生,請……”
房間的內部算不上奢華,但是所有的傢俱和用具都非常講究,那張鋪着亞麻牀單的大牀,睡三四個人都足夠。
侍者幫周南放下了行李,問道:“周先生,需要將衣服都掛起來嗎?”
周南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來就好了。”
侍者知道有些客人不願意別人碰自己的私人用品,點了點頭說道:“那麼請允許我帶周先生參觀一下房間……”
相比氣勢凌人的臥室,這個酒店的洗浴室就有些落後了,因爲這種古老的房子原本沒有設置衛生間,洗浴室這樣的位置,後來的改建也就非常困難,只能在房間的角落圍上一小塊空間,然後連上下水管道。
等把房間的設施都介紹了一遍,周南推開了通往陽臺的大門。這裡距離外面的地面就足有八米高,比老城牆還要高出一大截。老城牆由於建在山坡上,又比外面的公園地勢高了十幾米,所以周南現在的位置足足比外面的中心花園高了二十多米,可以清楚地看到半個日內瓦城區和遠處的法國鄉村的燈光。
“周先生,這是讓諾德先生爲你留下的名帖,知道周先生今天剛到日內瓦,所以他特意沒有來打擾你。不過,他已經預約了酒店的意大利大廚,明天晚上設宴款待周先生。”
周南接過了讓諾德的名帖,點了點頭說道:“我非常滿意,現在請幫我安排一個五人座,我會款待四位女士。”
“如你所願,請問晚餐什麼時間開始?”
想了想幾個女人的磨蹭勁兒,周南看了看時間。“八點到八點半,具體時間要看女士們到來的時間。”
“請問先生有什麼忌口嗎?我好安排廚房準備。”
跟侍者簡單說了一下自己不吃牛肉,其他的東西都不會太忌諱,遞給了他一張兩瑞郎的小費。打發走了他。
房門被關上,周南倒在了鬆軟的大牀上,仰望着高高的屋頂。這個時代的牀主要還是以鬆軟爲主,恨不得人躺在上面就會被埋進去。
讓諾德費這麼大的心思,顯然也是爲了拉攏自己這個異軍突起的黨內的明星。不過德語區和法語區還是有一定的內部矛盾的,他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