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無掩飾,宣帝如何看不出,便道:“母后,不要遷怒於一個女子,這是朕的私心……況且已經打消了,朕看上她,只是因爲她甚肖元后……”
“皇帝可知,今日之慈,以後要冒多大的風險,背上污名?!”太后急道:“哀家主意已定,皇帝不必多言!”
說罷,太后已經站了起來。臉色黑着就往外走,顯然是主意已定。
皇帝忙攔住她道:“母后,哪怕是爲了太子,爲了太子求母后罷手吧,殺了一個女子並不能改變什麼?!”
太后微微一怔,又堅定的搖搖頭道:“太子絕不會知道,哀家不會讓他知道……”
“母后何至於此,朕早已經打消念頭,以後都不會再起這等念頭,哪怕是爲了顧及太子之意……”皇帝道:“求母后成全太子,也成全兒子慈父之心,兒子實在不想太子因此而傷心,況且一個臣妻若是因傷在宮中,死在府中,以後這宮中秘聞,也能讓野史寫一個遍,這些書生是擋不住殺不完的,朕早不在意了,哪怕他們在書上寫朕是個殘暴君王,朕也認了,況且朕馬上要做的事也不枉一個殘暴之名,再加一個淫007欲好007色,又有什麼關係?!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要保證朕傳到太子手中的江山,要穩穩妥妥,母后,這些兒子都說與你聽過,母后,就成全兒子一次吧……”
太后見他說的如此情真意切,也是微微動容,只是卻依舊肅着臉道:“顧念太子是真,只怕捨不得蘭夫人也是真,哀家說的可是如此?!”
“母后,何必如此較真!?”皇帝道:“最重要的是朕以後再不見她……朕保證,有母后和太子一併看着,朕總是要顧及母后與太子的,也請母后顧及朕一點點私心……”
太后心中已是一團亂麻,她微白着臉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皇帝以後可別後悔,只要皇后一日還在,這事就有暴露出來的風險,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朕不後悔!”宣帝篤定的道:“只是皇后……”
宣帝眸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惡意,道:“……她既然如此非要構陷於朕,朕便成全她這個賤人。”
宣帝到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忍無可忍,恨不得立時就去殺了皇后。可是,還不到時機……
不過有貞貴妃在,宣帝想要皇后死,就有足夠的理由。
哪怕理由不夠,貞貴妃也會爲她找到理由。
“罷了,哀家暫時不會將皇后給放出來,免生事端!”太后道:“至於蘭夫人的事,哀家暫不動她,若是以後有變,哀家也絕不會手下留情,只願她自己可別犯糊塗……”
太后冷笑一聲,道:“哀家在後宮見識了太多太多爲名爲權爲利的女人,哀家不信她沒有旁的心思……”
“她不會的……”宣帝道:“若是有,朕早得手了……呵。”
蘭夫人的拒絕,雖讓宣帝十分惱火,但是卻也意外的贏得了他的尊重,這也算是意外之事了吧。
宣帝苦笑。至少現在,他並不反感,蘭夫人微微有一些像元后而急着否認了。
至少蘭夫人品格算高潔,像元后也不算是褻瀆了。
太后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哀家回慈寧宮了,太子與傅家三子還在呢,這些日子皇帝別來慈寧宮請安了罷,避避嫌,皇帝既不忍有殺蘭氏之心,哀家真想認了她爲義女,可惜顧及着太子與傅傾顏的事,卻不能認……”
若是認了,什麼事也就沒了。
“皇帝爲太子真是犧牲良多……”太后嘆道。
“太后爲朕不也如此嘛?!父母之心罷了……”宣帝一笑道。
太后心中酸酸的,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她怔了怔,到底心中有愧,不敢再多說,便出來了。
回宮路上,太后對身邊親近的宮嬤嬤道:“哀家當年也許真的做錯了……皇帝對元后依舊念念不忘,哪怕面對一個有些像元后的人,竟也用了許多心思,皇帝什麼樣的人得不到,偏偏卻對蘭氏不同……這其中又何嘗不是沾了元后的光呢,皇帝只是不忍強迫罷了……”
“太后,多想無益,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宮嬤嬤安慰道。
“是啊,十幾年了……”太后一嘆道:“哀家終歸是欠太子的,罷了,就成全他一次罷……”
說罷便不再多言。
回到慈寧宮以後看着蘭氏已經喝過藥昏睡過去,便打發太子回了東宮,讓傅宇恆回府中去。
傅宇恆看蘭氏穩定下來,心情複雜的出了宮。
回了府後,纔對急的不行的傅傾顏道:“孃親病了,在中宮受了罰,被太后接過去慈寧宮養病,皇后被收回鳳印,禁足,並且……全部宮人杖斃,只餘兩宮女在……”
傅傾顏吃了一驚,道:“孃親怎麼樣?!到底所爲何事?!”
“孃親已經穩定下來,已經無事了,太醫也已都看過……”傅宇恆道:“若說是因爲何事,呵……就要問皇后了,此事還是太子請了太后前去,不然孃親說不定真要折在中宮……”
“皇宮是因上次之事遷怒於人嗎?!”傅傾顏怒道:“簡直可笑可恨,她如此算計我們,我們還未找她算帳,她竟然敢對孃親下手了……”
“皇后也是被逼急了……”傅宇恆道:“而且還是以孃親的名譽做爲引子來做的,她是想說孃親勾007引陛下,她分明是想逼孃親於死地,”
傅傾顏臉色微變,胸口已是劇烈起伏,怒道:“好一個皇后,她竟然……女子的聲名太重要,若是,若是傳出去,陛下無事,孃親卻是必死無疑!”
傅宇恆臉色也是變了。
“這件事,皇后怎麼會知道的?!”傅傾顏道。
“她是後宮之主,宮中眼線無數,知道也不稀奇,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的辦法,太子出京在即,我們不能總麻煩殿下了,而太后雖將皇后給禁足了,但是隻要皇后願意做這件事,只怕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死也能說成活的,無中生有,造成巨大的事端和傷害,是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情,顏顏……”傅宇恆急道:“現在怎麼辦?!人言可畏啊……”
傅傾顏咬了咬牙,道:“我一定能想到辦法,一定能,別急,別急……”
傅宇恆點頭,還未反應過來,傅傾顏已是差點被門檻絆倒,往前一撲,傅宇恆吃了一驚,忙拉住她,纔沒讓她跌跤。
此時,傅傾顏的心也亂了。
她說過兩世爲人,一定要護住孃親和哥哥的,到最後,難道誰也護不住嗎!?
太子既將出京,孃親危在旦夕,而哥哥也十足十的束手無策。
不,她發過誓,一定會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她一定會做到的,一定一定會做到的……
傅傾顏握緊了拳頭。
她輾轉一夜,終於理出了一絲頭緒來。
第二天早朝之上就炸開了,一國之母被無理由的禁足,被收回鳳印,中宮血流成河,偏偏宮中什麼也未交代,朝中百官的摺子幾乎堆滿了御案,要求釋放中宮皇后,或者是給百官一個理由。
宣帝大怒,道:“若是能給,朕自然能給,這些老匹夫,無用書生,只會給朕添亂……”
“陛下,上書之百官,大部分都是皇后母家之人,小部分不過是要個理由罷了,這些倒不打緊,”大太監道:“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不問何事,只爲國母鳴不平之人可真是多,老奴看了也嚇了一大跳……”
“這些人何止於今日之多,國母在,皇后母家不知給了多少好處給他們,他們如何能不盡力,哼……”宣帝氣憤不已,憤憤的一拍桌子,怒道:“……朕下放太子之時,沒有幾個人上書求朕,現在不過是國母被禁足,還未廢后呢,竟然弄成了百官上書之舉,簡直可恨……”
“這些人也分不清局勢罷了,陛下息怒,太子與國母孰輕孰重,在一些純臣眼中,一目瞭然,國母之事雖關社稷,但畢竟也是陛下的家事,有些大臣問個理由也罷了,太子之事與這次之事一對比,有些臣子的立場倒是清晰明瞭……”大太監笑着道:“這也是好事啊,至少能爲太子選出得用的可以信任的純臣了,不是嗎,陛下?陛下一直嘆朝中無人可用,有些純臣雖的確不好用,但總好過無人可用……也許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就能上來了呢,之前不過也可能是被壓着,上不來罷了……”
宣帝的臉色緩了緩,道:“說的對,這件事,交由底下人去分工合作,列一個名單給朕……”
“是……”大太監應了一聲。
宣帝被他這麼一打岔,果然不大氣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這些人,朕遲早要清算……”
大太監不敢再多言,他能看出因此事,宣帝對皇后的殺心更重了。
皇后,這個一國之母,還能在後位上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