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這些都並非你想做的,可你依然做的很好……”傅傾顏道:“……蕭沛,你是最聰明的人,雖然你不是最主動的人,可事情落到你的身上,你總能做到最好。現在也一樣,無論是前線,還是朝堂,你都一定可以處理好,我相信你。”
蕭沛心中一熱,將她摟進懷中,忍不住親了親道:“嗯,不爲旁人,只爲你,只爲守護你,我一定可以做到更好,最好……”
傅傾顏感覺到他心跳的熱度,以及手上的體溫,灼熱的,滾燙,一如他的心一樣熱烈。
每一天,她都覺得這樣的時刻是最好的時刻。
“顏顏……”蕭沛道:“你的及笄之禮快到了,我已去安排,也叫父皇別干涉後宮之事,只是他聽不聽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不管他做了什麼,你只需記得我對你的心就好,別與他一般計較。我的心,我的人,都只在你這裡。”
傅傾顏道:“嗯,我知道,不過這個是小禮,無需大辦。”
“自然,顏顏成年的時刻,只要我一人在身邊就好……”蕭沛眼眸溫軟又熱烈,道:“我的顏顏終於長大了,待你及笄,岳母三年孝期一過,我想與顏顏生下幾個孩兒,那時天下太平,我們在這宮裡相守到老,有兒女繞膝,想來也不寂寞……”
傅傾顏輕笑了起來,臉色明媚,道:“……好。”
蕭沛也釋然的笑了,眼眸晶亮,似已看到憧憬而美好的未來。
他依然那麼簡單,即使已經做了皇帝,至高無上的位置的時候,他想要的依然簡單而純粹。
蕭沛很快就睡着了,傅傾顏閉着眼睛聽着他平緩的呼吸聲,輕輕一笑。
父皇怕是一直是不甘心的,這一次,怕是會出妖蛾子。上皇一直都是多心之人,不出幾個難題,倒不像他的性子了。
可也正是因此,才能讓他發泄一下不滿情緒,若是一直積着什麼反應也沒有,她纔要真正的小心。
因爲上皇一旦想要殺誰的時候,他都是隱忍而不發的。
這一次無論上皇出什麼難題,她都不在意,只要身邊的人是蕭沛,她知道他的心裡只有自己,沒有什麼要怕的。
這般一想,便安心的睡着了。
過了幾日,果然已到傅傾顏的生日這一日。
這一天也是及笄之禮的一天,一切都是由蕭沛安排的,十分簡單,除了一些必要的加笄時的人和必要的物在以外,其它的人一概沒請,只有上皇,以及皇上,還有皇后與貞貴太妃在,其它的除了禮部的官員,以及內務府的太監在以外,就只有宮女等人了,倒顯得十分冷清。
但這卻也是傅傾顏和蕭沛想要的。
對他們來說,這是值得高興的事,也無需與無關的人一起過這一天,這不是能拿來炫耀的事,而是最隱你好私的事,他們只想要二人一起度過。
蕭沛的臉上一直帶着笑,眼中帶着微微的激動,一直假裝篤定鎮定的看着傅傾顏,可他等了這麼久,才終於等到這一天,如何能沉得住氣來。終歸還是少年人,有些東西是掩飾不住的,一看就知道。
“皇上好高興呢……”貞貴太妃笑着對上皇道。
上皇無可無不可的抿了抿脣,臉上面無表情,好像也沒有特別高興的模樣,卻也沒有擺出不當的臉色來。
貞貴太妃一時拿不準上皇的心思,便也不敢再多言。
坐了一會子,便有禮部的官員和內務府的總管一同上前來道:“回上皇與皇上的話,吉時已到,還請貞貴太妃娘娘爲皇后娘娘行加笄之禮……”
貞貴太妃笑着站了起來,道:“如此,便讓本宮來爲皇后束髮……”
蕭沛忍不住也站了起來,不好走太近,卻幾乎是湊在一邊去看,不想錯過這樣的時刻。
禮部的官員一一的請示禮節步奏,宮中的規矩自然是比宮外多些的,樣樣也都精緻些,更不容有失。
皇后的加笄之禮,還是第一次,以往沒有這樣的先例,因此用的卻是公主們以往的例子,再加上皇后的份例威儀在,倒也十分莊嚴。
待貞貴太妃將皇后的髮束成髻,插上九鳳珠釵,這加笄之禮,也算完成了。
“禮成……”禮部官員高聲道。
貞貴太妃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笑着道:“總算沒有出錯,爲皇后行加笄之禮,臣妾還是第一次呢……”
上皇看了她道:“愛妃辛苦了。”
貞貴太妃受寵若驚,笑着道:“不辛苦,一點子事哪裡談得上辛苦,只是怕出錯,還好臣妾還未老眼昏花,總算是禮成了。”
皇后正與皇上坐在一邊說話,禮一畢,皇上就跑到傅傾顏身側去了,兩人說說笑笑旁若無人。
貞貴太妃笑道:“皇上與皇后的感情真好,鶼鰈情深,令人心生羨慕。”
上皇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起來,道:“……感情再好,也是需要充實後宮的,朕倒有幾個看上的大臣之女,哪一日愛妃將她們接進宮來瞧一瞧,若是有成的,就留在宮中冊封別回去了……”
貞貴太妃心一緊,在衣袖內的手已經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一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可是,這?!得問問皇上與皇后的意思吧?!”
“不必問,朕做主……”上皇道。
貞貴太妃的心砰砰直跳,看着上皇盯視着的自己的眼神,她知道上皇這是想拉她一同下水。
明明這是一趟渾水,爲何非要將她給攪進去?!
貞貴太妃有些心神不定,哪裡有心思去管皇上與皇后的後宮之事,一時笑容有些勉強,怕得罪了二人,可是不答應,又會得罪了上皇。
上皇眉眼微微一挑,看着遠遠的說話的帝后二人,道:“莫非貞貴太妃是怕得罪了皇上與皇后?!”
“臣妾豈,豈敢?!”貞貴太妃出了汗道,“上皇所吩咐的,臣妾莫敢不從命……”
上皇輕笑了起來,道:“若是朕歸天了,也許你吶,好好的與皇后相處,以後能得封太后也不一定,這是多大的殊榮,貞貴太妃想必也是心動的吧?”
“臣妾不敢妄想,怎麼敢癡心這種念頭,上皇明鑑!”貞貴太妃臉色已是嚇的煞白了。待要跪下,卻被上皇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牢牢的將她按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輕輕的道:“愛妃可要坐好了……”
他遞了一杯酒到貞貴太妃嘴邊,貞貴太妃都不知道是怎麼抿下去的,哆嗦着脣道:“……多,多謝上皇賜酒。”
看着他的眼神,她都打哆嗦,甚至都可以疑心這酒是毒酒,一時之間,竟冷汗直下。
“朕知道你想攀龍附鳳的心思,你欲與帝后交好,可愛妃也要知道……”上皇淡笑着道:“你先是朕的妃子,纔是貞貴太妃,明白了嗎?!”
“是……”貞貴太妃喃喃道:“臣妾心中明白了……”
一直以來,她擊敗宮中所有對手,熬到今天,唯一不能擊敗的只有上皇一人,只有他……
貞貴太妃心中發冷,如墜冰窖。
“好好的爲朕辦事……”上皇笑着道:“這宮中太妃多的是,最不缺的就是能爲朕做事的人,你若做不好,便由旁人來做。”
上皇雖笑着,可是眼中卻根本沒有暖意,只有冷冰冰的威脅與利用,貞貴太妃一聽,整個人都開始發起抖來,喃喃道:“……是,臣妾……領命。”
上皇不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不遠處說說笑笑的帝后二人一眼,道:“朕乏了,愛妃陪着他們好好吃頓飯吧,朕先回寢宮歇下……”
“臣妾恭送上皇……”貞貴太妃跪了下來道。
待上皇走遠了,貞貴太妃都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還是冷的,正在慢慢的流動,不死卻也不活。她似乎都能聽到那種流動,冰冷而疼痛。
“娘娘,上皇走遠了……”宮女扶着她起來。
貞貴太妃起了身,坐了下來,心裡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她沉默的端着酒杯,喃喃道:“……誰也算計不過上皇。”
她擡起頭看向傅傾顏與蕭沛,他們的談笑風聲,一時間眼神也變得些微複雜起來,他們能算計得過上皇嗎?!逃得了上皇滿心的籌謀嗎?!
如今,貞貴太妃已經不怎麼羨慕傅傾顏了。說實話……比起太皇太后,上皇的力道足以比太皇太后狠好幾個級別。
上皇爲了皇上不會置皇后於死地,可是,她愛得深,若是,若是蕭沛真的移了心……便是讓皇后生不如死。
上皇好狠吶,這樣的日子,也滿是籌謀。
“娘娘,您的冷汗好多,加笄之禮已成,不如,咱們也回去歇着吧……”宮女低聲道。
貞貴太妃點頭,起了身,讓宮人回了一句,便出了大殿往後宮走了,她走的有些急切,她知道一旦她攪入其中,必會與皇后,甚至與皇上生了嫌隙,甚至爲敵。
而最可怕的是,上皇不會讓她退縮,他必拉着自己與他站在同一陣營。